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家常理不短2：又燃又痛的亲情故事》
离婚第二天，我穿成了前婆婆的婆婆。
曾经对我百般挑剔的婆婆，如今却一脸讨好的对我嘘寒问暖。
天道好轮回。
王桂春，你曾经对我做的事情我会一件一件还给你！
1
离婚第二天，我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七旬老人。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前夫乡下的奶奶，也就是我前婆婆王桂春的婆婆。
屋外传来汽车的轰隆声，我拄着拐杖往外走。
「妈！我们来接你了。」
王桂春摇下副驾驶窗，神清气爽的喊道。
她五十多岁的脸早已变得松弛，脸上涂抹的粉底液白得吓人。
脖子上戴着一根纯银项链，最底端吊着一枚金戒指，明晃晃的，看得我胃里翻滚。
那枚戒指我一眼便看出来是我和徐磊结婚时的戒指。
这个牌子的戒指，男士凭借着身份证一生只能购买一枚。
我昨天才摘下来还给徐磊，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戴上了。
太 TM 的恶心了！
「妈，我扶您上车。」
前公公徐大阳打开后座车门，伸手来搀扶我上车。
我避开他的手，径直走到副驾驶旁边，冷着脸说，「王桂春你去坐后面，我晕车。」
王桂春先是一愣，笑嘻嘻的说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您还晕车呢？刚好我也晕车，车里一直备着晕车药，大阳，去给妈找找，我记得就放在后备箱里面的那个蓝色小箱子里面。」
王桂春吩咐着自己丈夫，丝毫没有换座位的打算。
这车当初还是我和徐磊共同出资买的，不过这副驾驶的座位我坐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和徐磊去哪儿她都跟着，而只要有她在的时候，这副驾驶就一定是她的。
原因就是她晕车！
这次她要是那么轻易的就将这个副驾驶让了出来，那才真的是反常！
徐大阳很快便翻到了晕车药。
他拿了一矿泉水瓶水递给我，语气温和。
「妈，您吃了这个，待会儿肯定不晕车。」
我没有接，而是劈头盖脸的冲着王桂春道。
「大冷天的让我喝冷水，是嫌我老太婆命太长了？王桂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要是放在以前你这种不孝媳是要跪祠堂的！」
曾经她对我的教诲，如今原封不动的奉还给她。
王桂春明显的表现出了不悦。
她尖着嗓音将怒火都转到前公公身上。
「徐大阳，你个没眼力界儿的！你妈要喝热水你没听到吗？」
她吼完又对着我笑了笑，笑得很是虚假。
「妈，您等会儿，大阳给您倒热水去了。」
「你给我回来！」
我握着拐杖狠狠的在地上剁了剁，嗓音都在发颤。
正打算回屋烧热水的前公公也不敢动了，一脸着急的走到我面前。
我拉着他的衣角，半是怒火半是悲伤的指着王桂春说道。
「大阳，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你小的时候你妈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长大，本想着你以后出息了，娘可以享享清福。自从你爹走后，我就一个人在这乡下孤苦伶仃的过着，如今也是大半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连坐个车也要看你媳妇的脸色，我……」
我声音逐渐哽咽，一手掩面，另一只拿着拐杖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先前还一副怕老婆模样的前公公此时突然变得气场十足。
王桂春原本还想为自己解释两句，话刚出口，就被前公公给吼了回去。
「下来！妈一把年龄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自打我嫁进这个家，王桂春就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哪里受过这种憋屈。
「徐大阳！你……」
「好了！妈！你下去让奶坐副驾驶。」
王桂春原本还想说两句的，一直没说话的徐磊终于开口了。
「奶，我扶您上车，您身子骨不好别被冻坏了。」
他带着一个大墨镜，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不过听这浑厚有力的嗓音，看来离婚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心中不悦，冲着王桂春阴阳道。
「还是我磊娃知道疼奶奶，不像某些人巴不得我这老东西死快些！」
「妈，您这话说的，我们都指望着您长命百岁勒！」
徐大阳笑嘻嘻的接话。
王桂春坐在他身旁，脸黑得连粉底液都快遮不住了。
不过，她越是不高兴，我心里就越发畅快。
王桂春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
我害怕说多了露馅也不敢多说。
前公公和徐磊不是会主动聊天的人。
车里一直都是处于安静的状态。
从乡下开车到城里，大概是两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而此时大家都还没吃午饭。
王桂春一进屋便将外套一脱，鞋子一换，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徐磊也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打游戏。
「妈，您饿了吧，一会儿就开饭。」
徐大阳拿着围裙往身上套，我立马阻止了他的行为，拉着他坐下。
「大阳，妈这好长时间不见你，你陪妈聊会天好不好？」
很早之前她便发现徐大阳也是个典型的妈宝男，他妈说什么他都听。
不过，好在徐磊他奶是个明事理的，不然这个家早就闹翻天了。
我这么一说，徐大阳果然同意了，连连点头。
「妈，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冲他笑了笑，转头对着王桂春说道。
「桂春，还不去做饭？你这想要饿死我这老太婆？」
王桂春连头都没抬，踢了徐大阳一脚，不耐烦的说。
「老头子快去做饭。」
她这语气不禁让我回想到了和以前。
她也是这样躺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刷着手机，趾高气扬的指挥我干这儿干哪儿，完了还对着我干的家务一顿数落。
我压着怒火，漫不经心的开口。
