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册了家皮包公司,公司的法人是我二婶。
他将婚内财产都投到这个公司,然后通过种种资金运作,公司被他做成了负债,而还债的人是二婶。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同时,集团公司的也出现了小额的资金挪用情况,也是二叔做的。
董秘扶了扶眼镜,叹息道:「其实周董都知道,但是碍于亲情,只能装聋作哑。」
「他总不能将自己的亲弟弟送进监狱吧?」
「而且这种小额的资金挪用没多久后,您的二叔又还了回来,理论上,也只涉及挪用资金,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
听着这些意有所指的话,我冷笑出声。
「如果说,是大额的职务侵占呢?」我抬眼直视着董秘书。
看着他一脸愕然的样子,我轻轻地笑了。
二叔,还有周珂,我要让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10
二叔将夫妻共同财产分别购买了不动产,以借款的名义将流动资金无偿「借」给了朋友。
这是董秘给我的调查结果。
不动产可以先不管,可以活动的钱必须要拿回来。
在这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
看到我进到病房后,二婶就让月嫂抱走了婴儿,笑着说:「糖糖来啦,快过来坐。」
我看着眼前气色依然苍白的中年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将管家准备的营养汤放到床头,一勺一勺地盛到碗里。
没想到,没有掩藏好的情绪还是被二婶看了出来,她苦笑了下。
「你是在想我跟你二叔的事情?」
二婶抬手替我整理了下头发,温柔地看着我。
「我也没想到多年夫妻情分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在准备跟你二叔离婚了。」
我点点头,因为我也正有此意。
当我将律师起草好的离婚协议和个人委托授权书递给二婶时,二婶捧着这几页纸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您放心签,我会让二叔将吞下去的钱,一毛不留地都给我吐出来。」我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逗乐了二婶,她低头翻了翻手中的东西,摇了摇头,然后拿过笔痛快地签完了。
「这就对了嘛,女人有钱有闲,要那些臭男人做什么。」我故作开心,将签好字的纸张拿了回来。
拿到个人授权委托书后,第一件事就是从二叔那个朋友那里,先把那笔可活动资金拿回来,毕竟还没有办理离婚,二婶是有权力追讨这笔所谓的「债款」的。
再然后,就是周珂了。
现在,周珂和二叔两个人恬不知耻地住进了老宅。
而眼不见心为净,我直接搬到了名下一所离公司很近的高级公寓。
「周甜甜」这个账号又开始活跃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无所忌惮。
我的衣服、首饰、包包,包括车库里的豪车,都成了周珂网络炫富的工具。
透过摄像头看到周珂在我房间忙得团团转的画面,我寻思那些被她碰过的,都要处理掉了。
我嫌脏。
不过从她住进来那天起,所有高奢品牌的新款都没有再送到老宅,而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然后每天我都在平台上晒图,那些骂我是骗子的人后来也疑惑了,毕竟周珂的账号更新来更新去,无非还是那么些东西。
至于新款,她得找我二叔要。
随着网友的质疑越来越强烈,周珂显然坐不住了,账号在停更数天后,突然更新了一波儿。
在一堆充斥着奢侈品的图片上矫情配文:刚休假回来,犒劳一下晒黑的自己。
看到周珂这么「败家」,我就放心了。
毕竟,二叔现在手头可不怎么宽裕。
那天在酒店卫生间听到的对话表示,周珂在外面还有个男人。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瞌睡时总会有人来递枕头。
人是被秦晏绑着送过来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秦晏是个有分寸的人,没有将人直接带到我住的地方,而是约了我去了家酒吧。
