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后多了个暖烘烘的热炉子。
正值闷热的夏季，我用手把那炉子推到一边。
但是根本就推不动。
我气得上脚。
「别闹……是我。」炉子居然一把锢住了我的脚。
周身热度升高。
我皱着眉抱怨着。
旁边那人轻声安抚。
被低沉温柔的声音引导着，我又热乎乎地沉入了梦乡。
1
「这你都能睡得着？也是活该被猪拱。」
我的好闺蜜叶岚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我尴尬地摸摸鼻尖，没反驳。
「他这次回来待多久？」
叶岚珊放下手中的瓜子，认真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早上一起来身边就没了温度，只有搭在椅背上的男士外套证明他回来的痕迹。
叶岚珊看我这个样子，恨铁不成钢地扯着我的脸蛋：
「不管怎样，有事就联系我。」
我乖乖地点头。
她这才放缓脸色。
2
也不怪岚珊总是叮嘱着我本来应该是我婚姻里的分内事，毕竟我和沈止善的婚姻本来就来得非常神奇。
我和沈止善本来是高中同学，毕业后我们俩都回到了家所在的城市工作。
岁数到了，家里安排的相亲推托不掉，于是就这么碰巧地重逢了。
我暗恋沈止善从初中到高中，虽然距离高中毕业已经过了很久，但再次见到他那份心动的感觉还是无法忽视。
他曾在自我介绍里说道，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行为有止，与人为善」。
他也没有辜负他父母的期待，钻研医学，成为了一个我们当地市医院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
18 岁的他干净清朗，28 岁的他多了稳重，却仍是剑眉星目，坚定又温柔。
时间一直在走，但只有一小部分人会越来越有魅力。
沈止善就是这样。
3
所以对于这次相亲，我很满意。
因为我们初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在一个区长大，长辈之间知根知底。
沈止善的父母都是大学教师，在我进入结城大学读博士后，沈止善母亲认出了我。
再后来才有了我们这次相亲。
因此我父母很满意，他父母也十分满意。
我们也就决定先处着看看。
只不过我和沈止善都忙得不行，见面的机会很少，平常也只是得空了出去吃吃饭，聊天记录就是日常的问安，总之一切都乏善可陈。
1 年不到，沈止善就被公派到国外进修。
得了，隔着 12 小时的时差，我们几乎很难再有联系。
我准备和他和平分手，我们之间的爱太过稀薄，而且只是单箭头，根本无法继续。
4
「我去 1 年就回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愿意继续和我相处下去，我们可以先把证领了，等我回来，我会补给你婚礼。这是我的承诺，我一定会做到。」
我相信沈止善的人品，我对自己的婚姻也不想再继续折腾下去，于是我们就扯了证。
一遍遍摸着手上的红本本，我才相信自己已经结婚了。
时间很仓促，什么都来不及定，沈止善就坐上了飞机，飞往了大洋彼岸。
好在沈止善的父母都是很善良和蔼的人，他们陪着我一起定了新房，按我喜欢的样子装修，生活慢慢步上了正轨。
日子过得太舒坦，以至于我都快忘了沈止善就在这个月回国。
其间他也回来过几次，但待的时间不久，我还是没有我们已经是夫妻的实感。
5
「回来了？」沈止善走出厨房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眨了眨眼，问道，「你学业结束了？」
「前天就结束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昨天临时去隔壁市开了个会议，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没再打扰你。」
他端出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哦。」我鼓鼓嘴，心里很开心，但是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昨天晚上是他第一次和我睡在一块儿，以往都是在隔壁的客房。
趁着洗手的空隙，我偷偷瞥了客卧一眼，里面和我印象一样被褥齐全。
我心里有些纳闷，怎么就来了主卧呢？
6
我的小动作根本没逃过沈止善的眼睛。
「客卧有消毒水的味道……昨晚还是吵醒你了，抱歉。」
我马上摆摆手，脸涨得通红：
「没有没有，你当然可以睡主卧。」
沈止善只是温和地笑笑，向我招手让我坐下：
「试试味道怎么样？」
我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心里不禁感叹医生下手真是精准。
我夹起一点土豆丝尝了尝，酸酸辣辣的，好吃得让我不禁眯了眯眼。
沈止善看着我轻笑。
我觉得我现在肯定连脖子都红了。
沈止善嘴角还带着笑，低头认真地挑着鱼刺。
过了一会儿，我半碗饭都要咽进肚子的时候，沈止善往我碗里放进了两大勺剃完骨的鱼肉。
「啊，不用不用，你也快吃点，真的很好吃诶！」
我看着他还没动的碗，有点抱歉。
沈止善拦下了我要给他盛饭的动作，自己站起身盛了饭。
与我的紧张慌乱完全不同的是，沈止善非常地淡定从容。
7
晚餐结束，我早早地洗漱好在床上看书。
只不过……完全没法看进去。
我愁着这个晚上要怎么度过。
在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沈止善在客厅办公的隐约身影。
沈止善十分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的样子格外吸引人。
不知不觉，我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突然，沈止善抬头，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吓一大跳。
8
沈止善走进了房间，轻声问我：
