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橘恋爱事件

「我这霸道总裁也没什么用啊,又干回老本行了。」顾墨白百无聊赖地折下树枝,我和他在果园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路。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我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物件递给他。

「这是什么?」顾墨白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拆开了包装盒。

「你的吉祥物。」是一个金子铸成的砂糖橘,我特意找金店做的。

「可以啊,你出手够大方的。」

「嗐,这算什么,你都给我买了两百万的裙子和一千万的钻戒,礼尚往来嘛。」我伸出左手看了一下无名指的钻戒,蛮闪的,像我小时候在两元店里买的戒指一样闪。

我话音刚落,就看见顾墨白把橘子塞在自己的嘴里咬了一下。

「真金的!至于吗你?」

一个完美无缺的真金美橘已经被他浅咬出了牙印。

顾墨白咧嘴笑了笑,我俩现在不像总裁和他情人,更像承包土地刚种树发财的土老板和他的暴发户老婆。不对,我和他是纯洁的盟友关系。

我看顾墨白每路过一棵橘树,就东摸摸西看看的,以此来判断这里的砂糖橘树的生长情况。

他手里拿了一根短树枝,蹲下来扒拉着树根。

「你在干什么?」

「查看土壤条件。」

他捏起一撮红土,碾碎在指尖:「这里的红壤不错,土质疏松,湿度适宜。」

顾墨白脸色突然变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棵树刚施完肥。」

「说明王总旗下的果园管理得不错啊。」

「农家肥。」他黑着脸说出这三个字,然后光速地窜到排水沟边洗手去了。

顾·种植专家·砂糖橘杀手·世界商业帝国霸总·墨白也有马前失蹄的一天。

看他蹲在沟边都快把手给洗秃噜皮了,我笑着揶揄他:「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嘛,对种植方面的知识了如指掌。」

顾墨白一本正经地跟我说:「我从小到大,书读得特别好,家里亲戚都恭维我爸,说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当官发财的命,不过我辜负了他的期望,跑回家来种树了。」

「你之前那份工作不是挺好吗?扎根大城市,薪资也高。」我靠在一棵橘树旁,大家都吹捧高薪的计算机,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还进不去大厂呢。

「那样拿命赚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他感慨了一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家吗?我亲眼看见我同事倒在我面前,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过劳死。」

他的眼眶有些红,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轻轻地环住他,拍抚着他的背。

顾墨白反客为主,一把搂住我,勒得我肋骨疼。

「谢谢你。」我埋头在他胸前,他肌肉发达,我喘不过气来,嘴里呜呜的快说不出话了,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如果我们能顺利地回去,我送你一车砂糖橘。」他说。然后终于松开了我。

我来了个九曲十八弯的大喘气,讪讪地答:「咱还是送点儿其他的吧,别再给我送走了。」

「对了,你现在这么有钱,不如直接给我三千万。」等回去之后就让顾墨白开张支票,「啪啪」地甩我脸上用金钱侮辱我,然后我再含泪离开他,我逃,他追,我插翅难飞。

「我现在就可以送给你。」

我欣喜地抬头看着他,果然随身带支票是总裁的良好习惯。

「千万要健康,千万要幸福,千万要开心。」

他好像觉得自己很幽默。

「我 XX 你大爷。」我五官皱成一团,刚说完又反应过来,赶紧抢先一步:「不许谢我!」

耶,总算扳回一局。

10.

我们下山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一头钻进车内,刚要启动,才发现快没油了。怪我,出门时没好好地检查。

顾墨白一个电话吩咐过去,李意说自己马上安排人来接我们。

「总裁,我带着保镖已经到了,在山下入口这儿。」

我踮着脚左右张望,也没看见有车啊,我们在寒风瑟瑟中站了半小时。

李意每次都说快到了,顾墨白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

「你到底在哪个山?」他没好气地问。

「不是您说的石雁山吗,B 市那个?」手机免提里传来李意的声音。

我盯着山下写着「赤焰山」三个字的大碑陷入沉思,合着这半天李意直接给开出省了。

顾墨白长叹一口气:「安赫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支持到现在没破产,也算个奇迹。」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风呼呼地吹,顾墨白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这太冷了,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歇会儿吧。」

前方路口不远处,有一个老式木屋搭建起来的小卖铺,一个大爷正坐在柜台后,嗑着瓜子儿看电视。

我两只手撑在柜台上:「大爷外头有点儿冷,我们在你这儿买点儿东西,能进去烤下火吗!」

大爷有些耳背,我喊了好几声他才听见。

「没问题!」大爷动作有些迟钝,颤巍巍地拄着拐给我们开了门,我随手拿了瓶牛奶付了钱。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是城里来考察的。」我笑了笑。

「哦,你们来拍婚纱照的。」大爷坐在火炉旁点点头。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夫妻。」我赶紧摇着手解释道。

「什么?你是他未过门的妻?」

「您真是越说越能抬。」顾墨白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你们还要生二孩儿?」他弓着腰倾听,又给抬了一句。

得,月老下凡非得给我俩凑一起是吧?

