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一指,婚纱就草草定了下来,回家的路上林峋还在哼歌,全然没察觉我的低气压。
打开家门的那一刹那,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我的水杯电脑平板,能摔的都摔了个遍,走进房间,原本躺在我衣柜里好端端的衣服全被锐利的物体撕撑一条条的破布。
整个房子一片狼藉。
而绿茶猫正骑在顾英俊的身上,它们撕打在一起,叫声凄厉又吓人。
我感觉我的太阳穴好像被大力水手左一下右一下地揍了两拳。
林峋反应倒是十分迅速,先将顾英俊拎了起来,骂了几句就要将它丢出家门。
「林峋你住手!」我声嘶力竭地喊着,冲上去推开他,一把将猫猫抱在怀里。
「妗妗,这分明就是这只流浪猫干的,以前家里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林峋想要据理力争地为他的猫开脱。
撕的都是我的衣服,摔的都是我的东西,林峋你真是眼盲心瞎啊。
我感到一股浓烈滚烫的情绪卡在了我的喉咙里,随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一字一句地说。
「你敢扔我就把你的猫杀了。」
9.
我跟林峋冷战了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以来,我工作完回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紧紧锁上门,林峋想要找机会跟我说话,通通被我无视了。
或许是因为婚期将近,林峋变得安分了许多。
我偶尔想要打开监控搜集新的证据,结果却一无所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推进,绿茶猫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甚至带了点杀意。
好在顾英俊好像长大了一些,原本还奶里奶气的,现在却颇有一些王者风范,并且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让我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终于在距离婚礼的倒数第三天,我收到了林曜的消息。
他给我发了一个定位,「碧水公馆 803 号房。」
后面紧跟着一条语音消息:「我在这里等你。」
语气还是一贯的淡漠。
拿到林峋是林家私生子的证据是计划中的最后一环,我定了定神,将自己收拾一通准备出门赴约。
路上却发现耳边总是出现似有若无的猫叫声,跟林峋养的那只布偶猫如出一辙。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总会听到这种声音,像是猫精阴魂不散的呢喃。
我深呼吸,试图集中注意力专心开车,可那猫叫声越来越大,甚至越来越凄厉,我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车后座,想确认车上是不是真的藏了一只猫。
就在我不经意的往后一瞥时,一声尖锐的喇叭声将我的心绪拉了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一辆汽车从右边直直地向我冲撞而来。
碰撞声,刹车声,尖叫声。
这疯狂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只看到了林峋和眉瑰两张充满担忧的脸。
「宝贝,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先开口的是林峋,他握住我正打着点滴的手,一脸的关切。
我不想跟他说话,转头看向了一旁蹙着眉的眉瑰。
「你担心死我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发生车祸了,还好事故不是特别严重,人没什么事。」
我试图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想发出声音还有些吃力,只能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没事。
「不管怎么说,醒了就好,我去叫护士。」
林峋见我不搭理他,也不气馁,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转身出去了。
眉瑰替我拉了拉被子,柔声说,「你再睡一会儿吧,医生说你只是暂时性昏迷,没什么事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动静声吵醒了,睁开眼一看,房间里只有林曜一个人。
他将一束鲜花插进我床头柜上的花瓶里,见我醒来,眉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
「林曜……」我费劲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林曜指尖抵住我的嘴唇示意我先别说话。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等你休养好身子再来操心这些事。」
我有些不满地想要辩驳,看了看时间,后天就是婚礼的日子,此时我却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干不了。
「顾妗。」林曜突然开口喊了我一声。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看了这次的事故鉴定书,你在亮红灯的时候加速冲进了车流里。」
「在你昏迷期间,你的主治医生查出你血液有奇怪的成分,所以我去了你家一趟,拿到了你近期以来所有服用过的药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贴着「偏头痛用」的深褐色药瓶,淡淡道,「这个药物被替换成了和 eve 止痛药外表相似而含有导致神经紧张的慢性毒药,长期服用的话,会让人神经错乱,产生幻觉。」
我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破了一个窟窿,风呼啸着吹进来,头毫无预兆地剧烈疼痛,眼泪无可避免地落了下来。
他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从公文包里拿出了电脑,打开了那个噩梦般的监控视频。
声音犹如鬼魅般在我耳边响起。
「现在,你再看看,监控里的人到底是谁。」
10.
