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祁

出自专栏《向阳而生,做自己的光》

前女友的一条疤,让霸道总裁冷落了我七年。

离婚后,他终于发现我也有一样的疤。

「你们……到底是谁当初救了我?」

我和他前女友异口同声:「当初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救你啊!」

01

和许野结婚七年,时常有媒体乱写,问我究竟我嫁的是许野还是许野他妈?

确实,这些年来,我将他妈的所有习惯、喜好和口味都熟记于心。

但对于许野,我只略知一二。

他的习惯是夜不归宿,因为一回家看到我就会被我气吐。

他的喜好是偶尔回家,然后回来把他妈气吐。

他的口味,则是他那个温柔娇小、柔弱不能自理的前女友。

今年是我嫁入豪门做活寡妇的第七年。

婆婆为我和许野举办了盛大的纪念派对,而他却带着他的白月光姗姗来迟。

我当时乖乖站在婆婆身后,微笑着听她向富太太们吹嘘我同许野的感情有多好,比如他每年都带我出去旅游啦,每天都给我做早餐啦,给我买的限量包包家里都装不下啦……

我配合地点头,然后一转眼就瞧见许野牵着姜稚走进会场。

好死不死,他们非得十指相扣。

许野将手中的礼物交给姜稚,拥着她上前。

「妈,生日快乐,这是我和小稚给您买的礼物,小稚祝您……」

他怀中的小情人低着头,不敢讲话,眨巴着眼睛递上礼物。

没错,今天还是我婆婆的六十岁生日,只是她不愿接受自己已踏入耳顺之年的事实,全力将今晚的焦点转移到我和她儿子身上——没想到她的败家儿子比她还会制造话题呢。

宾客们看看许野,又看看我,气氛很是尴尬。

幸好我的婆婆身经百战,她笑着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就将许野和姜稚分开。

她随口叫个人来招呼姜稚,随即一把将许野拽到我身边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稳稳当当,她酒杯里的红酒不洒分毫。

许野撞到我的肩,很嫌弃地抬手拍了拍他外套上的灰。

多少对眼睛盯着,他就这么讨厌我?

我温柔地揽住了许野的臂弯,弯起眉眼朝他笑:「老公,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他都不屑用正眼瞧我。

我贴近他,亲昵地为他整理衣襟,在他耳边感叹:「你怎么没死在外面啊。」

「你——」许野想推开我,但被我牢牢摁住。

别动哈,老娘健身房的年卡可不是白办的。

许野咬牙切齿:「别动我,你很脏。」

我笑着:「反弹。」

派对结束后,许野被他妈抓回了家。

一进门,我那威风凛凛的婆婆外套一脱,指着许野就是一顿狂骂:「你长本事了是吧?今天什么场合,你把那个狐狸精带过来干什么?你嫌不够丢人的是不是,你存心要气死我?!」

许野烦躁地伸了个懒腰:「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小稚还等着我。」

我站在角落,委屈地掉了两滴眼泪,但还得懂事,给婆婆倒杯水。

婆婆让我先回房间,我低着头走上楼梯,回头看着正在挨训的许野,朝他翻了个白眼。

本以为今晚会一夜好眠。

没想到许野被他妈锁进了房间。

我刚从浴室出来他就朝我甩脸色,把外套往地上一扔:「这下你开心了吧?!」

我顺手推开窗户:「那你跳下去呗。」

许野等着我,回头一脚就踹在门上,以示不满。

我抱起手,问道:「你妈让我给她生孙子,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

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婆婆的怒斥——

我赶忙走上前一把抱住许野,装模作样地喊:「老公,这扇门可是妈妈高价拍回来的古董啊!」

「我让你别碰我!」许野对我有生理性厌恶,抓住我的肩膀把我丢出老远。

我摔在地上,惨叫出声。

房门一开,婆婆只见我狼狈地扑在地上。

我可怜兮兮地捂着胸口,号啕大哭。

我还要声泪俱下地问许野:「老公,你到底是嫌我脏,还是嫌我不够香?!」

许野怒指着我:「你活该!」

我连滚带爬地扑进婆婆的怀里去:「妈妈,我的力气太小了,我,我……」

许野的眼睛都瞪圆了:「你再装?!」

「混账!」

然后他就被他妈赏了响亮的一巴掌。

最终,那一晚许野还是被迫和我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结婚这么多年,他是死都不愿意碰我一下的,幸好这床也够大,我俩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夜已深,许野却怎么都想不通。