顾墨白搬动了一下小马扎,坐得更靠近大爷。

「大爷,我们两个过来啊,是为了提高砂糖橘的橘籽儿产量的。」

「额滴娘,那不是吃撑了没事儿干吗?」

他还真行,这句倒是听清了。

两个人攀谈起来,顾某白面对这些老年人倒是挺能谈,大爷问他姓啥。

「他姓顾,十个总裁九个顾的那个顾!」我一边翻动着手里的火钳,一边说。

「我姓余,我叫余远川。」

我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我叫袁希。」沉默一会儿后我才开口,我有些怅然,低头喝了两口奶解渴。

味道怪怪的,我赶紧将它吐出来,没过几秒就拧着眉干呕起来,顾墨白接过我手中的牛奶盒,凑在我耳边说:「过期了。」

我将胃中的酸水都呕出来了,就算牛奶过期了,我也没喝下去啊,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脑海中……

顾墨白看我有些晃神,上前来递给我一杯水:「还好吗?怎么一下子吐得这么厉害?」

我用手揉着太阳穴,觉得脑瓜子「嗡嗡」地疼:「我们今晚抓紧想办法回 Z 市吧,我有事儿要处理。」

他见我神情严肃,立刻掏出手机吩咐下去,派附近的直升机过来……

「有钱嘛,不这么用可惜了。」

11.

回去之后,我立刻找了家药店买了验孕棒,穿过来这么久,这具身体都没有来过月经,想到那种带球跑的剧情,我确实怕了。

我真的怀孕了。

我坐在马桶上无助地看着那两条杠,该怎么跟顾墨白说。恭喜你,你要当爹了?不行,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我们的孩子。这是从前的赵识寒和顾墨白的孩子,而我们是来自另一时空的袁希和余选川。

真是坑死人,给我留了这么大个雷处理,我将手抚上肚子,我才二十岁,作为一个每天只会操心干饭和逃课的废物女大学生,又该怎么去面对一个新生命……

我闷闷不乐地走出洗手间,顾墨白焦躁不安地等在外面,见我出来立刻关切地问:「是不是胃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直接将手里的验孕棒甩在他怀里。

「这是什么,体温计?」

「我怀孕了。」

「在这个世界亲嘴会怀孕???」

我气得暴走,无能狂怒地抱住他的肩膀一阵乱摇:「是啊,还是一胎八宝,这样可以了吧!」

等他弄清来龙去脉后,我们将头靠在一起,发出沉重的叹息。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如果我们真的回不去了,那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

只要我没有道德,道德就约束不了我。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我在心里默念三遍,总算鼓起勇气对顾墨白说:「明天我们就去医院手术吧。」

夜里,我坐在别墅后的花园长椅上发呆,园中的郁金香开得很好,粉白、娇艳,我伸手折下一朵花,慢慢地摘它的花瓣,忽然身后有人给我披上毛毡毯子。

「别着凉了。」

我强挤出笑来回应他。

顾墨白将手搭在我的膝上:「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一把他抱住,不争气地红了眼睛:「我有点儿害怕。」

他揉着我的头,「只要你想生,我完全可以养这个孩子,就算我们真的回不去,我可以养你们娘俩一辈子。」

「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一切以你为先。」

他将我搂在怀中,我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靠着他的胸膛沉沉地睡过去。

12.

