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爆汁水蜜桃：咬一口沙雕尬甜》
哥哥的死党从小跟我不对付。
我们成为邻居后，他又成为哥哥的人形监视器，斩断我不少还未绽放的桃花.......
我原本以为我俩这辈子就是水火不容。
谁知道有天这货把我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我的确是来监视你的，但不是替你哥，是替我自己。」
1.
好不容易今天工作结束得早，我洗完澡、敷好面膜准备躺沙发上煲剧，头刚沾到靠枕，我哥的电话来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昨晚带回家的野男人是谁？」
我：「......」
什么跟什么，还没等我回答。
我哥又「啧啧」两声：「进你家门前后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他行不行啊？」
听到这里，我「腾」地一下坐起身，望向门口，只恨眼神不能替我穿透门板去对面灭口。
好啊，沈子清这个狗男人，平时打各种小报告就算了，现在连时间都掐上了。
我火气上头，直接挂电话截断我哥的叽叽歪歪，然后冲到对面拍门。
按门铃多没气势，我两只手一起上，拍得自己心肝都颤。
走廊另一头的阿姨都被敲出来了，我面前的这扇门还没动静。
愤怒值呈指数型上升，甚至连脸上 20 块一贴的昂贵面膜都顾不上，我一边拍一边吼：「沈子清，你给我滚出来！」
出来看热闹的阿姨问：「姑娘，你手疼吗？」
「疼。」不用看都知道掌心已经肯定已经红了。
但想到沈子清曾经说过自己最讨厌急促的敲门声，我勾起嘴角，对阿姨笑道：「但是很值。」
说完就甩甩手继续拍，「沈子清，你一大男人，一天天闲得没事儿，当什么碎嘴阿姨呢！」
吃瓜阿姨不愿意了：「姑娘，你这话不严谨啊，不是所有阿姨嘴都碎的。」
「阿姨，您放心，论碎嘴，这栋楼都未必有人比得过门里这位沈姨。」
「这户住的不是个小伙子嘛？我之前还见他帮你搬家来着。」
「那是阿姨你没细看，沈姨喜欢女扮男装。」
话音刚落，「咔嗒」一声，我眼前的门开了。
沈子清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一身清雅的家居服，脸上没什么表情，配上斯文败类气息浓厚的金丝眼镜，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2
收回手才觉得，刚才拍门劲儿使过了，真他娘疼啊。
「有事儿？」见我不出声，沈狗开口问道。
声音是真好听，人是真不行。
「昨天我带人回家，你告诉我哥的？」
「是。」他语气淡淡。
我有时候是真好奇，沈子清好歹一个大学老师，是怎么整天觍着脸做这种小学生行径的。
「沈子清，你很闲吗？」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然后倚到门框上：「很忙，刚刚还在备课，结果被你打断了。」
「既然这么辛苦，您就不必百忙之中抽空监视我了吧，我今年 26 了，不是 16。」
「赵妍，我拿人手短。」沈子清语中带笑。
「我哥给了你什么？」
「一支鱼竿。」
我冷笑一声：「不就一支破鱼......」
沈子清忽然弯腰，与我视线齐平：「你哥昨天朋友圈晒的那款。」
「......」
我咬咬牙，赵宸是个狠人啊，他昨天秀的时候，我顺手查了查价钱，两万多啊，说送就送。
真这么好奇，直接问我啊，要是这个价钱，我卖我自己都不带含糊的。
还没想好怎么骂沈子清这个物质狗，就见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梭巡一圈，又漫不经心地收回去。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直接穿着睡裙出来的。
没有女生在家里还穿内衣，而纯棉的材质很容易显轮廓。
我快速地双手环胸，咬牙切齿道：「沈——老——师，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沈子清弯弯唇角，笑了：「好，不看了。」
「......」
妈蛋。
我忽略那张笑起来比平时更好看的脸，转身就走。
帅气的流氓也是流氓。
快走两步，刚碰到自家门把手，想起有话还没说。
我回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先感觉到一份炙热呼吸，他刚才跟过来了，大概也没料到我会忽然回头，一时没刹住，现在我几乎在他怀里。
麻了。
反应过来后我快速地后退一步，然后悲催地把腰撞到了门把手上：「嘶......」
沈子清下意识地捞了我一把：「你是傻子吗？」
「你有病吧，离我那么近干什么？」我推开他。
沈子清松开我：「所以昨晚那是谁？」
「管得着吗你？」
「你要是不说，我就在你哥面前自由发挥了，你哥的絮叨劲儿......你或许很喜欢？」
「你！」
沈子清这人，在外人看来沉稳聪明、脾气佳，跟我那急躁的哥哥是两个极端，谁都想不明白他俩怎么会成为朋友，且一直从初中维系到了现在。
只有我知道，他们都很狗。
揉了揉发痛的腰，感觉脸上的面膜也快要干了，我实在没力气跟沈子清继续斗：「那是我新带的艺人，工作内容懂嘛！」
「你不是带一个女生吗？」
我摆摆手，不愿意多解释：「换人了，爱信不信。」
说完就开门进屋，把沈子清那句「工作你带他回家干吗」拍在了门外。
3
后腰还在隐隐作痛，躺不下去，只好趴到沙发上。
煲剧的心情也被沈子清气没了。
我叹了口气，鬼使神差地点开他朋友圈翻起来。
他一年就发四五条，不是学校活动，就是拍夕阳。
越翻越觉得，这人真是无聊得可以，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也就那张脸能唬唬人。
正准备退出页面，忽然看到一张背景熟悉的照片。
那是我大学的网球场，因为旁边一棵老树歪得十分有特色，所以很好认。
照片内容嘛，还是......夕阳。
这人对夕阳的癖好哪儿来的？
懵了几秒后，顺着朋友圈显示的时间想起来了。
