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们冯家兄弟姐妹就这样,从小到大互相坑,被坑死的也有好几个了。
情急之下,我换上宫女的衣服,混在宫女当中,被蛮族人俘虏。
那些宫女都认得我,但没人敢暴露我的身份。
在梁宫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儿威慑力我还是有的。
蛮族人开庆功宴时,我,五公主冯观暮,跪在玉休殿外,身旁的宫女们在哭,我脑中在苦苦思索着脱身办法。
不远处有一只小鸟,在雪地里跳来跳去,很无忧无虑的样子。
我忽然想,我要是变身成一只小鸟,呼扇着翅膀飞出西京,该多好啊!这时,蛮族人过来说,他们王子想看跳舞。
梁国宫女都是八九岁入宫,哪儿有会跳舞的啊!但要是满足不了他们,不知道他们又会干出什么事来。
我只好说,我来跳咯。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慕容策。
他长得很好看,脸上的每一个弧度都很英挺,就是皮肤有点黑,硬汉的感觉。
还不错。
我的观暮舞乃东京一绝,我三哥,太子冯观棋,养了几百个舞姬,唯独对我的观暮舞无法抵抗,说我跳起舞来像神仙,又像妖精。
这回在庆功宴上,我随便跳了几下,慕容策就被迷住了。
什么?
他不是号称只爱冯观暮吗?
不是要为她守身如玉非她不娶吗?
不是我瞎说,当年他在信里就是给我这么说的。
我拒绝了他,他不甘心,又让他父王来提亲。
冯观棋把他父王杀了,他才怒而起兵的。
结果这么快就对一个舞女移情别恋了吗?
还对她那么温柔,以前在信里也从来没对我这么温柔过!作为冯观暮本尊,我是有点受伤的。
然后又发现,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喜欢小鸟。
她对他来说,就是个替代品,冯观暮的替代品。
嗨,其实我也搞不懂他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对待感情我是不会这么纠结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十九待在慕容策身边那段时间,我也没有闲着。
他不在的时候,书房里堆的那些情报,我都看过一遍。
等他回来,我还得装不识字,啊,心好累。
他和将领们在书房谈事情,我就在外面大大方方听。
最机密的事情他们会用西州蛮族语,但我听得懂西州语,哈哈。
每晚戌时,我会打开窗户,把情报传递给守在外面的内应。
真以为我爱开窗子吹冷风吗?
做情报工作我是多么不容易。
所以,慕容策在岳关迎战冯观棋时,才会屡战屡败。
要是没有情报,凭借梁军那点儿本事,就够给慕容策挠痒痒。
只是便宜了太子冯观棋。
可后来慕容策还是取胜了,还活捉了老六冯观心。
一群蠢货啊蠢货。
不过,如果冯观心折在慕容策手里,也挺不错。
太子和我不爽老六已经很久了,但他的贵妃母亲太厉害,我们一直没法动他。
我猜,这次老六被慕容策活捉,肯定少不了太子的「帮忙」。
只是没想到,慕容策居然……要拿冯观心换冯观暮?
我有那么值钱啊?
乐乐恨恨地说:「五公主,蛮族人来的时候,他们把你丢在行宫里,现在我就看他们能拿出个什么来应付蛮族人!」我其实有点方。
梁国交不出人,万一逼急了,有知情人给慕容策泄露点什么,我就没法玩了。
可是,又一个没想到,他们还真把「五公主」交出来了。
太子通过内应告诉我,父皇和贵妃娘娘救子心切,硬逼着七公主冯观夜冒名顶替我。
好吧,老七当时害我困在行宫被蛮族人俘虏,估计没预料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吧。
「五公主」到达行宫的前一天晚上,慕容策不知为啥把持不住,竟对我「下手」了。
我本来应该很抗拒的,但也不知为啥,竟有点软。
身软,心也软。
他抱着我,亲吻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乱的。
就那么轻易被他推倒了。
他成为我的男人,我成为他的女人的那一刻,我哭了。
他以为我是疼,其实我只是有点幸福。
我母亲死得早,从小到大没有人爱过我,没有人稀罕我,亲人们都是利用我,我也利用他们。
我更恨我的父皇,在我还没出生时,就把我许给一个蛮族王子。
从小到大,我都厌恶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与其说是厌恶他,倒不如说是厌恶我自己的命。
然而却是慕容策,竟是慕容策,给了我一生中最温暖的体验。
那天晚上,他还跟我讲他和冯观暮的故事。
虽然他提到她的时候语气很不屑,但我听出了他的爱意。
他爱她,恨也只是因爱生恨。
我作为小鸟得到的他的爱,都是从冯观暮那里移情过来的。
他爱这个我,是因为他爱另一个我……想想觉得蛮奇怪的。
第二天,慕容策要纳我为妾。
哈,哈,哈哈哈哈……我在心里笑翻了。
东京城里多少俊杰排着队哭喊着要做本公主的驸马,你这蛮族王子,让我当你的妾?