我站在一片大雾之中,看不清周围是什么。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

「小妹妹,你迷路了吗?」

小女孩抬头望着我,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她伸出手来拽住我的裙子:「妈妈。」

我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她只是待在原地,怅然若失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蹲着。

「你不要我了,对不对?」

「我……」我说不出话来。

我满头大汗地从床上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夫人,你醒了。」张嫂端来燕窝站在我的床头,说要伺候我用餐。

「昨夜总裁守了你一晚上没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见过哪个男人这么细心过,整晚握着你的手,说怕你做噩梦。」

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然后小口小口地嘬着粥,刚喝没几口又开始干呕。正巧顾墨白进来,看他眼底一片青黑,我有些心疼。

「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他蹲下来拉着我的手:「只要是你决定的,我都支持你,别想太多了。」

做手术前需要先验 B 超,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我有点不安,怕自己到时候会不忍心:「医生,可以直接手术吗?」

负责手术的是一个很有名望的女大夫。

「做 B 超主要是确定您是否宫内妊娠和胚胎大小,主要是为了保证手术的安全性。」

「不要紧张,躺那儿吧。」

说着她就拿着手中仪器在我肚子上滑动,旁的显示器里显现出了胎儿形状,我听见那孩子「扑通扑通」的心跳,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我脑子一团乱麻,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我……我……暂时不手术了。」

大夫笑得温暖和煦,收起了仪器。

我怔怔地走出长廊,顾墨白见我出来,赶紧扶住我。

「这是赵识寒的孩子,我不可以这么自私,既占了人家的身体,还要毁掉她所珍视的东西。」

「我要把这孩子留下来。」

他微笑看着我,用手抚上我的脸颊:「好,都听你的。」

我能感受到他的欣喜若狂,这份开心也感染了我。人生世事难料,这个孩子的到来,也算是一种特别的体验。这应该是我和顾墨白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情连接了。

13.

和晨辉集团的项目顺利地进行,李意还真的做得像模像样的,我孕吐反应实在有些严重,吃什么吐什么,肉眼可见地消沉下去。

顾墨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亲自下厨,每天变着花样地给我准备三餐。

我用手捏起一只兔子形状的包子:「真看不出来,你手这么巧。」

我咬了一口热乎乎的包子,这次倒是没有吐了,我注意到顾墨白两手带着袖套,额头沾了面粉,这副模样有些滑稽。

我让他低下头来,轻轻地为他擦拭掉面粉印子,顾墨白忽然亲了我的脸颊一口,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们去把证给领了吧。」他说。

啊?不过我转念一想,等这个孩子出生,确实需要夫妻二人结婚证明。

「我们是不是跳过什么重要的步骤?」我问他。

见他歪着头想半天,我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恋爱啊!」

「先结了再慢慢恋吧。」然后直接把我拖到了民政局,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之后,我脑子都还有点儿发懵。

怪不得都说结婚结婚,可不就是头脑发昏吗?

「正好明天顾家有个家族宴会,我跟大家说下这个好消息。」

14.

这次宴会规模非同小可,顾家人全都在场,还有不少商界人士和政要,当然,王总也在。顾老爷子端坐在高位上,而他旁边竟然站着哭哭啼啼的赵知暖。

见顾墨白来了,老爷子使劲儿地用拐杖敲着地面。

「墨白!你好好地交代清楚!你怎么能辜负人家知暖呢?」

我仰头叹息,赵知暖阴魂不散啊。

顾墨白拉着我上前去,坚定不移地说:「我要和识寒结婚,证我们已经领了,只差婚礼了。」

「你这个不肖子孙!你是要气死我!」

说着老爷子抖动着手中拐杖,看他激动那样,我真怕他一下抽过去。

「深呼吸!放松!别紧张!」我把我学到的孕妇训练用来教这老头儿。

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他恨恨地刮了我一眼。

「我绝不容许,这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我顾家的门!」

好嘛,这成了豪门长辈的经典台词了。

「你允不允许和我没关系,我只是知会您一声。」顾墨白不卑不亢地和他对话。

可以啊,这小子这段时间气场见长。

眼见老头又要抽过去了,我赶紧制止顾墨白继续和他顶嘴。

「爷爷,您放心吧,我不进顾家的门。」

「我让他入赘。」

我出口劝道,话音刚落,他「咯吱」一下抽了过去。

我……

危急关头,沈云孟一个箭步冲出来,作为一个合格的家庭医生,他随身带着炸药包,不,医药箱。

看他毛手毛脚地翻着药,怕等他上手,老头都凉了。我灵机一动,凑到顾老爷面前:「爷爷,我怀了顾墨白的孩子。」

他「咯吱」一下,又一口大喘气蹦起来。

果然,对付老人,还是这招好使。

他挤着眼睛打量我:「你说真的?」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他一下子跳起来,气也不喘了,拐也不杵了。

「结!结个大的!咱挑个黄道吉日,我看明天就挺好!」

顾墨白上去扶他:「您放心吧,这事儿我会来安排。」

顾老头儿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臀:「小兔崽子,好样的!」

我看见顾墨白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15.