他问我:「祝祁,你是救了我妈的命吗?」

我很困,抬手关了灯:「嗯嗯,我跟你妈都是珍贵的熊猫血。」

「把灯打开!」

「不能睡就滚!」

02

美好的一天,从一早便得知我要和许野一起约会而结束。

许野最近被管得严,不是被摁在公司就是被摁在家里,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见到我就想吐。

他可以吐,我却不能。

我还得服从婆婆的安排,假惺惺泡在厨房两小时,做好爱心午餐给这少爷送去。

许野不在办公室,一问,秘书支支吾吾,原来是和姜稚相会去了。

我拎着饭盒,直接杀到了姜稚的公寓。

门一开,素面朝天的姜稚身上还穿着围裙,她看见我,眼神恍惚,咬着下唇,一张小脸立刻显出窘迫的红晕来。

我擦过她,径直走进屋里。

姜稚四年前从国外留学归来,到现在没有做过任何一份工作。这间公寓地带优越,屋内的装潢尽显华贵,玄关处摆置着一双双名贵的女鞋——处处都显出许野对她出手之大方阔绰。

许野一见我就皱起眉:「你来干什么?」

我把饭盒丢在桌上:「快吃,吃了我好交差。」

姜稚低着头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去。

这四年来,她从未与我有过正面冲突。她是聪明的小白花,从不掩饰自己理亏,也不强装勇敢,该绽放时就绽放,该蔫儿时就低下头,自然会有人帮她挡子弹。

许野把饭倒进垃圾桶。

「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下:「可是你妈让我今天下午跟你去约会欸。」

许野的脸色臭到极点,但很快,他又眉开眼笑:「约会是吧?」

然后他走进卧室,揽着姜稚的腰走出来:「宝贝,我带你去逛街。」

姜稚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许野冷漠地扫了我一眼,说:「把小稚的包拿上。」

把我当他们的佣人了。

我低头看向桌上的包,有些眼熟,原来是上个月许野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限量款,当时婆婆还开心地以为他开窍了要买包哄我开心呢。

没想到他眼也不抬就说:「我买给小稚的。」

那字字铿锵、理直气壮的语气犹在耳边。

我抓起包砸到许野脑袋上。

很精准,不伤到他的小情人分毫。

「祝祁!」

许野气得回头要揍我,不过我已经先一秒拿出手机,哭兮兮地给他妈发消息:「呜呜,妈妈,我拦不住老公……」

他抢过手机,消息没发出去。

我耸耸肩:「我们夫妻一场,你别挑衅我,什么事都好商量嘛。」

一整个下午,我和许野在珠宝楼选首饰,他服软了,准备打发我点儿手链戒指什么的,封住我的嘴。

姜稚给他打电话,他有些无奈:「等我今天忙完,明天一定陪你,好吗?」

电话里姜稚的声音轻轻的:「可是,我们说好了今天一起去看电影啊……」

那委屈的语气,许野一听就犯迷糊,于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去见她。

「要走?」我瞥他一眼。

「要你管。」

我懒得多说,摆出手机收款码。

许野一扫,滴,百万到账。

我微笑着眨眨眼:「爱你哦老公,去忙吧。」

许野陪姜稚去看电影了,与此同时,我在电影院附近的商场血拼。

没想到忽然接到许野妈妈的电话,约我们吃饭,突击检查,完蛋!

我赶忙通知许野,抓起一堆购物袋就往影院跑,走到商场门口,却空不出手来推开大门。

身侧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为我撑着门,那人低声道:「你先。」

「谢谢啊。」

我听着这语气,心中莫名觉得有一丝熟悉,但顾不上回头看,我提着大包小包匆匆离开。

没想到许野比我更加利落,已经在影院门口等我。

他的目光望着远处,我顺着看去,是姜稚,她走到路边,一辆黑车停下,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我只恍惚地看见车上男人模糊的侧脸。

我问许野:「谁把你的小情人接走了?」

「她男朋友。」

我瞬间瞳孔地震,抬头再看他,他一张脸绷紧了,眼眸中有些许的惆怅。

我抽了抽嘴角:「你们……你们三观……你们口味……我的妈呀。」

03

许野和姜稚分手了,但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小情侣的游戏,欲擒故纵,虐恋情深啊。