那是大三的国庆节，我因为准备一个比赛项目没空回家。
跟我妈报备完的当天晚上，我哥就打电话说要飞过来给我送温暖。
我自小没见过爸爸，我妈也很少提起，问起了只是说性格不合分开了。
但从舅舅的口中得知，怀我的时候，我妈发现我爸出轨，就果断地离婚了。
当年赵宸也还小，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
记得小时候有年中秋节，我问他：「你会想爸爸吗？」
他摇摇头:「不会......你想他了？」
其实倒也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在那个班里同学会频繁地提及爸妈的年纪，我莫名地有点儿缺失感。
见我没回答，赵宸揉了揉我的头：「你有妈妈和哥哥呢。」
自那之后，赵宸就不允许我一个人过任何节日，如果没有朋友相伴，不管多远，他都会来找我。
虽然赵宸在其他方面十分不着调，但身为哥哥真是无可指摘。
只是不曾料到，那年国庆我在校门口接到的，除了赵宸，还有沈子清。
当时惊讶得都顾不上理我哥，我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沈子清：「你怎么来了？」
他将一大袋薯片拎到我眼前：「你哥拉我来做公益，慰问留守儿童。」
我伸手去接，他却绕了一下没让我提到。
沈子清和我哥一届，都大我六岁，那年是他读博最后一年，听说也挺忙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人家跑这一趟也算心意。
我当即就把中午请他们吃饭的标准，从食堂提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家烤肉店。
4
小长假期间，学生们不是回家，就是出去旅游，倒是不用排队等号了。
带着我哥和沈子清进去的时候，恰好碰见同班的梁可菲挽着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出来。
梁可菲，我们班的大美人儿，性格也不错。
但我和她不熟，是那种见面打个招呼就完事儿的关系。
然而那次，她却叫住了我，趴到我耳边轻声道：「赵妍，他们是谁啊？」
妈呀，美女说悄悄话，都显得比我正经许多。
我揉揉耳朵，给她们做了介绍：「这位我哥，这位我哥朋友。」
然后又对我哥和沈子清说：「我班同学梁可菲。」
「你好你好」赵宸笑得十分殷勤，「没想到我们妍妍还有这么漂亮的同学。」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沈子清，发现他眼神没有过多在梁可菲身上停留，神色也淡淡的。
当时莫名地还有点儿小开心。
「谢谢夸奖，你也有个很漂亮的妹妹呢。」梁可菲大大方方地回答。
沈子清忽然开口：「赵妍，我要饿死了。」
梁可菲见状，忙笑着说：「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吃饭了，你们玩得开心，我也要跟朋友去逛街了。」
我点点头刚准备继续往里迈，梁可菲却拉住我的手。
她看了眼赵宸和沈子清已经往里走的背影，眨着眼睛小声地说：「赵妍，你跟你哥那个朋友什么关系啊？」
「就......他是我哥朋友这种关系啊。」
「没有别的？」
「别的什么？」
她微微地顿了顿：「没什么，那他有女朋友吗？」
「没听说有。」
梁可菲的眼神亮了一下：「那你能不能把他微信推给我啊？」
「啊？」我有点儿懵，下意识地有点儿排斥，「这得要他本人同意吧。」
「那你征求过他同意之后推给我吧。」梁可菲的语气中透露着自信，似乎从没考虑过被拒的可能。
也是，这么漂亮的女生，谁会拒绝呢？
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然后赶紧快步地走进店里，发现我哥和沈子清已经在一个靠窗位置坐好。
我刚在赵宸旁边落座，他就急吼吼地问我：「那大美女拉着你说什么呢？」
瞥了他一眼，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完嗓子后才开口：「别想了，人家对你没意思。」
赵宸挥挥手，示意服务员过来点菜：「你哥我不瞎，那姑娘的眼神快沾到子清身上了。」
说完他还对沈子清调侃道：「你真是靠着一张脸，跨城市也能撩啊。」
沈子清翻看着菜单，没理他。
我等他点完菜，一边吃着桌上的小菜一边开口：「你觉着我同学好看吗？」
沈子清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好看。」
我「哼」了一声，还真实诚：「人家想要你微信，我可以推给她吗？」
沈子清笑得人畜无害：「推呗。」
「肤浅。」我评价道。
不知为何，那天面对一桌喜欢的烤肉，也没有吃得很开心。
后来吃完饭，我又带他俩逛了校园。
印象中沈子清似乎是在网球场那里拍了张照片。
但我那段时间太忙，朋友圈都没时间刷，自然没看见。
想到这里，我就点进了这条。
发现配文是：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
好家伙，看不懂。
百度了一下，明显地是在写爱情，他一个多年单身狗对谁抒情呢？
我记得比赛结束后，有装作不经意地去问过梁可菲，想知道她跟沈狗聊得怎样。
她说没聊几次，就发现不合适没再聊了。
还神色颇为复杂地跟我说了一句：「赵妍，感情的事，都是当局者迷啊。」
鉴于爱情在我当时的人生规划中排名十分靠后，我也很少花心去想这方面的事。
现在想来，的确奇怪，我哥和沈子清都仪表堂堂，虽然狗，但人品也都不错，现在两人一个工程师，一个大学老师，怎么看，都是姑娘们会喜欢的男人。
为什么两人都 32 了，还单身呢？
好奇心驱使，也顾不上跟赵宸斗气了
我点进他的小窗口：「哥，这么多年，你怎么都不谈恋爱啊？」
对方没回复。
「沈子清怎么也不谈恋爱啊？」
对方连正在输入都没有。
我还要问第三句，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当即弹了起来，扯得后腰那里一痛：「嘶......」
他俩不会是......