「爷爷。」赵知暖似乎有话要说,拦在了他前面。

「知暖啊,感情的事儿,强扭的瓜不甜。」

赵知暖眼泛泪光,捂着胸口喊疼。

「识寒,你是我妹妹,为什么偏偏要将我逼到这个地步?」

又装大尾巴狼了,抢我心脏的时候都没考虑过我死活,这回跑出来控诉我了。

李意直接走上来:「赵小姐,你是个聪明人,究竟是谁逼谁,想必不用我说吧。」

李意扬手一撒,无数纸张滑落,我捡起来看,上面是赵知暖雇人开面包车撞我的证据。

「这些是顾总暗中让我调查的。」

李意终于做了一回靠谱的事儿,我瞬间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满座哗然,又开始议论纷纷,我觉着吧,有钱人嘴也挺碎的倒是。

赵知暖脸白得像一张纸,她发狂般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匍匐到顾墨白面前:「墨白!你信我!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顾墨白无动于衷地站着,她忽然尖叫着,朝我冲来。

我身后的桌上有垒成一堵小墙的高脚杯,里面盛满酒液,赵知暖直直地撞上我,千钧一发之际,顾墨白冲过来护住我。

瞬间玻璃碎了一地,酒液四处流淌,她半躺在地上,脚上被碎片刺破,扎得血肉模糊。她披散着头发,身上的礼服被酒洒得狼狈不堪。

我突然觉得她既可悲又可怜。

赵知暖,天之骄子,却偏偏魔怔得非要吊死在顾墨白这棵树上,她是一个依附在主角身上、扁平得没有任何思考的完美恶毒女配,她的存在似乎只有伤害自己妹妹和得到顾墨白这两件事。

顾墨白后背也受伤不轻,一群人拥簇着他去换药。

顾老头子震怒,跺着脚吩咐安保:「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

赵知暖的礼服被酒液浸红,双脚踩在玻璃上鲜血淋漓,她像一只跌入泥中的天鹅,狼狈地双手抱胸,任由别人指指点点。可是,很奇怪,我并没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

眼看安保就要来架起她走,我制止了,然后借来沈云孟的医药箱用。

我蹲下来,赵知暖害怕地往后缩:「你想做什么!」我低头握住她的脚踝,「别乱动,脚伤着了,以后还怎么跳芭蕾。」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惺惺!」她继续嘴硬地说。

我在她脚上的玻璃碎片用镊子拔出来,她吃痛地轻呼一声,给她包扎好,我再提来拖鞋给她穿上。

「赵知暖,我不是圣母心,我不会原谅你对我做的事,但是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她是国外首席芭蕾舞者,她大可以在舞蹈上做一颗璀璨的明珠,而不是费尽心机地整天思考如何对付我。

我不知道这该是谁的错,在另一个世界,我和我的姐姐妹妹们相处融洽,我们一起打游戏,一起挤在被窝里聊天,我们互相帮扶,沟通学习上的困惑,也时常在一起聊着学校里的情感八卦。

表亲尚且如此,更何况赵知暖和赵识寒是两亲姐妹,为什么非要变成这种水火不容的敌人?

她的坏,似乎全然没有道理,莫名其妙的坏,才最可悲。

我提着医药箱转身离开。

「识寒。」她忽然叫住我。

「是姐姐对不起你。」

她抱着脚蹲在地上,却不好意思地看我。

我在她身上好像看到了淡淡点点的光晕,她似乎撕开了作为一个书中人物的局限,渐渐地有了自己的光芒。

赵知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我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我其实没那么恨她。

16.

顾墨白背上包着纱布,见我这么会儿才进房间,他止不住地叫唤。

「谁叫你过来的?难为你费心,哪里就疼死我了呢?」

我撇了撇嘴,径直坐在床边:「好妹妹,原是我的错,不该耽误这一时半会儿地来看你。」

「我不疼,只略歇歇儿,你且别处去闹会子再来。」

他还真演起来了。

「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哈!」

顾墨白赶紧一「咕溜」地爬起来:「我受伤了你怎么都不让着我点儿?」

「你那点儿伤是挺紧急的,再不送医院都快愈合了。」

顾墨白不好意思地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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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像吹气球似的一天天地大起来,顾墨白几乎全天围着我转,还把我的号码在他手机里设成了紧急通话。每天我一睁眼起来,他就给我递上一个苹果。

「一日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好久没吃砂糖橘了,怪有点儿想的。」我捂着肚子说。

他听闻此言,立刻马不停蹄地搜罗来堆满一间屋子。

又端上一个盘子呈给我:「王总果园里新培育出来的品种。」

我拨开一个,刚咬了一口就「呸呸呸」地全吐出来:「怎么全是籽儿啊!」

「你刚才还挺像豌豆射手的。」顾墨白悄声地说了一句,我直接拧着他的大腿肉转三转。

17.