当就当吧,反正游戏快结束了。
二十老七住到明霄殿以后,我对她是真不放心。
那个头发长智商短的丫头,能糊弄得了慕容策吗?
他随便提两句我们以前书信里的话,或者让她跳个观暮舞,她就露馅了。
不过,慕容策好像一直没发觉。
直到在木魅园的梅林里撞到老七,她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潜伏」在慕容策身边。
我猜她一定气疯了,白白害她来当冒牌货。
但她也不敢揭穿我,揭穿我就是揭穿她自己。
没过多久,慕容策回西州去了,我可以尽情地浪了。
我调动西京全部的暗卫和内应,与冯观棋里应外合,光复了西京。
冯观棋器宇轩昂地杀回行宫,在玉休殿外,他急切地喊道:「去找五公主!」我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担心我的安危,他是怕我趁乱跑了,跑回东京去,拿冯观心被俘的事在父皇面前告状,给他挖坑。
和冯观棋一起待在行宫的日子真是无聊透顶。
这个纨绔太子一放松下来,就本质暴露,开始寻欢作乐。
我知道慕容策还会打回来的,我们根本守不住。
我想跑,离开这个倒霉地方。
但冯观棋把我盯得很紧,我们一起长大,他死也要拉着我一起死。
很快,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刚开始非常抓狂。
怀了慕容氏的孩子,我还怎么回东京!冯家人会怎么埋汰我!后来慢慢转变思路。
我寻思着,其实这孩子,也是个好东西,可以和慕容策交易的好东西。
我开始在西京和行宫做一些布置,安排大量暗卫,以备不时之需。
春天的时候,慕容策果然打回来了,很快兵临城下。
我真诚地对冯观棋说:「三哥,你跑吧,我还留在这,继续给你当内应,咱们一定还能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冯观棋倔强地说:「不,再丢一次西京,我就是在朝廷面前再丢一次人。
我丢不起这个人,五妹,委屈你一下!」他下令把我押上城墙,给慕容策展示。
傻乎乎的冯观棋啊,他以为慕容策会因为心疼我,把到手的西京城放弃掉呢。
我对他来说,只是个妾啊,重要性跟一只贵重点儿的鸟差不多。
果然,慕容策没理我,下令攻城。
说实话,当时心里还稍微难受了一下。
然后也就看开了。
我从没把真心给他,又何苦要求他如何如何呢?
二十一城破以后,再见到慕容策时,我还是有点压抑不住的小激动。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这样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又能打,没什么弯弯绕的肠子,还「痴情」得很,东京那些俊杰,没有一个人能跟他比,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配做我的驸马。
我想让他做我的驸马。
他做了我的驸马,我的孩子就是西州王位继承人,到时候,冯氏哪个也不敢欺负我了,我想欺负哪个就欺负哪个。
冒牌冯观暮再回到行宫时,我心里没来由地感到厌烦。
以前我也很讨厌老七冯观夜,但这次的厌烦达到了历史峰值。
我开始认真地考虑,怎么让她消失。
她居然主动说要见我。
在明霄殿,姐妹俩见面,没有互诉衷肠,没有抱头痛哭,冯观夜跳着脚怨我把她推进了火坑。
我静静地听,微笑着听。
然后问她:「那你想走吗?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
」「真的吗?
