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熬不住,买了串佛珠,求个静心。
然而最后,佛珠也压不住他疯长的喜欢。
贺斯言第一次违背他父亲的安排,是选了和林今朝一样的大学。
那次,他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后背被打得血肉模糊。
出来时膝盖疼得几乎站不稳,却依旧在回校后站在男寝外,扶着围栏小心窥探。
窥探角落一隅,正在喂猫的林今朝。
舍友路过时,好奇地问他:「斯言,你每天都站在这看什么呢?」
「月亮。」
接着是舍友的笑骂:「你有病吧?大白天哪来的月亮?」
贺斯言勾了勾唇角,目光灼灼地落在林今朝身上:「我的月亮永悬不落。」
贺斯言第一次因为猫过敏住院,是因为他连夜抓了十几只猫。
起因是林今朝喂猫的时候被一只三花猫挠了一下。
贺斯言抓到那只猫时,少言少语的人提着猫,耐着过敏批评了它两个多小时。
抓都抓了,原本他打算将这些流浪猫寄养在宠物店,也算有个家。
却在看不到林今朝的第二天,火急火燎地把流浪猫又接了回来。
大三,他在名单里看到了迎新晚会主持人的名字——林今朝。
母亲去世后他再也没拉过的小提琴貌似排上了用场。
上台时,两人擦肩而过,林今朝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加油~」
淋巴安疯狂分泌,他的《梁祝》拉错了好几个音。
一曲毕,贺斯言耳边充斥着她玩闹的声音:「看起来很会做的样子。」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天起,他身后多了条小尾巴,叫林今朝。
她总是可以从各个角落突然跳到他面前:「贺斯言,我喜欢你。」
要了,命了。
佛珠,彻底没了用处。
林今朝将他按在树干上那刻,他反客为主,又气又凶。
「林今朝,跟你说了别招惹我。」
她两只手抓着贺斯言,话语间有得逞的意味:「哼,你不是也没拒绝我吗?」
他要是能拒绝得了,那才真是见鬼了。
林今朝性子跳脱,总是喜欢搜罗各种千奇百怪的情话拨撩他。
某天,她从他怀里探出小脑袋,眼里闪着精光:「斯言,『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是什么意思啊?」
贺斯言扳正她的脸,吻下去。
「你还没说呢!」
「我的月亮永悬不落,我的爱意至死不渝。」
四年的暗恋窥见天光,天光却没有长久地照在他身上。
他被父亲约去谈话,在商场游刃有余的资本家最是知道对手的命门在哪里。
父亲坐在椅子上,一句话让他的血液险些凝固。
「听说那女孩子是学播音的,马上要到北企实习?」
北企,国内拔尖的专业配音技术团队,林今朝的梦想。
贺斯言低头颤声道歉:「爸,我知道错了,我会尽快处理我们的关系,你别……毁了她。」
番外 2
把林今朝带去见舍友的那晚,门没关紧,贺斯言的余光看到了她。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握成拳,一句凉薄的话用尽了力气。
「她啊?
「没有流浪猫有趣。」
其实,没有流浪猫有趣的人是他,主动送上门的,也是他。
是他,故意在她常去喂猫的那条路上,一边吃着过敏药一边等她出现。
林今朝是哭着回去的,贺斯言隔着距离跟在她身后。
他在他们合租的房子下站到了半夜,走的时候路过城市广场。
和他的落寞不一样,城市广场在狂欢。
有歌手在上面唱《其实》:「分开后我会笑着说,当朋友问你关于我,我都会轻描淡写仿佛没爱过。」
「其实我根本没人说,其实我没你不能活,其实我给你的爱比你想的多。」
字字句句,形成密不透风的牢笼,箍得贺斯言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蹲在狂欢的人群里,崩溃大哭。
林今朝出车祸,贺斯言求他父亲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忤逆他的意思。
他会在凌晨三四点守在林今朝的病房外到天亮,会在天亮的时候到出租房喂小猪。
林今朝至今都不知道,她生命体征出现异常差点没熬过去的那个深夜,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贺斯言。
林今朝也不会知道,她进荣盛第一次犯错害得公司亏损六十多万,是贺斯言偷偷找了荣盛的人,把钱填上,再给她求了一个机会。
贺斯言有了自己的实力,手段强硬地收购了荣盛。
可是好像,他和林今朝离得越来越远了。
成沉和她一起从出租屋出来那一刻,贺斯言的理智崩塌彻底。
他挂在壁橱上的,为林今朝收集来的几千种茶叶,好像没机会送出去了。
在医院那天,他将林今朝送走后,为她做了最后一件事。
手机上几千个合作商和生意伙伴,他一个一个的,发了条短信过去。
内容谦卑有礼带着恳求:「今荣盛特聘秘书林今朝已从本公司正常离职,往后生意场上再见,劳烦各位礼让三分,在她遇到困难是能理性指点一二。
「斯言在这,谢谢各位了。」
番外 3
再次见到林今朝是在两年后。
她已经是时常出现在财经报道上的厉害人物。
她已经,不再需要贺斯言撑腰了。
谁见她,都得毕恭毕敬喊声「林总」。
彼时,她一身红裙,踩着高跟鞋,风姿摇曳,附在他耳边:「听说贺总不喜欢流浪猫,那野猫喜欢吗?」
九年零三十八天。
贺斯言第三千四百二十一次沦陷于林今朝。
他的月亮回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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