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都会满足你。」
「真的?」林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盛满了满满的笑意。
宁久安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真的。」说完又补了一句:
「不能吃我养的小动物。」
林涵笑着蹬蹬蹬地跑过来,一手搭住他轮椅的一个扶手,以一
个把他困在轮椅里的姿势平视着他。
这姿势让他感觉有点没安全感,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开口拒绝。
「我想要的诊金是……」林涵亮晶晶的眸子凝视着他,眼里有藏不住的光华流转,「我想亲你一下。」
宁久安呼吸一窒,轻喝一声:「胡闹!」就想驱动轮椅向后退去,可他身后是堵墙,竟是退无可退。
「就一下!」林涵的话语带着缠绵的尾音,在他的耳边绕啊绕,直接绕到他的心里。
他撇过脸,不再与她目光交汇,小声斥了一句:「胡闹。」
「你总说胡闹胡闹,胡闹是能亲的意思,还是不能亲的意思?」
算了,她是小辈……若是这次不让她得逞,之后还不知道要弄出多少事来气我……宁久安做好了心理建设,微微点了点头。
「你亲吧。」
林涵露出一个满溢的欣喜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凑近,宁久安的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闭上了双眼。
直到他感觉有双柔软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那感觉一触即分,他睁开眼睛,对方竟然咂巴着嘴,回味着这个吻。
「果然大美人连嘴唇都是甜的!」「林涵!」他气极,这个女人还知不知道什么叫作矜持,什么
叫作廉耻!
「怎么啦?」她竟然一脸无辜,「是你同意我亲的啊!」
我可没有同意你亲嘴!他在心里怒吼着,这话他可说不出口。
林涵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瞪圆了眼睛:「不会吧不会
吧,你不会是第一次被人亲嘴吧!」
她的目光下移,继而暧昧地笑了笑:「不会你还是……」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女人竟然变本加厉,直接跨坐在了他的
腿上,捧住他的脸,用力地掰到与她对视的样子,不知是认真
还是戏谑地说道:「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算了算了,他想。他这些天最常想到的话就是这四个字,既然
她这么不要脸,那自己也不要脸好了。
他平复心神,心里冷笑一声,双手握住对方的细腰,将她往自
己拉近了一些。
「你难道不是?」
然后十分满意地看对方红了脸。
「叩、叩、叩。」
敲门声惊醒了两人,林涵连忙从宁久安身上下来,两人脸上布
满了可疑的红云。
「久安,我进来了。」门被打开,是身穿朱红色常服,依然美得光彩照人的城主。
城主看见林涵在场,似乎诧异了一瞬,再看这两人的神色,了然地笑了。
「林神医,我弟弟的腿最近有起色吗?」
他的腿是好的,导致他站不起来是其他的原因,林涵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被打断了。
「林神医若是治不了,那我便派人送林神医回去吧。听说你在胭霜城还有个医馆,可不能少了主人。」
林涵皱了皱眉,她听出了这番话的质疑和敌意。
「可是……」
「福伯的诊金,」城主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我会悉数奉上的。」
林涵不再辩解什么,看了一眼紧皱眉头的宁久安,径自走了出去。
待林涵远去,城主才轻笑着道:「我还以为这次能治好你的腿,没想到也是沽名钓誉之辈。」
宁久安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张口说道:「林涵治好了福伯的腿是不争的事实,并非沽名钓誉。」城主仿佛没听见,自顾自道:「我会继续为你找寻神医,一定
会治好你。」
宁久安紧闭双唇,不再言语。
城主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那碗莼菜鱼羹,嗤笑道:「连讨好人
的技巧都那么下作可笑。」
宁久安沉默地将鱼羹放进食盒,盖上盖子,隔绝了她的视线。
她却被这举动惹怒,一拂袖,将整个书桌打翻在地!