我的脑袋像是从中间炸开了,一幕幕不堪的画面,在荒野般虚空的大脑里猛烈翻飞着。
紧闭上眼睛的刹那,像是有一股狂风从我深入骨髓的意识中刮起,将我封存已久的记忆卷到半空,强迫地灌进我的脑海里。
瞬息间,之前家里被砸的那些场景,客厅里出现的女人声音,跟眉瑰通话的第二天林峋就掌握了我的踪迹,所有的事情全都串在了一起。
我控制不住地发抖。
下一秒林曜紧紧地将我圈入怀中。
他目光温和,柔情暗蕴,一遍又一遍地顺着我的背,低声呢喃着「没事,没事。」
我刻意不去看监控的画面,胸口像是压了块铁石板,透不过气。
哪怕我尽力不想去看,可视频中外露的声音告诉我,这两人分明是林峋和眉瑰,我最亲爱的男朋友和我最好的闺蜜。
然而下一秒,我看到眉瑰冷冷地看向了微型摄像头,从视频里面跟我四目相对着,然后从林峋身上离开,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进。
我心脏一紧,她的脸像是巨型虫子般扭曲的蠕动着,瞳色慢慢发生了变化。
最后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一整张大得可怕的猫脸,仿佛她距离我真的只有咫尺距离。
这张脸用着眉瑰的声音对我说。
「发现你了,我的小宠物。」
我呼吸一窒,抬手拿起电脑狠狠砸向病房的墙壁上,连林曜都没来得及制止我。
我不受控制地发疯,尖叫,抽搐,翻白眼。
最后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等我再次挣扎着醒来,林曜已经走了,有人在床头柜边忙活着什么。
我费劲地偏头去看,眉瑰手里拿着一个杯子,另一只手拿着小勺子在杯子里翻滚着搅拌。
见我醒来,她很是惊喜道,「醒了?给你准备了甜牛奶,喝一点吧,林峋已经去办出院手续了。」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下一秒收敛起眼神里的寒霜,眯起眼睛笑了笑说,「谢谢~」
伸手正要去接那个杯子,手却在拿过杯柄的瞬间松了松。
眉瑰惊呼一声。
滑落的杯子正好砸在眉瑰的鞋子上,高温的牛奶也悉数倾倒在了她身上。
我抬头,一脸真诚自责地不断说抱歉。
眉瑰虽然脸色仍然不太好看,却也还是挤出了一个笑,拍拍我的手背说没事。
这时林峋走了进来,看到粉身碎骨的牛奶杯和狼狈的眉瑰,他先是一愣,却也没说什么。
「老公,你快帮她擦一擦,都怪我不小心把牛奶倒她身上了。」我躺在床上软声道。
林峋俯身,大手掀开眉瑰裙子的一角,捏住她的脚腕,柔情似水地问,「没事吧?疼不疼?」
眉瑰有些委屈地摇了摇头。
林峋按了好一会儿,抬头不经意看向她的一瞬间却撞上了我冰冷的眼神。
他这才有些局促地站起身,连手都没擦就凑过来,探了探我的额头,一脸关切地问,「妗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摇了摇头,眼神里蓄满了无限柔情,似笑非笑道,「我当然没事了,毕竟还有两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
10.
