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 _ 芝芝,裙子掀起来

要是不加以扼杀,大结局就是「奸情曝光二人卷款潜逃,沈家

陪嫁丫鬟芝芝经受严刑拷打,卒。」

我决不允许!

我的伤已经好了我可以起床了!

白玉楼再来的时候,我决定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让他明白

其中利害关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来我们府里转悠打的是什么鬼主

意!」

他被我凶神恶煞的样子惊了一跳,随即意味深长地笑开了:

「你知道?」

认得这么快,我提前在心里默了好几遍的大段质问都没机会问

出口了,一时间还有点怅然若失。「是,我早就知道了,」我扬了扬下巴保证气势没有输,「你

不要命了?这让将军知道可怎么得了?」

「将军知道了……有什么影响吗?」他的神色迷惑得不行。

我也迷惑得不行,想偷人家老婆,还敢问人家知道了有什么影

响??

「掉脑袋的影响,反正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再想了。」

我撂下这句话不等他再回应,转身就走了。

过了几天,沈姝突然把我叫过去,神色扭捏有话要说不说的。

扭了半天还是说了:「芝芝,你想做将军的通房丫鬟吗?」

「什么丫鬟??」

「通房丫鬟。」她以为我没听清,逐字慢慢说了一遍。

「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你要是嫌身份低,过几年有了孩子我再给你抬个姨娘,将军

总要有妾室的,是旁人还不如是你呢。」

「我真不想,你是吃错了什么才能说出这么诡异的话啊?」

沈姝犹豫了一下:「白公子私下跟我说,你已经知道了他对你

的心意,却说不能让将军知道。」「他对我的心意?」

「不然人家三天两头来咱们府上转悠是因为饭菜做得好吃

吗?」

也可以是因为将军夫人年轻貌美。我心里默默想了一遍,没敢

说出口。

是我敏感了。

是我把人想龌龊了。

「那我不是……不是怕将军以为你的陪嫁丫鬟私生活不检点

么。」

「那你是对白公子也有意了?」她如释重负地笑了。

「不太有,但可以培养。」我也笑了。

原来白玉楼觊觎的是我。

这件事简直比沈姝爱拧大腿还让人震惊,我没家世,没长相,

身份还是奴籍,他图我什么呢?

图我脾气辣图我骂人溜?

我想不通。

但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在这边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个适

龄男青年。丫鬟的日常,根本就没有社交,也许只能年纪大了配小厮或者

被收作通房丫鬟。

我太想重新做回一个有人权的正常人了,太想了。

也许嫁给他,是我唯一的机会。

可是他误以为我心系周琰,还会再来吗?

我盼他来的。

盼着盼着时间一晃过了大半年,边疆动乱,周琰奉命出征去

了。

偏偏这个时候,沈姝有了身孕,我整日安安静静地守着她,又

帮着管家,空闲的时候倒也不多。

她突然散发出了一种母性的光辉,对整个世界都温柔耐心了起

来。

白天没事跟我一起给小宝宝做些日常穿的小衣服小鞋子,还挺

有样的。

说起来,周府旁边的新宅也已经盖了大半年,最近两天施工格

外热火朝天,从天不亮开始就叮里匡当,扰民极了。

「芝芝,你都不好奇白公子怎么这么久不来吗?」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许是发现了别家饭菜更好吃吧。」我心