「怎么了？」
我有些结巴：
「没有……就是想着要不要我把书房清理一下，给你腾个位置。」
沈止善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
「你先休息吧，院里有点事，我需要去看一下。」
「……哦，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甚至忘记了要送他出门，就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9
听到门被关上的轻响，我关了房间灯，拉过被子盖过头。
我真的不是什么好妻子。
婚姻对我来说，开始得太突然，我和沈止善之间真的还太陌生了。
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年。
这样的认识一遍遍地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很少这样半天睡不着觉。
郁闷极了。
10
时钟嘀嘀嗒嗒地转着，到了深夜。
我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但由于睡前思考了太多，我睡得并不深。
我做了个梦。
梦里沈止善变成了一只萌萌的小白狗，一直往我怀里钻，十分讨人喜爱。
我也对他爱不释手，抱在怀里，胡噜他的毛。
11
「铃铃铃……」
我被迷迷糊糊地唤醒，凭着记忆想伸手按掉闹钟。
但有只手比我更快。
没了闹钟的打扰，昨晚本就没睡好的我又开始犯困。
又眯了一会，第二个闹钟响起。
这次我清醒多了，自己伸手关掉了闹钟。
我撑起身子，摸了摸身旁，感觉还有余温。
沈止善回来了？
我钻进被窝嗅了嗅，果然是他身上的味道。
我连忙洗漱好，出了房门。
12
「醒了？早餐已经好了，现在温度刚刚好。」
沈止善在厨房给吐司抹酱，见了我对我说道。
他的声音还带着清晨的微哑，快长到眉梢的黑发不安分地乱翘着，看起来呆萌极了。
我慢慢地挪到他身边，看到锅里在保温的小米粥。
「你昨晚按的预约？」
沈止善听见我的声音，朝我这看了过来。
「嗯。」
「你几点回来的？」
「两点多吧。」
真的好晚，我忍不住又去瞧了瞧他，眉间却不见疲倦。
13
小米粥熬得刚刚好，两碗下肚，身体从内到外地暖了起来。
之前沈止善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同居过一小段时间，他发现我早餐很爱喝粥后，就会每天晚上都提前熬好营养粥。
但我自己没这习惯，平常都只是去学校食堂随便吃点。
他自己本身不喜欢吃烫烫的食物，所以每次还要再额外准备一份早餐。
我把碗放到洗碗机，拍拍自己的脸蛋。
但是学业没时间再让我一个人伤春悲秋了。
临近毕业，事情格外多。
14
我匆忙赶到学校，参加了将近一整天的研讨会。
好累啊，好想抱着沈止善睡觉。
打开微信，沈止善发了好几条信息。
「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我妈那吃饭。」
隔了不到两小时。
「静澄，抱歉，今天急诊病人情况不稳定，我和妈说过了，如果来得及我会接你回家。」
摁灭手机屏幕，努力忽视掉心里的一点点失望。
我去了沈母的办公室。
15
「静澄啊，止善太忙了，辛苦你了……」
沈母和蔼地握着我的手，脸色看起来很担忧。
「不会的，他很好，我不辛苦。」
我连忙拍拍沈母的手背，想让她宽慰一点。
「你们两个忙各的，平常说不上几句话，本来结婚前相处时间就不长。」
我沉默。
「妈知道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止善他喜欢你，你心里又何尝没有他，但爱是依靠，你们要学会从彼此身上汲取温暖，这样才能长久地走下去。」
「妈，他真的很好，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感谢他，怎么去对他好。」
我被沈母的话所打动，忍不住将这两天的烦恼吐诉出来。
「他都已经是你的丈夫了，你当然可以感激他，尽你所能对他好，你做什么他都会开心的。」
沈母反而没觉得我的问题是个问题，笑眯眯地刮刮我的鼻尖。
真有这么简单吗？
16
晚饭结束。
沈止善没再被医院的事拖住，我和他一起回了家。
路上他温声问了我关于博士毕业的进程，一天过得怎么样，晚饭吃得怎么样……
他抛话，我接话。
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就被这样一来一回的对话冲淡了我的紧张。
沈止善把车开回了地下停车场，看着他挂好停车档后搭在档上的手。
白皙修长，青筋微凸。
我鼓起勇气，把手盖在上面。
沈止善回过头看我。
顶着他深邃的眼睛，我一下子又紧张得不行。
「我我……我……」
沈止善察觉出了我的紧张，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将身体侧过来，微微地前倾：
「没事，你想说什么？」
他看起来温柔又绅士，车内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帅得不得了。
我的心狠狠地跳动着。
手被他攥住，手背很清晰地传来他比我高上许多的体温。
我的目光被动地被他牵引。无意识地说出了心里话：
「我好想你……」
17
我天……我在说什么啊……
我要疯了，我的脸已经红到发烫。
「不是，我是想问，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医院很忙吗？会很辛苦吗？」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越垂越低。
我没听见沈止善出声。
但他的手缠上了我的脸，一下下地摩挲着。
指尖的冰凉让我敢肯定我的脸现在绝对红得烫手。
我们俩不是第一次牵手，甚至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是这次却是第一次让我害羞到连头都抬不起来。
「今天不会忙，只是临时有病人情况特殊又紧急，没能陪你一起吃饭觉得很抱歉。」