「以前磊娃的媳妇在家可是洗衣做饭样样都干，当初你怎么说的？你说当媳妇的就应该孝顺公婆，洗衣做饭必须亲力亲为，婆婆说话你要听，婆婆管教你，必须无条件服从。你当婆婆的时候可以管教磊娃媳妇，怎么我这个婆婆管不了你？」
当初我和徐磊刚结婚的时候，徐磊她奶奶心疼我，便让王桂春对我好些。
这些话就是当时王桂春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不仅我听到了，公公和徐磊也在场。
徐磊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一脸复杂的看着王桂春。
王桂春当初可是给自己立的好婆婆人设，说什么让我做家务全都是为了我好，不仅可以锻炼身体还可以更快的融入这个家庭。
也正是她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对我各种欺压，直到离婚的时候，徐磊都还坚信他妈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不知足！
现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桂春要是不去的话，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而且徐磊以后会怎么看她？
果然！王桂春看了看我冷着的脸，又瞥了一眼自己儿子怀疑的目光，最后还是起身去了厨房。
只不过那脸色就像是吞了十几张苍蝇一般……
我嫁进徐磊家几年，王桂春就当了几年的甩手掌柜，现在的她恐怕是连家里的米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王桂春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做好了两个素菜，味道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难吃，太咸了，这个菜没炒熟，这个炒糊了！」
我边吃边挑剔。
徐大阳和徐磊虽说一字未发，但从他们那难以下咽的表情也能看出对这些菜的不满意。
当初我为了讨好公婆，特意去报了一个烹饪班学厨艺。
大家吃惯了好的，突然一下吃到这种难以下咽的饭菜，肯定是不习惯的。
或许是有了刚才的教训，面对我的挑衅，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
吃完饭她还主动的去将碗刷了，一副很是勤快的样子。
2
一连过去了五天。
本以为我会和王桂春在家里面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我当然不可能放过找她茬儿的机会，只不过她这几日像是吃错药了似的，我让她干什么她便干什么。
我故意找茬儿挑刺，她也始终笑脸相迎。
事出反常必有妖，王桂春的真实目的很快就暴露了出来。
某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
王桂春将电视声音调小，一脸讨好的看向我。
「妈，我们有个事儿想要和您说一下。」
「说吧。」
我直勾勾的看着电视，眼睛都没转一下。
「妈，你也知道。磊娃媳妇前段时间跑了，卷走了家里面一大笔钱。」
「妈，你是不知道那女的有多厉害，把我们告上法庭不说，还让我们给她五十万！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什么叫卷走？
我嫁进这个家之后花自己的钱供他们吃喝，每月还要上缴一大笔生活费。
买车的钱我也出了一半，就连我的嫁妆都补贴到了这个家里面，那五十万是我应得的！
她顿了顿，突然开始煽情起来。
「妈，您是不知道，本来前段时间我们打算买套大点的房子，把您也接到城里面来享福，可现在首付都凑不够，你说这房子怎么办？」
「磊娃他舅妈还说她那里有个姑娘绝好，听说是某个小学的老师，长得文静，干家务也勤快。」
她轻叹一口气，「就是人家要家里面有房的。我们现在住的这个破房子人家肯定是看不上的，可现在买新房子钱又不够……」
我环顾一圈这歌破房子，心中自嘲。
确实，当初她真的是瞎了眼才看上这家人。
不图车不图房，就想着徐磊是个安分老实的。
到头来啥好都没落到，还自己补贴进出一大笔。
这观世音菩啥看了我，可能也要说一句「善哉！善哉！施主菩啥心肠！」
王桂春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我将电视音量调大。
「翠果，打烂她的嘴！」
王桂春愣了愣，随即便发现这声尖锐的女声是从电视里面传出来的。
「妈，磊娃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让他以后打光棍。而且以后买了大房子，您也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享福了不是？」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电视剧里面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王桂春说话。
她不耐烦的起身，啪嗒一声关了电视。
客厅里面顿时无比的安静，楼道处时不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的说道。
「磊娃要用钱就别提借了，你们买房还差多少？」
我知道徐磊的奶奶是个有钱的主儿。
徐磊爷爷当初死的时候工地赔了一大笔钱，加上她这几年省吃俭用，养老金也攒了不少。
不过她看钱看得比命都重要，当初我和徐磊结婚她也只是封了一个九十九的红包。
王桂春也是知道她婆婆的性子的，所以在开口之前才会铺垫那么长时间。
现在听到我说这话，她明显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便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我等着她笑够了才缓缓的开口。
「多少钱都没问题，我只有一个要求。」
「老祖宗您说，别说一个要求了，一百个要求我都答应您。」
她半蹲在我面前，殷勤的给我捶腿。
我转了转手上的银镯子，很是期待她待会儿的表情，还会笑得这么开心吗？
「这房子的名字只能写徐磊和我儿子徐大阳，不能加你的名字。」
王桂春的笑明显僵在了脸上，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防着我？」
「我王桂春嫁进你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老房子的名字写的是你的，我当初也没说什么，如今买新房子了，凭什么不能加我的名字？」