梁可菲当年意有所指的暗示，我哥和沈子清毕业后都选择回我们老家当地就业......全他妈对上了。
完犊子了，不得了了。
5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
再次把手机捞回来的时候，赵宸依然没回我。
一般情况下，他不回我都是在忙工作。
但现在不回我，会不会是因为没想到怎么措辞来跟我坦白？
我又戳开沈子清的微信，打出：「你跟我哥......」
不行，不能这么直接，删掉。
又打出：「沈子清，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贸然这么问，似乎也很奇怪。
看来这事儿的确不大好讲。
正准备再次删除时，忽然来了个电话。
我那提神醒脑的小黄人铃声差点儿没给我魂儿给惊走。
刚接起电话，还没应声。
王思卓已经开口，声音是掩盖不住的焦急：「妍妍，我被拍了！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
「你一个十八线都够不着的新人，谁拍你？」我纳闷道。
「那个......我跟徐婉茗在一起」
「......」
我做了三次深呼吸之后：「你再说一遍，你跟谁在一起？」
「徐婉茗......就是最近热播剧的那个女主角......」
「我知道她是谁！地址发我。」
好家伙，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厉害？
刚进圈就能勾搭上一线小花？
一个在综艺上露过面的小透明和一个当红女星被拍。
不管他俩什么关系，似乎都不好搞。
我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带王思卓能轻松点儿。
谁知道又是一个不省心的。
火速地换了衣服，去敲对面的门。
沈子清这次倒是开门快，将我上下一扫：「你那个问......」
我太着急，把手一伸直接开口：「车借我，我有急事儿要去接个人。」
大概是见我神色紧张，沈子清没再多说什么。
他拎起玄关上的钥匙，就开始换鞋。
「你干吗？」我不解。
他换好鞋，起身关上门：「我开吧，你刚才不是撞门上了，腰不疼吗？」
沈子清平时没少当我司机，所以我没跟他客气。
快步地走到电梯旁按了键，就开始刷微博。
#徐婉茗约会小鲜肉#的词条正在热搜榜快速地上升。
我愈发急躁，点进去一看，好几张照片都拍到了王思卓的正脸。
太过专注于新闻内容，以至于电梯到了地下车库都没发现。
沈子清没吭声，只是伸手揽着我的肩膀往外走。
打开车门后，他才开口：「进去坐好再看。」
我上车后赶紧退出微博，开始给公关部打电话。
沈子清进来，见我在打电话，就轻声地提醒：「安全带。」
「喂，李哥，你看见新闻了吗？」这时公关部的电话刚好接通，我一只手拿电话，一只手去拉安全带。
沈子清忽然靠过来，我呼吸一滞，他的声音就滚动在我脸旁边：「我来。」
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顺便在心里鄙夷了一下自己的磕颜属性：什么出息！
他快速地拽过安全带帮我系好，然后启动车辆。
我赶紧收回心思，公关部倒是不着急，李哥的声音悠哉游哉的：「你慌什么，要慌也是徐婉茗那边慌啊。」
我知道公司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管最后通稿怎么发，王思卓都免不了被徐婉茗的粉丝骂。
与其这样，不如就等事态发酵，骂得越狠，给王思卓带来的热度就越高。
黑红也是红。
虽然我不赞成，但人微言轻，左右不了公司的决定，也改变不了以流量定生死的大环境。
结束跟李哥的无效沟通后，我叹了口气。
沈子清趁着红灯间隙，打开副驾前面的储物箱，拿出一小颗黑巧递给我。
我塞进嘴里后，情绪平静了不少。
看了看还没关上的储物箱，全是我平时爱吃的小零食。
沈子清平时嘴上不饶人，但从小到大也对我照顾有加。
想到我出门前刚悟到的真相，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许是见我终于不再忙碌，沈子清问道：「出了什么事？」
「王思卓被拍了。」说完后反应过来他不知道名字，我又补充道，「就昨天去我家那个。」
「你什么时候开始带他的？」
我寻思了一下：「差不多半年前吧。」
「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沈子清这语气，感觉莫名地有些委屈。
我扭头看他，发现一如往常，在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喜欢在家里谈论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再度开口：「是不是挺帅的？昨天在猫眼里也没看太清。」
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他一个大男人干吗关心别的男人帅不帅......