没多久我收到了一个神秘快递,拆开后里面装着一张票,是全国巡演的芭蕾舞剧,赵知暖编排的。

我当即决定领着顾墨白去捧场,我捧了一大束花送到后台,赵知暖雀跃地跑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花。

「识寒,你来啦!」她笑得灿烂,看到她如今这个模样,我也很为她高兴。漂亮姐姐开心搞事业,总是令人振奋。

赵知暖一把挽住我的手:「以前的我真是太荒唐了。识寒,你说得对,我大可以让自己发光,而不是围着其他人转。」

「我喜欢你。」

我认同地点点头。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放心吧,我以后会和顾墨白公平竞争的,不会再使用那些手段。」

这不是重点啊大姐!我是说让你不要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没说让你来爱我啊!

这种骨科禁忌百合恋,您的心脏真的 OK 吗?不是心脏不好吗?咩啊?咩啊咩啊咩啊?

「女人,我接受你的挑战。」

顾墨白笑了,他的笑里带着三分讥笑、三分嘲弄、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一分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种挑战没必要接吧。」我说。

「你不懂,好事多磨。」

「行吧,磨一磨,单车变摩托。」到时候我要是真被赵知暖撬走了,有他哭的。

18.

快到临产期的时候,顾墨白天天跟绷紧的弦一样,随时待命,我刚要说话他就马上把待产包给拿好了。

「额,我只是想说,给我倒杯水。」

到夜里的时候,我开始阵痛,赶紧拍醒睡在地上的顾墨白,全家兴师动众地把我送到医院。

「没让赵知暖查到我在哪个医院吧?」自从她直接表白心意之后,糖衣炮弹地对着我轰,凌晨送早餐,中午送宵夜,我实在不堪其扰,这次待产就想清静点儿。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赵知暖拎着食盒闪到我面前:「识寒,生产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不在你身边呢?」

Help me!我情愿她继续喜欢顾墨白……

被推进手术室的一刻,顾墨白就站在我身边,他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给我擦去头上的汗:「我在呢,有我在。」

我一口咬在他手上,他疼得青筋暴起,我虚弱地开口:「顾墨白,我要是有个什么闪失……」

「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那些话都不用说了。」

额,虽然我还没说过这种肉麻的话吧,但是在这种危急关头,我还是想说点儿关键的。

「不是,我是想跟你说我的存折密码……」

「我是总裁,不缺钱!」

行,有他这句话我放心了。

19.

刚进手术室,一道白光闪过,再睁眼,我已经躺在病房了。

「妈?」看见睡在我床前的母亲,我迷蒙地开口。

「希希,你吓死我了!」妈一把抱着我,眼泪洒落下来。

「医生说你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肠胃毛病,不知道怎么还昏迷了两天,吓死我了,都想着你再不醒,把你转去大医院看看。」

两天?我在那里过了这么久,这里竟然只有两天吗?

我下意识地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平坦一片,没有任何异样。

好像是做了一场奇幻的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那顾墨白呢,他还继续留在那个世界吗?

我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妈妈一把拦住我:「你刚醒过来,这是要去哪儿呢?」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搂着她大哭起来,我该不会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吧?

妈不说话,只是抚摸着我的头发:「你有什么心事你跟妈妈说,你把砂糖橘都吃光那事儿,妈妈不骂你了。」

我瞬间破涕为笑,用手抹去眼泪。

一连好几天,我都在各处街头游荡,我希望能够找到顾墨白,不,是余远川。

我走过一个又一个卖砂糖橘的摊子,就是看不见他的身影。

难道真的只是我的梦吗?