人被绑得结结实实扔在角落里,秦晏竟然在酒吧这样灯红酒绿的地方,悠哉地看着书。
这样的画面,诡异又搞笑。
我没忍住,抽了抽嘴。
那男人看我进来,闹得更厉害了。
我蹲在他面前,撕开粘在他嘴上的胶布,趁着他发飙之前,慢悠悠地说道:「周珂欠了高利贷,现在已经利滚利翻了很多倍,她已经还不起了,现在天天被要债的人威胁骚扰。」
男人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浇灭了,只余一点火星还在挣扎。
「我二叔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除了让她去我衣帽间里搜罗点穿剩下的衣服,可真是一分钱没给过。」
我说得真真假假,难辨真伪。
眼前的男人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辞,说到底,我跟二叔才是他们眼里的「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会好心过来帮他们。
不过,我确实没安好心。
11
二叔最近很焦躁,听说早上公司高层开会的时候,把杯子都摔了。
也怪不了他,毕竟老底儿都快空了。
他跟风投资出去的钱暂时收不回来,「借」出去的钱都被我以二婶的名义要了回来。
身边还有个周珂这么个拜金女替他散财。
不过,他今天的糟心事应该不止这一件。
坐在办公大厅,我大老远就看见他气冲冲地朝我走来,从他身边经过的同事都不敢出声。
我内心冷笑。
一份文件被狠狠地摔在我桌面上。
二叔怒气冲冲地喊道:「周义棠,你跟我出来!」
我挑了挑眉,「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映入眼帘。
「呀,二叔,你要离婚了?给我二婶的青春损失费准备好了吗?」
我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那些实习生大多都听得到,我看着他们因为惊讶一个个张大的嘴,尤其是那个经常被周珂各种使唤做事情的女孩。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您因为周珂怀了您的孩子,要跟我二婶离婚,这事儿办得已经够不地道了。」
「这钱要是还没给到位,这不就让外人看我们周家的笑话了吗?」
在场的众人一脸又吃到大瓜的表情,取悦了我。
看着二叔因为愤怒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面容涨成了猪肝色。
然后,他举起手,又想打我。
我的二叔,好像只会这个。
在他的手掌落下之前,就被我钳住了手腕,稍稍用点力,二叔就有些受不住地叫喊起来。
「二叔,我这可没怎么用力呢,身体这么虚,周珂能给你怀上儿子,真是咱们周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还没欣赏完二叔那吃瘪的样子,周珂就上赶着跑来了。
她摆着所谓的「周家千金」的高姿态,款款而来。
二叔忍痛叫喊的可怜模样,与他平时伪装得衣冠楚楚的样子,大径相庭。
我甚至捕捉到周珂眼中那一抹一晃而过的鄙夷之色。
当然,她很快就收拾干净表情,摆出颐指气使的口吻:「这里是公司,周义棠你在做什么?你们还不去叫保安过来!」
但是没有一人听她的,甚至都用嘲弄蔑视的眼光直视她。
现场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周珂神情也逐渐慌张。
「你们都这么看我做什么?」
当然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早就说过,虚无缥缈的梦,早晚要醒。
不是自己的东西,永远都不要碰。
「你一个见不得人的角色,在这里这么盛气凌人,要不要脸!」那个经常被周珂欺凌的实习生忍不住喊出口。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站出来声讨她,墙倒众人推的窘迫,我想周珂很快就能体会到了。
「对呀,怎么好意思的,还真当自己是周董千金呢?」
「你就是一个走后门的普通职员,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