正准备调侃他两句，之前那个猜测再度出现在我脑中。
完了，又一个证据出现了。
心里有些胀胀的。
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反而喜欢表现得很开心。
于是我笑嘻嘻地嘚瑟道：「当然帅啦，谁不知道我赵妍就是当代颜狗，怎么可能带不帅的男人？你今天可以仔细地瞧瞧，他那五官长得，那叫一个精致。」
沈子清没理我。
准确地来说，之后的一路上，直到我们接到王思卓。
他都没理我。
6
王思卓上车后，摘下口罩和帽子。
先看了眼沈子清，才慢悠悠地对我开口。
语气全然没有之前电话中的紧张：「我还以为你打车过来。」
我没好气道：「我倒是想，但你那张脸现在正在热搜上疯狂地传播。」
王思卓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转而看向沈子清：「这位哥们儿是？」
「我朋友，直接送你回家吧？」我转过头，点开车前面的电子屏，准备输导航。
「妍妍，我饿了。」王思卓委屈巴巴道。
这货特别擅长恃靓卖萌，我自己还心情烦乱，懒得理他：「饿了就回家吃饭。」
王思卓从后座上把脑袋伸过来，笑嘻嘻地说：「但我想跟你一起吃火锅。」
正事不知道操心，整天就知道吃。
我刚准备说他两句，沈子清忽然开口了。
他甚至噙着笑意：「那一起去我家吃火锅吧。」
「啊？」我懵了。
沈子清很少主动地请朋友到家里来，因为讨厌吃完饭后的清理工作。
平时只有我觍着脸过去蹭饭，反正一个人和两个人也差不了多少。
有一说一，沈子清做菜水平那是一绝。
为了这口吃的，我非常自觉地担起了清理厨房的活儿。
大概是看我还算懂事儿。
沈子清对我的蹭饭行为也从未表示过不满，偶尔还能给我点菜的权力。
但像现在这样邀请陌生人去家里，绝对不可能。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确定？」
「嗯。」沈子清瞥了眼后视镜，然后稳稳地转弯，转到回我们小区的那条路上。
虽然他并没有考虑王思卓的意见，但后者貌似很兴奋。
「好啊好啊，我现在也不想回家。」
见没人理他，王思卓戳了戳我胳膊：「妍妍，你跟这哥们儿怎么认识的？」
沈子清又没给我接话的机会。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王思卓一眼，然后说：「青梅竹马。」
我：「？？？」
他今天怎么奇奇怪怪。
「是吗？」王思卓似乎来了兴致。
他将脑袋又往前伸了伸：「但现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竹马打不过天降。」
我：「？？？」
什么跟什么，这莫名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儿？
我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开口缓和。
沈子清低沉、慵懒的声音再度传来：「胜券在握的人，不用打。」
这走向......
这对话......
这气氛......
我忽然有个模糊又大胆的猜想。
7.
剩下的路程，车内出奇的安静。
我看了看沈子清的侧脸，陷入沉思。
然而还没等我在一团乱麻中揪出个线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在我眼前晃了晃，沈子清笑着问：「想什么呢？到家了。」
我有心思问些什么，正思忖着怎么说。
王思卓欠扁的声音就已经出现在我脑后：「妍妍，你是怎么做到随时随地发呆的？」
哦，对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在车上。
我对他扯扯嘴角：「我还可以随时随地打人，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好啊，被你打我也开心。」他嬉皮笑脸。
我无语地转过头，却发现沈子清正盯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心头微微一震，他错开眼神：「下车吧。」
刚关上车门，王思卓又凑到我旁边：「不是去他家吗？怎么开你家来了？」
我斜他一眼：「口罩、帽子戴好。」
「哎呀，你这儿没事，昨天不也没事儿吗？」
「昨天有人知道你是谁吗？」我瞪他一眼，弟弟就是弟弟，不懂事。
他又搬出可怜兮兮的语气：「扎心了啊。」
沈子清快步地赶上我们俩，回答了王思卓那个被我忽略掉的问题：「我家就在妍妍对面，她的房子是我之前帮忙租的。」
「啧。」王思卓看看沈子清，又看看我，意有所指地点评：「厉害。」
看到他贱兮兮的表情，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这句夸奖是什么意思，快步地走过去按了电梯。
「话说我们不用去超市买点儿食材吗？」王思卓问。
沈子清摇摇头：「不用，妍妍平时爱涮火锅，我家里基本上都备的有。」
「你们还经常一起吃饭？」王思卓有些神色复杂。
「你这什么表情，我们俩只是一起吃饭，又没一起睡觉。」我纳闷道。
「怎么？你还想跟他一起睡觉？」
王思卓这问题一出，沈子清也扭头看着我。
我心里下意识地想：一起睡觉又能怎样？
然而在两道无法忽视的逼人目光下，我要了点儿脸。
把话咽回去了。
只是瞪了王思卓一眼：「要你管！」
到了沈子清家里，我就被他拽到厨房洗菜。
在我端着青菜和菌菇正要走出去的时候。
他忽然来了一句：「也不怎么样。」
「什么？」我不明所以。
他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我仔细地看过了，他长得也不怎么样。」
一副研究学术的语气。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王思卓在客厅晃悠一圈后，又在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
