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蝉鸣声伴着我度过高考前的最后一点时光。
高考前一天，学校里放了假，大家都收拾收拾，稍微放松一
下。没有敢大吃大喝，我晚上就吃了家常菜，临睡前又一次检查了
文具盒准考证身份证。
虽然是第二次参加高考啦，但还是好紧张……
谢阿爸阿妈都不敢说点啥怕影响我，只能告诉我别紧张，没事
的。
「嘀嗒」一声，有消息。
打开，是霁哥：「祝你如愿。」
我回：「心想事成。」
高考带给我的记忆就是白花花的试卷和墨蓝色的笔迹。一张一
张，融进一生的记忆。
坐在考场里的时候，我反倒没有那么紧张，按部就班地回答，
不会的就先放下回头再说。
等到答完最后一科英语后，我彻底放松下来，仿佛十八年的长
跑最终迎来了终点。
考场外人山人海，家长们焦急地左张右望，浑然不觉额头的汗
水。
我走出考场，茫然地跟着人流往前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书
包，霁哥挤了过来，走到我身边，粲然一笑：「说好了要一起
庆祝的。」
「是啊，都结束了呀。」我松了口气，但又觉得惘然若失。
那天晚上，大家都疯狂地庆祝。我和霁哥，二狗，心月到了早早定好的路边摊吃烧烤。这是霁哥推荐的，味道超级棒。
烧烤店的老板，我们叫他刘哥，刘哥是个络腮胡的男人，豪爽仗义，帮过霁哥不少忙。见我们过来，他又送了二十份羊肉串。
我们没有人喝酒，大家就围在一起吃串，喝冰可乐，抬头看星星，放声大笑。满天的温柔星光与星光下年轻美好的我们也是大家最好的回忆。
最后玩到了十二点，谢阿爸派来的人把我们挨个送回家。
坐在房间里，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准备整理一下我的书籍，告别我的高中。
托腮看着床边快有半人高的错题整理和笔记，旁边稍微矮一点的是霁哥给我整理的笔记。
这一点一滴都是霁哥付出的心血啊，了解我的学习不足，了解我的解题缺陷，整理考试的题型……
那天晚上，我在笔记旁边安然入睡，梦中有无限青山……
38
高考结束的第一天，我醒得很早，摸出手机，有新的消息，二狗问我出不出去玩，不去不去，累死了，玩什么玩。暑假霁哥肯定是要去工作的，即使他答应了谢阿爸的资助，承诺毕业会还，但他依旧决定暑假出去工作。
我就闲得天天在家里打游戏，和心月出去喝加料加到满的奶茶。
直到高考成绩出来，查成绩的时候各种卡顿，我把手都掐红了。刷新成功，看到红色的数字：661。
那一瞬间，眼泪喷涌而出。不是喜极而泣或者别的什么想法，就是很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电话也被打爆了，所有人都在互相询问成绩，我也想问霁哥他们的成绩，恰巧二狗打了过来，有二狗在，什么我都知道。
「然姐然姐，你多少？我585分，江心月579分，霁哥牛批，霁哥695分！」二狗扯着嗓子喊。
「我661分！」我的眼泪怎么止不住。
大家第二天去学校办理手续，感伤的情绪也悄悄蔓延，同窗三年，即将分别，大家都是不舍又怀念的。
我在校门口堵住了霁哥，用一个大大的拥抱表示恭喜，霁哥依旧平平稳稳的样子：「考得不错。」
「哪里哪里，还是霁哥教导有方。」霁哥回我：「结束后你在门口等我下。」
「嗯，行啊。」我不知所以。
霁哥是今年的市理科状元，沈云清685分，林与意677分，分
列前三名，我669分是年级第六名。
老赵看见我，激动地拍我的肩膀：「好样的，我没看错你！」
我趁机也给了老赵一个大大的拥抱。
最后一次班会，有喜悦也有难舍难分。老赵说话的时候会拿下
眼镜偷偷擦一擦眼泪，然后继续说：「带完你们这一届，我就
不带高三了，去带高一的学生。老了老了，干不动了。」
「老赵老赵，永远不老！」大家边拍桌子边喊。
高中就这样结束了……
39
中午的时候，我在校门口等霁哥出来。
霁哥来的时候背着书包：「一边走一边说。」
「好哦。」
一路上霁哥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说：「谢然，如果我说，我
想永远给你辅导你数学，你会答应吗？」嗯？我当场愣住，这是霁哥说的话？今天高兴糊涂了吗？
「谢然，你可以好好想一下，过两天再回答我。」
霁哥笑笑，然后继续往前走。