不过,许野他妈命令我跟他好好培养感情,为此我不得不推掉周末的美容,陪许野去外省出差。

周末早晨,我哭丧着脸坐上了他的车。

刚失恋的许野一眼瞪着我:「你笑一下会死,我欠你钱了?」

我拿出一副宽大的墨镜戴上,懒得理他。

「你!」

许野抓过手机,一顿操作,没过几秒,我耳边响起熟悉的收银铃声。

滴,百万到账。

许野冷着一张脸:「给我笑。」

「好的老公。」我瞬间便笑得六亲不认。

应酬时,我是许家端庄大方的贤内助。

应酬结束,还要我笑一笑?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我一直以为,无论我和许野独处多久,我们都会一如既往地保持狗咬狗的状态。

没想到这个狗男人却突发恶疾——

只是因为我在酒会上应酬时敬了别人一杯酒。

推杯换盏的生意场,大家都喝了不少。当我正虚与委蛇地同人谈笑时,一个油腻的中年老总把他的手掌贴在了我的肩上。

我熟稔地笑着抬手敬酒,趁机躲开了。

一晃眼却看见许野直盯着我,脸色难看至极。

回到酒店后,我抬手朝他要房卡:「你自己再开一间房。」

他突然捞过我的腰,一脸无赖:「我们是夫妻,住一间房不是应该的吗?」

「……有病。」

话音未落,许野把我拽进了房间。

看,霸道总裁的浪漫剧情照进现实了。

一向对老婆爱答不理的霸总突然吃醋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绝对的力量压制去逼人就范。

人家可是霸道总裁,拽得无法无天,只要他愿意,他就有权力行夫妻之实,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感受——

许野的短发像柔软的刺那样扎着我。

我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终于在他抬起头时对视上他浑浊的双眼。

「许野,你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七年前的我在娱乐圈里跑龙套,虽然一天只赚一百块,但我仍清澈又愚蠢地做着明星梦。

偶然在一次聚会上我见到了许野,我们没见过几次,他就突然向我求婚了。

因为那时他的女朋友姜稚在和他闹分手,他气得随便找个人扯了证。

我永远都记得,喝醉的许野拿着一只不合尺寸的钻戒把我的手指刮出一条红痕。

他恶狠狠地说:「不跟我结婚,我就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消失。」

看吧,这就是我的丈夫。

他求婚时就不曾为我单膝跪下,倒是要我从此在精神上都为他献上双膝。

此刻,许野在黑暗中盯着我,说:「祝祁,我恨你。」

我温柔地抬起手,拍拍他喝红的脸颊。

「你恨我?你把我娶进家门,折磨我七年,现在你说你恨我,我没听错吧?」

「我就是恨你,你怎么这么能装!你在我面前是一套,在我妈面前又是另一套,你啊,永远比不上小稚……」

我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抓起往许野的肩上砸过去。

「我才不稀罕和任何人相比!」

我捞起手边能摸到的所有东西,往许野身上砸,把他从房间给赶到阳台上去。

他喝得烂醉,在阳台上耍酒疯,疯够之后才倒在地上睡着了。

我一整晚都把他锁在寒风里。

婆婆打来电话,质问我们相处的进展如何。

我微笑着说,很好,很好,他在我旁边,睡得很香。

很晚了,我还不能睡,得毕恭毕敬地听着电话里婆婆带着命令口吻的劝导。

许野说他恨我两面三刀,恨我太会骗人。

可他没有想过,在他和他的小稚卿卿我我的这些年,没有背景、也没人撑腰的我要如何承受他家人的冷嘲热讽与颐指气使呢?

我只能卑微地讨好我的婆婆,讨好我在豪门里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七年来,我和一条趴在主人脚边的狗又有什么区别。

04

许野第二天醒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还是一见我就想吐,顺便骂我真恶毒,居然把他关在阳台上一整晚。

老娘巴不得让你在外面冻成一尊冰雕。

不过没想到,许野一回到家还真生病了。

从低烧到高烧,他几乎烧得神志不清了,我待在他身边玩手机,隐约听见他说想喝水,我头也不抬:「找阎王爷喝去呗。」

婆婆走进房间,我立刻把手机丢开。

婆婆问:「怎么出个差,病成这样了?」

我低下头,害羞地抱住许野发烫的手臂:「嗯……可能我们那一晚太没有分寸了吧……」

晚上睡觉时,怕许野咳嗽的唾沫会飞溅到脸上,我好心地给他戴上了两个口罩。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他的小稚。

我帮他摁下接通键,然后将手机放在他耳边,让他在临走前再听听他小情人的声音。

「野,你在吗?」姜稚在电话那头轻声喊。

看许野一直没反应,我再发善心,帮他回答。

「他快死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那一夜,我难得做了个好梦。

我梦见许野被送进了急救室,大夫让我签病危通知书,没过一会儿又来问我,要不要拔管。

还有这等好事?!