我出院的那天,林曜只差助理来医院给我送了一束鲜花。
回到家时,我收到了他发过来的几张照片。
我细细看了看,原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令我惊讶了,然而事实却依然出乎我的意料。
我发了条消息过去,「这件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吗?」
林曜的消息回得很快,「不,我跟他没见过几面,这是从我爸书房里找到的。」
我看着他回过来的消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林峋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是一个被精心编织的巨大谎言。
两天后,婚礼如期举行,一整个上午按部就班地匆匆过去。
热热闹闹的亲朋好友迎来送往,我和林峋站在一起,过于逼真的假笑,强装的亲昵与拥抱,眼眶通红的感动。
我用连自己都佩服的演技骗过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林曜,他今天格外地沉默,一语不发地在宴桌上抽着烟。
整个过程顺利地进行着,司仪请了个著名的主持人,整个会场都有种热烈欢庆节日的氛围。
连林峋都肉眼可见地开心,并非假惺惺地,他张开双手迎接自己的光明未来。
音乐悠扬而盛大,我挽着爸爸的手,一步一步地,从红毯的一头,走向林峋的那一头。
我一边走,一边试图寻找人群中眉瑰的身影,然而却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到场。
我越走越近,仿佛看到林峋眼神中刹那流露的爱,对名利的爱。
他扬起一个明亮的笑,专注地完成这场神圣的,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婚礼。
我站在他的身边,礼貌保持着微笑,交换圆戒前,司仪拿起了话筒。
她说,「接下来,先让我们播放一段新郎新娘的爱情长跑日志视频,大家一起见证这对新人从点滴的爱凝成今日幸福的美好时刻吧!大家掌声响起来!」
我身后的大荧幕突然亮了起来,我看到宾客们的眼神里都眼含笑意,鼓掌欢呼。
突然,那首「梦中的婚礼」的背景音乐变成那段我在监控里听到过很多次的声音
众人的脸色纷纷变了。
会场里响起了尖叫声。
11.
视频只播出了几秒不到便被后台硬生生掐断暂停了,但所有人都看清了视频上的画面。
林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他的脸从震惊到愤怒,但这还没完。
没等大家从震惊纷乱中回过神来,几张「山区儿童资助证明」又出现在屏幕上面。
证件照上赫然就是幼年林峋的脸。
他根本不是林家的私生子,而是林父当年慈善资助时挑的一个跟自己大儿子有几分相似的合眼缘的山区孩子。
林峋双亲去世,心慈的林父将他接回了城里,专门租了一间房子作为林峋暂时的容身之处。
后来林峋没考上大学,萌生了转战娱乐圈的念头,对于资源的渴望导致他跟林父的交集也越来越多。
林峋是这个时候才开始正大光明出入林家的。
林家夫人厌恶他,无非是因为林峋出道时借林家作为噱头而给自己营销涨势,一个演技拙劣的十八线从此就跟林氏集团捆绑在了一起。
林家有私心,没有第一时间发辟谣声明,因为那会儿我和林峋已经在谈恋爱,她想要的,是我们结婚后我一同带来的顾家的巨额投资。
台下响起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而我的家人朋友们愤怒得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突然崩开了堤口。
他们本就觉得我嫁给林峋,门不当户不对,名副其实的下嫁。
现在闹出这种事,温柔点的人将手里的捧花狠狠砸向台上的林峋,有几个激动的从保安手里抢过棍子,蓄势待发准备冲上来。
林峋身体再也站不直,腿一软直接跌在了台上,他的脸涨得通红,双眉拧成了疙瘩。
绝望得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潭一样万念俱灰。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我凑近他,歪头轻声说。
「林峋,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就像我当初如梦初醒一般。
你也该从我费心编织了一个月的美好骗局中醒过来了。
我将头纱取了下来,随手一扔。
我母亲怒不可遏,率先冲上台扬手就给了林峋一巴掌。
林家夫人脸色铁青,对我连连道歉,厉声说要将林峋新事旧事一起清算。
父亲更是当场发飙,怒声道要结束与林氏集团的一切合作关系,并且放话让林峋以后在娱乐圈无路可走。
一片喧嚣中,林曜捡起了我扔在地上的头纱,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在心里对他默念了一声对不起。
不管是当初那个利用的吻,还是如今顾家撤回投资的局面,都对不起。
然而他凝视着我,眸底泛出柔色,我从他的嘴型中判断出了他说的话。
「你今天很美。」
12.