「你是医生嘛，忙起来本来就不分时间。」
我安慰着他。
「是你对我太宽容。」
沈止善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轻柔地落下一吻。
18
夜还是会深的，觉也还是要睡的。
前两天沈止善都是等我睡着了才回，今天……唉。
我思考着思考着，就在浴室里磨磨蹭蹭。
想着要不要洗干净点，要不要修修毛发，要不要抹个身体乳……
「叩叩」
浴室门被轻轻地敲响。
我吓一大跳，停下抹身体乳的动作，清了清嗓子：
「怎么了？」
19
「静澄，在浴室不可以待太久，容易晕倒。」
沈止善清朗又严谨的声音传来，透过玻璃门能够隐约瞧见他挺拔的身影。
我找不到借口再久待，又不太愿意把身体乳带到外面去涂。
只好先应下。
「好好好，我马上出来了。」
继续按下一泵，打算加快速度。
抹了一会儿我才瞥见，门外的影子居然还在！
20
这下我不敢再待了，连忙收拾好开了门。
沈止善见我出来，目光有些严厉。
我自知犯错在先，没底气地缩了缩脑袋。
「如果喜欢洗久点，就不要用这么高的水温。」
沈止善没想就这样放过我，板着脸叮嘱我道。
「你怎么知道我洗的水很烫？」
我好奇地看着他。
我洗澡一向洗得比正常女孩子都烫些。
沈止善和我同居的日子屈指可数，他怎么知道这么私密的事？
沈止善用手捏了捏我的脸：
「你说为什么？」
21
哦，原来是这样。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到镜子前的自己，脸颊被水蒸气蒸得红润润的。
真是丢死人了！
护完肤后我才想起来要和岚珊说一下最近的情况。
拿起手机就打了语音通话。
「你那咋样？」
「沈止善回来了，他的学业已经结束了。」
「不然呢，他还想让你一个人多久？」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得到叶岚珊的白眼。
「好啦好啦，你最近清吧生意怎么样？」
「别转移话题，记住，不开心了就来我这，知道不？」
「真是……知道知道啊。」
岚珊又絮絮叨叨和我说了些最近生意经营的事，还分享了一下她和她的 crush 的最新进展。
正当我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手机却传来低电量提醒。
岚珊和我的电话只好先就此打住。
22
我走到客厅，想取一下充电线。
沈止善在书房里。
准备回房间时，我却意外地发现客卧的灯亮着。
我走进去，房间里充斥着被阳光晒后的清香，床上的被褥已经换新，干净整洁。
沈止善要搬回客卧……
不是吧……
我就这样站在原地，连沈止善什么时候靠近我了都没有察觉。
「这里我上午请阿姨来重新打扫了。」
我吓得一哆嗦，转过身。
沈止善可能也没想到我就这样被吓到了。
他下意识地就抬了手。
也许是我惊恐的眼神吓到了他，沈止善默默地把手又放下了。
可是我已经注意到了，眼神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手走。
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沈止善呼吸微微加重了。
他再次抬起了手，在我的肩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吓到你了？」
23
这会我们俩挨得极近，鼻尖可以清晰地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比我高上许多，我的眼睛正好对着他的喉结处。
我的目光被他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所吸引，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一点点……」
我发现沈止善是个说话时很喜欢和别人眼神互动的人。
就像现在，他用手扶起我的脑袋，让我的眼神和他的交汇。
我们本来就离得近，现在他低头，又让我抬头。
让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小到只要我稍稍踮一踮脚就能和他的鼻尖相触。
近距离地观赏这张吸引了我这么多年的俊脸，我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就这样一愣愣地看着他。
似乎是对我傻呆呆的样子有些不满。
沈止善原本扶在我脸旁的手用了点力捏了捏我的脸颊肉。
嘶……有点疼。
看到我脸颊的一点红印，沈止善用大拇指轻轻抚过。
再然后……
他弯下腰，贴近我刚被他捏过的脸，用微润且柔软的唇轻蹭着，像是安慰。
24
不行……我又呆住了，心跳完全不听我的指挥，怦怦地跳动着。
好在因为沈止善离我实在太近，他那泛红的耳朵、脖颈，以及一下下有力的心跳声都被我清晰地捕捉到。
不只有我一个人在羞涩、欣喜。
亲完脸，沈止善揉了揉我的脑袋，低低地说道：
「时候不早了啊，早些休息。」
什么意思啊？
我们怎么休息啊……一起睡还是分开睡？
看到我有些迷茫的表情，沈止善对我眨了眨眼，有点小心地问道：
「不可以一起睡吗？」
我的眼睛肯定一下子亮起来，忍不住牵住他的手：
「要一起，我想和你一起睡。」
25
所以最后，是我们俩牵着手，然后一起躺在床上。
我还以为我会紧张得睡不着觉。
但或许因为这几天的心事得到解决，我入睡得格外顺利，还做了一个又甜又暖的梦。
虽然有点抱歉，但是梦里沈止善还是变成了一只小白狗！
狗狗的毛香香软软的，不扎手，我摸得完全停不下来。
直到睡到半梦半醒，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拍我。
但我好困，意识还很模糊。
这人又扯了下我的手臂，我稍微清醒点。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见沈止善有些无奈的脸。
哦买噶，这真的是我做的吗？
26
我把沈止善的脑袋抱在怀里，他的半边脸被我压在了我的颈窝。
而我半个身子都压在沈止善身上，手里还揉着他的头发！
我一下清醒了，赶忙放开了他，缩回被窝里。
沈止善终于得以喘息，他用手盖着下半张脸，没出声。