周珂的脸色煞白,又急遽变红,为了掩盖心虚又大声怒吼:「你们都在胡说什么,保安,保安呢?」
众人看着发疯的她,满脸戏谑。
仿佛是在看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场面一片混乱,周珂将目光投向二叔,希冀他帮她说点什么。
但我二叔应该自顾不暇了。
董秘书带着几个助理赶到了现场。
董秘书站定到我身边,恭敬地打着招呼:「小周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听到这里,二叔显然不淡定了:「董秘书,你胡乱叫什么,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小丫头片子怎么了,二叔,你这个重男轻女的思想,不可取啊。」
我将手中的文件随手翻了两页,递给了二叔。
二叔将信将疑地拿到手中,然后越翻越快,最后干脆气恼地扔在了地上。
「凭什么解聘我,我是公司高管,解聘我是需要董事会决议的!」
是需要董事会决议,所以——
「周董已经通过线上会议,与公司各位股东就您随意挪用公司资金的问题进行了商讨,最终决定解除您的职位。」
「您的位置,将由周义棠小姐替代,当然,周董已经聘请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来辅助周小姐的工作,就不由您操心了。」董秘一板一眼地陈述,冷漠而严正。
「不可能,不可能,大哥不会这么对我的,不可能的。」
12
怎么不可能,我看了看掌心残留的一道疤痕,这是 18 岁那年,被绑架时留下的。
侥幸活着回来后,老爹让我一切都以低调为主,我以为当时的绑匪是为财,殊不知是想要我的命。
想要我命的,是我的二叔。
他想要权,想要钱,只公司一个高管职位,远远不够。
作为老爹财产的第一继承人,我的存在,永远是个障碍。
这是董秘那天在医院一同告诉我的,老爹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这次他的避而不见,就是让我自行处理。
亲弟弟的残忍,让他痛心不已。
可我作为当事人,有权利怎么决定处理这一切。
当年的事情,证据链的缺失不能对二叔进行举证。
我就只能用我的方式,让他得到法律的惩罚。
失去高管的工作只是第一步。
我冷眼看着不停在发抖的周珂,差点忘了,还有她。
「公司从来不允许特权阶级的存在,尤其是关系户。」
我一步步走进周珂,我永远记得,她是怎么把二婶撞倒在地的。
我也记得,二婶当时流的血,红得多么鲜艳。
也记得,二叔是怎么冷漠无情地走开的。
周珂脸上再也不见第一次见面时的嚣张气焰,她的慌乱无助,像极了那天的二婶。
可远远不够。
她以为可以压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用重男轻女的思想揣度一切,甚至同二叔一起想要摆弄我的人生。
却忘了,我除了是周家的女儿,骨子里流的还是周子仁身上的血。
「你是想让保安把你请出去,还是自己走。」我说到后面三个字的时候,周珂的瞳孔缩了缩,她火速摇头,嘴里嘟囔着什么。
「当然,你们可以留下来,做一个普通员工和实习生。」视线在二叔和周珂之间游弋。
二叔隐忍的目光让我了然,他会留下来,选择东山再起。
我偏过头,与董秘书对视了一眼,就向二叔原来的,而现在是我的办公室走去。
留下众人对二叔和周珂指指点点。
快刀斩乱麻没有意思,慢刀子割肉才会疼。
好不容易的得到和轻易间的失去,这样的反复磋磨,才配得上二叔的处心积虑。
二叔办公室的装修风格,一如他这个人,奢靡浮夸,我不喜欢。
我刚坐进宽大的老板椅没多久,董秘书就进来了。
「周副总同意留下了,还是按您的意思,分到财务部?」
我点了点头:「二叔本来就是财务出身,在市场部待着是大材小用了。」
「至于周珂,就分到我之前所在的部门就好,当然,她要是想走……」我顿了顿,「就让她走。」
我以为按周珂的脾性,肯定会一走了之。
直到……
「让你买个咖啡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还跑出来做什么工作!」
「就是,复印个文件废掉一沓纸,真是公司不是自己家开的不心疼。」
「不对,某些人估计就认为是自己家开的,才这么随意浪费的吧。」
「可惜,有没有那个命还真不好说,啧啧。」