「我本来就不打算在房子上加上我的名字，可你今儿这么一说，我还就偏要加上我的名字！」
她双手环胸，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沙发顿时凹陷了一个巨坑。
「徐大阳，这事儿我不管了！」
徐大阳坐在两个女人的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我的袖子。
「妈，这桂春又不是外人，您这……」
徐磊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在了我旁边，顺着我的背让我消气。
「奶，爸说得对，妈也不是外人。况且这首付的钱爸妈也出了，加个她的名字也没什么。」
我冷哼一声。
「怎么不是外人？我们徐家买房子凭什么要写她的名字？你嫁到我们家来，就踏踏实实的跟着我儿子过日子。你争这些东西想要干嘛？难不成你想要和大阳离婚去外面找野汉子！」
「我……我……」
王桂春手指着自己，指尖都在发抖。
可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可见被气得有多厉害。
徐磊立马帮她顺了顺背，语气略显着急。
「奶，你别乱说了。大不了这房子我不要了！」
看着徐磊这么护王桂春，我心中忍不住发涩。
当初买房的时候，王桂春也是坚决不同意加上我的名字。
首付我出一半，贷款我也和徐磊一起还，凭什么就不能加我的名字？
当初王桂春无理取闹的时候，他若是也能像现在这般站出来护着我，我俩的婚姻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看着这副母慈子孝的场面，我不急不缓的继续说。
「怎么我就胡说了？这些话你们难道不觉得耳熟吗？」
「这话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不过就是照搬了几句。怎么你可以对着磊娃媳妇说这些，我不可以对着我儿子的媳妇说这些话？」
徐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恍然大悟，看来是想起来他妈说的话了。
我这时还不忘给她加把火。
「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说法，这就叫双标对吧？」
「我……我才没有！徐磊你是相信妈的对吧？」
她眼光迫切的看向徐磊，但徐磊目光突然闪躲起来，就是不肯看向她。
「行！行！我是恶人行了吧！」
「我不管你了！随便你打光棍也好，以后你任何事情都别过问我！」
她说着气话，双手叉腰回了房间。
徐磊一脸的疲惫，丢下一句他去休息了，便回了房间。
此时客厅里面只剩下徐大阳和我。
「妈，桂春她……」
「啪！」
「你个糊涂蛋！」
我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徐大阳的脸上。
他像是被打蒙了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妈，你打我干啥？」
3
「你呀！你个木鱼脑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我恨铁不成钢的在徐大阳头上戳了戳。
「娘，我……」
徐大阳一幅状况外的表情，我轻叹一口气问道。
「大阳，你说你娘我有几个儿？」
「一个。」
「你说我死后的这些钱都归谁？」
「娘，你别说这……」
「回答问题。」
「我。」
「那你媳妇儿有几个兄弟姐妹？她平日里对她那哥哥如何？她要是以后帮着她哥来抢房子怎么办？」
王桂春有一个亲哥哥，和徐磊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里。
她哥哥那家人好吃懒做。
一大家子人连一个挣钱的都没有，靠着父母留下来的积蓄和王桂春的接济才勉强过下去。
他们那家人就和吸血虫一般，一旦要是让他们抓到了机会，不把别人吸干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我死死的盯着徐大阳。
他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不过瞬间眉头又皱了起来。
「娘，您说的虽然在理，但我觉得桂春不是那种糊涂的人。她这些年帮了她哥不少，但每次都是和我商量过的。她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以后帮着她哥来抢我们儿子的房子。」
那可说不一定。
以前我不知道，但从我嫁过来这两年的观察来看，王桂春暗地里没少她那吸血虫哥哥。
明面上的已经不少了，暗地里的更多。
我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
「行吧！既然你坚持，那就加上她名字。你们今天晚上就好好的算一下还差多少，这种事情拖久了夜长梦多。」
我说完便回了房间。
关灯之后，我并没有上床睡觉，而是趴在墙边听隔壁的动静。
老房子隔音不好，加上夜深人静，一丁点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小声嘀咕了很久。
可能是知道我同意加她的名字，王桂春的语气明显的高兴了很多，说话嗓音都大了起来。
「你去把存折拿过来，我们算一下首付还差多少。」
「这么晚了……还是……」
「我妈好不容易松口，趁热打铁，到时候她改主意就麻烦了。」
「我……那个你看了先别激动，我现在就去拿……」
说实话，隔着一堵墙我都能听出王桂春的心虚。
她能不心虚吗？
这两年她暗地里帮了她哥哥不少，三五百的都不说了。
有几次拿了个信封装着，虽说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看那厚度至少也是一两万。
见我发现了，她也不心虚，说这些都是借的，以后她哥会还的，还警告我别去乱说，影响家庭合睦。
「这钱怎么少了这么多？」
隔壁毫无疑问的传来徐大阳的质疑的声音。
「徐磊媳妇儿离婚那里不是分了一些走，这么多也正常啊。况且徐磊媳妇儿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家里有座金山也要被她败光！你可别诬陷我，我平日里省吃俭用的，可没乱花……」
她越说声音越小，我在隔壁听得也怒火中烧。
王桂春个死老太婆，以前住一起的时候就各种折磨我。
现在都离婚了，还不忘往我身上泼脏水！
「王桂春！家里面的开销都是记了账的！徐磊离婚的时候账本还拿到法院去看过的，她花了多少我心里没数？这可是二十多万的钱！你说你是不是拿去给你哥了！」
徐大阳咆哮的声音差点震聋我的耳。
