出自专栏《爆裂出击2：反抗吧！咸鱼们》
母亲死后，父亲带回来他和白月光的私生女，说按道理，她才应该是叶家嫡亲的千金。
我看向妹控的表哥。
他冷笑：「姑父怕是忘了，叶家现在依附于谁了罢。」
1
母亲的头七刚过，我还处在披麻戴孝的阶段，父亲就带回来一个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儿。
我刚摆好母亲的相片，回头一怔：「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他摆摆手，错开我的视线：「这是你小张姨的女儿，叶念。」
「小张姨？」我冷笑，「你那个白月光？这是你们生出来的野种？」
桌案被狠狠地一拍，父亲呵斥，「叶向晚，注意措辞！按道理讲，我当年就应该娶她，叶念就是叶家的千金，要不是你妈——」
父亲的声音戛然而止。
楼梯转角出现了一个身影，颀长而立，眸光冷冷地瞥向这边。
沈遇嗓音薄凉：「姑父可以继续说。」
父亲嘴唇动了动，没再发出声。
我看向父亲，只觉得喉头干涩，当初是他在沈家外面淋了一夜的雨，求着我母亲嫁给他的，现在却……
呵，负心薄幸，却自持深情。
叶念缩在父亲身后，怯生生地开口：「对不起，都怪我，爸爸，我还是回去吧……」
一声爸爸唤起了父亲的父爱，他拉住她的胳膊，硬气了几分：「叶念是我的女儿，今天谁也别想赶她走！」
好一出父女情深的大戏。
沈遇凉凉勾唇，从楼梯下来：「叶家是怎么发家的？至今依附于谁，应当不用我多说的，姑父。」
父亲没有说话，叶念的身体轻轻颤了下。
黑色的相框边上系着白花，我垂眸摆正，母亲照片的眸光温柔浅淡。
「那就留下吧。」我开口，「毕竟是父亲疼在心尖尖上的女儿，不是么？」
2
跟沈遇回了趟沈家，外祖母抱着我哭了很久，最后才不舍地摸着我的头发：「晚晚别住在叶家了，搬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沈家一共三个孩子，我的母亲和两个亲哥哥，到我这一辈，就一个女孩儿，长得跟母亲又是极像的，也就更加受宠了。
二表哥沈归附和道：「是啊晚晚，哥罩着你。」
沈遇在一旁不语。
「不。」我摇摇头，「你们别为我操心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没再拦着，我跟沈遇走出沈家，回头看笼罩在夜幕之中的别墅，眨眨眼，就湿了眼眶。
脑袋被轻轻拍了拍，沈遇垂眸看我：「想好了？」
「嗯。」我仰头，嘲讽地勾唇，「私生女有继承权，你说可不可笑？」
他眸光沉沉，安静地听着。
「那明明是我妈妈一手帮叶家做出来的家业，现在就要拱手送人。」我喉头紧了紧，一字一顿，「不可能。」
母亲爱了父亲一辈子，当年白月光出国，父亲转头求娶母亲，她答应了。后来，她替叶家料理家业，倾尽沈家教她的一切，只为了父亲能回头看看她，可最后……
被圈进带有温度的怀抱，我额头靠在他的肩上，突然卸了力。
「晚晚，你背后还有沈家。」
「嗯。」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3
回到叶家已经很晚了，叶念端着牛奶杯脚步轻快地下楼，看到我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我还会回来。
「晚晚小姐，这么晚了这……」管家吴妈慌忙过来，接过我手上的拎包，「要放热水吗？」
「不用。」我有些倦怠地上楼。
「晚晚小姐——」吴妈欲言又止，看向叶念。
我蹙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看向叶念，她作什么妖了？
叶念扯扯嘴角，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晚晚，我让吴妈帮我收拾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应该没事吧？吴妈说没人住的。」
吴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讲话。
指尖微微蜷了蜷，最里面的一间房……
是母亲在世的时候说那里采光最好，跟我商量着设计成什么屋子，可后来她生病了就没再管。
叶念看了眼我的神色，试探性地加一句：「如果你需要的话，没关系的，我可以搬出来。」
瞧瞧，这多么反客为主的台词啊……
「你想住就住吧，不碍事。」我微微一笑，缓缓开口，「本来想接我表哥家那只边牧过来玩两天才收拾的，那间房又大，跑起来也热闹。
「你肯定比畜生重要啦，你先挑，它也不会介意的。」
果不其然，叶念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愤恨。
我揉揉眉心：「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妹妹你今天确实太忙了。」
我脚步一顿，妹妹？