「你跟她认识才几天?凭什么她就能让你另眼相待?我为你做
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我?一百多年了,我
的心意你真的不知道吗?」
紧接着,她又惊慌起来,手忙脚乱地捡起掉落一地的书籍。
「久安,你别生气,你的腿一定能治好的,等你的腿好了,我
们就成亲,你来当城主,我当城主夫人……」
「嫂嫂。」
「闭嘴!」她突然又歇斯底里起来,「不许这样叫我!」
宁久安没有理会她的疯狂,面无表情,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说
道:「我不会和你成亲,也不会当城主。我只把你当作嫂嫂,
当作长辈。」「又是这两句话,又是这两句话!你难道就不会说些别的
吗!」她焦躁地来回踱着步,而宁久安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
不愿再多说的样子。
「呵,」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恶毒起来,「你以为那样鲜活恣意
的女孩子,真的会喜欢上你吗?她只不过是一时迷恋你这副皮
相而已,等到时间久了、她腻了,一样会弃你如敝屣。到时候
你就会知道,这世上能毫无保留对你好的人,只有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狂笑起来,离开了宁久安的房间。
翌日。
宁久安驱使着轮椅,穿过廊下,穿过竹林。
兔子窝,那里没有人。
竹间吊床,没有人。
荷花池,没有。
树下凉亭,没有。
找遍了一切能找的地方,都没有看见第二个人。
真的是走了。
他暗叹一口气,看着凉亭里那一缸五彩斑斓的金鱼,竟生出了
点凄凉的想法。这鱼和他一样,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不得自由。
有的人是自由的鸟雀,牢笼是困不住的。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鱼被困在缸中,为何还游得如此快乐。」他说完,
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接了谁的话,转头一看,围墙上露出半个
身子,嘻嘻笑着的,不就是林涵吗。
「二公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我,」他喃喃道,「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林涵挑了挑眉:「子非我,安知我不知子知鱼之乐?」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子不知我知鱼之乐?」
林涵还想battle,知知不知地掰了半天手指,最后决定放弃,潇
洒地从围墙上跳下来。
宁久安看着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说,最终只问了一句:「你不
是走了?怎么回来了?」
林涵一听,眉飞色舞道:「是走了呀,福伯还给我送到大门口
呢,给了我一大箱金子!我都走出去七八条街了,路上遇见一
个小姑娘在哭,我就问她怎么了呀,她说她的风筝挂到别人家
院子的树上去了,我就说没事没事,姐姐去帮你拿,然后我就
爬围墙进来呀,谁想到竟然是你家的围墙耶。我再一看,这棵
树很眼熟啊,原来是吊过我的那棵。又一看,你正看着鱼缸发呆……」
少女絮絮叨叨的声音似乎重新给小院带来了活气,就像一副淡墨山水画忽然之间浓墨重彩了起来。宁久安看着她巴拉巴拉动个不停的小嘴,忽然想了昨晚那个作为「诊金」的亲吻。
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问道:「那风筝呢?我帮你拿下来。」
「不用啦!」少女小跑到树下,撸起袖子,朝他笑道:「我爬树很厉害哒!」
少女灵活的身影几个上蹿下跳,迅速地上爬十几米,稳稳地攀上了挂住风筝的那一节树干,取下风筝,得意扬扬地朝他挥手。
他被少女的情绪感动,嘴角也挂上了笑容。
忽然之间,毫无预兆,如成年人手臂粗细的树干突然断裂,林涵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身体却已经急速下坠,十几米的高度,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若是直接摔在地上,不死也是终身残疾。
根本来不及多想,那一瞬间,宁久安的身体已经做出行动,猛地冲了出去,将林涵稳稳地接住!