我揉了揉耳朵，心里高兴得想拍手叫好。
刚结婚王桂春便开始记账，里面记录了家里面原来的存款有多少，我和徐磊每个月交给了她多少，和平日里的生活开销，一笔一笔的全都记在里面。
徐磊的工资比我高，她记账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我占她家的便宜。
没想到现在这账本居然成了拆穿她的证据。
真是天道好轮回，王桂春，你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上床准备睡觉。
过了没多久，隔壁传来一阵争吵伴随着砸东西的响声，隐约之中还有种愈演愈烈的架势。
「吵他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徐磊在床上狠狠的砸了一拳，整个房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以前我在这个家的时候，所有的矛盾都指向我。
结婚两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徐大阳和徐磊这对父子冲王桂春发脾气，心里别提多痛快。
从离婚到现在，这一晚是我睡得最踏实的一晚上。
这一夜，有的人也注定是一夜无眠……
4
有热闹看，我自然不想睡懒觉，起了个大早。
王桂春在忙活着做早饭，徐大阳板着一张脸正在看电视。
我的视线从徐大阳的脸上又移到了王桂春的脸上，差点笑出了声。
我只知道王桂春偷摸着拿钱给她哥，但具体是多少我也不清楚。
如今看这两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想必肯定不是什么小数目。
我掏出巴掌大的老年机无聊的摆弄着。
徐磊今天要去上班，一大早便在厕所里面捣腾。
公公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视频道，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
恍惚间，我似乎又回到了离婚前的生活，也是这样。
只不过在厨房忙碌的人不是王桂春，是我。
我工资比徐磊低，所以我应该多干家务。
我是媳妇儿要孝敬公婆，所以要多干家务。
我身体素质不好，为了强身健体，所以要多干家务……
当初一个连厨房都不进的人，现在居然能够一人做出两桌菜。
可悲吧？
如今连多想一下都觉得恶心的生活，我却真真实实的煎熬了两年。
吃饭时，徐磊看到两人脸上的伤一愣，随后便低头吃饭。
徐大阳冷着一张脸，我和徐磊都没有说话。
饭桌上只有王桂春一人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难得一见的给徐大阳夹菜，关心的语气中充满着讨好的意味。
我知道，她不就是想让徐大阳帮她昨晚的事情瞒下来。
不过，她越是想要什么，我就越不想让她如意。
「大阳，昨晚让你们算账算好了没？」
「妈，您先吃饭，这个事情不着急。我们后面慢慢说。」
王桂春抢着接过话，说话时还心虚的瞟了一眼徐磊。
「大阳，娘问你话呢。」
徐大阳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昨晚……」
他话刚出口，啪的一声，王桂春一筷子打在了他手上。
「多吃菜，都说了吃饭不讨论、」
王桂春还是笑盈盈的模样，徐大阳的脸色却瞬间黑了下去。
「不讨论什么？不讨论你胳膊肘往外拐？不讨论你偷摸着帮你哥？」
徐大阳将筷子往桌上一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王桂春怒道。
「王！桂！春！你这些年各贴补你哥，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背着我们拿了二十万给你哥！那可是我们儿子挣来的钱！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二十万！
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极力控制自己兴奋激动的神情。
王桂春呀王桂春，你也有今天。
我带着看热闹的心看向他们。
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的紧张，像那弦上绷紧的弓弩，稍不注意这利箭便会破风而出，带着最冰冷的金属，刺入敌人的心脏。
一声清脆的陶瓷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徐磊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桂春，脚下是撒了满地的豆浆和破碎的陶瓷，一片不堪。
「妈，你把家里面的钱拿去给舅舅了？」
他缓缓起身，随后又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瘫坐回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着。
「当初栀栀就和我说，你偷着拿钱给舅舅。我还不信她和她大吵了一架，觉得她就是想要自己管钱，觉得她变了，没想到……」
他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要知道我们离婚的那天他可是眼都没眨一下，如今过去好些日子了，倒是开始煽情起来了。
离婚前我们确实因为这个吵过一次。
我给他说他妈背着我们拿钱给他舅舅。
当时徐磊不相信，觉得就是我在蓄意挑拨，目的就是不想上交工资。
「宝贝，你听妈妈解释。那个贱女人就是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才故意那么给你说的。那些钱是你舅舅借走的，以后会还的。」
徐磊嘲讽道。
「还？他这些年借走的钱他有还过一分吗？」
「儿啊，你要相信妈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王桂春明显的急了，她想要抓徐磊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
「我拿什么相信你？你说你对栀栀好，却一口一个贱女人的喊她。你说让我们上交工资，存钱给我们买房子，转头就拿二十万给你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啊？」
徐磊摔门离开，王桂春则被他吼得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徐大阳也出门了，一桌子的狼藉就摆在那里无人收拾。
我当然不会去收拾，打开电视悠哉悠哉的看着。