她捋了下耳边的碎发，浅浅勾唇：「算来，我还比晚晚你大两个月。」
我冷笑了声，这是在跟我宣战啊。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轻声：「别套近乎了，私生子啊，不过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身后的玻璃杯应声而碎。
4
父亲对叶念是真的好，给我的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直接让叶念跟我读了同一个学校。
他这个举动，也是明摆着告诉了各位，叶念是他叶家名正言顺的千金，谁都动不得。
自然而然地，便有一些平时巴结不上我转头就去讨好叶念的人了。
「念念，叶总对你是真的好啊……」
「就是就是，现在可算苦尽甘来了，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跟我说。」
叶念低头有些羞涩地笑，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善意。
我刚踏进校咖啡厅，就看到这一幕。
「啧，真刺眼啊……」安澜叼着棒棒糖，胳膊搭在我的肩上，轻叹一声。
我收回视线，在前台点了两杯美式，找了个天南地北的角落坐下。
「要不要帮你出口气？」
看她一副女混混的样子，干净利落的狼尾短发，挑染的灰白色，还有那一身嘻哈装扮，我无奈地摇摇头。
安家关系网挺多的，安澜算是公认的不好招惹，她干啥家里都能给摆平，自小就是小魔头一个。
不过，还真用不着她出面。
「对了，帮我查个人。」突然想到什么，我看向安澜。
「你说。」
「张艳，叶念的母亲。」
5
桌上很快上了两杯精致的欧式雕花杯。
不过，是奶茶。
叶念单纯地微笑：「晚晚，请你喝。」
周围一众看戏的人。
「我不至于喝不起。」我并不领情，指尖将茶杯往外推了推，迎上一个微笑，「还有啊，我不喜欢喝奶茶。」
安澜也是轻嗤一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看她：「没必要惺惺作态了，这儿不欢迎你。」
叶念的脸色一下子红一阵白一阵。
我不理会，她既然自己送上来，就该料想到现在的情况。
「晚晚，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叶念轻声说着，随即哽咽，眼眶里盛满了泪花，「但我是真心拿你当亲人……」
果然，眼泪是女孩子最好的武器，我看着都觉得楚楚可怜。
四周响起窃窃私语，都是为她打抱不平。
「怎么这样啊……」
「叶向晚，人家好歹也好声好气的，你怎么——」
我蹙眉，莫名烦躁。
安澜扫视了眼周围的女生，似笑非笑：「哟，这就共情了？难道你们都是三儿生的啊？」
话音刚落，整个咖啡厅寂静无声。
当然，也不会有人头铁来认领这个身份。
我挑眉，安澜啊，话有点难听，但有用，她就是我的嘴替！
叶念身体猛地一颤，眼泪瞬间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不可置信地看看安澜，再看向我。
「叶向晚，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道声音突破重重阻碍传了进来。
人群自然而然地分开，走出一道身影——程旭，那位和我关系并不好的未婚夫。
他皱眉走过来，递给叶念一张手帕，对着我打抱不平：「你太刁蛮任性了，做人应该大度，这些都不是她造成的，你针对她有什么意思？」
愚蠢，且自以为是。
叶念接过手帕，像是有靠山似的低低抽噎起来，身子往程旭身后躲了躲。
「你说得对。」我点头起身，「那就请程少好好安慰一下这位可怜的，私，生，子。」
越过他们，我出了咖啡厅，安澜紧随其后。
外面空气清新，我突然心情不错。
「叶念可没什么好心思。」安澜把咖啡递给我。
接过咖啡，我眨眨眼睛：「要是她真的抢走了程旭，我还要谢谢她。」
6
放学刚出校门，一辆全黑的迈巴赫停在校门口。
副驾驶坐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和叶念颇有几分相似，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包臀裙，也不显老态。
我脚步一顿。
她看向我，笑得温婉：「晚晚，上车，一起吃饭啊。」
主驾驶上的父亲没看我，一言不发。
后座的叶念也开窗冲我笑道：「晚晚妹妹，我们今晚吃个团圆饭啊。」
团圆饭，好讽刺的一个词，怕是他们一家的团圆饭吧。
四周三三两两的人望过来，目光灼灼。
我讥讽地勾起嘴角，转身打算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张艳：「你们去哪儿吃？」
「当然是回家吃了。」叶念扬起唇角，眸中挑衅意味非常。
回家……
我心口瞬间一滞，指甲嵌入掌心，汹涌的恨意快要喷薄而出。