「我平常睡觉很乖的……」
我悄悄地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刚刚是做梦了吗？」
沈止善捏了捏我的手心。
「……嗯。」
「梦见什么了？」
「这个啊……梦见你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狗狗诶。」
「所以才一直摸我的头发？」
沈止善轻笑着。
27
第二天一早，沈止善把我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我很配合他，以至于我到达学校的时候学生的早八课都还没开始。
今天沈止善有一台大手术要做，简直是忙上加忙，今晚可能连回家休息都难。
想着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岚珊那，我打算今晚就去找她吃饭。
和沈止善发过微信后，我收拾了东西就直奔岚珊的清吧。
岚珊很关心我，哪怕作为局外人，她无法确定沈止善和我之间的感情，但她对我的态度始终如一。
支持我结婚的决定，也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她摇着酒杯，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但眼底的关切都很认真。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沈止善来我这找你，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点的果汁，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弥漫，我咂咂嘴：
「有印象啊。」
岚珊戳戳我的脸颊：
「你都喝醉了还能有印象？」
我确实是记得的，虽然只有一点模模糊糊的片段。
28
记得那天我去看望刚生产完的同事，去了沈止善在的医院。
那段时间他好忙好忙啊，我将近一周没和他打过电话。
没想到这次这么巧就遇见了。
我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的、被同事崇拜着的、被家属感激着的他。
他没能看见人群中小小的我。
那一刻我的心里其实什么也没想，只觉得平静。
有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就是会面对这样的情景，我只能自己去释怀。
准备回家后，我突然收到他的微信：
「你今天来医院了吗？妈和我说了，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打了字：
「同事情况很不错，所以我就赶来和岚珊吃饭了。」
我觉得我的回答一点情绪也没露出来。
但是沈止善不知道怎么的，格外地敏锐，立马问我要了地址，说结束了来接我回家。
就这样，有了岚珊说的来找我的这件事。
29
当时沈止善来的时候我的面前已经摆满了酒杯。
他看着我喝了这么多，什么都没问。
但是眼神心疼极了。
怕我酒醉情绪敏感，他没有一上来就把我带走。
而是握着我的手，陪着我一起喝了两杯后，才慢慢搂住我。
我问他为什么来。
他不答反问：
「你为什么来？」
忙碌了好几天的他声音已经变得有点低哑，他的话音就落在我耳边，我整个侧脸都被他烫得酥麻。
我还记得后来他和我说了一些什么，但我听不太清楚，刚抬头想叫他重复一遍的时候，他就俯下身和我接了吻。那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30
「你记得什么？」岚珊又戳了戳我的脑袋。
「记得他亲我了。」
我傻兮兮地对她笑。
「说真的，如果他没来找你，我真的会觉得我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你到现在不也这么看他。」
我撇撇嘴。
「那还是有点不一样，起码在那之后我觉得他值得你投入心思谈恋爱。」
「为什么？」
「对你用心的人才值得你对他用心啊。」
岚珊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她已经微醺了。
「但是他居然和你搞闪婚，还跑去国外进修一整年，谁听了不得骂几句。」
我也把头歪了过去，蹭着岚珊的脑袋。
「其实不是，他如果没有和我提要领证的事，我是已经打算和他说分手的。」
「你真的很喜欢他。」
岚珊很认真地对我说。
我笑了，脑海中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我和沈止善相亲那天我们重逢的场景。
「他人实在太好了，我没有不心动的办法。」
「让我迟疑的，只有他的心意。我不想要一个相敬如宾的婚姻。」
岚珊听了，转过头问：
「那他最后是怎么打动你的？那个吻，还是那本证？」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
「你老公来接你了。」
31
岚珊坐直身子。
我惊讶地看着身后。
那个修长挺拔，在清吧昏暗的灯光下依然清冷矜贵的身影，沈止善来了。
「你和我们一块走吧。」
我扶着岚珊。
「我还要等人，你先回去休息吧。」
岚珊摆摆手，语气有点危险。
沈止善已经走到我身边了。
他向我伸出手。
32
「不是说凌晨还有一台手术吗？怎么出来了？」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我疑惑地问他。
「嗯，三点之后。」
他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不太放心，想再见见你。」
「我没喝酒呢，只喝了果汁。」
我眨巴眨巴眼。
正好碰上红绿灯，沈止善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神色。
半晌，车子启动，他开口：
「是那个吻还是那本证？」
他居然听到了？什么耳朵啊……
我揉揉太阳穴：
「那个吻。」
33
车停了下来。
我解掉安全带。