许是电视声音嘈杂，王桂春回过了神。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恶狠狠的看向我。
「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她指着我，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婆。
「是我又怎样？我是大阳他娘，你能拿我怎么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最是能击痛人心的。
曾经你对我所说的话，现在一字不差的还给你！
「你……你……」
她指着我，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我无视她，直接回了房间。
起太早来看热闹了，这会儿去睡个回笼觉。
回想和王桂春刚才发疯的模样，我心中忍不住嗤笑。
才这么一点就受不了了？
这才是刚开始呢，好戏还在后面……
那次的事情之后，这个家里面就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件事，可是徐磊和徐大阳对王桂春的态度那叫一个冷淡。
买房的事情她也没再提了，整日里笑嘻嘻的忙东忙西的，看着好生勤快。
不过王桂春要是肯这么安分守己那就不叫王桂春了，消停了没几日便又开始作妖了。
她大嫂给徐磊介绍了一个女子，说比徐磊大一岁，但是是个公务员，工作稳定性格也好。
人家不要车不要房，就是想找个对她好的。
我忍不住扶额，得勒！
又一个恋爱脑。
见面的地方选在了一个很是豪华的酒店，装修得金碧辉煌，菜肴也做得精致小巧。
就是……
量太少了吃不饱！
5
双方父母约到这个地方见面。
那女子长得小巧可爱，看着很是文静。
王桂春拉着她的手，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小静啊，你嫁到我家来，以后我待你就像是对待亲闺女一样。」
「小静你多吃点菜，你看你这么瘦，阿姨看得都心疼了。以后你来我家，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小静长得真是好看，这手呀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那笔杆子的手。」
王桂春的彩虹屁不断，反观徐磊倒是一句话都没说，低着头一直扒饭。
他将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狮子头夹走，还没放入碗中就被我截了胡。
「奶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吃一顿少一顿，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吃。」
我安慰他两句，快速的将丸子解决掉。
结婚两年，在外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时候下班回去累到倒头就睡，睡醒了这顿饭还是等着你来做，不仅没人体谅你，还要遭受诸多抱怨。
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的吃她一顿，这一桌菜五千多，但凡少吃一口都是亏了！
王桂春那边还聊得热火朝天，一口一个小静的喊人家，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谈论婚后的事情了。
不过，这拍马屁的话谁不爱听呢？
看那女子那一脸娇羞的状态，就看得出来目前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一顿饭吃到接近了尾声，王桂春掏出一个红包，正准备给那女子的时候被我拦下了。
我轻咳一声，挺直腰板，看向那女子，正色道。
「在这房间里我也算是长辈了，我问你几个问题。」
「奶奶，您问就是。」
她笑了笑，眼睛里透出一股清澈又单纯的光。
到底是没经历过婚姻的，所以才笑得这么愚蠢。
「你在家洗衣做饭？你家的地谁拖？知道家附近的菜市场在哪儿吗？平日里的生活用品、柴米油盐知道怎样买最划算吗？」
「洗衣服有洗衣机，扫地平时我妈扫，菜市场我不知道在哪儿，平日里都是我爸去买菜做饭的。生活里用的这些东西也都是他们在买，我爸妈对我可好了，从小爸妈就不让我碰这些，说让我好好读书就行了。」
她说话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骄傲，她爸妈也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显然他们没有理解我问这话的深意。
我无视王桂春想刀人的眼神，拉着一张脸开口。
「这可不行！我孙子的衬衣都是名牌的，必须手洗。而且我家的媳妇儿必须要孝敬公婆，洗衣做饭，扫地整理房间必须样样都会。况且你工资比我家徐磊少，每个月也交不了多少，我家可不养闲人。」
「什么意思……」
那女子愣了一下。
她父母倒是先反应了过来，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我女儿不是你家的老妈子！你家缺保姆去保姆中心找，都是些什么人呢！」
说完便拉着他们女儿要离开。
「亲家，别误会……」
「谁和你是亲家，别恶心人！」
王桂春想解释，结果人没拦住，被推了一下还差点摔倒。
她喘着粗气愣了两秒，随后发疯似的去掀桌子。
五星级酒店的桌子就是不一样，她脸涨得通红都没能将桌子掀翻，气得她将桌上的碗碟全都扫落。
白玉般的碗碟噼里啪啦的摔得到处都是，我在心里面默默数了数。
两个……
五个……
十个……
「是你，对不对？你个死老太婆，平日里看着对谁都慈祥，其实呢？想着法子的来折磨我。是不是要弄死我你才甘心？我今天和你拼了！」
她像是一只杀疯了的野狗，拿着一块碎瓷片就冲着我冲过来。
还没靠近我，便被徐大阳给抱住了。
「你疯了！那是我娘！」
「死老头，你帮着她是不是？」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折腾，不知过了多久徐磊大吼了一声。
「都住手！」
一场闹剧终于停歇了。
我看了看满地的狼籍，以及桌上仅剩的几双筷子，想到了进来时在门口看到的小提示。
本店采用的都是上等陶瓷碗，若有损坏，皆按原价赔偿。
看这情况，没个三千块钱是走不了了。
「奶奶，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回过神我才发现，徐磊正在问我，语气中还带着厌烦。