那一瞬间，在咖啡厅研究数学的霁哥，操场上跑步的霁哥，烈
日下发传单的霁哥，新年里微笑祝福的霁哥，还有星光下浅浅
笑着的霁哥全都涌入我眼前……
抬头看见霁哥向前走的样子，我一冲动，大声说：「可以，我
答应！」
霁哥回头，眼里闪烁着万千阳光：「你想好了吗？」
我红着脸：「想好了，毕竟大学里高数我也不会啊……」
霁哥揉揉我的脑袋：「我会啊。」
我与霁哥在一起的决定得到了二狗心月的祝福和谢阿爸阿妈的
支持，谢阿爸欣慰得很：「嘿，这小子我早觉得不错了，我家
然然有眼光啊！」
霁哥的头像变成了全白，我也不知道为啥，问霁哥他总是直接
转移话题。
填写志愿的时候，霁哥选择了华大的金融管理，我填写了他附
近的某理工大学化学专业，决定继续研读我上辈子的专业。
心月去了南方研究海洋生物，二狗留在省里读机械自动化。
平日里我们各自上课，周末会一起出来……出来学习！高数也太难了吧。假期的时候，我们四个人还会聚在一起。
沈云清和林与意的事情，谁还会去想呢，作为原文的女二号，我还是过好我自己的人生最重要，他们与我何干。毕竟世界上的事情，除了你我的纠缠，其余的可以用「与我何干」「与你何干」来回答。
而与我可以余生长长久久相伴的只有霁哥啦。
霁哥毕业后保研读研究生，而我费劲巴拉地考入他的大学继续化学之路。
后来读研途中我选择了直博，毕竟为国家科研事业做贡献一直是我的宏伟目标。霁哥硕士读完后开始工作，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优秀。
二十六岁那一年，我和霁哥修成正果。那天阳光明媚，一切都好，我看着旁边的人，觉得余生有他相伴，足矣。
40
李霁番外
我第一次见到谢然的时候，沈云清在我旁边厌恶地说：「她就是谢然。」当时她骑着自行车在门口等沈云清，我只知道这辆自行车可能抵得上我们家一年的生活费。
第二次，是我接到电话去接李寻，警察和我说是一个女孩子报的警。我没想到是谢然，毕竟她看起来不像是乐于助人的人。第三次，谢然爆冷，名次提高了几百名。所有人都在说她抄袭，我想起那个晚上她笑起来有些羞涩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可能是真用心学习了。
第四次，图书馆里一起学习。面对林与意的暗里藏针，谢然不卑不亢，临走时还问要不要带我一程。她不知道，我去的地方不是大小姐可以去的。
第五次，一起上体育课，谢然拿着和沈云清同款的情侣杯，我想着她还是挺喜欢沈云清的。
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对一个人开始上心就是喜欢她的开始。
我看着她打抱不平，扶老人坐下，看见我的时候眼神茫然，嘴角还带着芝麻酱，似乎带着懵懵懂懂的可爱。
后来，老赵和我的班主任商量让我帮她补习，并告诉我谢然特别乐意，我答应下来。可是谢然好像对我特别尊重，不像她和江北在一起时随意自在。为什么呢？
和谢然在一起的补课时光，我很开心，看着她做题时不经意的小动作，她真的和以前传言里的谢然不一样。
我们渐渐熟悉，后来谢然请我去看她的舞台剧，我知道她是为了气林与意才出演后妈，不觉失笑。那天我有别的工作，于是
拒绝了她，却又在开始之前赶去看她在台上「颐指气使」，在结束之前我又赶回去。
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说话做事，怕在我面前露出优越感，伤了我的自尊心。
高二的新年，她和江北给我拜年，我表面上一视同仁，却又加了一句祝福语给她。
高三的新年，我来到了她家楼下，想给她第一份祝福，她告诉我她去冰城过年啦，那晚走在满天的烟火里，我有些想她。
我曾经怕她以为我是贪图钱财才喜欢她，可这个傻姑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她还告诉我一开始就是想要我的笔记才这么恭敬对我的，言语间颇有神气。
谢然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的生活，让原本的漆黑一片渐渐透入光亮。我每一次改变头像，都是因为她又在我心里洒了阳光。她问我的时候，我没有告诉她，要不，她会超级得意的。
好在后来我得偿所愿，可以将她放在我的手心里小心地呵护，有她在的余生，我都视若珍宝。
41
