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 _ 一树梨花压海棠

陆宿看不过想做和事佬,被我推倒在地,「知道你女人什么德性吗就来劝和?陆宿,我发现你不仅没担当还他妈还没脑
子。」

孟微微和她那些小姐妹多少被我唬住了,众人悻悻落座。

「孟微微,我本来可以报警的。」我抓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道。

但我也不想马上追究,而是打了电话给孟栖梧希望他能来接我。

凌晨一点,街上不算清冷,酒吧外随处可见喝多了瘫倒在地的和发酒疯的酒鬼。孟栖梧的车就停在酒吧外临时停车位。

看见我出来他便迎了上来,把我送上了车,刚上车他就注意到我蹭破的手,拿出医药箱准备给我清理伤口。

他握住我的手准备给我伤口消毒。却在血流出来时突然停止了动作,我抬眼看到了孟栖梧眼中近乎沸腾的兴奋,然后他牵起我的手送到嘴边,久久地吻我伤口。

湿热的触感从毛孔蔓延全身。这很不对劲,我猛然颤抖,全身发麻。

「丽丽,你好美。」

那双眼睛隐隐有种快要得逞的光芒,我害怕得抽回了手,讷讷地说了声谢谢。

但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恢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了声,「抱歉,我失态了。」

我坐正没再说话。「丽丽,以后受欺负记得和我说,我总会帮你的。」他语重心

长道,仿佛一个担心自己儿女受欺负的爸爸。

我又想到了我那个早死的爸爸,他从来不和我说这种要保护我

的话,他从来都是施暴者。

「大叔,你想要什么?」

孟栖梧在旁边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说这句话的孟栖梧又让我想到了候猎的狼。他足够谨慎,绝不

轻易地暴露;也足够敏锐,精准地抓住我的弱点来猎取我。

那天的路灯有点晃眼睛,我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一刻,我想到了嚣张的孟微微,想到了懦弱的陆宿,本只有

雏形的计划瞬间清晰了起来。

「我给你。」孟微微,既然你对我纠缠不休不留活路,那我也

不客气了。

听我答应后,孟栖梧握着方向盘平静地看了我好久,然后笑

开,「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13、

孟栖梧彻底负担了我的生活,我也理所当然地受着。

我辞职了,从酒吧提供的四人宿舍,搬进了孟栖梧在市中心的

单人公寓。知道我对读书的渴望,孟栖梧给我带了许多书放在公寓。

他不会天天来,每周固定周四周五晚上来,偶尔带我出去吃

饭,偶尔心血来潮会在公寓给我煮面吃。

饭后,他基本就是陪我读书顺便为我答疑解惑。

「你也是这么对孟微微的吗?」

「什么?」

「给她买她想要的,陪她读书,她遇到不懂的你就教她…尽职

尽责做一个好爸爸。」

孟栖梧坐得笔直,他说,「丽丽,我可以做你的父亲,但不仅

于此。」

他却从来不碰我,也从不过夜,我被规避在他的生活之外,在

他的圈养下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但我却没有不满,我甚至觉得,这也算另一种我求之不得的安

定。

这个状态持续了快半年,许久不见的孟微微找上了门。

「我之前可真是低估你了。」她这次收敛了气焰,冷哼道。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房里,四处打量,偶尔顺手拿起某样东西

又放下。「我和陆宿马上就要去英国了。」「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我不打算给她什么好态度,哪怕

我现在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情人。

她神色不变地翻着刚拿起的一本书,丝毫没理会我,自顾自说

道,「我们一起去英国留学,打算之后就在那边定居了。」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站在门口没动。