我忽然心情很好：「没什么，夸你呢。」
「夸我什么？」王思卓接过我手中的菜，摆到了桌上。
「夸你帅。」不等他再自恋，我赶紧催促道，「差不多了，你赶紧去洗手吧。」
按下电锅的开关后，我没再动作。
沈子清像往常一样，调好一个油碟和一个芝麻酱碟。
然后把两碗都放到我跟前。
王思卓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
他「啧啧」两声：「你们俩特别像老夫老妻。」
我转头看向沈子清，他对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这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沈子清在我生活中的参与度，早已远远地超过普通朋友。
可怕的是，我对此竟然已经习惯了。
大到我家人住院，他跑上跑下帮忙；小到我的各种生活习惯，他都了解、迁就。
很多过往细节奔涌而来。
我有些茫然。
他对我好，到底是因为我哥，还是因为我？
我心不在焉地涮着肉，试想了一下没有沈子清的生活。
结论是，好像不太行。
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完了
「哎哎哎，你又跑神到哪儿去了？」王思卓咋咋呼呼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叹口气：「没什么，思考一下人生大事。」
「什么大事？」沈子清表现得很有兴趣。
我望进他的眼睛，里面映出小小的我。
有些事是该问清楚了，但现在显然不合适。
我摇摇头岔开话题，问王思卓：「你跟徐婉茗怎么认识的？」
王思卓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可终于想起来问我了。」
然后又贱兮兮道：「你猜。」
我美滋滋地吃着沈子清刚捞给我的虾滑，不在意地冲王思卓摇摇头：「爱说不说，反正现在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被包装成什么关系。」
王思卓满脸诧异：「天哪，妍妍，你是不是被李哥附身了？这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我懒得跟他废话，转头极尽所地能对沈子清做出了一个卖萌的表情：「我想喝啤酒。」
不等他反对，我就伸出一根手指强调：「一罐，就一罐。」
王思卓再次为自己鸣不平：「你的艺人有可能和一线女星谈恋爱了，你现在只想着喝啤酒？而且你喝啤酒，为什么要他同意？」
沈子清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妍妍胃不好，我受她哥所托照顾她。」
最后啤酒我是喝到了。
但因为沈子清这个回答，心情不太美丽。
后面聊天我也都非常敷衍。
甚至今天都没留下收拾碗筷。
反正是他自己请人来的，就自己收拾吧。
送走王思卓，我回自己家泡了个漫长的澡。
果然脑子不够用就要少思考。
越想越乱。
之前蹦出来的大胆想法，也因为沈子清那句「受我哥所托」动摇了。
最后觉得还是不要为难自己。
先睡为敬，其他的明天再说。
然而等我躺到床上，捞起手机调闹钟的时候。
发现一条来自「沈狗」的微信。
就一个字：有。
时间是 10 分钟前。
往上看，是我之前打出后准备删除的「沈子清，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可能是因为王思卓那个突然而至的电话，不小心发了出去。
他有。
很好，今晚彻底地睡不着了。
8.
我放下手机，将被子拉到头顶。
沈子清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
我以前总下意识地觉得，他和这些世俗情爱扯不上关系。
读书的时候，我哥把成绩混到差不多，剩下的时间就如同大部分同龄孩子一样，尽情玩乐。
但沈子清不同。
他永远都在拼尽全力，追求稳定的第一。
因为他背后，什么依靠都没有。
听我哥说，他第一次注意到沈子清，是同学在议论。
沈子清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丧生。
而他要被自己的姑姑领养了。
这种变故对初中生来说是巨大的。
沈子清的故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同学们的热议话题。
大家并没有什么恶意。
但青春期的孩子不知深浅。
尚且不清楚有些伤口一旦被提及，就是二次伤害。
不幸中的万幸，沈子清的姑姑待他很好。
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该宠的宠，该骂的骂。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
沈子清成长为一个很好的人。
不卑不亢、沉稳优秀、心地善良。
但走得近的人都知道。
他心上有个补不上的缺口。
姑姑待他再好，终究和亲生父母不同。
他一路向前，从未停歇。
拼尽全力地握住人生主动权，活出了今天的模样。
我眼睛忽然有些泛酸。
这些年第一次。
我开始认真地思考。
沈子清内心的不安，现在消除了吗？
这时，微信突然响了。
沈子清发来信息：睡了吗？
我：没有。
看了眼时间，凌晨十二点半。
他秒回：你明天要是没什么紧急的工作，能不能请假一天陪我去个地方？
我：好。
片刻之后，他回了句：晚安，明天见。
刚放下手机闭上眼，沈子清那张眉眼带笑的脸就浮现在我脑中。
我忽然大方了那么一瞬间。
觉得他喜欢谁都好，只要他开心。
当然，也只是一瞬间。
一秒之后，我就反悔了。
还是喜欢我吧。
我会努力让他过得开心一些。
9.