「快十一点了，你回医院之后要好好休息哦。」
沈止善也解了安全带，下颌微微抬起。
「我陪你上去。」
看着他有些瘦削的背影，刚从好几个小时的手术台下来，也没见他脊背有疲惫的弯曲。
但终究还是有些心疼。
我双手放在他的脖颈，给他轻柔地揉着。
沈止善身体顿住，转过身，牵住我。
黑暗中，他拦下我想开灯的手。
滚烫的身躯紧紧地拥着我。
我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手在他背后一下下地轻拍着。
「今天也辛苦了。」
我在他怀里哄着他。
他的脑袋埋在我的肩上，呼吸落在耳畔。
实在有些痒，我微微侧头躲开。
他鼻尖轻蹭着，手上的动作收紧。
「抱一下你，我工作才有力气。」
34
我被他逗笑了。
「快些回去吧，还能多休息一会儿。」
我理理他前额的黑发，软软的，像他现在看着我的眼神一样。
我往后站，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而他环在我腰间的手却没卸力。
我仰着头，和他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着沈止善这会好像身后有一个大尾巴在摇啊摇。
我捧着他的脸问：
「到底怎么了？」
沈止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手盖住我的手背，慢慢低头，又在离我不足一寸的距离停下：
「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35
虽然是这么问着，但他的唇已然和我的若即若离。
我们彼此的呼吸交缠。
我看着他，心软得不行。
踮起脚，将唇覆上去。
似乎只是在等我主动迈出这一步，在我们双唇相贴的那一刻，他才接过主导权，不断加深这个吻。
这个吻和沈止善本人一样，细致又温柔。
隐约中，我好像稍微回想起了一点沈止善那次来清吧接我时说的话。
「你早已住进了我的心里。」
沈止善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吗？我真的不太确定。
沈止善捏了捏我的手心：
「……要专心。」
36
一早醒来，身边的位置上冷冰冰的，还有点不习惯。
这才几天，我已经完全适应了沈止善在我身边的生活。
回想起沈止善刚回来的时候，我的各种不自在，我们能这么快进入到婚姻的角色中，其实多亏了沈止善的主动。
我的心里甜蜜蜜的。
就连去学校和导师商量毕业论文修改的时候心情也是美美的。
沈止善说晚上会来接我去和我爸妈吃饭。
想到能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我心里的幸福值几乎要达到顶峰。
37
我一下电梯就看到沈止善长身而立的背影，一蹦一跳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今天怎么样呀，会很忙吗？」
沈止善自然地接过我的包，回答说：
「有一点，但是也有病人痊愈出院了，所以很替他们开心。」
「你呢？毕业论文商量得怎么样？」
我挽住他的右臂：
「也还好吧，大问题没有，只是小问题一堆。」
听到我调皮又无奈的语气，沈止善笑了，顺手牵住我：
「你一定可以做得好的。」
「这么相信我？」
沈止善点点头。
「学姐好……这是学姐男朋友吗？好般配啊！」
正走在林荫小道上时，和我同组的学妹正好撞见我们。
「啊，不是男朋友，他是我老公，沈止善。」
我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你好。」
沈止善也向她点头问了好。
「学姐好低调啊，祝你们幸福啊！」
沈止善握紧了我的手，笑着说。
「谢谢你，也祝你学业顺利。」
和小学妹分开后，沈止善举着我的手看了好一会。
「怎么啦？」
沈止善摇摇头。
38
「哎呀，你们终于来了，快快快，洗手吃饭了。」
我妈是个特别热情的人，而且对于沈止善，她是一千一万个满意。
在我和沈止善领证后，她甚至说她以后睡觉都能被笑醒。
「谢谢妈，准备这么多辛苦了，看起来很好吃呢。」
沈止善温声和我妈聊着天。
我爸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自家爹娘只对沈止善一个人嘘寒问暖，我心里有点儿吃味。
「哎呀，快坐下来吃吧，我好饿。」
我妈剜了我一眼：
「你这孩子。」
沈止善坐在我的旁边，自然而然地帮我盛了饭，夹菜。
这样下来我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也吃点呀。」
他对我眨眨眼。
「不是饿了吗？」
眼底一片笑意。
39
晚饭后，沈止善主动揽起收拾的任务。
我本来也想帮点忙，却被我妈赶去外边。
还是抵不过好奇心，我决定蹲墙脚。
「止善啊，你们俩最近相处得怎么样啊？」
「静澄开始还不太习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至于我……有她的生活，我很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
「静澄这孩子一向是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也许是太喜欢你，她反而有点不自信。只要一关于你的事，她就优柔寡断的，担心影响你休息，担心你不喜欢……
「婚姻是需要经营的，等你们慢慢走下去，就会明白，两个人携手让这个小家变得更好，这种同舟共济的情意是怎么也比不了，是分不开的。
「唉，当初我能答应在那个节骨眼把静澄嫁给你，就是打心底里觉得你俩合适。」
沈止善似乎是笑了一下。
「谢谢妈，您能这么说我心里也安心了，我对静澄的感情远比她想的要深，我会守护好她，守护好我们的家的。」
「好，好，好，妈相信你们……」
我在门外听着，鼻尖酸酸的。
我爸也走了过来，轻轻揽着我的肩：
「爸妈永远都会护着你的，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40
回到车上，沈止善用指节轻触了一下我的眼角。
「怎么哭了？」
我皱皱鼻子，嘴硬道：