「没什么,炫耀一下。顺便提醒你一下,别以为自己多不得

了。这间公寓不知道住进来过多少个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

人。」

我看着她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双手抱臂不置可否。「说完了

吗?慢走不送。」

她再次吃瘪,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至完全消失我才关上门。

她孟微微以为我是傻子,却没想到她亲老子都在算计她。

14、

第二年秋天我和孟栖梧结了婚。孟微微歇斯底里的质问从隔着

八个时区的英国传了过来,但无济于事。

那天刚好农历十六,圆月银白色的光投进房间铺了满屋,一片

皎白。孟栖梧抱着我侧躺,捧着我的脸,拇指轻轻摩挲。或许是氛围

很好,我突然有些感动,眷恋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当我轻吻他

掌心,他像是被什么灼烫,慌张地收回了手。

过一会儿他又轻抚着我的脸,一脸虔诚,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抚

摸什么珍宝。

我身体更贴近了他,他身体的暖让我忍不住轻叹。

「丽丽,你想好了吗?」他捋了捋我凌乱的额发,吻了一下我

额头,一双眼睛温柔得像能浸出水。

我羞涩地点了点头,他表情却是不同以往的狠戾和兴奋,阴恻

恻地对我说:「丽丽,你知道为了捕到猎物,狼需要多大的耐

心吗?」

我突然背脊发凉。

15、

那天晚上孟栖梧差点将我打死。

我记不清他怎么就开始动手了,猝不及防,我反应过来时,已

经伤痕累累。

他说他见到我时,就像沙漠终于等来一场雨。雨水清甜纯净,

酣畅淋漓下一会儿,又要等个百年。

「丽丽,留在我身边吧。」我额头已经被撞出了伤口,开始向

外渗血。他怜惜地吻了吻我,「留在我身边吧,好不好。」像可是在下一秒,他又像换了另一张脸谱,凶狠暴戾地打我,用一种极端凶残的方式和我亲密。

在我因疼痛而哭叫的时候,他却更兴奋。

「丽丽,你之后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他的声音带着开心到极致的颤抖,「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力,等了多久吗?」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变得尖利高亢了。

我求他放过我,他却告诉我,「放过你,那我怎么办啊,丽丽。」

我哭着艰难回头看了看他那里,像是一片臭水横流的沼泽,无法长出任何东西,永远死气沉沉,没有生机。

「为什么…」为什么毫无反应…

「为什么?丽丽,为什么还是这样?」他突然开始哭了起来,抱着我发抖。

我疼得快要支撑不下去。

多番折腾仍旧没有效果,孟栖梧恼羞成怒地抓着我头发把我头扭过去正对他脸,「丽丽,你发现了什么?」

我心里一片荒凉,又觉讽刺。原来一个人可以伪装成这样子,我以为我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

了,却没想到从始至终我才是被算计那个。

「说!你发现了什么?」

「你不是男人。」孟栖梧根本不能拥有正常夫妻生活。

然后他打我的脸,看见我嘴角流血又亲亲我,软言细语地喊我

名字,「我爱你的,丽丽。你不知道我多爱你…」

我已经毫无力气,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那天晚上,疯够了的孟栖梧看着半死不活的我吓到大哭。等我

清醒一点,他才去接了热水将帮我将身上擦拭干净。

他一直说着对不起,仿佛刚刚对我做这些事的不是他。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没听说任何话。

一切折腾完天都快亮了,孟栖梧上床将我箍得死紧,一个劲说

着爱我。我像在听一个笑话。

16、

我以为嫁给孟栖梧是我报复孟微微和陆宿的终点,却没想到是

我真正噩梦的起点。

孟栖梧开始换着法儿地折磨我,他兴奋时总是忍不住上手。他

喜欢血,每次我都会出血,但每次他都会亲自帮我擦拭干净。

某天晚上我因为伤口发炎,发着低烧。他摸我脸时,我迷迷糊糊地哭着叫了他声爸爸。他兴奋得全身发抖,不管我的伤口将我箍得死紧,声音都在发抖,一遍又一遍说:「丽丽,你继续喊,就这么喊我,丽丽…」

我在他紧窒的怀抱里艰难地发声喊爸爸,他将我越抱越紧,肌肤紧贴,没有缝隙。恨不得把我揉进骨血里。

「难受…」我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才放开我一些。又惦念着我没吃晚饭,去厨房去给我下了碗面,一口一口喂我吃了。

「孟栖梧,你什么时候让我出去走一走?」我吃了几口看着他心情不错便问道。

他神色一变,稳了稳气息,问我,「丽丽,家里不好吗?」

我偏过头没再看他。看我不打算再理他,他沉默地将碗筷收走,去厨房清洗好后再上床抱住我。

「孟栖梧,你之前你要帮我考大学的。」没结婚前,他看我天天钻进书本里,笑着问我是不是想考大学,他可以帮我。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他说他喜欢我认真看书学习的时候,求知若渴的模样生动又有生命力。

可现在,他却无声将我箍紧,一声又一声地叫我名字。我知道他不打算放过我。

结婚后孟栖梧就把我作为所有物关在了家里。他暴力又自卑。要靠打我来证明他的强势找回自尊,又因为自己生理上不争气他怕我离开家就不回来,所以他从不让我出门。

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尽头,我尝试过反抗,也尝试过求饶。软硬施尽,我仍旧被禁锢在不到两百平的屋子里。

我甚至尝试自杀,却在一次失败后让他长了心眼。家里没有任何尖利甚至能致命的东西,药更是找不到。孟栖梧甚至专门请了保姆来24小时看着我。

我逃无可逃,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样。

17、

自那晚我叫了他「爸爸」之后,他好像挺享受这个称呼,私下相处我从未叫他老公,都是叫他爸爸。

我和孟栖梧的婚姻生活步入第四个年头,他申请了提前退休,每天陪着我,事无巨细地照顾我,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真真正正像个爸爸一样呵护着我。

结婚纪念日那天我专门化了一个妆简单收拾了一番,他做了一桌饭,吃饭时还开了一瓶上好的赤霞珠。

那天晚上氛围很好,我俩仿佛就是平常的恩爱夫妻。或许气氛感染,孟栖梧也放松了警惕没有节制地喝酒。结果喝了半瓶就开始说胡话,「丽丽,我爱你…」暴虐成性的人脆弱时总是重复着这句话。我趁机又灌了他几杯,他彻底喝趴了。将喝醉的他拖进房间,