家里还有我母亲的遗照，还有我为她精心布置的房间，尸骨未寒，父亲竟然要带小三和私生女回家吃团圆饭。
简直，可笑至极！！！
主驾驶的父亲依旧没有表示，抬腕看了看表，有些不耐。
「晚晚妹妹，别愣着了，快上车啊。」叶念催促。
深吸一口气，我低头发了条消息，继而微笑上车：「好。」
挑衅么？
好啊，陪你们玩。
7
回到叶家。
吴妈看到张艳，心疼地看了我一眼，便按照父亲的吩咐去备菜了。
父亲也去楼上接电话，大厅就剩张艳、叶念，和我。
张艳看到客厅摆着的黑白照，一愣，然后歉意地对我说：「晚晚，不好意思啊，阿姨有点不识礼数了，只是想着，过来能陪陪你，希望你开心点儿。」
「怎么会不识礼数呢？」我坐在沙发上，抿了口温水，看向她粉色的裙子盈盈浅笑，「自古小妾都是穿粉色的，你很有礼数。」
张艳一愣，忘了接话。
我继续笑：「我也希望父亲再找一个，你看要不就今儿，正好我母亲也在，我就替她，纳了你。怎么样？」
「晚晚你——」
张艳很衬她的名字，眼睛红红的时候比叶念还要娇弱几分。
「叶向晚你太过分了！」叶念挡在张艳身前，气冲冲地喊道。
她在维护自己的妈妈。
我看向身后摆放的黑白相片，再回头面前两张有几分相似的脸，突然觉得讽刺至极。
她们到底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够了，别吵了。」
父亲从楼梯上下来，皱眉看了我们一眼，在我以为他要训斥我的时候，他却复杂地看着我：「好好吃个饭吧。」
吴妈把饭菜端上来，热腾腾的家常菜，随后端上来一锅鸡汤：「入秋寒，这个我特地加了花胶，可滋补了。」
父亲摆摆手，吴妈看我一眼，退下去了。
我盛了碗鸡汤，自顾自地喝起来，毕竟，不能跟吃的过不去。
「晚晚。」父亲斟酌着开口，「你母亲去世之前，是把集团的股份都给了你是吗？」
勺子微微一顿，心下冷笑，原来是搁这等着我呢。
刚刚接的电话，又是公司哪个狗腿子来给他献计了？
「晚晚你还小，公司的很多决定你也参与不了，等之后——」
「父亲，我成年了。」我淡淡提醒道，「母亲肯定也有她自己的考量，父亲这是不相信我能做好么？」
张艳给父亲盛了碗鸡汤，笑着打圆场：「孩子要历练，便随她去，公司不是还有你看着呢么？」
父亲摆摆手，看向我，神情严肃：「股权在你成熟之后，想要的话，我会分给你的。但现在，你看看需要什么包包首饰，爸爸都能给你——」
「不需要。」我打断他，「父亲，亏本的买卖，我不做的。」
他一噎，心情不大愉悦，沉声：「晚晚你——」
「真是有点意思。老婆死了，带着三儿和私生女，在饭桌上抢自己亲女儿的东西。」一道讥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8
沈归站在门口，环胸，饶有兴致地看向这边。
身边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边牧，衬着他高大的身形，竟能品出一丝压迫感。
父亲的脸色瞬间红一阵白一阵。
「姑父好呀。」沈归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笑眯眯地打招呼，迈步进来，「好香啊，是鸡汤吗？」
他自来熟地拿着一个碗舀了些汤喝了口：「真香啊！」
豆包，就是那只边牧，欢快地跑进来，在我的腿边蹭来蹭去，大眼睛炯炯有神。
给它喂了个鸡腿，我笑着摸摸它的脑袋，真的很可爱。
「怎么能让畜生上桌吃饭，赶出去。」父亲不能对沈归发火，只能开罪豆包。
沈归没听出来赶人的意思，故作惊讶地看了眼张燕和叶念：「姑父，原来，畜生不能上桌吃饭的吗？」
张燕和叶念的脸色突然青白，紧紧咬着下唇。
在她们快要开口的一瞬间，沈归嘻嘻哈哈地笑开：「我没别的意思啊，别往心里去。」
我抿唇微微一笑，这个二表哥，纨绔浪荡，确实名不虚传。
沈家虽然没有当年盛强，但现在依旧得罪不起，沈家两个少爷将来都是要继承家业的，父亲自然不敢对他们多说什么，况且上面还有我的两个舅舅撑着。
父亲没说什么，张艳和叶念也必然要忍着。
我弯眸笑，看向沈归：「你怎么来了？」
「怕你孤单，陪你。」沈归轻佻地拨弄了下额前的发，拍拍我的肩，转头道，「吴妈，帮我收拾下房间啊，还要原来那间。」
「诶，好。」吴妈有些难掩的开心，上楼去收拾房间。
「不太合适吧……」父亲有点坐不住了，有些为难，「家里还有念念……」
「姑姑在的时候，我都能经常来找晚晚妹妹玩，现在姑姑不在了，姑父竟连妹妹都不让我见了吗？」沈归拖个凳子坐在我旁边，跷个二郎腿，眯眼看向叶念，「是这位不同意吗？」
沈归的压迫感太强，叶念瑟缩了下，摇摇头不吱声。
我慢条斯理地喝汤，两耳不闻窗外事。
沈归在我身旁笑了：「姑父，我看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就这么定了吧，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晚晚妹妹的。」
9