我站在角落,听着那些实习生对周珂的各种挤兑,想来是之前受够了周珂的作天作地。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早晚、早晚我要你们一个个地跪下来求我!!」
周珂到现在也改不了跋扈的个性,脸上的愤恨那么明显。
可是人在做,天在看。
道德的沦丧和人性的扭曲,是因,亦是果。
13
二叔和周珂在公司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说艰难。
看来平时得罪的人不少,一朝楼塌,暗地里来踩一脚的人比比皆是。
甚至,都不用我做什么。
尽管这样。
二叔看到我的目光,越来越阴狠。
周珂因为从二叔那里拿不到钱,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变卖我的东西。
我看着摄像头记录下来的一桩桩「罪证」,摇了摇头。
手机里秦晏发过来的消息。
我回了个「好」。
想起那天酒吧里,秦晏在看的书。
材料的显微组织。
倒真是,一点都没隐藏。
我想在二叔心头加的另外一把大火,就是老爹终于回来了。
但是他对二叔的处境,竟然问都没问过一句。
仿佛要任其自生自灭一般。
我盯着老爹办公桌上摆放的蓬莱松,默然不语。
坐在办公桌后的老爹也如老僧入定般,稳得很。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听到这个老男人哼唧了一声,目光意味不明:「年轻人,做事情除了要有分寸,还要不留把柄才行。」
「我知道。」
这是,彻底不过问的意思。
站起身,打算往外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爸,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老爹状似无奈地抖了抖肩,我心下了然。
不过,我好像,找到他了。
当我走到门前,手刚触碰到把手时,就听到来自身后的老爹的声音。
「月底是公司的周年庆,你好好准备,届时我会把你介绍给大家。」
「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从门口被打开的缝隙里,我看到了目眦欲裂的二叔。
视线在空中交汇,我微微挑起了嘴角。
无言是最大的轻蔑。
视线下移,是二叔因为愤怒而握紧的不停颤抖的手。
他现在应该恨不得掐死我吧,我想。
掐死我这个一直挡在他富贵人生路的绊脚石。
半晌,我缓缓开口:
「好,爸爸。」
从那天起,直到周年会前夕,二叔都表现如常人一般,甚至连周珂都学会了虚心做人。
魑魅魍魉徒为尔。
难猜的是故人心。
周年会地点选在公司旗下的度假村,集吃喝玩一条龙服务。
位置虽有些许偏僻,但胜在空气好。
窗外夜色迷离,但也抵不住室内的灯光璀璨,觥筹交错。
我记忆里那晚最后的画面是老爹在台上慷慨陈词。
而我,接过周珂讨好递来的杯中酒。
嘴角勾勒着浅淡笑意,指尖慢慢摩挲着杯口。
尔后,一饮而过。
耳边不断传来老爹激昂的祝酒词,视野里是摇摇晃晃的大理石地板。
被人带离现场时我仿佛听到,经过话筒处理而扩散开来的我的名字。
「下面,我要着重介绍我的爱女,周义棠……」
直到渐行渐远的距离,让我再也听不清。
再次醒来,眼睛已经被人蒙上了黑布,手脚也被缚好了绳索。
黑暗总会让人的触觉更加灵敏。
指尖划过掌心的疤痕,我开口:
「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14
来自 18 岁那段黑暗的记忆突然涌来。
高考过后,我和闺蜜拿着二叔订好的机票,沿着已经划定好的路线,开始了一场毕业旅行。
发生变故时,是在一家民族风服饰的街边店铺。
闺蜜在试衣间,我因为口渴,坐在外面的布艺沙发一口一口喝着年轻店员递过来的热茶。
醒来是在一个封闭又黑暗的破旧仓库里。
双手双脚被绑缚得很紧,嘴上贴着绷带,药物残留让我依然身体发软,头晕目眩。
隐隐约约听到了「六百万」「S 票」的字眼。
我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一场绑架。
在漆黑的厂房里不知日夜。
潮湿、阴冷、饥饿,还有未知的危险时刻折磨着我脆弱不堪的神经。
痛苦难耐。
而现在,也不过是历史的重演。
被黑暗笼罩的时间,总是煎熬痛苦。
而站在我面前的中年男人,也在慢慢欣赏他的战利品。
那就是我。