「哪有，只是想着，该给家里换个自动洗碗机了。」
沈止善被我逗笑，揉了揉我的脑袋。
「你啊你啊……」
正在我撑着脑袋看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时，沈止善突然问：
「你大概什么时候毕业呢？」
「下个月吧，怎么了？」
我回头看他。
夜晚的路灯昏黄又闪烁，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下，一半被照亮。衬得面部线条愈加分明。
沈止善只是笑笑，没回答我。
该不会有什么惊喜吧……那我还是别继续问了，留点悬念～
其实我也没想到沈止善还是个挺有浪漫细胞的人。
在我们还在恋爱的时候，沈止善发现我有喜欢给别人带各种小礼物的习惯后，也开始坚持每次约会都给我带礼物。
这就变成我们每次约会都像过节一样，在交换礼物，在寒暄。
虽然见面的机会少，但回想起来，还是有不少幸福值得回忆。
41
许是今天幸福值实在高到了一个顶峰，我整个人都像泡在蜜罐里，以至于我整个人现在特别黏糊，挂在沈止善身上根本不想撒手。
呜呜他好香，体温比我高一些，抱起来暖暖的。
沈止善看我这个黏糊样，倒也不嫌，反而隐隐约约还有点享受。
他拍拍我的背：
「有点晚了，快去洗澡休息。」
我又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蹭了好一会儿。
「怎么，想要我跟你一起洗？」
沈止善捏着我的脸颊肉，笑着说。
哪有！
我连忙撒手。
「记得洗澡的时候……」
沈止善开始叮嘱我。
「水温不宜太高，时间不宜太久。」
我自然地往下接，堵住了他的话。
沈止善又笑了。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
42
洗完澡出来，我马上钻进了被窝。
打开微博，想看一下今日新鲜事。
没刷一会儿，沈止善也进来了。
在我的身后拍拍我的脑袋。
我转个身，滚进了他的怀抱。
鼻尖充斥着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我抱着他的腰，和他说：
「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沈止善摸摸我的头发：
「我也是，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句话杀伤力实在太大，像是被一个大馅饼砸中，我开始有些晕乎乎的。
也不再满足于这样的贴贴。
想靠得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这下，我严重地感觉到，本来还是一只大狗狗的沈止善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热，狼性一点点地显现出来。
结果就是，我变成了一只小白兔。
43
我的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但沈止善似乎还没什么睡意。
他不厌其烦地卷着我的发尾。
「最喜欢什么颜色？」
「止善……」
他捏了下我的脸，在我耳边笑着：
「不是问你喜欢的人，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他用我的发尾轻扫过我的脸颊。
「喜欢粉色吗？」
「不喜欢……」
「蓝色可以吗？」
「嗯嗯。」
我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答应着。
「那就说好了哦。」
44
临近毕业，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我和我导师终于商量出了论文的最后一版。
离放学还有好一会了，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
打开微信，提前和沈止善说好晚上不回家。
就在我还再追进度的时候，沈止善来了消息。
「现在在哪呢？」
我揉揉打了许久字的手腕。
「还在学校办公室呢，怎么啦？」
沈止善：「那你吃饭了吗？」
我摸摸还空着的肚子。
「已经吃过啦！」
「吃了鸡公煲。」
我随便编了个应付他。
「是食堂二楼左手边的那一家吗？」
「对！！你也吃过吗？」
我每次饭点都嫌食堂人多，午晚餐很少在那吃，几乎都是点的外卖。
「来不及买鸡公煲了，KFC 可以吗？」
45
啊？
「什么？」
沈止善没有再回我，正当我准备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有人从身后敲了敲我的脑袋。
「结城大学食堂二楼左手边是小卖部……傻瓜。」
我看着沈止善因为奔跑而微微汗湿的脸，说不出话。
「本来只是想给你带个零食的，先垫垫肚子吧。」
沈止善掐了掐我的脸，但语气温柔得腻人。
我拿着他递给我的袋子，愣了一会。
我在脑子里想了又想，才反应过来。
「你学我！！」
沈止善拉过一把椅子，气定神闲地看着我笑。
46
其实说来大概也是这么一个繁忙的夜晚。
但远比现在晚得多。
当时我刚交接完班，结束了繁忙又疲惫的一天。
回到休息室，拒绝了同事给的小面包。
打开微信，发现了半个小时前她发过来的消息：
「是不是快下班了？吃饭了吗？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哦。」
我和林静澄是父母介绍认识的。
虽然我们初高中时一直是同班同学，但却一直没什么交集。
见到她后，她似乎和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出入。
文静的，澄澈的。
这家咖啡店的老板似乎与她十分熟稔，她同老板讲话的语气与和我说话时不一样。
和我说话时，礼貌客气又生疏。
和老板说话时，眼睛会睁得大大的，一眨一眨的，带上她特有的说话语气词。
再多认识一下吧。
我这样想着，也试探地这样问她。
她答应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渐渐熟悉起来。