晚饭没怎么吃，因为豆包把桌子给掀了，沈归嘻嘻哈哈地道歉，还给了吴妈一些小费，父亲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只能郁着一团气回了房间。
沈归把我拉到房间，笑眯眯地塞给我还算热乎的盒饭：「快尝尝，李妈做的，我特地打包带过来。」
吃了口虾尾，我看他：「我不是给沈遇哥哥发的消息吗？怎么是你来了？」
「他来哪有我来热闹？」沈归挑眉，开始学沈遇严肃冷漠的样子，自己先乐了，「他就会冷着脸吓唬人。」
被他逗乐，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头顶抚上温暖的大掌，继而轻轻揉了揉。
「会笑就好，这段时间你不哭不笑的，怕你出问题。」
我抿唇，胸腔暖暖的，眼角也泛着湿意。
豆包乖乖地坐在一旁，拿脸拱了拱我，用湿润的鼻尖蹭了半天。
「大哥让我带句话给你，说他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的。」沈归眨眨眼，「大哥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吸吸鼻子，我问：「豆包掀桌子，你指使的吗？」
「知道还问。」
破涕为笑，手机振动了两声，我打开，是安澜发来的消息。
沈归在一旁自言自语：「不过这个叶常诚真奇怪，他忌惮我们沈家，居然还敢把三儿和私生女带回来，嫌活得太久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怔了半晌，最后冷哼：「父亲还真是，不服老啊。」
屏幕上是安澜找私家侦探查出来的第一条消息。
张艳怀孕了，查过染色体，是男孩。
怪不得他那么急吼吼地把张艳和叶念接回来，合着我母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他们就搞得如火如荼了。
可笑，至极。
空气沉默了片刻，沈归拿起手机，沉声：「我找人把孩子给做了。」
「不用，手上别沾人命。」我冷淡地拒绝，继而微微一笑，「让他们狗咬狗不好么？」
10
房间门被敲了敲，沈归蹙眉，起身去开门。
张艳温婉慈爱的脸就露了出来：「晚晚，这么晚了，可以睡了。」
「跟你有关系么？」沈归没有给她好脸色。
「虽然你们是表兄妹，但太晚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总归不太合适。」
说得有理有据，我轻嗤了一声：「没进门就把自己当作叶家的太太了？张女士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张艳的表情有些难堪，正要说什么，从一楼的大厅突然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伴随着叶念的一道惊呼。
我蹙眉，这个叶念，怎么又在作妖？
父亲着急地从房间里出来，隔空关心道：「念念有没有伤到？」
「对不起，我……」叶念的声音有些怯懦在里面。
敏锐地感觉不好，我心口一跳，走出房门，从二楼的走廊向下望去，叶念指尖渗着血珠，而地上，正躺着母亲的相片，玻璃相框碎裂地散在地上。
见到我，叶念突然哭出声：对不起，晚晚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晚晚……」
在身后沈归担心的呼唤中，我跌跌撞撞地冲下楼，那是我母亲在世时候，拍得最好看的一张照片。
她说，要留下她最美的样子。
所以其他的相片包括这张底片，最后都没有留下。
我颤抖地把里面的相纸取出，纸多脆弱啊，被玻璃划出一道道印子，触目惊心。
「晚晚，别捡了……」沈归在一旁拦我，想将我拉起来，「小心伤到手。」
手中的相纸攥紧，我起身，回头一巴掌扇在叶念的脸上，清脆响亮。
「叶念，这只是还给你的第一巴掌。」我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干脆，冷眼看她，「以后，不要再试图挑衅我。」
她惊恐地捂住飞快肿起的脸，颤抖地摸了摸脸上的血痕，眼泪瞬间吧嗒吧嗒地往外掉。
那是嵌入我掌心的玻璃碎片，在她脸上划出来的伤口。
沈归一愣，拉起我的手，眉头狠狠皱起：「都说了不让你捡，来处理一下伤口。」
张艳慌忙跑下来，抱着叶念哭泣，父亲喝道：「叶向晚，你——」
「还有你，我的父亲。」我打断他的话，「股份想要也可以，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说不准就给你了。但如果你让张艳进门，」
我顿了顿，继续开口，「叶氏的对家不是钱氏么？我不介意低价抛售给他们。」
「你！」父亲的脸气得通红。
抽回还被沈归牵着的手，我向张艳走了几步，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张女士，午夜梦回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被吓醒啊。」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惧。