估计是睡前想太多。
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
第二天眼皮太过浮肿，我就戴了个墨镜。
沈子清朝走廊尽头的窗户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我说：「你可能没发现，但今天是阴天。」
「......」
我无语道：「昨晚没睡好，眼肿了。」
他轻笑一声：「你早上顶着鸡窝头，没刷牙、没洗脸的样子我都见过，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讲究呢？」
我在墨镜后面翻了个白眼，那能一样吗？
现在可是备战状态。
接过他递来的小笼包和豆浆。
我福至心灵，冲沈子清笑笑：「为什么同一家店，总感觉你买的包子比我买的好吃，老板娘是不是多给你加料了？」
沈子清帮我拉开副驾的门，没吭声。
直到坐进车里，他才悠悠道：「赵妍，包子你放心吃，我又不收你钱，你突然说好话，总感觉在憋什么坏。」
「？？？」我在他心里竟然是这种形象。
细想一下，夸奖策略好像找错了切入点，沈子清有晨跑的习惯，每天都会给我买早饭，他要是比我出门晚，我就去他家拿，他要是提前出门，也会将早饭挂到我门把手上。
就这么吃了快两年了，一句「谢谢」没说过。
现在突然夸奖似乎是有些奇怪。
借着墨镜遮掩，我斜着眼睛一下接一下地瞄沈子清。
他睫毛怎么长得？好浓密。
还有那鼻梁，真是「美人都有好山根」的最佳佐证。
嘴唇也是，厚薄适中，翘起来的时候让人不自觉也想跟着笑。
而且......看起来......似乎很好亲。
「你老看我干吗？」沈子清突然出声，吓得我一激灵。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明明连头都没转。
他弯弯唇角：「男人的第七感。」
我刚要怼回去，却发现这条路有些熟悉：「我们这是......去墓地？」
之前有年清明节，赵宸带我来祭拜过，但我不太能记路，所以现在有些不确定。
沈子清柔和地应了一声：「嗯。」
几秒后又说：「带你去看看我爸妈。」
我莫名地有些紧张，眼皮肿不肿什么的也不重要了，赶紧摘下墨镜。
现在不是清明节，也不是他爸妈的忌日，我问：「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沈子清摇摇头：「现在还不是，但以后每年的今天，就是特别的日子了。」
10.
我没有像以前一样追问为什么。
我们一路沉默着到墓园门口，停好车。
眼看着沈子清抬脚就准备顺着阶梯往上走。
我拉住他袖子：「是不是忘记买花了？」
他拽过我手腕，拉着我往前：「我父母一向不在意形式，人比花重要多了。」
沈子清开始频繁地去我家找赵宸时，我还是小学，没什么性别观念。
后来也是把他当另一个哥哥处。
从小到大，我跟他的各种肢体接触真是数不过来。
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看着圈在我腕上的细长手指，莫名地就心跳加速。
沈子清多我一个台阶走在前面。
我看着我们俩的脚步，一时有些恍惚。
他此时引着我往前走的步调，一如我们的生活本身。
我念书时，他没少辅导。
我进职场后，遇到难事找他吐槽，他也总能三言两语地从本质上给我启发。
甚至当初我决定要做经纪人，我哥、我妈都反对。
是沈子清帮忙劝说我家人。
我后来问他为什么帮我。
他说：「你自己的人生，想做什么都可以，再不济，还有我们呢。」
沈子清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快步地奔跑，但从来没有丢下我。
他好像就在那一步之外，只要我需要，随时准备过来站到我身边。
而这些，似乎都被岁月藏在了我的习以为常中。
一直在，却不显眼。
手腕被沈子清晃了晃，我收回心神。
发现已经走到了他父母的墓碑前。
看着照片上笑得温和的夫妻，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们说：叔叔阿姨生了个很棒的儿子呢。
沈子清忽然弯腰趴到我耳边：「赵妍，你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他声音充满蛊惑意味。
我微微地避开，心跳如雷：「想......」
他没有直接给我答案，而是直起身，对着墓碑笑道：「爸、妈，我带我喜欢了很多年的姑娘来看你们了。」
我：「？？？」
很多年是什么意思？
我拽拽他的袖子，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沈子清看我一眼，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地对着墓碑说：「我争取今年把她变成你们的儿媳妇。」
我晃晃手腕：「我说，你怎么能强买强卖呢？好歹问一下我这个女主角的意愿啊。」
他转过身，揉了揉我头发，然后笑着问：「你不愿意？」
「我......愿意。」你他妈笑成这个样子，我能不愿意嘛。
沈子清直接笑出声，然后手从我腕上下滑，跟我十指相扣：「赵妍，在长辈面前说了『我愿意』，可是这辈子都不能反悔了哦。」