距离那场荒唐的婚礼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下台前,我对林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记得把你的猫从我家接走。」
林峋被挂在热搜上口诛笔伐了三天,所有同他合作过的品牌方纷纷选择解约。
然而整整一个星期了,他都没有出现。
我和那只布偶猫也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整整一个星期。
她向来都不喜欢我,林峋消失的这些天,她孤零零地窝在家里的不同角落里发呆。
我对之前因为那些荒唐的幻觉而对小猫咪产生恨意的行为内心有愧,却也不知道怎么向她道歉。
每当我向她靠近,她就凶巴巴地大叫一声跑开,如此几天,我的手臂上多了几道的抓痕,家里出现频频被打翻的食碗,被咬坏的鞋子,和被摔烂的花瓶水杯。
我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准备重新联系林峋过来接猫。
然而刚解锁,屏幕上方就推送出一条热搜。
「男星林峋昨日夜里醉酒驾驶,遭遇车祸,不幸身亡。」
我看了盯着看了许久,直到心脏的不适感缓缓减少直至消失,才如梦初醒地长舒一口气。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报。
眉瑰的社交帐号也已经一个星期没更新过了,所有的共同好友都在互相询问有关她的消息,有人对我表示同情,有人发表长篇小作文骂她,也有人只是抱着吃瓜的态度来找我,旁敲侧击地打探事情的全貌。
婚礼结束的当天,我给她发过一条短信,希望能跟她好好谈一谈,却至今没有等来回复。
我联系了保洁公司,把林峋留在家里的所有东西整理出来通通清走。
除了那只布偶猫。
娜娜犹如一尊佛,趴在沙发的角落一动不动,冷冷地盯着我,只待我一走近,就准备炸毛冲上来扑我。
顾英俊在我脚边冲她喊着什么,娜娜都当作没听到,不理不睬。
我将小鱼干放在离她不远处的地下,她还是一动不动,我只能缴械投降转头忙自己的事。
过后再回来一看,地板上的小鱼干已经不见了。
娜娜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睡着了。
13.
日子毫无波澜地往前推进,只是我时不时还能恍惚中看见眉瑰那张阴恻恻的猫脸,经常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林曜为我找了一个心理医生,让我积极配合治疗来缓解长期服用药物导致的精神障碍。
「我以前的感觉……很真实,我真的以为那只猫的身体里藏了一个人的灵魂……那些眼神,我忘不了。」
我失魂落魄地向心理医生自述着心路历程。
「这是被迫害妄想症的迹象,是一种思维上的内容障碍,也是一种病态的信念。一般的被迫害妄想症患者坚信自己遭受外来的攻击或者迫害,这种信念与事实不相符,患者却坚信不疑,无法被事实所说服。」
「包括顾小姐你刚刚提到的,以为自己捡来的那只缅因猫也会变成人的心理,大概也是在混乱的想象中建立的信念,长期服用致幻药致使你的记忆错乱,精神恍惚,让你分辨不清真实发生的事……」
定期接受治疗,持续性好好生活,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下去。
娜娜虽然仍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会再抗拒我的投喂,也不会朝我亮出猫爪子。
在我以为我的生活会慢慢步入正轨时,某一天的夜晚,我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被唤醒。
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就说了句「英俊别闹」,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然而没睡多久,我就意识到落在我耳边的猫叫声并不是顾英俊的。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伸长胳膊开了灯,看到娜娜这只布偶猫跳上了我的床,像是在骂骂咧咧地冲我说着什么。
我有些发愣。
她见我醒了,又一跃下床,身子朝着门口的方向,继续对我喵喵地叫着。
像是希望引导我出房间门。
「怎么啦?」我嘴上这么问着,身体却还是跟着她一起下了床。
或许是大半夜饿了想吃点宵夜吧。
难得她愿意跟我拉近距离,挺好的。
然后走出房间没两步,我听见整个房子里响起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我提起警惕心,加快步伐走到客厅,看到顾英俊正竖着毛,龇牙咧嘴地看向大门的方向,而声音的源头正是从大门那边传过来的。
是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
我的心脏飞速乱跳起来,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林峋已经死了,还有谁会有我家的钥匙。
想要冲去厨房拿出一把菜刀自卫,身体却不听使唤,双腿发麻地滞在原地。
门被轻轻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我一眼就认出,是销声匿迹了十几天的眉瑰。
14.