原先还打算抽空陪她们玩玩，但现在……
我扬了扬手：「豆包，来赶人了。」
抬眸看着楼上的父亲，「父亲，你想做的，南区的项目，我可是有一票否决权的。」
11
叶念和张艳被我赶出叶家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安城，加上这两位的添油加醋，我叶向晚在众人心里的形象，可算是真正塌了。
不过，沈归倒是聪明得很，也提前放出流言，风言风语很快就变转了方向。
「你听说了吗？叶念和她妈被叶向晚赶出去了，叶念脸上还有一道血口子，可吓人了。」
「活该啊她们，人家老妈才死多久？就上赶着去叶家吃团圆饭，还把人家老妈的遗像给砸了。」
「我去，真的假的？」
「而且，叶常诚本身不就是个上门女婿么？那是当年沈家惦记他是独子，才让叶向晚姓叶，现在升官发财死老婆就想着带着三儿进门，哪有这种好事？」
我端起一杯美式，抿了口，浅浅淡淡地勾唇。
安澜在对面竖起大拇指：「这招真的 6，本来以为豪门秘辛都不乐意外传呢。」
「对我又没什么损失。」
「接下来什么打算？」
金汤匙细细地搅了搅咖啡液面：「帮忙查查张艳有没有旧情人吧，没有的话……帮她找一个。」
安澜瞬间秒懂，挑眉，痞气地很：「你小子够损啊，不愧是我安澜的朋友，安排！」
「谢了。」突然想到什么，我问，「你有认识的人可以……修复照片吗？」
安澜一愣，蹙眉想了一会儿：「我哥吧，他国家一级画师，也懂电脑，我回头帮你问问。」
我点点头。
「叶向晚！」
程旭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走进来，对着我劈头盖脸地一顿质问：「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叶念毁容了你知道吗？」
看他身后，脸上贴着一块纱布的叶念，我歪了歪头。
「我也毁容了诶。」
程旭拧眉：「我看你好好的。」
伸出手，摊开掌心，一道血痕触目惊心，我笑：「女孩子的手是第二张脸啊。」
「你！」程旭气结，大概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情玩梗。
挑眉收回手，我凉凉地看他：「程少不用过来这么义正词严，有本事你大可以去退婚，再娶了你心疼的这位私生女。毁容的女人，也没人要，不是么？」
「叶向晚，我原本还想给你一个忏悔的机会。」程旭冷笑，甩了下袖子，「现在看来，我根本不必给你留情。那么就如你所愿！」
程旭气冲冲地走了，咖啡厅内就剩下安澜、我，和叶念。
叶念终于收回了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抬起下巴与我对视，眼底挑衅。
「苦肉计用得不错。」我凉凉一笑。
其实昨晚，她明明可以躲开那一巴掌，后来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不就是为了巴结上显贵的程氏么。
她冷笑：「叶向晚，我一定会赢。」
我摇摇头，慢条斯理地开口：「私生女，注定输。」
「如果当年不是沈珍横插一脚，我就应该是叶家的千金。」被我刺激到，叶念攥起掌心，不甘心地看向我，「属于我的，我会一点一点抢回来，包括程旭。」
我嗤笑一声，突然觉得她有些痴心妄想：「那拭目以待。」
叶念甩手走了，追上程旭，远远地看见他们亲昵的模样，我继续抿了口美式。
安澜终于看完戏，啧啧两声：「激将法，6。」
微微颔首：「过奖。」
12
我不喜欢程旭，当年父亲为了巴结程家订下的婚约，直到程家养出这么个废物。
愚蠢，自大，狂妄。
不过现在确实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沈归带我回了趟沈家，两个舅舅都从国外赶了回来，原先想找父亲讨要个说法，却被沈遇拦了下来。
见到我，大舅舅心疼地看着我：「晚晚，有没有受委屈？」
我乖巧地摇摇头。
二舅舅冷哼：「叶常诚是活腻了么？当年他可是跪在父亲面前，说这辈子好好对珍珍的，居然敢在外面养三儿，还搞出个私生女？」
「那可不？那位私生女还比晚晚大呢。」沈归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添把柴，「算起来，刚和小姑姑结婚，就又和三儿搞上了诶……」
角落里的铁棍被找出来，二舅舅面目狰狞：「老子废了他！」
我：「……」
沈遇捏捏眉心，觉得头痛。
一顿闹剧过后，沈归被二舅舅拎过去当沙袋练拳出气了，我跟着沈遇在后花园散步，豆包不远不近地跟着。
「我让钱氏压了叶氏集团南区的项目，晚晚介意么？」眼前沈遇的背影高大颀长，在昏黄的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摇摇头：「原本就想给父亲搞出点事情让他分心的，大哥做得很合适。」
他停下脚步，转身，我连忙跟着止住脚步，乖巧地抬头。