确认他不会轻易醒来,我便拿起了钥匙准备逃出去。

我太久没见到外面的世界,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甜的。

我沿着小屋外的街道一直走,向人多的地方走。我好像在人来

人往中寻到了我缺失的四年生活。

出门太急,我什么都没有拿,除了钥匙。

我在商务区一条户外凳子上坐着,看着人们摩肩接踵,广场上

LED屏轮播着一个又一个广告。

我却怅然若失。

街上人慢慢减少,夜越来越深,最后空无一人,偶尔有一两个

酒疯子经过。

我突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慌,不自觉想到了孟栖梧经常给我

做的那份热腾腾的面。我突然很想吃。

我腿上上次被踢打的淤青还没有消,我还记得孟栖梧打我时狰

狞的样子。可一晃而过,又是他温声细语为我一遍遍分析知识

点、带我读书的模样。

……

我脑袋被冗杂的记忆片段塞满,胀得我头疼。

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一丝丝微光投在高楼大厦上。天亮了。

我站了起来,认命地往回走。

18、

我恍惚地走回了家。刚到门口,我就忍不住害瑟瑟发抖、呼吸

困难。我怕孟栖梧酒醒了,一开门就被他拽进去暴打。

可是从我把钥匙放进钥匙孔,再扭动打开门、关门、直到走进

客厅,屋里只有清晰空洞的回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看来孟栖梧还没醒。

我打算去卫生间收整一下狼狈的自己。走到门口就看到倒在地

上的孟栖梧。他脸色惨白,死不瞑目,以一种畸形的姿势扭曲

着。此刻的他,真的像一只死在太阳下的干瘪的青蛙。

我大脑一片空白,冷汗直冒,颤抖地捂着嘴。伴着兴奋的鸡皮

疙瘩,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孟栖梧死了。

上厕所时滑倒在浴室,突发脑溢血。我发现时已经尸僵了。

19、

孟栖梧死后还没过头七,孟微微就来找我撕逼争遗产。

经过一番手撕脚踢后,我最终打了电话给律师让他过来处理。他看着我俩蓬头垢面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弄清前因后果后,面无表情道:「栖梧的确未将任何东西留给你,我昨天已经和你说过。」

「你骗我!他是我爸,他怎么可能这么做!?」孟微微仍旧不相信这个结果,嚷嚷着一定是我在搞鬼。

「事实上,栖梧他不是你爸。」作为知根知底的多年好友,律师也告知了真相。并拿出了孟栖梧生前做的亲子鉴定报告和遗嘱原件。

「栖梧无法生育,他和你母亲离婚正是因为怀了你。」这对孟微微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我也一样,孟栖梧从没和我说过他这辈子没法生育的事。

「不可能,你骗我!」孟微微已经有些身形不稳,多亏陆宿搀住才能站住。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滑稽的笑话,存在都是不合时宜的尴尬。

我突然想通了,为什么孟栖梧最初为了我选择放弃孟微微,甚至利用孟微微。因为像他这样敏感又自尊心强的人,孟微微根本就是时刻提醒他曾经所遭受的背叛和耻辱的存在。

不给孟微微任何东西是他计较的直白表现。

我坐在沙发上抱臂冷笑,看着脸色惨白的孟微微,我知道,不管我曾经多么痛苦,此刻的我赢了。我的「爸爸」将他的一切都给了我。

20、

我在收拾孟栖梧书房时发现了他写给我的那封信。

卿卿如晤:

自初见你便魂牵梦萦,你多是不记得的。那天你陪着男友来上

课,聚精会神听讲,笔记无一漏记。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秋

日的湖水,带着一汪宁静,每次抬眸都让我怦然心动。整堂

课,你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像是我能带你去你想去的每一个远

方。

那天阳光正好,恰巧投在你的侧脸。

你仿若身处光中,你是白昼的月亮。

接近你是蓄意为之,筹划了大半年,直到微微告诉我她爱上了

你男友。我想这是个机会,我怂恿这个傻姑娘勇敢追爱,甚至

为她出谋划策创造机会。

微微来找你麻烦、微微和他开房…甚至在事情败露时威逼利诱

他和微微在一起,一起出国…

虽不是我全责,却都是我私心使然,不少煽风点火、助纣为

虐。

我知你看不起我,尤其是知我身体缺陷后。

但是丽丽,我纵使这般无能,却还是想把你留住。你明明向往远方,我却将你囚禁我身边。

你是属于天空的飞鸟,我知我快留不住你了。我想或许还你自由,你才不至于这么恨我。

丽丽,我的月亮,我的女儿,我放你自由。

落款日期是我们第四个结婚纪念日前一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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