林涵瞪着圆圆的眼睛,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容:「你站起来了!你做到了!」宁久安笑了笑,迅速地一个闪现,越过了围墙,将她放在围墙
外的街道上。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永安城了。」
林涵收敛了笑容,轻声道:「为什么不能来?是因为你嫂嫂
吗?」继而又慌乱地解释起来:「我昨天偷听了你们说话,不
过我是无心的。」
宁久安点点头:「她会对你不利。」
「你的腿……」
「走吧,别想这个了,就当你从来没认识过我。」
宁久安说完,转身的瞬间便消失在了林涵眼前。
林涵越想越想不明白。
她没离开永安城,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下,把自己最近的见闻和
疑问写成一封信寄给了老爹。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夜里偷偷
溜进城主府看看。
深夜时分,平时十分冷清的竹园却灯火通明,神色各异的仆役
们来来去去,林涵几乎不费力地溜进了宁久安的房间。
宁久安的房间挤满了人,为首的有城主、福伯,还有一位身穿
灰色道袍的老者。
宁久安却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痛苦地紧皱着眉。看着他的样子,林涵心里一阵钝痛,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啊。
福伯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拿出一枚丹药,递给城主,城主小心地将那颗丹药喂了下去。出乎意料的是,吃下丹药的宁久安神色更加痛苦起来,甚至发出压制不住的闷哼。
林涵再也忍不住,直接进了房间:「他是怎么了?让我看看!」
城主美目一扫,两个仆从便一左一右将林涵架住,不让她靠近半步。
「你还敢回来?这都是因为你!」
「让我看看他!我是大夫!你给他吃的是什么?」
「把她丢出去!」
让林涵意想不到的是,福伯竟然跪下为他求情:「城主,您让林神医看看二公子吧!」
城主不为所动,林涵吸了吸鼻子,闻到了空中飘散的丹药香气。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给他吃的是生骨丹!」
城主脸色一变,林涵知道自己答对了,继续道:「服用生骨丹会在极短时间内重生全身骨骼,过程痛苦异常,我可以用金针给他止痛。」
城主示意左右仆役将她放开,她快步走到床前,摸了摸宁久安的额头,一片滚烫。她不再拖延,拿出随身的金针包,开始施针,几针下去,宁久安的神情不再痛苦,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小姑娘果然有点本事。」一直沉默的灰衣道人突然开口,「不知师从何处?」
林涵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你们手上有生骨丹,那一定听说过医仙林溯的名字,那就是家父。」
在场之人皆哗然,半晌,才听见城主颤抖着声音问道:「医仙林溯?他现在在哪?我找了他十多年,一直杳无音讯……」
福伯也道:「原是医仙林溯的女儿,虎父无犬子。」
灰衣道人道:「十八年前,医仙给久安留下三颗生骨丹之后,便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
林涵道:「家父隐居已久,不再入世。」想想还真有缘,老爹竟然也给宁久安治过病,不过,连老爹都治不了的病,还是病吗?
她脑中光华乍现,一个想法随之呈现,她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冷声道:「我明白了,若是你们早点告诉我二公子的病因,他也不至于承受这样的痛苦,这根本不是病,这是法术,是诅咒!」
只要站起来使用双腿,骨头就会寸寸折断,无论重新长出多少次,只要法术不解,他的腿就永远不会好起来!
「用医术解法术,无异于缘木求鱼,钻冰取火,是不可能实现的。」
「非也。」灰衣道人说道:「你父亲曾给过我一张方子,记载了能以医术破除法术的详细材料。这十多年我踏遍山川河海,终于将药材找齐,只剩下最后一味药引。」
手抱莲花之人的指尖血,林涵心里默默想到。
「手抱莲花之人的指尖血。」灰衣道人说道。
宁久安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
他看见自己坐在荷花池旁,看着一个少女将裤脚挽得老高,露出一截圆润奶白的大腿,上半身直接脱得只剩抹胸小衣,光着两截藕白的手臂,正笑嘻嘻地走进池子里。
……摸莲藕?