手被托起，掌心向上，空气中露出那一道红色结痂的血痕。
沈遇的眸子凉了凉：「沈归当时也在？」
「嗯。」看他不悦，我赶紧解释，「当时是我打的叶念，自己弄的，跟二哥没关系……」
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到，别墅二楼亮起灯的房间里传出沈归的哀号：「哎呦爸，轻点儿啊！！！」
沈遇淡淡瞥一眼二楼的房间，抽回手，看着我：「下次不许了。」
我眨眨眼，指了指二楼的房间：「要不，咱去救一下？」
「救？」沈遇冷笑一声，转身，「救个屁。」
我：「……」
不是，大哥怎么还爆粗口呢……
13
或许是公司遇到了棘手的事情，父亲打算在叶家举办一个商业酒会，联络各界名流，我作为叶家的千金自然而然必须出席。
挑了件黑色的缎面修身晚礼服，我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微微出神。短短时间，我的眉宇间竟然有些母亲的影子，果决，干练。
看着精致的盘发，我略微思索了下，戴了一条蓝宝石在脖颈，修饰着白皙的锁骨。
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手机振动了几下，是安澜的消息，说她晚点到。
回了个「好的」，我提起裙摆，踩着高跟鞋打开了房门。
一楼大厅被布置得富丽堂皇，红丝绒的长毯铺在长长的酒桌上，高脚杯壁反射着水晶灯的光，人来人往，觥筹交错。
细跟在大理石的台阶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我微扬着下巴，露出流畅的脖颈线条，坦然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细碎的交谈声隐入目光，全场逐渐安静。
沉寂了那么久，大概所有人都忘了，叶家千金叶向晚，被沈珍教得多么好，那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无论如何都望尘莫及的存在。
在人群中寻找到沈遇，他在交谈，见到我便举了举酒杯，我微微扬起唇颔首，当作回应。
刚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香槟，便听到沈归在门口欢快地喊了声：「晚晚！」
紧接着，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激动地摇着尾巴朝我扑过来。
豆包？
诶，等等，我穿着高跟鞋……
往后退了一步，鞋跟不稳，刚要倒下，便落入一个带着清冽药香的怀里。
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浅柔和的眸子里，腰间大掌微微托力，我的身体便被稳稳地带起来站稳。
眼前的男子收回手，后退了半步，淡笑：「冒犯了，叶小姐。」
视线从他淡淡的唇色上收回，我稳了稳心神：「多谢。」
「对不起，忘记拴绳了……」沈归接受了不远处沈遇的眼刀，带着歉意地挠挠头。
豆包也自知错了，恹恹地坐在一旁。
「没事。」我又看向身旁的男子，「请问您是……」
安城上流的名门，按理来说，我都应该眼熟，但眼前这位……
「叶小姐确实没见过我。」他浅浅勾唇，眸子里泛出笑意，「我是——」
「哥！」安澜的声音在大厅门口响起，三步并两步地走过来，熟络地介绍，「晚晚，跟你提过的，我哥，安亦谦。」
瞬间了然，安亦谦，安家大少，身体不好，自小在国外休养。也正因为这个，所以安家才把安澜的性子培养得如此强势。
沈归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药罐子啊……」
下一秒，沈归的小腿被狠狠踹了一脚，安澜微笑：「不会讲话，可以闭嘴。」
「靠……」沈归捂住小腿，疼得说不出话。
「小澜。」安亦谦出声制止，嗓音清隽，继而看向我：「见笑。」
我浅笑，摇摇头。
「啪——」
不远处花瓶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女声的惊呼。
微微蹙眉，循声望去，叶念手足无措地和我对视瞬间，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眼里透露着惊惶。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在我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叶向晚去年在拍卖会上拍下的北宋汝窑花瓶么？」
「那不得价值连城啊？这个叶念也太不小心了……」
周围窃窃私语，投了视线过来，指腹轻轻摩挲着高脚杯光滑的杯壁，我眸子微凉。
叶念，当真是不小心的么？
14
父亲陪着几位显贵在后花园散步，没注意到大厅的情况。
而叶念，瑟缩在程旭的身后，委屈得快要哭出来，鬓边的碎发刚巧挡住脸颊上的伤疤，抬眼垂眸间，楚楚可怜。