我纳闷道：「你就没想过我拒绝你的可能？在你爸妈面前被拒，多丢面儿啊。」
沈子清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
我汗毛都立起来了，表完白就求婚？
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眼睛弯弯，之前对王思卓说的那句「胜券在握」就写在脸上：「你生活中又懒又笨，只有我能把你照顾到最好，你怎么可能拒绝我，嗯？」
最后那个尾音，我麻了。
这话说得，更像求婚了，我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然而盒子打开后，我看见的不是戒指，而是一条金项链。
害，有些小失望呢。
沈子清轻巧地解开项链扣，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这是我妈留下的，我想让她看见你戴上，款式比着现在可能有些旧，你要是不喜......」
我捏起那个金色的月亮小吊坠，打断沈子清：「你真是不懂时尚，阿姨的审美很超前啊，我的确不太喜欢金子类的饰品，但这条太精致了吧。」
说完我就将披散着的头发拢到一边：「快给我戴上。」
沈子清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双手绕过我脖子给我戴好，然后点评道：「很漂亮。」
我酸溜溜道：「你好歹一个大学老师，夸人就这么简单？之前不是还给别人发诗句呢？」
沈子清一脸懵：「诗？」
「就你朋友圈啊，那什么夕阳、什么楼梯的，我记不住，谁知道是不是在我们学校看见哪位美女有感而发。」
沈子清愣了几秒后，笑容加深：「「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赵妍，这是发给你的。」
我懵逼：「且不说我之前没看到，沈子清，你觉得我看得懂吗？而且你如果想让我看，你得艾特我啊。」
不理我的叨叨，沈子清拿出手机：「朋友圈那张是截过的，给你看原图。」
接过手机，我惊呆了，照片上，我手握几支干花，在网球场外的小台阶上，似乎正一边跟人讲话一边往下走，笑得非常开心，马尾随着我的动作在一侧高高地扬起，夕阳铺洒在我身上，又平添几分温柔，这抓拍水平，绝了。
「我竟然长这么好看？」我把手机递还给沈子清。
「嗯，非常好看。」
他重新握住我的手：「跟我爸妈说再见吧，我们过段时间再过来。」
回去的路上，我每一步都跟沈子清并肩踏到同一个阶梯上。
仿佛在为我们的余生书写序章。
瞅见他带笑的侧脸。
我就在心里偷笑。
赚到了啊！
11.
墓园在城郊，我们这一来一回就已经中午了。
我和沈子清去超市买了食材，准备回家煎牛排吃。
等我们手牵手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
发现王思卓盘腿坐在我家门口。
他同一时间看过来，帽子、墨镜、口罩都戴了。
让人看不出表情。
只是他开口的声音莫名地有些低落：「你们在一起了？」
沈子清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很显然。」
「哦。」王思卓仰着头，「那我能蹭饭吗？」
沈子清非常大方：「可以，进来吧。」
说完他就提着东西开门进屋了。
「我说你一偶像，总有红的那么一天，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坐在地上算怎么回事儿？」我弯腰拽了拽王思卓衣服。
他坐着不动：「赵妍，你喜欢他吗？」
王思卓是那种典型的社牛，从认识我就妍妍长，妍妍短。
连名带姓地叫我，这是第一次。
「喜欢啊，不然我为什么跟他在一起？」见他没有起来的意思，我直接松了手。
「哎......」王思卓叹了口气，「看来我没机会了。」
又来，王思卓平时就老开玩笑，说我这种粗神经的开心果，特别适合娶回家当媳妇儿。
小屁孩说的俏皮话，我从未当真过。
见我转身就要走，他伸出手，又开始卖萌：「你拉我一下，我一偶像撑着地起来多不好看。」
「现在倒是想起来自己是偶像了？」我伸出手。
他像往常一样，只是抓着我手腕借了个力。
王思卓是个口嗨王者，但不管嘴上怎么说，他的行为向来很有分寸，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所以公司的人也都很喜欢他。
他跟在我身后进屋：「妍妍，我跟你说，沈子清绝对是蓄谋已久。」
「哦？」刚在卧室换完家居服出来的沈子清，笑得人畜无害，「展开讲讲？」
「......」
虽然看不见，但我觉得王思卓在墨镜后面翻了个白眼：「我只说给妍妍听。」
「行，我去做饭，你慢慢地讲给她听。」
王思卓摘下脸上那一套装备，撇撇嘴问我：「老男人有什么好的？」
我摸摸脖子上的项链，笑而不语。
「你不是不喜欢金饰品吗？」王思卓顺着我的手看过去。
「嗯。」我转头看向厨房中那个忙碌的身影，「但我喜欢他啊。」
王思卓一副牙疼的表情：「我何必跑来被虐。」
「哦，对，你跑我这儿干吗？你今天也没行程，不应该在家吗？」
「营销号上都是乱写的。」王思卓盯着我说。
不等我回答，又嘟嘟囔囔：「算了，也都不重要了。」
我拿出手机，搜了几个关键词，就发现「一线小花徐婉茗与小鲜肉王思卓恋爱已久的十大铁证」之类的一堆报道。