里生气,语气却冷淡。「好吧,隔壁太吵了,你去让他们中午歇一歇,我想睡会

儿。」

我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呢,这件差事来得刚刚好。

「砰!砰!砰!」他们新装上的大门让我敲得震天响。

「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门开了,站在我面前的正是大半年未见的白玉楼。

「芝芝,你又水灵了。」他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怎么在这儿?」

「我的新宅,自然要来监工的。」

原来大半年不来,是在忙着盖新房子。我心里的怨气顺下来一

大半。

「住得这么近,以后倒是方便公子串门了。」

「你怪我这么久不来?」他敏锐地追问。

「不敢。」

「芝芝,周夫人说要和你住连排的宅子,」白玉楼的神色一下

子正经起来,「我只有先建宅子才好讨你做老婆。」

「谁要给你做老婆!」我又恼怒又有一点点高兴,撂下这句话转身跑回了家。

进门差点把隔着门缝偷窥的沈姝掀翻。

把她扶稳坐好后,我一边摸着她的大肚子一边缓缓我受惊的心

脏。

「芝芝,白公子是真心待你的,人家这阵子忙,还经常派人来

问你有没有问起他,你倒好,就跟没这回事似的。」

「我以为他不想来了,再提也只是让他看笑话,笑我自作多

情。」

「太要强不是什么好事,」沈姝幽幽地叹口气,「也只有他这

样的人能看得透你。」

我们都在等。

等周府的第一个小宝宝出生,等周琰打了胜仗回来,等白玉楼

的新宅盖好。

可是新宅盖好了,周琰还没有回来。

小宝宝在肚子里乱踢乱动的时候,他没有回来。

沈姝的肚子大到走路得插着腰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满面倦容。

沈姝的笑容,在看见他身后那个异族女子后凝在了脸上。「姝儿,过来。」

我熨衣服熨到一半,拿着熨斗跳过来横在中间:「请将军先去

洗手,都是细菌呢!」

周琰的表情有些不悦,目光触及大肚子,忍住没有骂我。

我赶紧示意旁边的小厮给他卸盔甲引他去洗手。

他一走,厅里就剩这个异族女子一个人了。

「你,听得懂中原话吗?」

她点点头。

「那我就直说了,不管你哪来的,想干什么,只要敢破坏我们

家庭,我就把你这俩蓝眼珠子抠出来镶项链戴。」

不知道是我说得吓人还是熨斗的热气吓人,她像只受惊的小鹿

一样拼命点头。

余光瞥见周琰回来了,我眼疾手快熨斗一扔,两手抓住她胳膊

语气怜惜得不行:「将军怎么出征回来带了个如此貌美的姑

娘?」

不等他回答,我又一字一句地问:「怎么,是要给夫人一个惊

喜,让她生孩子前先锻炼一下心态吗?」

「当……当然不是。」「是吧,相爷前两天派人来看,我还说将军和夫人是伉俪情深

举案齐眉呢。」

沈姝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我。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我用力地回握她。

别怕,轮到我保护你了。

当时周琰让我逼问得没敢提异族姑娘的身份,事后我跟他的侍

从打听着了。

这回他们在大漠里迷了路,周琰还受了伤,这时候姑娘带着水

和药品跟观音菩萨似的发着光走过来,普度众生。

共患难的情谊,确实比普通野花野草贵重得多。

已经带回来了,总不能平白无故给人赶去睡大街。

她在府里住下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只字不提名分。

沈姝终于生了,那半夜一嗓子给我嚎的,好几天都有心理阴

影。

她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发丝落到脖颈里,我也没见

过这场面,慌得笨手笨脚,一下子把接生婆撞个跟头一下子打

洒了热水。「芝芝,」她忍不住叫我,「你还是歇着吧。」

我坐在床边紧张得不行:「啥也不干我心里慌得很。」

「我心里也慌,你陪陪我。」

「好,陪你。」

「芝芝……」

「我在。」

「你能把裙子掀起来让我拧拧腿吗?」她的神色突然扭捏起

来。

我环顾四周,盯着丫鬟嬷嬷接生婆们异样的眼光,掀起了裙

子。

「还慌吗?」

「好多了。」

伴随着我们两个此起彼伏的惨烈叫声,一天一夜后,沈姝生下

了一个健康的小男孩。

中间还有段插曲,有一阵子出血过多,情况看着有些不大好,

异族姑娘说自己自幼学医,想进来帮忙。

周琰就是得她救助才相识的,自然认同。我在屋里听见了,拨开沈姝黏在我腿上的手,走出去看着他们

道:「不行。」

「我们有京城最好的接生婆,实在不需要连身份底细都不清楚

的人来帮忙,将军别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她没有进来。

孩子出生月余,她深夜悄悄地走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走前唯一一个道别的人竟然是我。