「吴妈，收拾一下。」
冷笑，放下高脚杯，我走过去：「没记错的话，酒会的名单上，没有你吧。」
程旭恶狠狠地挡住我的视线：「我带来的，有什么异议么？」
「以什么身份？」
他一愣，看了眼叶念，索性破罐子破摔：「未婚妻。」
全场哗然，我轻嗤了一声：「程少，现在可不兴脚踏两只船。」
「我很快就会提出跟你解除婚约。」程旭嘲讽地看着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突然有点想笑，他好自信啊，给的机会还真是珍贵啊。
可惜呢，狗都不要。
「混账，真是混账！」程母从人群里着急地走出来，对着程旭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转头着急地看我：「晚晚，你别生气，我好好教育教育他……」
「母亲……」程旭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程母。
向程母疏离地一笑，我对着门口扬声：「正好父亲来了，今日还请大家做个见证，叶、程两家的婚约，就此取消。」
寂静无声，无数双视线跟着父亲和程父到了我面前。
程父笑呵呵地打圆场：「孩子的玩笑话，不作数的。」
按照程家的名声来说，自然是不希望程氏的独子跟叶家的私生女搅和在一起，况且，当年他们同意我父亲的巴结，也是因为我背后的沈家。
安澜嗤笑一声：「怎么就不作数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安亦谦勾唇淡笑：「没记错的话，程少应该已经成年了。」
沈遇从不远处迈步过来，站在我身后，眸底凉凉，态度很明显。
叶念更加委屈，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看得程旭更加心疼，索性心一横。
「我与叶向晚本身就没有感情，所以今日，父亲，我要自己做一回主，而且，叶念也是叶家千金，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简直要在心底为程旭拍手叫好，这么多年，他可终于干了件人事儿。
一直未出声但处在风波中心的父亲，终于斟酌着开口：「还是尊重一下孩子的意愿吧，叶程两家的情谊也不断。」
事已至此，在四周看热闹的目光下，程父微微叹了一口气：「叶念也是叶家千金，那便这样吧。」
怎么可能就这样息事宁人？
身旁的沈归冷笑了声，我开口：「程叔叔。」
「晚晚？还有什么事？」程父看我，还算客气。
我故作惊讶：「我竟然不知，叶念也是叶家千金。」
「晚晚。」父亲低喝了声，带有警告的意味。
微微一笑，我走到父亲身边，搭上他的手臂，显得极为贴心：「父亲，我知您喜欢小张姨，当然愿意您续弦。但……咱们也不能平白替别人养了孩子。」
「什么意思？」
我看向角落里一身夸张礼服的张艳，与她对视，凉凉勾唇。
温声道：「本来也只是想私下里同父亲您说的，但今日，也不忍心蒙骗了程家，只能让大家来评判下公道了。」
角落里巨大的显示屏突然黑屏，紧接着播放了一系列的照片。
无一不是张艳和另一个男人的亲密合影，画质从模糊到高清，穿插着这二十来年的时间线。
心中感叹了下，原本只是想栽赃，结果居然真的找出了三儿的三儿。
真有意思。
没忍住看了眼表情得意的安澜，这货居然连思维导图都做出来了，6。
视线里，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黑，张艳捂着肚子从人群中慌乱地跑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常诚……你听我解释……」
「妈……」叶念眼泪滚滚地去扶。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只觉得快意淋漓：「小张姨现下若怀的是叶家少爷，我自然欢迎你进门，若不是……」
我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父亲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呵，男人可以允许自己找三儿，但绝不允许自己被戴绿帽子，更何况，要替别人养孩子。
事已至此，张艳怀的是不是父亲的孩子，也无关紧要了，因为父亲不可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至于叶念……
我跟她对视，坦然接受着她眼里浓浓的恨意。
一个荒唐的想要抢别人东西的私生女，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15
叶家乱套了，程家也乱套了。
不过这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收好母亲的照片来到了安亦谦的画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地板上，明亮，温暖。
