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小年纪就说话这么……」
我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直白？
「不好意思，我不会拐弯抹角，就爱说大实话。」
「你……」
赵烟举起手，指着我，刚做好的美甲在半空中微微发颤。
「你等着！」
她终于肯露出真面目：「我不会让你好过！」
「哟，」我抱着胳膊，「怎么，不装了？
「你这可不行啊，才来我家两天，就装不下去了，啧啧啧，垃圾。」
赵烟不怒反笑：「南里，我说过，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啊。」
懒得再跟她浪费时间，我转过身，懒洋洋地丢下句：「那就看看，到底是谁能玩过谁。」
13
第三天早晨，我下楼吃早饭。
祁昭不在。
就连南楠也没见人影。
我拉开椅子，问南蒋：「爸爸，哥哥还没起床吗？」
南蒋滑平板的手一顿，不太敢相信地抬头看我。
刚刚叫他叫得太亲昵，不像是我的风格。
他缓了好几秒，才开口：「祁昭他，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
见他这反应，我有些憋不住想笑。
哎，就让他先开心一下，毕竟，他也没多久好时候了。
赵烟笑得一脸灿烂，就跟昨晚嚣张跋扈的人不是她一样：「阿昭可能有事要忙吧，阿南快坐下吃饭吧。」
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过我今天心情不错，就暂且陪她演个戏吧。
「好，谢谢阿姨～」
我很乖地朝她甜甜一笑。
这一笑可能把赵烟给瘆住了。
她的手还停在半空，也不收回去。
「咦？」
我捉住她的手，故作好奇：「阿姨的手镯好好看哦，是要送给我的吗？」
趁她还发愣的工夫，我扒下她的手镯，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在她面前晃了晃：「那就谢谢阿姨啦！」
「哎，你！」
赵烟下意识地想夺回去，我躲了一下，跟南蒋说：「爸，阿姨真是人美心善，还送我见面礼呢。」
南蒋压根就看不出来我和赵烟不对付，还乐呵呵地笑：「看你们俩相处得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
「那是！」
我看赵烟脸色铁青，又故作惊讶：「阿姨怎么脸色这么差？是因为不想给我这个手镯吗，那我还你好了。」
对付绿茶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她更茶。
我故意抽搭了几声，把手镯递给赵烟。
她当然不能接。
赵烟很大气地摆摆手，可满眼都是对手镯的不舍：「怎么会，阿南喜欢，我就开心。」
看她吃瘪的样，真的爽到爆。
「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啦！」
我把手镯放在桌上，忽然想起什么，又添了句：「哦对了，既然阿姨送给了我这个，那我也应该给您一份见面礼不是？」
「见面礼？」
「什么见面礼？」
哟，一说到这，感觉赵烟整个世界都亮了。
「现在……」
我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应该还没有到，麻烦阿姨再等等，估计晚上，就差不多了。」
「啊？」
赵烟脸上的期待瞬间变成失望：「要晚上啊。」
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就是等不及了。
「怎么，阿姨是在嫌我太慢么？」
赵烟立马做好表情管理，掩去一闪而过的慌乱，摆摆手：「怎么会怎么会，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不用给什么礼物的。」
「哦，」我坐下，「既然阿姨都这样说了，那就不送给你了。」
我拿起手机，笑眯眯地看着赵烟：「您稍等，我跟他说一下，让他把您的礼物给退了。」
不是想要在南蒋面前装吗，我偏就不要让你如愿。
「哎等等等等！」
赵烟见我真要退，情急之下，一把拿住我的手机。
我冷冷地看着她：「嗯？」
她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南蒋面前失了态，连忙松手。
「不是，我的意思是……」
「哦──」我故作恍然，「您的意思是很想要的，对吧？」
「那还跟我客气什么，早说想要呗，那我就不给您退啦，晚上记得要签收哦～」
这可是她自己说想要的，那就怪不得我咯。
我起身，跟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吃吧，我就先走啦！」
隐进拐角，我脸上的笑容消失。
我抬起手腕，又看了下时间。
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14
我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景象变换，等待夜幕降临。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西方最后一丝晚霞融入深色的夜，月亮藏在浓云中，不肯露面。
时间差不多了。
还没等我走出房间，祁昭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我点开一看，笑了下。
我下楼，正要出门，却迎面撞上一天没见面的南楠。
「姐姐这是要急着去哪里啊？」
她堵在门口，不让我出去。
「让开。」
她胸有成竹地说：「是要去见哥哥么。」
「不是。」
南楠愣了下：「啊？」
见她还是没有要让开的苗头，我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嘛？」