」冯观夜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可怜巴巴地扯着我的衣袖,「救救我。
」我俩商量好了对策,决定第二天行动。
从明霄殿出来,乐乐劝我:「公主,别管她了,咱自己还忙不过来呢。
」我望着天边暮色,「我想让她尽快从我眼前消失,她横在我和慕容策中间,后面的事我没法做。
」后面的事,我已经做好了规划。
现在这个行宫,暗里都是我的人。
只等一个时机,控制住慕容策,逼他做我的驸马,然后杀掉他,让我们的孩子继承西州王位。
到那时,西州就是我的了。
所以,冯观夜这个「王后」必须消失。
第二天,我假装肚子疼,骗过了守卫,让冯观夜顺利逃出了明霄殿。
殿外有我安排的马车,等着带她出宫。
她高高兴兴上了马车,心中向往着东京的似锦繁华。
可她不会知道,这辆马车永远不会带她回东京了。
她将驶向的,是无尽的黑夜。
二十二我明白,冯观夜的消失,很可能激怒慕容策。
他打我耳光、杀我身边的宫女,这些行为都是在我预期内的。
看着乐乐的脑袋落地,我没有太大的反应。
等事成以后,再好好为她哭吧,现在我没有精力。
但唯一在我预期外的,是冯观心那个蠢孩子又被慕容策活捉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冯观棋使的坏。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慕容策要带我现场观摩处死冯观心。
「我不去!」我坚决拒绝。
冯观心会认出我,会毫不犹豫揭穿我的身份,死也要拉上我垫背。
慕容策不依我,强拉着我来到刑场。
看到冯观心眼睛上蒙着布,我稍稍放心了点。
他被行刑时,呼喊着我和冯观棋,让我们救救他。
我心里感叹,六弟,要不是你母妃太作,你也不至于这下场。
本来,他可以舒舒服服待在东京,做他尊贵的皇子。
但贵妃太希望自己儿子建功立业,就让他跟着太子一起来岳关阻击蛮族人。
贵妃的设计是,让太子在前面打,让冯观心在后方管管粮草之类的,没想到太子暗中使坏,骗冯观心深入敌方,被捉个正着。
然后贵妃就把冯观夜送来换自己的宝贝儿子。
而这次,不知道冯观棋又用了什么把戏,又把自个儿的弟弟坑了一回。
这回大概不会有人救他了。
想到这,我发现冯观心眼睛上的布被取掉了。
我赶紧装作不忍地背过身,慕容策却非要把我扳回来。
完蛋了,冯观心他看到我了。
果然,他朝我大喊起来:「五姐!冯观暮!你好狠的心!」我本来想再多伪装一阵子,等时机成熟再和慕容策摊牌。
可现在,形势都烧开锅了,还管什么时机熟不熟。
好在,我的暗卫随时就位,可以一战。
这一战,慕容策败了,我险胜。
二十三故事讲到这里就暂时讲完了。
回到现在,玉休殿的书房里,我看着手下败将慕容策,感慨万千。
最开始我不想与他为敌,甚至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蛮族人打来的时候我只想逃离行宫。
后来兜兜转转搞成这样,我告诉自己:我都是被逼的,我就是为了自保,还有保住冯氏的江山。
虽然我痛恨冯氏的所有人,但如果冯氏倒了,我也立不住。
目前看来,计划进展顺利,唯一让我不爽的,是慕容策此时看我的眼神。
冷漠阴沉,莫得感情的眼神。
想象中的愤怒、悲伤、仇恨全都没有,他好像非常平静地接受了现实,目光如一片死寂的深湖。
「小鸟,怎么还不杀我?
」他问我,语气有点嘲讽,大概是觉得我胜得不光彩。
「杀了你,我的儿就没父亲了。
」我摸着肚子。
他眼里的湖水微微一晃,旋即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
你再找一个驸马做你儿的父亲就行了,你曾经不是在信里说,东京俊杰排着队要做你的驸马。
」「那么……」我望着他,「你做我的驸马可好?
」他眼里的湖水泛起波澜,「怎么,你现在终于愿意了?
」当初我死活不愿意要他这个驸马,在信里无情地回拒了他的求婚。
我问他:「那你现在可还愿意?
」他轻叹一声,「冯观暮,我们恐怕是无缘了。
」二十四慕容策,他拒绝做我的驸马。
他看出了我的企图,知道如果我与他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们的孩子就拥有西州王位的继承权,我再杀掉他当「太后」,西州就归我了。
他曾经很想把西州与我共享,但现在不愿意了。
他说:「冯观暮,你是一个魔鬼。
」我下令把他投入死牢,皮鞭伺候,打到他顺从为止。
白天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晚上就会有大夫去为他上药治疗。
现在我们没成婚,他还不能死。
有一天,我去牢里看他。
他被吊在刑架上,浑身鲜血淋漓。
只有他的脸完好无损。
我不让他们动他的脸,我喜欢他的容颜。
「慕容策,你想好了吗?