看着一整个画室墙上挂的画，有高山壮阔，有溪水长流，心境莫名地安静下来。
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眼前的身影带着清冽的药香坐下。
我笑：「我要的美式咖啡。」
他也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水入喉，品出一丝丝清甜。
「加了点桂花蜂蜜，我做的，所以想让你尝尝。」他随意地说道，接过我手中的相片细细端详。
看他清隽中带着书卷气的眉眼，我敛眸，压下奇怪的心跳。
「破损面积不大，可以扫描之后用技术恢复。」他很快给出了结论，把相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回头我再画一幅给你。」
「谢谢。」
他伸手过来，掌心静静地躺着一个小瓷瓶：「祛疤的，送给你。」
我一愣，抬眼看他。
安亦谦弯了弯眸，嗓音清浅：「女孩子的第二张脸，可别毁容了。」
睫毛颤了颤，望进他清浅的眸子里。
「晚晚——」安澜推门而入，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门被关上：「不好意思。」
我：「……」
安亦谦无奈地笑笑，把瓷瓶塞进在我的手里：「你大概不怎么知道我，但小澜总跟我提起你。」
有些好奇，我眨眨眼：「她说什么？」
「她说——」
门又一次吱呀被打开，露出安澜苦着的一张脸：「八卦憋着不讲真难受，你们暂停一下，行吗？」
我扑哧一笑：「你进来。」
「张艳流产，叶常诚把她俩赶出去了，连叶念要求做亲子鉴定都没同意。」安澜推门进来就开始疯狂输出。
「还有你哥沈遇也挺强势的，因为程旭，他就撤了跟程氏的项目合作，程氏直接损失了三个亿。」
「程旭现在呢？」这个问题是安亦谦问出来的。
「真痴心。他居然还要跟叶念在一起，气得程老爷子直接住院了。」安澜啧啧叹了两声。
我抿了口温水，点评：「真恋爱脑。」
「笑死。报应来了，程家也冒出个私生子。」
我讶异：「程家，私生子？」
安澜点头：不是因为沈家撤合作嘛？程老爷子住院，程旭又是个不上道的，挑不起大梁，所以程老爷子把私生子接过来打理公司。居然还，井井有条！」
安亦谦在一旁调颜料，笑了：「一夜之间发生了好多事。」
我点头赞同。
「哥，你以后就在国内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受到一道视线在我身上停顿了一下。
「嗯。」
16——番外
回到沈家，外祖母拿着一沓塑封好的照片，泣不成声。
安亦谦好人做到底，花费了好多天，甚至把我母亲年轻时的黑白照片都拿去填了色，精致得连每根头发丝的光影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个药罐子还有点用处。」沈归点头评价。
我瞥了眼他还瘸着的腿：「你还想挨踹？」
沈归立马龇牙咧嘴地闪到角落，规规矩矩地坐好。豆包便开始学他，抬起左脚，一瘸一拐地围着他蹦跶。
看着一人一狗要打起来，我坐到沈遇身边，眨眨眼，「大哥，南区的项目现在在我手里。」
暗示意味明显。
他敲电脑的指尖停下：「那我让钱氏停手。叶常诚这几天怎么样？」
「他在母亲墓前待了好几天，也没过问其他事情。」我垂眸，心底倒是翻不出什么情绪。
毕竟，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他手里的资产我会想办法弄过来。」沈遇面无表情。
「不用。」我摇摇头，「已经转移在我名下了，父亲手里什么都没有。」
我不傻，趁着父亲忏悔的时候，必须把母亲的东西牢牢攥在手里。
至于叶念，就让她跟着程旭在程家继续痴心妄想吧。
一个上不了台面不被承认，一个脑子蠢笨败絮其中，怎么和那位自小培养成接班人的私生子斗呢？
风水轮流转啊。
希望到时候，程旭也能大义凛然地说「私生子是无辜的」这种话。
沈遇微笑：「晚晚聪明。」
我跟着笑：「大哥教的。」
「既然聪明的话，也应该知道，」沈遇瞥了眼我，「安亦谦不合适。」
我一卡壳，心思藏得这么明显吗？
沈归附和：「是啊晚晚，安亦谦身体不好，一看就……不行……」
我：「……」
豆包过来蹭我，摸摸它毛茸茸的头顶，我垂眸。
半晌，我抬头：「哥，他能让人安心。」
安亦谦太干净了，自小不涉入家族纷争，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而我，已经千锤百炼，心思敏感多疑。
半晌，头顶被揉了揉，沈遇温声：「听晚晚的。」
出了沈家大门，我一眼便望见了树荫下的安亦谦，一身细碎的阳光。
他笑，我也笑。
现在这样，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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