连小衣都是青底绣荷花的。
她背过身,弯腰摸藕。宁久安就看见了那光滑的脊背,小衣的带子松松系着,多出来的一截带子就那么往下垂着,一直垂着,直直地垂到那一抹丰腴而浑圆的臀部……
宁久安敛了心神,告诉自己,不能再看了。
可是眼神却死死黏在那一处撕不下来。
偏偏那人还无知无觉,兴高采烈地将摸到的莲藕举过头顶,展示给他看。手臂高高抬起,带动着小衣下缘也往上提了些许。
宁久安只觉得浑身血气都往一个地方冲去。
要矜持自重,要克己守礼,要非礼勿视。他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闭了闭眼,将自己从那无限的春光中解救出来。再睁眼,那罪魁祸首的一张俏脸放大数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的嘴角不自觉往上抬了抬,轻声问道:「我是在做梦吗?」
罪魁祸首不说话,只是笑。
他侧过身,伸出手臂将对方揽过来,嘴唇便印在了对方的唇上。
梦中的触感竟也如此真实,与上一次无差。
什么矜持自重、什么克己守礼、什么非礼勿视,那一刻通通化作脑海中炸开的烟花,瞬间都烟消云散。他压住对方的后脑,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将她圈在怀中,舌头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的纠缠在一起,感受着她青涩却积极的回应,心中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没。
一吻过后,看着她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眼睛,和略微红肿的嘴唇,以及因缺氧而潮红的脸蛋,宁久安坏心大起,故意咂巴了下嘴,道:「美人果然连嘴唇都是甜的。」
接着心满意足地看到美人因嗔怒而轻轻打了他一下。「咳,咳。」
怎么有男人的咳嗽声?
他眼神从林涵脸上错开,竟然瞧见不远处有一个灰衣道人——
他在仙山学道时的师伯。
梦里怎么还有他,真扫兴。
「师侄既然醒了,我们就来讨论下如何诊治吧。」灰衣道人说
道。
等,等会儿,醒了?宁久安看向林涵,对方在短时间内就调整
好了心态,正目光灼灼,带着玩味地看着他。
原来不是做梦,怪不得触感那么真实……不,现在是想这个的时
候吗!
他目光幽幽,看向林涵,略带责怪:「你明知我脑袋不清醒,
为何不拒绝我?」
林涵笑道:「有美人献吻,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垂眸,低声说了句:「胡闹。」
林涵摸了摸他的脸,正色道:「先不说这个,让我看看你的
腿。」说罢便要揭开他盖的被子。
「不行!」
宁久安死死按住被子,甚至用上了灵力,他这过激的举动让林涵愣了一下,继而明了,朝他暧昧地笑了笑。
他涨红着脸,按住被子誓不松开,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这丢脸的一幕。
气氛有点僵持起来了。还是灰衣道人清咳两声,说了句:「贫道去外面散散步。」
林涵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还是等会儿再看你的腿吧。」捏了捏他的手,话锋一转:「有人在你腿上施了咒,你干嘛不告诉我?还有啊,你明知道自己会弄成这个样子,干嘛还要冒险救我?」
「我没多想。」他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光华,整个人显得脆弱而易碎。
林涵一时间母性泛滥,执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吻了一口,道:「不过没事了,我们已经找到治好你的腿的方法了,你还记得医仙林溯吗?」
「记得,十八年前曾给我看过腿。」
林涵狡黠一笑:「十八年前他给你留下一张药方,你师伯已经把药材基本找齐了,只剩下一味药引,需要手抱莲花之人的指尖血。」
「嗯。」宁久安见她那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不自觉地自己的嘴角也带上了笑意。「没过多久,他有了一个女儿,他惊奇地发现,他女儿就是那
个手抱莲花之人。」林涵合起两只手,掌心相对,凑到嘴边呵
了一口气,迅速地搓了几下,继而摊开手掌,侧边相对,伸到
宁久安面前。
她的手心,随着温度的升高,逐渐显现出血色纹路,最后呈现
出两个各一半的莲花形状,合在一起,便是一朵血色莲花。
「他的女儿就是我。」
手抱莲花之人,自有文字记载,不超过百人。
有传言,手抱莲花之人出世,会为身边人带来好运。
亦有传言,手抱莲花乃是祸世灾星,会为世间带来浩劫。
兹事体大,所以将无关人等通通清走,只有林涵、宁久安、灰
衣道人三人在场。
听了这话,宁久安的眼睛微微睁大,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林
涵掌心的莲花。
「竟然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林涵一把握住他的手:「对呀,我与你的缘分是天定的。」