远处被人围堵的小货车那里,从喇叭里传来熟悉的叫喊声:「正宗砂糖橘,十块钱三斤,快来买快来买!甜得像初恋!」

我欣喜地拨开人群,就看见余远川拿着喇叭,周围的人都被模糊掉,我的眼中只有他温暖、明亮的笑。

「女人,只要你跟我在一起,这车砂糖橘都是你的。」他跳下车来对我说。

「不,整座山头的砂糖橘都给你。」

我笑了笑:「我们直接去领证吧,我满二十了。」

「什么?」

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喇叭,把声音开到最大:「我说!我们!结婚吧!」

路人:这两个神经病。

番外(1)

我生下了对龙凤胎,哥哥刚出来时号啕大哭,而妹妹则是一个劲儿地看着我笑,护士们抱着妹妹夸,说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

我们给他俩取名,哥哥叫顾艾川,妹妹叫赵艾希。

顾墨白荣升奶爸,自告奋勇地承担起未来的重任,上次我推开房门,见他胸前挂着两个奶瓶,一手抱一个喂,男妈妈……

两个孩子性子迥异,哥哥性子活泼,八个月时就会开口说话,给我吓了一跳。

「你不会是穿越的吧?」

孩子眨巴眨巴眼睛,继续啃着粉拳头,我这才放下心来。

妹妹学东西要学得慢一些,两岁半时开始会摇摇晃晃地走路,三岁才会说话。

「妈咪。」两个孩子都这样叫我。

「叫我妈妈就好,那洋称呼我不习惯。」

顾艾川五岁时,我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哥哥天赋异禀,上帝好像给他开了全景天窗。

「总裁,我们公司的账户被黑客入侵了。」

「顾艾川!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顾墨白扯着嗓子喊。

小家伙一丝不苟地穿着小西装,打着领带,跳上办公椅坐着。

「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看见顾墨白太阳穴「突突」地跳,赶紧按住他。

「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我安抚他。

「艾川,你告诉妈妈,这些东西你都是哪儿学的?」我五岁的时候加减乘除都没弄清,他这已经是满级人类了。

「女人,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跟你们愚钝的大脑,我沟通不了。」顾艾川用手撑着额头说。

这臭屁小孩儿,我拎起他,巴掌直接甩他屁股上,顾墨白拦都拦不住。

「世界如此美……」

「老娘今天就给他屁股上抽出张世界地图来。」

「你这是暴政!是专制!苛政猛于虎!」顾艾川扯着嗓子嘶吼道。

「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彪悍的虎妈!」

「上次你在家里弄炸药,把房子炸了我可没打你!今天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你翻旧账!」顾艾川挣扎着。

「呦~你这聪明的大脑还知道翻旧账啊。」

顾艾川被我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父子俩最后抱头痛哭,和他爹感情反而升温了不少。

我摸着发红的手,啧,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比起哥哥的不省心来说,妹妹是家里最懂事的那个,她话不多,平时最喜欢做的事,似乎就是认认真真地吃饭,刨干净每一粒米。

妹妹年纪稍长之后,喜欢上了踢足球。

这天她抱着一个足球,浑身脏兮兮地跑回家,又瞪着大眼睛看我,这个小皮猴儿,也不知道去哪儿滚的一身泥水,衣服都破了。

我蹲下来理好她的发。

「他们说我不像女孩儿。」

「谁说的?胡说。「其他人都这么说。」她有些委屈地嘟着嘴。

我将她搂进怀里:「有的女孩子喜欢穿公主裙、玩洋娃娃,这很好。有的女孩子喜欢剪短发、踢足球、挑战各种运动,这也很好。没有人可以定义我们。」

「你很棒。」

她两眼放光地看着我,然后又一溜烟地跑出去玩了。

「诶!先洗洗干净再去玩!」我追在她身后,可惜早就跑远了。

顾艾川坐在椅子上叹息一声:「哎,女大不由娘。」

说着又低头鼓捣电脑。

「不许又黑你爹的公司网络!」

「知道了。」他嘟囔着嘴,然后转过电脑来。

「看,小爷刚赚到的一千万。」我看到上面的投资页面,虽然看不太懂。

「你哪儿来的启动资金?」平时我给孩子们零花钱都是严格控制的,就怕给他们养成骄奢的习惯。

「我把家里的小金橘卖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那是我跟你爸的定情信物……」我瞬间觉得手又有点儿痒了。

顾艾川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马上把电脑给关了,往外出去:「我去看看妹妹的战况怎么样!给她加油打气!」

我扶着眩晕的头,每一个天才儿子后面,都有一个忍气吞声的娘。

作者:杲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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