「芝芝,我真羡慕沈姝有你这样的姐妹。」她的蓝眼睛泛着幽

幽地光。

「姑娘抬举了,我只是个丫鬟。」

「我走了,」她拍拍包袱道,「原本是很喜欢周将军的,但你

太厉害了,留下来我也不会快乐的,没劲。」

「你还算聪明。」我挤挤眼睛。

「要是换个出场方式,我觉得我也配做你的姐妹。」她的声音

变得很低。

「什么?」

「没什么,再见芝芝。」这个谜一样的女子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像飞鸟掠过湖面后,

我们的生活又归于平静。

宝宝满月的时候,白玉楼的新宅终于盖好了。

虽说装修家具还没有那么全乎,也已经可以入住了。

沈姝开始给我张罗婚礼。

从周府到白府也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我都想直接收拾包袱搬

过去,省去这过程中许多繁琐。

白玉楼却异常坚决:「我才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让你得到的男

人。」

我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开始老老实实等待出嫁。

沈姝给我准备嫁妆积极得不行,到最后东西放不下,硬生生在

府里专门腾出间屋子来当库房。

「没看出来小姐这么大方啊,这些带过去,估计比白玉楼自己

的家当还要多出几倍呢。」我看着满屋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感

叹道。

「这样他才不敢看轻你。」沈姝想了想,又往箱子里扔了几只

沉甸甸的大金镯子。

富婆的爱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感动了。到了选定的吉日,我们在周琰和沈姝的主持下举办了隆重而顺

利的婚礼。

我就感觉屁股在轿子里还没落稳呢,就到了白府。

夜幕降临,宾客带来的喧闹与热闹散去之后,偌大的宅子一下

子安静下来。

白玉楼自幼被家人送进乐坊,我从来时就是沈姝的丫鬟。

我们都只有自己。

「芝芝,干正事吗?」

「再等等。」

「嗯?」

「我想好好看看我们的房子。」

他把我扶到正厅,郑重地掀起我的盖头。

我认真地看了很久,看完了正厅看院子,看完了院子看卧房。

这个地方没有雕梁画栋,没有其他大宅子那样人丁兴旺,但是

它是我们自己的家。

「我以前也在风光好的地方置过些宅子,但住着总觉得没

劲。」「挨着周府住就有劲了?」

「后来有一次跟周琰他们几个喝酒,夜深了就他坚持要回家,

我还笑他成亲了就被夫人管住了,可是他说,『你不懂,就得

有人管才感觉自己有家,不然那叫屋子』。」

原来再光鲜得意的人,都逃不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诱惑。

现在我明白他图我什么了,他就是欠管教,恰好我是一个连小

姐都干敢管的丫鬟。

懂了。

我晓得怎么经营这桩婚姻了。

过了两天没羞没臊的新婚生活后,我们之间的感情越发浓烈。

第三天一大早,我们俩沉浸在清梦之中,突然传来了暴力的敲

门声。

因为我不喜欢不平等的关系,府里除了按月拿钱烧饭打扫的李

妈就没有其他人了。

敲了半天没人开,看来她也没起来。

我从困意中挣扎着挪开白玉楼缠在腰上的胳膊,裹件长披风去

开门。

沈姝抱着孩子笑吟吟:「白夫人早啊。」不知道是冷风使人清醒,还是她的笑容令人畏惧。

我一下子就不困了。

「早……早啊沈夫人。」

「芝芝!」

「在!」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结婚三天纪念日?」

「得,一成亲就只记得夫家了,」她幽怨地叹了口气,「回门

啊。」

这里的姑娘出嫁的第三天,是要携着丈夫会娘家拜见父母亲人

的。

我没爹没妈,自然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哪知在沈姝心里,她的家应该是我的娘家的。

「我错了沈夫人,您先进屋坐,我们俩收拾一下就去给您和将

军敬茶?」

「不坐!」她拧着脑袋一副跟我置气的样子,想了想又道,

「我先回去叫他们备菜,把你你喜欢的咸粥熬上。」「那我要鸡丝粥。」

「滚回去穿衣服!」她抽回被我抱在怀里摇来晃去的手,转身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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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沈夫人和白夫人住着连排的宅子,过着还算幸福的日

子,串个门都得天黑了自家男人找上门才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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