宁久安道:「若是用了你的指尖血,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损
害?」
林涵笑了:「哪有什么损害呀,女孩子每个月都要流血的呀。」
宁久安俏脸红了红,撇过头去,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不由分说,找来一个大浴桶,将名贵药材炮制成药浴,不顾宁久安的阻拦三两下将他剥光只剩一条小裤裤,放进浴桶中。
林涵割开手指,红莲的纹路缓缓流动,汇聚至指尖,几滴带着金光的血液滴落到药浴之中,泛起涟漪。
她直接搬了个小板凳,托着腮坐在浴桶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宁久安。
宁久安泡在药浴里,只露出了上半身,皮肤有种许久未见阳光的冷白色,配上那乌黑的发,艳红的唇,真是个十足的病美人。
呜呜呜呜妈妈爱你。
「我……」宁久安有点受不了这灼热的目光,不自然地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林涵:「要谢我还不简单!」她附到宁久安身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肉偿就行啦!」
宁久安竟然没有如她意料中那样脸红暴起,大声训斥她胡闹,而是认真严肃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珍而重之地点了一下头:「好。」
林涵瞪大了双眼,道:「你真准备要肉偿???」
宁久安紧盯着她的双眼,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可能技术
不太好,但我会努力的。」
林涵只觉得自己的全身好像着火了似的,「呼」的一下就烧起
来了。
宁久安非常认真地说道:「等我的腿好了,你带我去见见你父
亲吧。」
「见,见他干嘛?」就这四个字,林涵竟然说得磕磕巴巴,惹
得宁久安差点压不住嘴角的上扬。
「首先是要当面对他道谢,再者,请求他,把女儿嫁给我。」
片刻后,一个浑身红透的像只粉色小猪的林涵借口喂兔子,匆
匆从房间里出来,深深呼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忽然昏迷了一下醒过来怎么变得这么会撩了?她纵
横情场多年(并没有),见过多少狂蜂浪蝶(也没有),竟然
稍稍有点招架不住,不行!一定要想个更加撩的反撩回去才
行!
她苦思冥想着撩人的方式,走到一条直角回廊,一只黑手冷不
丁地探出,一把捂住她的口鼻,猛地将她拽入隐蔽处!林涵心中一凛,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那黑手的主人却有一副
稍微有点熟悉的声音,开口道:「嘘!林涵,是我。」
她疑惑看去,那人竟然是早前分道扬镳的龙千秋。
龙千秋放开她,她疑惑问道:「龙千秋?你怎么会在这儿?」
龙千秋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林涵道:「我给城主弟弟治病啊。」
龙千秋闻言却诧异般打量了她一番,再开口,语气却冷了几
分:「给她弟弟治病的人是你?」
林涵捕捉到了他语气中那丝不寻常的变化,没有接话。
龙千秋道:「治得怎么样了?」
林涵道:「还没有头绪。」
龙千秋道:「近日永安城不太平,你若是无要紧事,早些离开
吧。」
林涵点头:「好。」便转身欲离开。
龙千秋的声音却又在身后响起:「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
心。」
林涵顿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每一根汗毛都叫嚣
着:「快跑!」
她跑出去没两步,「咔!」后颈传来剧烈的钝痛,她眼前忽然一片黑暗,软软地倒了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到龙千秋的声音:「虽然如此,我果然还是舍不得杀你。」
再醒来,已经不知今夕何夕,林涵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强忍着脑袋的剧痛,她起身环视四周,赫然发现是自己在胭霜城那个刚买不久的医馆。
她四处转了转,打开大门走到大街上,明明是正午的时间,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却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小摊、挑子、货品,全都杂乱无章地散布在路上,破败的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路中间,没有人,马也不见踪影。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眼光寻找着,希望能找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