47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我能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但她性格很好，就像对待每一个她的朋友那样。
她会记下我的排班表，每天发消息提醒我诸如吃饭、多喝水之类的小事。
偶尔发一些很可爱的表情包，我总是会不自觉地代入她的脸。
不是没有别的女孩子尝试着走进我的生活。
但只有她，像涓涓细流般渗入了我生活中的一切。
而我需要的，正是这样清浅的泉水。
喜欢她，大概是我已经很后知后觉的事了。
说回到她像往常一样，给我发微信提醒我要记得吃饭。
但我对小面包实在提不起什么胃口，所以拒绝了。
出于不想让她担心的心理。
「已经吃过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她消息回得很快：
「吃了什么呀？」
「医院发的面包。」
她：「是巧克力馅的吗？」
我：「是芝士馅的。」
「叩叩」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我摁灭手机，清了清嗓子：
「请进。」
48
门打开，却不是同事们白色的身影。
而是笑得有些调皮的她。
「你同事说今晚的点心是牛角包，里面没有馅。」
我抿抿唇，走上前，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这么晚了，怎么来了？」
她眨眨眼：
「买了赛百味给你作点心，先吃点垫肚子吧。」
我握着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赛百味，身旁是披着我的外套有些昏昏欲睡的她。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就是这个人了。
我的心跳清晰又明确地告诉我。
49
静澄是一个很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
我曾不止一次听过她是如何向自己的父母朋友表达爱意。
虽然我从未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
但在她身边，总能沾到一点幸福的感觉。
每天发来的信息，时不时分享好玩的照片，每次见面都会有的小惊喜……
我好像也在学会怎么去更正确地爱。
那她呢？
她是怎么想的呢？
50
直到那天得知她来了医院却完全没通知我之后，我第一次察觉到她这么陌生的情绪。
在清吧里，她眼角红红的，眉头皱着，像一只委屈的小兔子。
她问我到底怎么样才能确定我的心意。
我心里又惊又喜，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在习惯每天早晨先和她发早安的时候；在走在路上，风吹过脸颊会想起她的话的时候；
在上手术台前脑海中都会浮现她的笑脸的时候；在看到病人家属在手术结束后喜极而泣、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她也会像这样牵挂着我吗？」的时候。
毫无疑问。
「你早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
我回答了她，也回答了我自己。
51
我终于要毕业了。
但是这几天沈止善忙得几乎都要住进医院里。
我已经将近一周没见到他人了。
昨晚他可怜兮兮地在视频电话那头说没有我他睡不好。
我只好安慰他说没关系我梦里有你。
哪知道他不但不接受，还气呼呼地反驳我说，我每次梦见的都是沈止善牌小白狗。
嗯……好吧，确实这样。
挂了电话后，我就给自己不停地暗示。
「人人人，不要狗狗。人人人，不要狗狗……」
效果果然显著，我没再梦见小白团子了。
只不过这次却是顶着两个毛茸茸的小耳朵的沈止善。
梦里他也是一副委屈小狗的样子，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的。
实在太过于可爱，我忍不住把它搂在怀里。
「姐姐抱抱～～」
52
「铃铃铃……」
闹铃声让我的美梦戛然而止。
今天是我的毕业典礼！
熬了快七年，今天终于要脱离苦海了！
我爸妈打算亲自接我过去，陪我参加我人生中最后一个毕业典礼。
沈止善的父母作为结城大学的老师，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也不会缺席。
岚珊更是早早地就替我安排好了晚上的行程。
只可惜，我家的小医生还忙得抽不出身。
看着微信里他在凌晨发来的排班表，我回了抱抱的表情。
表示我们爸妈肯定会全程记录我毕业的每个瞬间的。
就我回微信这会儿，门铃突然响起。
53
我透过猫眼一看，是熟悉的快递员小哥。
这么早？我也没订快递啊。
打开门从小哥手里接过一个看起来不小但却没多重的箱子。
「你好先生，您的快递已经送达您妻子的手上，根据您的嘱咐，现在给您回电。」
沈止善给我的？
「今天是重要的节日吧。祝贺你们啊。」
快递小哥对我说完就摆摆手走了。
「谢谢你啊，辛苦了。」
我也向快递小哥挥挥手。
左手握着的手机振动重新把我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是沈止善的号码。
54
「休息了？」
关上门，接通电话，我把手机开到外放，放在桌上，开始动手拆快递。
「嗯，快递拆了吗？」
沈止善柔和的声音响起。
「正在拆呢……啊，沈止善……为什么是小白狗啊……」
「喜欢吗？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呢。」
沈止善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着。
我和小白狗玩偶四目相对，可爱是可爱，但是我想要的是活生生的人啊呜呜。
小狗的尾巴好像还粘一张便利贴。
我取下来查看。
「小橙子，今天不在你身边，就让沈止善牌小白狗先暂时顶一下岗啦，记得想我。」
果不其然，小白狗的狗牌上大大咧咧地写着「沈止善」三个字。
抱着小白狗傻笑着欣赏了一会儿，我才想起还在和沈止善通电话。
「好可爱啊。」