我话音刚落，南楠瞬间换上阴狠的表情，她抬起手，靠近我：「我想要你，永远消失。」
她刚说完，我就感到一阵晕厥，瞬间堕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被绑起来，面前站着南楠。
并不意外。
「没想到吧姐姐？」
她笑得猖狂：「你会落到我手上。」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楠收起笑，语气恶狠狠的：「我说过，我要让你永远消失！」
「你要杀我？」
我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你这是在犯罪！」
她拿着我的手机，面部解锁，发了条消息，把手机举到我面前：「喏，说你去旅游途中突发意外，车毁人亡了不就好了。」
拜托，就算是车毁人亡了，到时候法医也会找出真的死因的好么……
就这点拙劣的证据，到时候警方都不用调查，看一下尸检报告就能全明白，她可真是蠢到家了。
但我没有戳破。
她掐住我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对了姐姐，我还为你准备了个礼物。」
又是礼物……
「哥哥，出来吧。」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了祁昭。
15
见到祁昭，我满眼不可思议：「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昭冷笑了声：「当然是来帮我妹妹的了。」
南楠很亲昵地挽住祁昭的胳膊，强调了句：「哥哥说过哦，他只有一个妹妹～」
她满眼笑意，抬头看着祁昭：「对吧哥哥？」
祁昭看着我：「当然。」
我死死地盯住祁昭：「祁昭，你居然……」
南楠笑得心满意足，她直起身：「还记得之前不小心让你听到我和哥哥说的那个秘密么，这就是我和他的交易。
「等把你杀了之后，我会让出我全部的股份给哥哥，到时候他才是南家真正的继承人。」
我眉间褶皱加深。
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
在巨大利益面前，一般人都会抵不住诱惑。
祁昭会背叛我，也不奇怪。
「这是赵烟和南蒋指使你做的？」
南楠看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针：「和那个男人没关系。」
我与祁昭对视了几秒，又转过头问南楠：「那你妈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
她指尖擦过枕头，皱起眉：「姐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干什么？」
「实话说，」她拿着针走到我面前，「要不是不想留痕迹，真不想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我眼里流露出惊恐：「你想干什么！住手！」
「当然是，」她将针拿到我面前，「替代你。」
16
「南楠。」
祁昭的声音响起。
南楠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他。
「不如……」
祁昭笑得阴沉，眼底泛冷：「让我来好了。」
他盯着我，声线绷直：「这么多年，我所遭受的，该让我亲手还给她。」
泪水从我眼角溢出，我声音发颤：「不，不可以！」
南楠乐得见这场景，她把针递给祁昭：「哥哥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祁昭拿着针，一步步走近我。
冰凉的针头贴在我的皮肤上，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求你，祁昭！」
「啊！」
我稍微一歪头，错过祁昭的肩膀，清晰地看见，南楠一脸痛快。
她猖狂地大笑，面目变得狰狞：「南里，这种被背叛的滋味好受吗，下地狱找你妈去吧！
「你是赢不了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我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唇角的笑与眼角的泪格格不入，我拖长尾音，「啊哦──」
祁昭捏住我的手指，将我扶起来。
手里的针被他踩在脚底，蹍压，蹂躏，直至粉身碎骨。
我活动着僵硬的四肢，摁了一下腕上的表，和祁昭会心一笑：「哥哥，我演技还不错吧？」
祁昭擦去我脸上的泪：「演得很好。」
「你、你们！」
南楠后退一步，指着我和祁昭，满眼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
祁昭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嗜血的笑：「什么不可能啊？」
她一直不停后退。
祁昭掐住她脖子：「说话呀，嗯？」
「你明明和我……」
「和你达成共识了？」
我摇摇头，走到南楠面前，一脸无奈：「哎，对他来说呢，继承人这个身份，不要也罢。」
南楠满眼通红，看着祁昭：「可当时你明明说过你恨她的！」
骗你你也信？
「你居然骗我！当初你和我明明说好了的！」
这话说的，搞得跟祁昭背叛她了似的。
「你怎么能骗我！」
别再重复这一句话了妹妹，跟怨妇一样。
不过就凭祁昭那张脸，她这样也正常。
我可没忘之前她刚来我家就顶着一脸浓妆，半夜去敲祁昭的门。
想到这，我皱起眉，烦躁地跟她解释了句：「当时祁昭不过只是暂且应下来，想看看你要搞什么鬼罢了。」
我继续说：「没想到啊南楠，你想要的，确实太多了。」