王桂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捋了捋脸上凌乱的头发，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神情望向我。
我不慌不乱，喝了一口手里唯一幸存的茶，才开口。
「我有说错什么吗？栀栀嫁到我们家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我记得这些家规当初还是你妈订下的，既然是我们徐家的家规那结婚前就应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等到以后结完婚了才说，万一人家女娃不同意，你还想离几次婚？」
「我……」
徐磊的神情逐渐变得柔软，垂眼思考我说的话。
王桂春一看坐不住了，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
「别听她的！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好，你觉得妈会害你吗？反倒是这个死老太婆……」
「妈！那是奶奶！你说话尊重点。」
徐磊呵斥一声，打断了她说话。
「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我相信你是为我好，但奶奶说的也有道理。我相信这世上会有明白您的好的女孩子的。」
他语气坚定，仿佛这话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那肯定的，小静这女娃不识趣，不明白你妈的良苦用心，总会有人理解你妈的。」
我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尤其是「良苦用心」这几个字说得格外的重，说完便拿着拐杖离开。
「大阳，过来扶我。」
因为之前借钱的事情，徐大阳心里对王桂春有了不满，现在两人打了一架，更是看不顺眼。我一喊，他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王桂春。
刚好服务员也进来结账，一看这服务员就是见过大场面的，淡定的摸出一个计算机开始算账。
我笑了笑，走出去没多远，包间里便传来了王桂春的尖叫声，心里简直是比中了大奖还要畅快。
6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王桂春还是不死心，四处找人帮徐磊介绍对象。
但是，他们这种家庭，就如同火坑一般，谁嫁进来谁倒霉！
我虽然不是观世音菩萨，也没有一颗普度众生的心，但是我能救一个是一个，反正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往火坑里跳。
之后的两次相亲我也故意破坏，王桂春也看出来了我的心思。
可是知道又怎样？
她不敢打我不敢骂我，就连发脾气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荷包够不够。
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为了防止我再次搞破坏，王桂春直接让徐磊自己一个人去。
说什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家长跟着去他们也放不开，不如让他们自己聊聊。
我默认了她的这个说话，可是不代表我不插手这件事情。
徐磊如愿的一个人去相亲了。
王桂春在家里坐立不安的，好不容易等到徐磊相亲回来，立马便冲了上去。
「谈得怎么样？有没有约下一次吃饭？有没有问她什么时候见家长？」
「没下次。黄了。」
徐磊单手撑着墙换鞋，头都没抬一下。
王桂春跟在他身后，追问道。
「怎么会黄了？那女娃我了解过，个子不高，家庭条件也不好，要不是我觉得她工资还行，都看不上她，怎么会黄了？」
「我给她说了当我家媳妇的一些规矩，听完她直接就走了。」
「你糊涂啊！你怎么跑去给人家说这些！」
王桂春食指狠狠的在他头上点了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忍不住偷笑，看来我昨天晚上给他说的话，他也是听进去的。
昨晚我特地找了他，和他打了一番感情牌。
「我的孙，你明日去相亲要把我们家的这些规矩说清楚。你看你先前那个媳妇就是没说清楚，嫁进来之后和桂春天天吵架，最后你们还离婚了。你不想以后又是这样的生活吧？」
「奶奶您放心，我会说清楚的。」
从他当时皱眉的表情，我猜他应该也想到了我和王桂春不和的那些日子了。
那阵子不光是我心烦，徐磊也没好过多少。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本来就是为我们好才定的那些规矩，她们不识好歹，总有人会明白的。」
「我孙子说得没错，有些女子眼高于顶，不要也罢。我孙子总会找到眼睛不瞎的。」
我添油加醋的附和道，王桂春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样。
这样的相亲又持续了好几日，直到有一日徐磊一身疲惫的回到家。
他连鞋都没换，一开门便质问王桂春。
「妈，你曾经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为了栀栀好吗？为什么每一个相亲的女子听到我说的那些，她们都像是看疯子似的看我？到底是她们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还是你打着对我们好的幌子为难栀栀？」
「怎么问这话？」
王桂春脸色一白，心虚的神情全都落入徐磊眼中。
他垂下睫毛，眸中情绪翻滚，哑着嗓音开口。
「我累了，以后别给我安排相亲了。」
「儿子，你要相信……」
王桂春跟在徐磊身后，砰的一声，一个闭门羹结结实实的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她揉着胸口，躺在沙发上，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嘴里还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她这焦虑痛苦的状态简直太让我开心了，她能不愁吗？
徐磊现在对她越发的怀疑，自己拽在手里二十多年的儿子如今翅膀硬了要飞了。
而她那不成器的哥哥又找她来借钱了，说他媳妇儿给徐磊介绍了那么多姑娘，好歹也要表示一下，这钱必须借。
前阵子才因为借钱的事情家里面大吵了一架。
如今再借钱出去，王桂春恐怕是也没了那个胆子。
可她哥就是个无赖，三天两头的来找她，不然也不至于被我看到。
家里面婆婆挑剔她，儿子怀疑她，丈夫嫌弃她，外面还有个亲哥找她闹，你说她能不愁吗？
