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能仗义地不惜一切代价为他人讨一公道,甚至情愿自己忍受责罚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口中说的十恶不赦之人?
「不信又如何?」阿因轻笑,击中了他的心思,「不会泽尹君以为我会是哪个仙家的魂魄吧?」
泽尹不语,他的确是这么期望的。可理智告诉他,她要是茯夏,怎么会一丝丝茯夏的神力都感受不出来,哪怕是残魂,也该富有茯夏天生与凡人不同的气息。
「我说笑的。」阿因喝了杯酒,烈酒入喉,泛起苦涩。明明是春日,夜风也算暖和,泽尹却仿佛置于寒冬,这些天升腾起来的妄念的火苗,似被浇了一盆现实的冷水。
他在东荒第一次见到她之前,他犹如以往般颓废,将自己关在房内,看着白天变黑夜,黑夜变作白天。可她阴差阳错下走进他房间,打开了窗,让昏暗的室内被光线盈满,跟他说走出去吧。
那时他才真正开始走出去,试着留意身边的事物,特别是,她。
他面对着她,纵使在这张明艳妩媚的面容上找不到一丝一毫和渠因相似的地方,可她的果敢,她的冷静,她的爱憎,却总能让他想起渠因。虽万分不愿承认,可他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向她靠近,将她的喜怒哀乐,悄悄刻入了心里隐秘的角落。
泽尹一杯一杯地将自己灌醉,阿因没有劝他,也没有离开,只是无言。
她毫不掩饰地凝视着他,假如泽尹此时对上她的目光,定会为她眼里的执念所动容,说不定会难捱过对茯夏的承诺,咬上她的唇,一醉方休。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边泛起微白。
昨夜的酒,让泽尹换得一场安眠,他伏在石桌上,狭长英气的双眼紧闭着。
阿因笑了笑,轻松释然地站起来,忽然俯下身体,嘴唇亲吻上他的眉梢,柔软的唇瓣轻轻擦过他冰冷的额角,只稍一触碰,便立即抽身离开。
刚起床的初七揉着惺忪的眼,正要去小院里收拾,便看见阿因走出来掠过他,还来不及行礼,只听闻她一句,「帮泽尹君取件披风盖上。」
「是。」不及他答应,阿因已经走远,初七感到古怪,嘟囔着,「公主今日走得好生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