祁昭眼底发狠，收下力度收紧：「想要取代她？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南楠脸憋得通红，祁昭突然松开手。
她抬头，不死心地看着他：「可我也是你妹妹！」
「我说过，我，只有一个妹妹。」
虽然没血缘关系吧，但看在祁昭比我大的分上，那也勉强算。
她南楠像一条搁浅已久的鱼，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我蹲下，勾起她的下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禁不住诱惑的，妹妹。」
她拍开我的手，死死盯着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事已至此，还在嘴硬。
17
「刚来就想取代我，妹妹，你也太心急了些。」
我指着手腕上的表：「这个可都把你刚刚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咯。」
南楠脸色瞬间铁青，嘴唇颤抖不止：「你、你、你怎么会……」
我拍拍她的脸，懒得跟她解释：「南楠啊，你可长点脑子吧。
「下药加蓄意杀人，啧，好好享受牢饭的美味吧。」
听着警笛声由远及近，南楠万念俱灰，垂下头，大口呼吸。
南楠被警方带走，我站在祁昭旁边，目送警车离开：「南蒋呢？」
「他洗钱以及指使操纵股市的证据都已经交给了经侦，他会跟他女儿一起把牢底坐穿的。」
「干得漂亮！」
我笑意蔓延到眼尾。
南蒋坏事做绝，背着我妈在外养私生女，我妈得病去世，他脱不了关系。
他进监狱，对他来说，已经算是最轻的处罚了。
祁昭今早做的，就是趁南蒋松懈的时候，去搜集他最重要的犯罪证据，好将他一举击毙。
今下午给我发的那条信息，也是暗示我，一切准备就绪。
我伸出三根手指：「刚好三天，哥哥真棒！」
他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这件事情能完美解决，全都仰仗了祁昭。
「就是可惜──」
我有些疑惑：「什么？」
「妹妹不能考公了。」
嗯……确实还挺可惜。
我和祁昭相视一笑，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敛眸：「赵烟呢？」
我一愣，与他错开视线：「她啊，我搞定了。」
「是吗？」
祁昭皱起眉。
「哎呀，」我捂住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饿了，我一晚上都没有吃东西了哎。」
我跟他撒娇：「又累又饿，哥哥去帮我买点东西吃好不好～」
特地又添了句：「不想吃外卖。」
「好。」
祁昭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眉眼温柔：「等我回来。」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变了脸色，摁了下腕表，转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
拐进一个深巷，不出所料，在我不远处，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我故意放缓脚步。
在下一个拐弯处，我趁身后人不注意，猛地转身，跟着我的人瞬间顿住脚步，我看清来人的脸。
是赵烟。
18
「是你？」
我惊恐地往身后退。
赵烟拿着刀，原本精致的发型早已凌乱不堪。
「是你毁了我女儿，毁了我！！」
她手里拿着刀，刀尖泛着寒光。
赵烟将我逼近角落，举起刀，向我挥过来。
我侧身躲过，她扑了个空。
「你要杀我？」
我紧贴在墙壁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意识无比清醒。
赵烟双眼通红：「我要为我女儿报仇！」
我抽搭了几下，不停跟她解释，妄图用讲道理来安抚她的情绪：「可是，可是是您女儿先要杀我的！」
「我！不！管！」
她向一只饿了很久的鬣狗见到甜美可口的猎物般，凶狠地朝我扑过来。
「是你毁了我们的人生！」
好大的一口锅啊，我可真是冤枉。
一个两个都想来杀我，反倒是把错全怪到我头上了。
我瘫倒在地，泪水滴到我蜷曲起来的腿上：「阿姨，您这是在犯罪！
「你女儿已经进去了，难不成，您也要陪她一起吗？
「您清醒一点啊！」
赵烟现在丝毫听不进去任何言语，就一心想要为南楠报仇。
她挥着刀，朝我砍来。
「南里！」
祁昭在不远处叫我的名字。
赵烟手中的刀，在距离我的脖颈还有几厘米时，祁昭出现了。
我见赵烟愣住，眸底一沉，二话不说，借着赵烟的手，斜刺入我的肩膀。
一时间，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出，染红了刀，以及赵烟的手，我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希望这个礼物，阿姨会喜欢。」
「南里！」祁昭跑到我身边，推开赵烟，手指颤抖地去碰刀柄。
我握住他的手：「哥，快，报警……」
一个陷入绝境的女人，什么极端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又蠢又坏的女人才最危险。
赵烟的第一个目标是我，下一个目标就是祁昭。
我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以身犯险，虽险但胜。
只有这些人都进去，祁昭才不会受到伤害，我才能够完完全全地放下心。
我靠在祁昭的肩膀上，唇角的笑意难止。
这下，不会有人，能再伤害他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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