「二叔,都到现在了,还不肯跟我说句话吗?」
「这么胆小,周子易?」我哂笑。
面上被覆盖的黑布条瞬间被人恶狠狠地扯了下来,带着几缕落发。
头皮的生疼,以及猛然见到的明亮,都让我那么不适应。
站在眼前的渣男贱女,让我禁不住回想,是什么意志力让我忍了他们这么久。
到底是周珂先忍不住,拽着二叔的胳膊又夹起了嗓子:
「易哥,人都弄到手里了,你在犹豫什么?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对你的儿子了吗?」
周珂焦急的声音显然惊醒了二叔。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语气是前所未有地阴森:
「你个小丫头片子,好好找个人嫁了不就好了,干嘛要掺和大人之间的事。」
「这下好了,一不小心还要把命赔上。」
我瞥了瞥他攥得发白的骨节,我到底是把人逼急了。
把他从高位拖了下来,在老爹的保护下,没有吃过苦的他,又尝尽了人间「冷暖」。
然后亲耳听到,老爹把位置让给我的消息。
也难怪。
我活动了一下早已经麻掉的一侧肩膀,冷笑。
「那是我爸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东西,跟二叔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就想吃绝户吗?所以才这么想要个儿子,不是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二叔你就是个孬种。」
二叔的眼睛里迸发出嗜血的光芒,冲上前来掐着我的脖子,状似疯癫。
「都是你,要是没有你就好了,没有你就好了。」
「四年前,我就应该下狠心让你回不来。」
我睁大了眼睛,终于听到我想听到的话了。
窒息感随之而来,我嗤笑着出声:「你以为周珂是什么好东西,她怀的是你的儿子吗?」
「咳……二叔啊,怎么就这么傻呢,但凡你多查一点东西,都会知道那是个……野种。」
「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信。」
宁可沉浸在自己的富贵梦里,不肯醒来。
他扭头看向了周珂,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去除不掉了。
周珂哪里见过二叔这个样子对她,显然是吓傻了。
颤抖着嗓音,哭喊:「易哥,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我是爱你的啊。」
「是她,她乱说的,她就是在拖延时间。」
「易哥,你快动手,再晚一点,有人来了,我们就全完了。」
到底是「利」字占据了他的大脑,我看到他抬起手,往后挥了挥。
二叔的身后,慢慢走出来几个高大凶悍的男人。
我听到他冷漠的声音响起:「动手利索点,别让她太痛苦。」
一旁的周珂显然整个神情都愉悦起来,她对着我的方向,无声地开口:「活该。」
15
我想二叔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穿着制服的警察冲进来时,周珂口中的那两个字甚至都没有说完。
二叔和周珂被反手制服在地时,眼神是那么地不甘。
周珂刚才的志得意满摔得支离破碎。
口中不断尖叫大喊:「我是孕妇,孕妇!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而二叔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最后,裤子都湿了。
真是,令人嫌弃啊。
秦晏冲进来替我解开绳索时,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这么一看,他身上那些冷漠自持的气质,倒是被眉间的怒意打散了。
我揉按着手腕,瞥了他一眼:「这么看我干嘛,嗯?秦教授。」
我又凑近了些,更是看清了这人眉眼间的深沉。
倒是,挺好看的。
男人在听到「秦教授」这个名字时,挑了挑眉,静等着我继续说。
正当我打算过来说点什么时,就被人打断了。
「周小姐,麻烦你跟我们一同回警局做笔录。」
我点了点头,在经过二叔时决定还是要告诉他一件大事。
毕竟涉及他的身体健康。
我一直盯着他,盯到他发毛。
然后抬起右手,微微蜷起食指,掩着口鼻故作嫌弃:
「二叔,虽然作为晚辈跟你说这件事并不合适,但是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说:「周珂有 X 病,你知道吗?」
这件事还是周珂那个外面的男人告诉我的,那男人满脸对周珂的恨色我至今记忆犹新。
看着二叔错愕的表情,我惋惜地摇了摇头。
抬步继续往前走,我听到身后二叔撕心裂肺的声音:「周珂,你这个贱人。」
之后便是周珂不服输的谩骂,言语难听到不能入耳。
就这样吧。
二叔和周珂的违法犯罪行为,性质太过恶劣,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惩罚。
我将老宅里安装的摄像头记录下来的一切,整理好一同拿去了警局。
这是二叔婚内出轨的证据,也是我起诉周珂盗窃罪的证据。
接下来,他们两人的日子将会很有「判头」。
公司也以职务侵占的罪名对二叔进行了起诉。
因为他这次找的那群亡命徒,支付的费用是从公司资金挪用的。
同时,周甜甜这个账号也被平台彻底封禁,但网络从来不乏凑热闹的吃瓜群众。
很快,周珂这个人的光荣事迹就被「知情人」扒了个底朝天,然后在网络上供人消遣当做酒足饭饱后的笑料数余天。
甚至,多年后周珂出狱时,也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当然,这是后话了。
因为被绑架这件事,我被老爹拎着耳朵骂了好几天,他气冲冲地在家里来回踱步。
「胆子真是大了,主意真是正啊。」
「你是要气死我吗?」
我揉了揉耳朵,一边跟着点头。
我骗了所有人,当初跟董秘书说的职务侵占也是个幌子。
要不然眼前的老头子不会那么快答应什么都不管。
可是我,不甘心。
四年前,二叔对我犯下的罪孽怎么能算了呢。
我这个人,到底是记仇。
所以,只能让故事重演了。
番外
我将秦晏正式引荐给了老爹。
作为老爹寻觅已久的高新材料的科研人员,秦晏表现得尤为淡定。
跟老爹寒暄完,他同我出门。
「你跟我去看看二婶吧,我有东西拿给她。」
「毕竟,你跟我二婶也很熟,不是吗?」
他缓缓笑了起来。
我终于记起这个狗男人是谁了。
他是二婶一直在国外读书的亲侄子。
我小时候见过一面,但终归见面太少,记忆不深。
所以难怪他那天能出现在酒店包间,及时将快要生产的二婶送到医院。
也难怪他与二婶血型一致。
封闭的车厢里,我看着男人握着方向盘,指节分明的双手。
呆呆地说:「所以你那天出现在周珂病房,就是想吓吓她?替二婶出气?」
「嗯,要不然呢,放高利贷可是犯法的。」
我被这个男人的思路震惊了。
男人的思维都是这么简单且直接吗?
我迟疑了半晌:「那你绑的那个男人呢?」
「哦,那是他被仇家绑的,我就是单纯路过而已。」
我默默转回了头。
真是,棒啊。
「所以,你现在对我有什么想法?」
身侧的男人不咸不淡地甩出了这么句话。
伴着我的疑惑,他咳了一声:「就是,考不考虑我当男朋友?」
这么快就打直球了。
我看向窗外不断划过的景色,模仿着他的语调:「好啊。」
我有什么,不敢的呢。
当我把二叔签好的离婚协议拿给二婶时,她沉默了很久。
但终究还是释然了。
「二叔算是净身出户,所有的财产情况我到时候会让财务整理一份明细给您拿过来。」
「这笔钱,足够您和宝宝以后的生活衣食无忧。」
二婶浅笑着点点头。
离开时,二婶突然喊停了我。
「当时那份寄到老宅的调查资料,寄件人是我。」
我转过身,听着二婶接下来的话。
「我恨他,恨他对婚姻的不忠,但我能怎么样呢?」
「我始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所以……」
我开口:「所以您就想到了我,我这个在周家唯一可以帮您的人,对吗?」
二婶慢慢点了点头。
室外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纱,投射到洁净的地板上。
那样地明亮,以至于我盯了半晌。
我想说什么呢。
想说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在局中了。
记忆回溯到 18 岁,那个漂亮的街边小店。
我靠坐在沙发上小憩,听到店长对着那个看着跟我一般大的年轻店员说:
「周珂,给客人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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