结婚的第一年，谢然还是有点恍惚，不敢相信自己就把霁哥这样的优秀人才拐回了家。
虽然相识十年，如今又是最亲密的关系，谢然在某些情况下面对霁哥还有点不好意思。
比如说，这篇论文里复杂的数学论证支持，谢然拿着它求霁哥帮帮忙，霁哥眼里的笑意让谢然红了脸。
别说人被逼急了什么都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第二年，霁哥在谢爸的公司已经颇有建树，业绩人人都夸奖。谢然博士顺利毕业，留校继续做科研，经常在实验室里通宵，霁哥常常站在实验楼下等谢然回家。
化学院的学生都知道304实验室的谢然师姐有个巨帅的男朋友，天天等她下班。
某日，霁哥依旧站在花坛旁等谢然下班，谢然风风火火地跑出来，霁哥笑问：「怎么今日下班这么早？」
路过的师弟师妹们大着胆调笑：「师姐，怎么不介绍一下男朋友啊！」
谢然还没回答，霁哥温和回道：「不是男朋友，是老公。」
周围此起彼伏的「哇哦」声让谢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叉腰表示：「对，这个大帅哥是我先生。」
第三年，谢然开始任教，说实话谁能想到咱还有教书育人这一天呢。科研任务减轻了一点，谢然开始有时间在家里琢磨做饭给霁哥吃，虽然霁哥一手好厨艺，但是自家媳妇做的饭总是不一样嘛。
家务分担也很简单，一个做饭另一个刷碗，有人扫地有人拖地，今年谢然比较轻松，就多做了一点。二狗有次来家里玩，
打趣说，「然姐你不行啊，人家里可都是老公全包的。」
谢然挠挠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霁哥以前那么辛苦，我有空就多做一点，我还希望霁哥健健康康，与我长长久久呢！」
李霁在门外听到，红了一点眼眶。
第四年，霁哥公司里有旅游活动，谢然原本不想去，看着霁哥一低头的失望，谢然心就软了（你想想，霁哥这么优秀帅气的人在你年前低着头，失望又忍住的表情，是个人都会忍不住心疼。），排了年假一起去。
霁哥在众人面前介绍：「这是我太太，谢然。」眼里的爱意与骄傲怎么也挡不住。
那天，所有人都看见了平常冷静自持的李总为他太太拍照、打伞、拎包，嘴角挂着平常看不见的笑容。众人表示好大一口狗粮。
第五年，谢然在家里扫除，清扫书架时发现了一本没见过的书，在一众化学期刊里尤为显眼。
谢然靠在书架里翻开书，没有写名字，没有标题，第一页就是霁哥凌厉的笔迹。
某某日，今天谢然做数学题又不会，看她咬着笔思考，有点想笑。
某某日，谢然今日表演的话剧很好看，颐指气使的样子像个小公主。
某某日，然然今天做饭，虽然味道一般，但我都吃了。
整整一个厚本都是霁哥的日记，谢然就一直看着。
下午霁哥下班回来，入眼就是他心爱的小姑娘背靠书架，坐在阳光里低头看书。
看到他回来，小姑娘跑过来抱住他，低声软语：「谢谢你这么爱我，霁哥，我也爱你。」
第六年，他们家小宝贝李长安出生，当时所有人都去看新出生的宝贝，霁哥冲到谢然旁边，眼底泛红，他抓着谢然的手：「然然，你受苦了。」
谢然这个时候还大大咧咧挥挥手：「没有关系！」霁哥破涕为笑。
第七年，长安同学眉眼和谢然相像，性格却和李霁一模一样，自己坐着看画本就可以看很长时间。霁哥时常看着谢然逗长安，略微吃醋，表示你可以少看他一点，多看我一点。
谢然笑道：「我只陪伴长安幼年，我却可以陪着你直到老年呀。」
霁哥心满意足。
第八年，谢然跟随老师主持一个科研项目。那日老师神神秘秘表示投资者中午就要来，让谢然准备准备，简单讲一下。
谢然做了十足的准备，等看到衬衣长裤的霁哥站在门边时，忍不住笑出声，还是认真讲完了项目流程。
霁哥一本正经：「谢老师讲得很好，深入浅出，让我这外行人也听明白了。」说完鼓起掌来。
第九年，长安同学去上幼儿园了，霁哥主动承担了接送长安的任务。回家路上，霁哥抱着长安教育：「长安长大了，以后要做个独立的男子汉，今晚就不用妈妈哄着睡觉了。」
长安愤愤不平：「爸爸，你让长安独立，是不是就想让妈妈陪你？」
霁哥想，这孩子还挺聪明。
第十年，谢然笑起来依旧很温暖，还有点大大咧咧，会在闲暇时间抱着零食追剧，也会深夜里挑灯改论文，也依旧是霁哥眼里的那个小姑娘。
十年的时间倏忽而逝，可是不要紧，他们还有很多的十年相伴，直至一生。
□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