我看着电视，身体突然感觉到一阵轻飘飘的，像是灵魂和肉体要脱离的感觉。
其实，这阵子我时常有这种感觉。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我想要的效果还没达到，看来得加把劲儿了。
以前我总是以为徐磊知道他妈的所作所为，只是一心想要偏袒他妈而已。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徐磊居然是被他妈给 PUA 了。
他妈一直念叨着让我干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我好，他也就潜移默化的觉得这些都是正确的。甚至觉得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不接受的就是坏女孩。
可能这几日的相亲有些颠覆他的三观吧，所以才会反应出那么大的情绪。
该怎么形容他呢？
还真是一个单纯得有些愚蠢的人！
可这段时间他已经对王桂春产生了怀疑。
这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这粒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出无数的树根，纵横交错，最后牢牢的扎根土里。
等到某个合适的时机，一场暴雨之后，便会破土而出。
如今这个家庭，只需要最后一击便会支离破碎。
而我即将要做的，就是制造这场暴风雨。
电视剧里面正在放映《知否》，顾廷烨被赶出家门，他那个外室想尽办法变卖家里的东西。
我故意将电视声音量调到最大，王桂春很快便注意到了。
她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儿，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飞速的跑回了房间。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鱼儿，上钩了……
不枉费我这几日的各种暗示。
王桂春在某个早上果然鬼鬼祟祟的出门了，还罕见的背了一个皮质斜挎包。
那个包我是知道，据说买了三千多。
除非要参加什么特别隆重的场合，平日里王桂春是绝对不会背这个包出门的。
就连之前徐磊相亲那么重要的场合，她都没舍得背出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收拾了一下，不急不慢的跟了上去。
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也拦了一辆跟在她后面。
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最后停在了我们这里最大的一家商场门口。
她双手捂着包，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将包里的东西掏出来看看。
那是一个红色的布袋，上面用金色的线绣了个大大的福字，布袋口是常见的黑色抽绳，一看就是老一辈用来装首饰的东西。
她进了商场之后便直奔金店，进去之后没多久又出来了，紧接着又进去下一家金店。
这具身体毕竟老了，我跟着走了几家店便累得气喘吁吁的，只能找个椅子坐着休息。
我早该想到的，王桂春平日里买菜都要货比三十家。
如今想要卖点首饰，不把商场的金店逛完是不会罢休的。
7
正当我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王桂春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将那个红色布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入包里，走了几步又习惯性的伸手进去摸了摸，然后继续往上一层楼走。
我看着地上躺着的红色布袋子，一个想法从脑中蹦出。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原本还打算等她将东西卖了之后再去买回来，现在看来根本不用那么费心了。
我上去淡定的将东西捡起来，随后找了个监控死角，躲了起来。
没等多久，王桂春便着急的走了回来。
眼睛在地上四处看，像是在找什么一般。
她先是进去进店找了一圈，随后又沿着她走过的路找了一遍。
别人问她找什么她也不说，找了一圈无果后哭丧着一张脸离开了。
我料想得没错，王桂春不敢去看监控也不敢报警，她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等她离开之后，我立马便报了警，随后和警察一起去调取监控，寻找失物的主人。
我故作诧异道。
「这是我儿媳妇儿！哎呦，没想到捡到点金子居然是我儿媳妇儿的！」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户口本和身份证，证明我和她的关系。
王桂春进商场的时候扫了二维码，这个也证明了她掉东西的就是我儿媳妇。
一切证据都在，我顺利的将东西带走了。
折腾了一下午，回去的时候都有些晚了。
徐磊已经下班回来了，徐大阳也在，桌上摆了三菜一汤。
「妈，您回来了，就等着您开饭。」
徐大阳自然的接过我手上提着的礼品袋，弯腰给我拿拖鞋。
自从王桂春给她哥钱那件事被暴露后，徐大阳现在只相信我一个人说的话，我说什么他都信，平日里更是二十四孝好大儿。
王桂春瞥了我一眼，嘴里嘀咕两句。
「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她说话嗓音本就大，虽说是小声嘀咕，我们几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徐大阳转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又笑着观察我的神情。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将怀里的红色布袋子扔在桌上。
布袋子略显沉重的从桌上滑出一条线，王桂春惊恐的表情也随之移动。
「我今天去商场买手机，捡到个这个袋子。是你的吧？」
王桂春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完全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反倒是紧张中还夹杂着恐慌。
「谁……谁说是我的？这种布口袋到处都是……」
她说话结巴，声音还在发抖，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异样。