她的脸色在声控灯的反射下惨白得吓人,蓬头垢面如鸟巢,整个人又糟又乱,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打理过了。
她看到我,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站在这里等她。
然而下一秒,她就疯了般地冲了上来,顾英俊张牙舞爪地想拦却被她一脚踢开。
娜娜却从大门口跑了出去。
我尖叫一声,拔腿往房间里跑。
奈何眉瑰的速度比我更快,她抓着我的头发往后一扯,头皮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眉瑰冰冷的声音落在我的耳边,「你现在满意了?林峋死了,我的生活也被你毁了,反正我是不想活了,要死也要拉你陪葬。」
我本能地狠狠朝后一个肘击,眉瑰疼得闷哼一声,与身体的疼痛相比,心脏被撕扯的痛更让我窒息。
她往前一扑将我扑倒在地,扳过我的脸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然后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手上使了十足的狠劲。
顾英俊飞奔过来在她身上又冲又撞,四处乱抓,她却浑然无知觉般地,完全没有松手的迹象。
我想伸手去抠她的脸,却够不着,我绝望地从喉咙里问出了我一直以来想问的那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下致幻药,为什么要跟林峋一起伤害我还把我蒙在鼓里。
然而眉瑰的回答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吧,顾妗,我现在才发现你有这么毒的心眼!明明早就安装了监控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很开心吧?」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哪怕男友出轨,从一开始我都没想过怀疑到眉瑰身上,反而是她给我下了致幻的药物让我产生了被迫害的错觉,我才会在家里安装监控。
果然是因果循环,自作孽不可活。
眉瑰眼睛发红地对我嘶吼着,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出来。
「凭什么你生下来就岁月静好什么都有,装成小白花的样子围在我身边,所有我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你都要抢走。」
「你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体面的大小姐吗?只不过是我可怜的小白鼠罢了,我要你发疯,要你变成永远活在臆想里的精神病人,我要所有人都唾弃你远离你!」
我像是掉进了冰窟,窒息感越来越重,挣扎得越来越无力,濒死之际奄奄一息地对她露出一个凄然的笑。
真可笑。
我居然会这样死去。
然而下一秒客厅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混杂着熟悉的猫叫声,没一会儿,几个身着安保制服的男人就冲上来将眉瑰一把按倒在地,她像一只扑腾的鸭子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我的名字。
有人说「快报警!」,有人将我扶了起来问「没事吧」。
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的氧气,顾英俊围了上来,娜娜却仍然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静静地看着我。
我以为她会走掉,永远地离开。
原来是去找人求救了麽。
对不起,娜娜。
我想伸手招呼她过来,我想摸摸她,却没什么力气,最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15.
再醒来,我又躺在医院的病房上。
林曜静静地坐在我的床边,看到我睁开眼睛,他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起来。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想坐起身来,却被他拦住了。
「你现在的身子很虚弱。」
我动了动嘴唇,想开口说话,林曜却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淡淡开口。
「那个女人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拘捕了。」
「我搬到了你家隔壁。」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却抬起杯子轻抿一口,不紧不慢地说,「方便我照顾你,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伤害你了。」
我清了清嗓子,缓缓问,「第一次我给你看监控画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林曜怔了怔,面色凝重了半分,「我当时分辨不出你是在开玩笑还是因为精神受了刺激而胡言乱语,只能先顺着你的话说下去。」
「直到那场车祸,我才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潜在的精神障碍疾病,所以找医生检查了你的血液。」
我静静听完,苦笑一下,轻轻说了声「谢谢你。」
他挑挑眉,笑得散漫而张扬,「等你身子恢复好了,你知道该怎么谢我。」
我笑了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那你要给我很好很好的爱。」
林曜舒眉软眼,反手十指相扣地扣紧了我的手,放至他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温柔又坚定地回答我,「好。」
出院回家的那天,我打开家门,先是看到顾英俊从茶几上跳了下来,飞奔到我的脚边,用身体紧紧贴着我的腿,他长得十分出挑,活像是一只霸气十足的银灰色豹猫,嘴里却发出软软的撒娇声。
我先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睛里却在找娜娜的身影。
「娜娜!」
我开口喊了她好几声,才看到一只高冷的爆毛小布偶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将顾英俊一把抱起,小心翼翼地朝她走了过去。
她没有躲开,只是抬头看着我,晶蓝色的眼睛亮亮的。
「谢谢你救了我哦。」
我慢慢将手放到她的面前,轻声道谢。
她也轻轻「喵」了一声,抬起爪子轻轻搭在了我的手上。
这只毛茸茸的小可爱终于放下戒备,愿意对我展现出她柔软的小肚皮了。
我回到家换了身舒适的睡衣,给自己简单弄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怀抱着两只小猫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窗外天色渐暗,猫猫的尾巴偶尔摇晃着拂过我的脸,我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休息。
从今以后,我不再错过任何一个松弛而美好的夜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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