走了许久,她终于看到了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衣着鲜亮的少女,她开医馆的那几天,这个少女曾害羞地跑进来,塞给她两罐红红的胭脂,甜甜地笑着:「送给姐姐。」
现在,她躺在脏乱冰冷的大街上,脖子上一道横贯的伤口,已经干涸到流不出血来。
林涵继续往前走,看见了曾帮忙装修的王大伯,门口早餐摊上那位总是怕她吃不饱在阳春面下面偷偷埋个荷包蛋的李大婶……他们都被一剑割喉,无辜惨死。
她继续在寂静的街道上行走,一时之间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
声。
忽然,她的耳中传来了一声剑刃的破空声,她连忙朝着声源跑
去,转过一个拐角,竟然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人,身如修竹般挺拔,如瀑的黑发挽成一个高马尾,一身
白衣,将他的气质衬托得遗世独立。
那双腿,笔挺有力,根本看不出他的主人,曾经坐了整整四十
年的轮椅。
他手里拿着一柄通体如玉般雪白的剑,剑锋从一个胭霜城居民
的脖颈划过,他面无表情地甩去剑上的血迹,收剑入鞘。
林涵嘴唇微动,细细的声音从她喉间漏出来。
「宁久安?」
宁久安猛然转身,无表情的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缝。
他飞身掠到林涵身前,慌乱地将右手连同剑一起藏到身后,扯
出一个笑容,将林涵拥入怀中。
林涵后退两步,避开了这个拥抱。
他的笑僵在了嘴角。
林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都是你杀的?」
宁久安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珍珠一样落了下来,宁久安伸手想为她拭去眼泪,她却又退后了两步。
「为什么?他们只是些普通人而已!」她指着刚刚倒下的那具尸体,「他就是个卖珠花的小贩,他的妻子才刚刚生产,他做错了什么?
我治好你的双腿,不是为了让你滥杀无辜的!」
「你说啊!」
宁久安被林涵推得后退两步,依然垂着头,半晌,他低声开口,声音中有藏不住的苦涩:「他们,是因我而死。」
林涵后退几步,低声道:「你不要跟着我。」
不顾宁久安哀伤的眼神,决绝离去。
她继续走着,终于,在一个拐角看见了一个活着的人影,背对着她,似乎在吃着什么东西。
她心中感到一丝宽慰,迎上去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那人猛地转过头来,竟一张满是血污的狰狞面孔!
他正在吃的,分明是一只人的手臂!林涵吓了一大跳,后退两步,那人放弃了手中的食物,僵硬着
身体,一步一顿,以一种极不协调的姿势向林涵走去。
林涵一边后退,一边轻声安抚道:「你还好吗?你哪里不舒
服?我是大夫,我可以帮你的……」
那人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吼,猛然扑向林涵!
林涵退无可退,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截木头,猛地砸在那人头
上,可那似人又不是人的怪物只是停顿了一瞬,像感觉不到痛
苦似的,继续扑来。
「岑——」
一声剑刃的破空声,雪白的剑刃划破了怪物的喉咙,怪物的动
作瞬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轰然倒下。
林涵站在原地,顺了一口气,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宁久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这里危险。」
林涵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宁久安沉默了几秒,道:「他们……被抽了生魂,成了活尸。」
林涵大惊:「谁干的?!」
宁久安沉默得更久了,最后才轻声道:「是城主,我嫂嫂。她
抽活人魂魄炼丹,是为了治我的腿。」「我不是已经在治了吗?!」
宁久安痛苦地闭了闭眼:「她想抢在你之前治好我,她觉得这样才能掌控我。」
以城主对他那样病态的爱意和掌控欲,或许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但是,这不合逻辑。
林涵握住宁久安的手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宁久安,你听我说。城主治理了这么多年永安城,不说丰功伟绩,至少也勤政爱民,她若是想一直掌控你,只要不让我治你就行了啊,她可以赶走我,甚至杀了我,没必要害死一城的人。」
宁久安摇摇头,并没有被她说服。
林涵继续说:「更何况她当了这么多年城主,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炼丹,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也是最近才得知炼制陨丹的方法的!