「袋子一样，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一样，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这句话是徐磊说的，说完王桂春便猛的扑过去想要抢。
不过，徐磊先她一步拿走了。
绳子被解开，捏着袋子底一提，哗啦啦的一串耀眼的黄金饰品便落了出来。
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
这是我和徐磊结婚的时候买的，结果新婚夜那晚就被我弄丢了。
当初买这一套花了将近两万左右，我心疼了好久。
直到有一次我意外的发现王桂春戴的金耳环居然和我的一模一样，尤其是那隐约可见的刻在上面的字，让我更加深信这就是我的耳环。
我和徐磊说了这件事，他却觉得我在陷害他妈，之后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
这件事情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梗。
我明知道偷我东西的小偷就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我却对她无可奈何。
我不可能去翻她的东西。
她只要一直不拿出来，她干的事情就永远不会被别人知晓。
所以在我知道王桂春缺钱的时候，故意引诱她去卖首饰。
一旦要卖首饰，她肯定想到的就是卖我的那套。
毕竟，这种赃物她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戴出去。
这套首饰上刻着我的名字，一眼便能看出来。
很明显徐磊也发现了，他的动作一僵，随后一脸崩溃的看向王桂春。
桌子上的首饰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闪耀。
王桂春眼神飘忽不定，始终不敢和徐磊对视。
我知道，好戏开场了。
徐磊开口。
「这不是我和栀栀结婚时候买的三金，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这一次，他连妈都没喊，想必是对王桂春彻底失望了吧。
王桂春着急得语无伦次，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没有、不是、我、我没拿……我没有……」
我早就料到王桂春肯定会否认这是她的东西。
我缓缓掏出我新买的智能手机，将录下的视屏放了出来。
视屏当中王桂春鬼鬼祟祟的从一家首饰店出来，在她摸包的时候有个东西从她包里掉了出来，就是现在桌上躺着的红色袋子。
过了没一会儿，我出现在了视屏当中，将袋子捡起来的时候还打开来看了看，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几样首饰。
监控视频是高清的，清晰到都能看到首饰上刻着的字。
红色袋子，首饰，还是从她包里掉出来的……
可谓是证据确凿啊！
「不是我，那个死老太婆跟踪我……」
王桂春起身，抖着一身肥膘就想来收拾我，不过徐磊先她一步发狂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双手紧握，发疯似的疯狂的捶打着桌子，发出肉体撞击木质的闷响声。
「儿啊，你别伤害自己。」
王桂春想要阻拦他，被他一把给推倒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为什么，为什么我当初不信她！啊……」
他蹲在角落里，抱着头嘶吼着。
此时我才发现他双眼通红，头发被他扯得凌乱无比，像极了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
试想一下，曾经自己以为对的事情，短短的时间内发现自己做错了，自己曾经相信的那些都是假的。
而他曾经以为的受害者，居然才是施暴者，而他也算是里面的帮凶。
换谁可能都无法接受。
夜已经深了，楼上时不时传来几声脏话。
徐磊已经哭得没得声，一双手还在不停的砸地，手上渗出斑驳血迹。
王桂春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像是不要钱一般。
她不敢靠近徐磊，怕他做出更加过激的行为。
徐磊双目无神，像是没了魂儿一般，呆呆地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回了房间。
房间里一阵折腾之后，他提着一个行李箱出来了。
「以后我的生活我自己来过。」
他目光涣散，扔下一句话。
王桂春把着他的腿，哭喊着求他别走。
他冷眼看了她一眼，从她身上跨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头子，快去把他劝回来，万一他出去做傻事怎么办？」
王桂春想把徐大阳推出去。
可她没发现徐大阳的脸色早就黑了下来，任她怎么闹腾他都纹丝不动。
最后，王桂春累了，瘫坐在地上，徐大阳才冷冷的开口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这些首饰去卖是想要拿钱给你哥。那是你哥，不是我徐家的祖宗。这几年你哥拿走的二十万，一分不少的给我要回来，若是少一分就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可能是结婚以来，徐大阳说得最硬气的一句话了。
甩下这句话他便回了房间，留下满脸泪痕的王桂春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8
我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躺在床上，我感觉到身体逐渐变得越来越轻，脑海中不停闪过这段诡异的时光。
我居然成了王桂春的婆婆，将曾经她对我造成的痛苦全都还给了她。
我不是什么好人，不会以德报怨。
看到王桂春那狼狈的模样，痛快吗？
说实话，挺痛快的。
但我不会原谅她，永远不会……
职场上存在霸凌，校园里存在霸凌，我没想到的是，家庭里也存在着霸凌。
她没有打过我，却用着一种新颖的武器对我进行了攻击。
永远干不完的家务活，永远达不到她的满意。
我曾经把她当作最亲的家人，可在她心目中，我永远是她的敌人。
对的，就是敌人。
她怕我抢走徐磊，怕她的女主人地位受到影响，所以她疯狂的打压我，以证明她在这个家不容挑战的地位……
真的是太恶心了，这种身体和心理的疲惫我承受了长达两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