愿意做我的驸马吗?
」他笑道:「小鸟,你配吗?
」我也笑道:「小鸟不配,但冯观暮配。
咱俩是绝配,青梅竹马,势均力敌,我俩结合,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了。
」他问道:「那你之前怎么不愿意?
」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他。
二十五慕容策被我囚禁的事外面人并不知道,我严密封锁了消息。
西京城外驻扎了十万西州大军,他们还以为自己的王仍好好地在行宫里运筹帷幄,谋得天下呢。
这种事肯定瞒不久,我也只能先强行撑着,等孩子生下来就好办了。
但不知怎么回事,冯观棋突然有了异动。
他不好好在岳关守着,竟带兵杀回来了。
美其名曰:救六弟!早干吗去了,你六弟孟婆汤都喝完了好伐。
我猜,我身边有内鬼,把慕容策被我控制的消息报告给了冯观棋。
冯观棋怕我掌了西州的权,一定要来搅个局。
当年,慕容聪来东京提亲,我不愿意嫁,冯观棋非常热心地自作主张,把慕容聪杀掉了。
他就是怕我成为西州的女主人,以后威胁到他。
他为了一己私利,最终给梁国引来大祸。
我也身不由己地卷了进来,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我没有多少兵力,我手头的力量都用来控制慕容策了。
冯观棋势如破竹,很快打到了西京。
不知怎的,冯观棋这次战斗力爆表了,一举偷袭成功,把城外十万西州军打得溃不成军。
我捧着肚子,一路小跑来到死牢,见到了慕容策。
最近这些天他没有再挨打,加上治疗得当,伤好得很快,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
我让人把慕容策的镣铐打开。
他研判地看着我。
「你快走!」我气喘吁吁地说,「我给你备了马,有暗卫保护你出城。
冯观棋来了,你千万千万,不能落到他手里!」落到冯观棋手里,他就死定了。
他看我的目光慢慢变了,「那你呢?
」「他是我哥哥,对我好着呢。
」我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二十六从牢房往玉休殿走,我满心只剩绝望。
这次落到我的好哥哥手里,我是死定了。
对冯观棋来说,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而且我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他不会容我。
六弟、七妹,斗地主二缺一吗?
五姐我马上下来找你们了。
走着走着,我的肚子开始疼。
走到玉休殿时,裙子已经被血湿了一大片。
我的孩子,着急着要出生了。
我深吸两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对身边亲卫说:「你们在门外等会儿,我进去生个孩子。
等我生下来,你们就把孩子带走,带到哪儿都行,别落在冯观棋手里。
」「是!」我关上门,一个人在床上躺下来。
滔天剧痛袭来。
我一阵清醒一阵晕,磨磨唧唧到天黑,孩子还是没生下来。
外面,隐约传来拼杀之声。
冯观棋,杀过来了。
我的人不多,抵抗不了多久了。
我大睁着眼,望着承尘。
慕容策,你害死我了!我听到有人进了玉休殿。
我听到有人往这边走。
我听到刀尖碰撞器皿的声音。
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我喊道:「慕容策,救救我!」没想到,慕容策真的出现了。
他踹开门进来,当啷扔了刀,跑到床边。
「冯观暮……」他握住我的手,「你怎么样?
」「你咋还没走啊?
快走……冯观棋要来了!」「冯观棋不会来了。
」他用大拇指擦拭我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我把他打跑了,他不会再来欺负你了。
」「真的吗?
你有那么厉害吗?
」我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质疑他。
「我要是不厉害,早被你们兄妹这对妖怪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我松了一口气……可以放心生孩子了。
「慕容策,我渴,帮我倒点水。
」「好,好……」「慕容策,我冷,你把门关好。
」「好,好……」「慕容策,我疼,把手拿来给我咬……」「好,好……」二十七第二天黎明到来时,我和慕容策的儿子诞生了。
西京也恢复了平静,前夜的血腥被朝阳抹去。
慕容策给儿子起名慕容黎,我不同意,说孩子要姓冯,我们冯家公主的孩子都随母姓,驸马没资格冠姓。
最终,我俩互相妥协,孩子有两个名字,慕容黎,冯黎。
冯观棋东躲西藏了十多天,被逮住了,送到西京行宫交由慕容策处置。
慕容策问我:「暮暮,你想他怎么个死法?