要么,她早知道,但因为我的出现有了危机感,想抢在我前面炼出丹药,治好你的腿;要么,她最近才知道,因为我之前久久找不出病因所以才会用这个方法炼丹。我更倾向于后者。」
宁久安有了一些动摇,问道:「为何?」因为她在城主府见到了龙千秋。而龙千秋的言行不由得让她产
生怀疑。
「你对龙千秋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吗?」
宁久安摇了摇头:「毫无印象。」
「啪、啪、啪。」不远处传来一个人的鼓掌声。
「没想到你除了医术好,脑袋也很聪明。」
一个人影出现在长街尽头,林涵心中一凛,低声喝道:「龙千
秋!」
龙千秋手执折扇,故作风雅地在身前扇着,笑道:「林涵,过
来,离那个魔头远一点。」
林涵不为所动,宁久安默默地牵住了她的手。
林涵问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龙千秋哈哈一笑,道:「怎么可能?分明是永安城主修炼魔
功,以生魂炼丹,残害邻城千余条无辜生命,我只是路见不
平,替天行道。」
林涵「呸」了一声,大骂道:「你休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若
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你,引诱城主用生魂炼丹,那颗陨丹必
定在你手里!」
龙千秋嗤笑道:「我为何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林涵道:「自然是让所有的事情按照你前世的轨迹发展。」
龙千秋云淡风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执扇的手也停顿了下来。
林涵继续说道:「若我猜得没错,前世的永安城主,因为某些原因以生魂炼丹,导致周边小城生灵涂炭,前世的你,的确是替天行道,杀了城主,夺取了永安城,改名千秋城。城下有两条灵脉,正是奠定你最后问鼎仙帝的重要资本。」
林涵的猜测中,混着她记起的原著中七七八八的剧情,时间过得太久,她只能连蒙带猜。
龙千秋收敛了笑容,眼眸危险地眯起:「我原本还想把你带在身边做一个宠妾,现在想想,是留你不得了。」
宁久安目光一凛,便要提剑上前,林涵微微拉了一下他,继续道:「这一世,你没想到出现了我这样一个变故,既没有爱上你,还跑来医治城主的弟弟,城主没有了炼丹的动机,你害怕得不到永安城,便亲自向城主献计,甚至引诱、胁迫城主炼丹,胭霜城一千多条人命,通通都要算在你的身上!」
龙千秋怒极反笑:「即使你说的都对,又怎样?所有的修仙门派、世家大族都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永安城已是我的囊中之物!我是气运之子,所有的运气都站在我这一边,你还想和天道斗吗!」
林涵道:「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祸,还妄想天道站在你那一边吗?」
「哈哈哈哈哈哈!」龙千秋仰天大笑,颤抖的手指指向林涵身边的宁久安:「笑话!前世我那样正直善良,那样心系天下,最后还不是因为他,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粉身碎骨的下场!」
林涵看向宁久安,脑海里如同闪电一般浮现出一个原著中的反派。
他不良于行,却有千万活尸为他开道。
林涵心中一痛,那万千活尸,必定是陨丹的牺牲品。前世的宁久安,带着这些业障,孤独而固执地为亲人报仇。
「哦,忘了告诉你,」龙千秋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前世的你,就是被他杀的,丢进了活尸堆,你的惨叫声延续了三天三夜,十分之凄惨。」
林涵捏了捏宁久安的手心,对他投去一个安心的微笑。
接着冷笑着向龙千秋道:「我懂了,你重生而来,不过是为了报仇。算来算去也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没想到心胸竟然如此狭小。」
龙千秋说不过她,冷哼一声,伸出右手在虚空中一抓,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
「姐姐!」
那个美貌雍容、高贵华丽的城主,如今竟是发丝凌乱,衣衫破败,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可即使如此,她依然站得笔直,高昂着头,见了宁久安,她粲然一笑:「你腿好了,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