沈止善傲娇地在那头哼哼。
「原来你叫我小橙子啊，我都不知道。」
「这样叫过你好几次了，只不过那时你都在睡梦中……」
55
陪着朋友们在学校各处拍照，父母们做我的贴身摄影师。
「静澄啊，你们在这里拍个单人照吧。」
这里是学校有名的涂鸦墙，上面有不少学生的留言。
我摆好姿势，等待着快门声。
忽然间，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吓得赶紧转过头一看。
沈止善挂着温柔的笑意，眼里满满地装着我的身影。
「……不是说今天很忙吗？」
我开心到有些结巴。
「刚挤出时间，想着过来陪你拍几张照就好。」
沈止善捏捏我的手臂，从身后变出了一束蓝色的满天星。
朋友都在旁边起哄。
我们在他们的要求下，做了各种难为情的表情和动作。
朋友、家人在侧，身边是我的爱人。
毕业典礼这样就最有意义。
56
「抱歉，医院还有事，要回去了。」
沈止善帮我摆正帽子，有些抱歉地说。
「不要紧的，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快回去吧，病人比我更需要你呢。」
沈止善上前抱了抱我，又多磨蹭了几分钟才打车走。
毕业典礼也已经接近尾声，和几位熟悉的老师合影后，岚珊和我打算去清吧狂欢了。
岚珊特意为我腾出了最大的包间。
「就我们俩，吧台前喝一喝就好啦。」
我挽着她的手。
「那哪行，今天可是你脱离苦海的好日子，人生就这一次博士毕业了。」
我笑着，也觉得有道理。
一边推着门一边问她：
「诶，你之前喜欢的那个西餐厅老板怎么样？你们……」
57
房间没有开灯，入口处用两排小灯泡指引出了一条走进深处的路。
我朝身后看去，岚珊在我的背后微笑着。
见我回头，她对我点点头，鼓励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屏住呼吸，慢慢地往前挪。
叶岚珊怎么搞这么大阵仗啊真是。
路的尽头是一个小桌台，上面摆着我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
巧克力蛋糕上插着一个写着「毕业快乐」的小牌子。
我舒了一口气。
每次有好事，我和岚珊都必须用巧克力蛋糕来庆祝。
「岚珊快过来和我一起吃。」
我拿起叉子，往身后喊道。
「你先吃，我去拿酒来。」
身后岚珊的声音已经很远了。
我现在心里很放松，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
直到发现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
叶岚珊好一会儿了都没回来。
这个房间里为什么只有一个桌台，其余的地方都陷入黑暗。
再比如……我的叉子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58
是戒指。
这下我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沈止善这两周来不停地加班出差。
今天来找我的时候没有开自己的车。
岚珊无端地带我来这个房间，这样的布景。
我扶了扶额头，无奈地看着这个戒指笑。
原来今天沈止善是想向我求婚啊。
59
周围的灯一点点亮起来。
精心的布景，微微晃动着的蓝色玫瑰花。
细碎的灯光下，沈止善穿着挺阔的白衬衫向我走来。
身形修长挺拔，和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一样。
步伐永远是不徐不缓，坚定有力。
只不过这次，是向我走来。
我握住他的手。
「这个戒指都沾上奶油了。」
沈止善没有回应我，只是神秘地笑笑。
旋即，他反手牵住我，单膝跪地。
在我面前打开红丝绒布面的盒子。
盒子中央是和蛋糕里如出一辙的钻戒。
「林静澄，毕业快乐，如果可以，我想问你，可以接受这个迟到了太久的求婚吗？」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我才发现我是多么需要这样一个仪式。
让上天可以为我见证我的爱情。
我看着沈止善明显有着紧张的眸子，笑着开口：
「那是当然的啦。」
60
沈止善真的补给了我一个庄重又圣洁的婚礼。
人生其实还挺奇妙的。
如果不是遇到对的人，我不会对自己的婚姻有什么期待。
但是一旦遇上，似乎就像是被丘比特眷顾了一样，终究会修成正缘。
后来有一次我陪我妈去逛街的时候，悄悄问她：
「你为什么觉得我和沈止善合适啊？你也才见过他几次耶。」
我妈拍了拍我挂在她身上的手，回答我说：
「第一次见他，看他个高、肩宽，就觉得是个有担当的。」
我努努嘴：
「这哪能看出什么呢？」
「傻孩子，他对你的改变你这个当局者看不出，我一当妈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我妈笑着说，「自从你俩开始相处后，你的生活就规律多了，你每天对日子也有盼头，整个人精神气都好了不少，我看在眼里，真的很高兴。所以我相信沈止善对你而言，是那个对的人。」
我安静地听着，听我妈这么一说，我又问道：
「可是当时沈止善并不喜欢我，你怎么就放心呢？」
我妈思考了一下，才缓缓说：
「我，你爸，包括沈止善父母，我们看问题的角度和你们年轻人是不一样的。
「也不能说沈止善不喜欢你，他只是感情不如你这样浓烈，所以你心里会有落差。
「但两个合适的人，只要相处的时间够久，一定会发现彼此的闪光点，会走在一起的。」
我拉着我妈的手，高兴地一摇一摆。
「这样说，倒是我一直有些矫情，在钻牛角尖儿了。」
「有一点点，但你这也是关心则乱。」
「不过也没关系，被爱的人，不需要那么聪明。」
61
晚上，我已经睡得很深了。
背后有热源在慢慢贴近。
夏季已经快到了尾巴，但秋意的凉爽还未送达。
我往旁边挪了挪，想躲开这个热东西。
腰却被一把抱住，挨回了那人的怀里。
「好热……」
我嘟囔抱怨着。
他笑了：
「不热，不热。」
低沉温柔，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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