」我兴奋地思索了半天,最后说:「还是……由你来定吧。
」「你是不是不想让他死?
」他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承认我是心软了。
我母后死得早,父皇不宠我,要说从小到大谁跟我最亲近,还是我三哥。
虽然那家伙坏得流脓,但我跟他彼此彼此,谁也不嫌弃谁。
我也知道,不管我想不想让他死,他都得死。
他是慕容策的杀父仇人,慕容策这个仇是报定了。
不过还没等到慕容策动手,冯观棋就自杀了。
他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有一条:有骨气。
这方面我们兄弟姐妹都不如他。
得知他的死讯,我流下了一滴怅惘的眼泪,仅此一滴,多一滴都是浪费。
冯观棋死了,梁国在岳关以西的势力彻底瓦解。
慕容策将王都迁到西京,称西州王,将西京行宫改为王宫。
这天黄昏,秋雨刚停,西边晚霞红润润的,一道彩虹把暮色点缀得分外清艳。
慕容策抱着儿子,和我漫步在夕阳下。
他说:「这王宫里,还差一个王后,五公主有兴趣不?
」我说:「你不怕我到时候把你杀了,让儿子继承王位,然后自己当太后垂帘听政呀?
」他自恋地说:「你舍得吗?
」我笑了笑。
他又说:「暮暮,我还是想知道,当年我跟你提亲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不喜欢这个人。
现在为什么愿意了呢?
因为,我喜欢他。
番外天骊十七年,慕容策随父王慕容聪来到东京。
表面目的:提亲。
实际目的:与梁国皇帝冯潇谈判机密国事。
父子俩同时到东京,目标太大,慕容策就易容改装,扮成侍卫跟随在慕容聪左右。
结果,慕容聪和冯潇谈崩了,二人的塑料友谊宣告结束。
但冯潇还是同意履行婚约,让慕容聪把五公主冯观暮带回西州。
临行前,太子冯观棋设宴款待慕容聪,说这顿饭也算为妹妹饯行。
宴席上,扮成侍卫的慕容策第一次见到冯观暮。
她比他想象中好看多了,还没什么公主架子,举止大方得体,说起话来风趣幽默。
她还当众献艺,跳了一支观暮舞,惊艳全场。
慕容策一下子就沦陷了。
两人从小通信,他对这个青梅竹马说不上爱得死去活来,就是比较感兴趣,还算喜欢而已。
求婚时在信里对她各种肉麻表白,更多是政治需要,西州需要娶个梁国公主,而且梁国皇帝那么多子女里,只有冯观暮是嫡出。
而这次见到她,他却是一见钟情。
舞跳完了,太子冯观棋突然发难,四周侍从亮出刀剑,砍向慕容聪等人。
冯观暮一脸的蒙,显然她也不知道这是啥情况。
殊死拼杀之后,只有慕容策逃了出来。
但太子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逃不远。
正走投无路时,冯观暮扯住了他,「跟我来!」她带他进了一条密道,告诉他:「在这里躲三天,等外面放松警惕了,你再自己想办法出去吧!」他正想开口说话,她制止了他:「不要谢我,姐只是个传说。
我救你,是想让你回去给慕容策带个话,他爹的死和我无关,冯观棋的计划我事先不知情,以后别找我算账。
」三天后,慕容策逃出东京,回到西州,起兵攻梁。
一年后,西京被攻破。
冯潇和他的妻妾子女都在西京行宫过冬,要不是跑得快,差一点就被慕容策一勺烩。
当晚在玉休殿慰劳将士,慕容策微醺,忽然想看观暮舞。
他让人去找会跳舞的宫女来,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人。
他定睛一看,哟,这不是观暮舞的本尊,冯观暮本暮?
她没有认出他。
在东京时他易容了,和现在的模样差别很大。
搞笑的是,她居然假装成宫女,可怜巴巴的样子。
她想干吗?
要不,先不拆穿她了,陪着她,继续表演下去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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