我忍不住眉飞色舞:「拔啊!大夫,拔了吧,拔了吧!」

可不管我怎么说,大夫就是拖着不肯动手,急得我满头大汗,瞬间大喊出声——

「把管给我拔了!」

然后我被自己吵醒了。

一转头,身边的许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一脸不可置信地怒瞪着我。

「……」我尴尬地咳嗽两声,侧过身继续睡觉,老天保佑我继续做美梦!顺便把被子抢了过来。

许野生病于我而言最大的益处,就是他的嗓子哑了,他说不出难听的话,我的耳根子也清静了些。

没想到不速之客突然到访。

我走下楼,瞧见客厅里的人,一时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你,还真是勇敢啊。」我抬手,示意姜稚坐下,幸好今天许野妈妈不在家。

她礼貌地朝我笑了笑,开门见山:「我来看看许野。」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来找他和好?」

姜稚低下漂亮的眉眼,沉声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坚定的语气。

「哦。」我不太在乎,招呼阿姨给客人上茶。

姜稚似乎并不急着上楼去探望许野,反而她更想和我聊聊。

「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当年许野之所以会和你结婚,是因为我和他提了分手。他一直是个冲动的人,也不知道理解别人的感受。他可能永远不明白,他有多对不起你吧。」

我微笑着拿起茶壶,为她倒上一杯热茶:「听说当年分手是因为你在国外遇见了更有钱的人,看来这次你的新男友也比许野更有钱吧?」

姜稚面不改色。

她看着我,好一会儿没有再开口。她或许无话可说,但她身上的矜贵与高傲不减分毫。

「我从来没有做过错误的选择,」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了,仍微笑看着我,「反正,是许野一直离不开我。」

我「哦」一声点了点头。

这么离不开,祝福你俩锁死。

05

姜稚走进卧室去探望许野时,他还在呼呼大睡。

她没有吵醒他,在他脸上落下温柔的一吻就离开了。

连家里的阿姨都为我不值,说怎么可以让他们这么正大光明呢?

我却要感谢他们的正大光明,为我的离婚留下铁铮铮的证据。

大概谁也没有想到受气了七年的我还会想要离婚,姜稚想不到,许野更想不到。

入夜,我在卧室里逛一圈,发现真没什么要带走的。

许野突然醒了,被我虐待两天后,他终于知道用求人的态度跟我说话:「祝祁,能帮我倒杯水吗?」

我撇撇嘴,看他,一个发烧就虚成那样。

我善良地倒了杯热水塞到他手中,随口问:「你和姜稚真的分手了?」

他还不知道他的小情人已经要与他和好了,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我安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眨眨眼睛,看我,问:「干吗?」

要是我现在跟他提离婚,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哎呀,真惨,真可怜——

所以,我说:「许野,我们离婚吧。」

「你……你说什么?」

他皱起眉,一脸怀疑自己幻听的模样,我看着心里舒服,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随p>他只是说:「我习惯了。」

「反正我不回来。」

当我走进机场,值机,过安检,检票,登机,我是有些难过的,其实我并不那么恨秦弋,不然,我会耐心地等到我们结婚那天才离开。

不过我也没有丝毫犹豫,我一定要走,我一定要去找回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不然我只怕会真的恨上他。

登机后,离开这片大地的我永远都不会再知道这里还将发生什么。

比如许野和姜稚的婚姻只维持到了姜稚生下孩子之后,因为许野那老谋深算的妈妈在孙子出世之后去做个亲子鉴定,结果显而易见。

比如后来许野的妈妈生病,许家在许野的操持中每况愈下,最后还得他妈出马,打电话给姜稚卑微地借钱,没想到姜稚手一摊:「我在你家待了几个月你没数啊?我有钱?我有钱?我有命一条你要不要啊?」

再比如秦弋花了很久的时间去寻找孤儿院的老院长,不过找到时只看到一座墓碑了。

他永远都没有机会问清楚,为什么老院长要瞒着他,他的养父母曾想过要领养祝祁。

同样的,我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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