看我一点儿不吃惊，王思卓着急地问：「你知道？」
我摇头：「不知道，但昨晚我请假的时候给李哥打电话沟通过，他说公关部已经有安排了，看来这就是他们的策略。」
翻看完整篇文章，照片不像 P 的，看来王思卓确实跟徐婉茗见过好几次：「所以你们俩什么关系？」
「嗯......」
见他有些为难，我赶紧道：「不方便讲的话算了，但你们注意点儿，别再......」
「不是不方便，是比较复杂。」王思卓忙解释，「徐婉茗是我哥前女友，之前闹矛盾分手了，好几个月了，她不死心，闲下来就找我打听我哥的事儿。」
好家伙，能让这么大一个美女追着跑，王思卓哥哥是个狠人。
我在脑中过了一遍关于徐婉茗的花边新闻，发现没有什么头绪。
只好弱弱地问：「你哥是哪位大佬？」
「王思煜。」
「......」王思煜，现在炙手可热的青年编剧，从不露脸，很神秘。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思卓：「少年，你哥和前嫂子这么好的资源，要学会利用啊。」
王思卓像是跟我保证什么：「妍妍，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实力成功的。」
「可是资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少年人的意气很可爱，但不偷不抢、不伤害人的人际资源，在我看来，完全可以当跳板。
王思卓摇摇头，没跟我继续争辩，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有什么情绪翻涌而上，又很快地被他压了下去：「不说这些，无所谓了。」
怎么会无所谓呢？我刚想反驳，就听见沈子清叫我：「赵妍，来端盘子。」
将色香味俱全的牛排端上桌，我没忍住冲王思卓炫耀：「老男人的好处，看到了吗？」
「谁老？」沈子清的声音在我背后传来。
我笑嘻嘻道：「夸你呢。」
沈子清俯到我耳边，小声地说：「赵妍，你可以自己检验一下我到底老不老，嗯？」
温热的气息让我耳朵打战，一大批黄色废料从我脑中呼啸而过。
从不知害羞为何物的我，脸红了。
王思卓拍拍桌子：「哥们儿，我一大活人在这儿呢。」
沈子清笑：「没事儿，我和妍妍不介意。」
「我介意！」王思卓大声地喊。
「你都专程跑来吃狗粮了，我的待客之道，是管饱。」沈子清悠悠然地坐到我旁边。
王思卓大概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沈子清竟然十分擅长打嘴仗。
他几秒后，只憋出了四个字：「老奸巨猾！」
气氛太好，我就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合照。
鉴于王思卓的身份，我把照片发给他后，就把他那一侧裁掉，发了朋友圈。
12.
虽然请了假，但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对接跟进。
于是吃完饭，我把王思卓赶走，收拾好碗筷就准备回对门工作去。
沈子清抱着我不让走：「我的妍妍怎么这么忙啊。」
「我的沈老师怎么这么黏人啊。」我好笑道。
他松开我：「不如你拿电脑过来？反正我书房空间够。」
「好啊。」工作间隙还能欣赏美男，谁能拒绝？
我回家换了套舒服的家居服，就抱着电脑去了沈子清书房。
他做课题研究，我就窝在书桌侧面的单人沙发继续敲行程。
中间感觉有些累，抬头准备揉揉脖子。
就看见柔和灯光下，沈子清手握钢笔在写字，神色专注，侧脸好看到我呼吸一滞，拿起手机想偷拍一张。
然而刚打开手机，一条微信消息就先抢走了我的注意力。
「看见你朋友圈了，你跟沈子清刚在一起？」
来自梁可菲。
这话问得......忽然想起她当年那句奇奇怪怪的话，既然不是指沈子清和我哥，那就是说我。
我快速地打字：「对。」
大美女竟然秒回：他速度可真够慢的。
我：「什么意思？」
梁可菲：「你也是够迟钝，身边人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我现在情绪很复杂：「你怎么知道？」
这次「对方正在输入」了很久，然后发来一大段话：
「他自己说的啊，我刚加上他微信，他就坦白了。我问他怎么不告诉你，他说时候不到，我寻思着白瞎这张帅脸了，谈个恋爱还管时候到不到，我问他怕不怕你大学被人抢走，他说你大学不会谈恋爱。我当时还嘲笑他来着，但你顶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竟然真的在大学单身了四年，这不会是你们小情侣间的什么臭把戏吧？」
我愣住，继续问：「你那么早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他不让我说。」梁可菲还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包，「还隔三岔五地跟我打听你的事情。」
我更纳闷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当时正准备申请高校老师，说即将有一大批青年才俊同事，会第一时间介绍给我。」
「......」
沈子清和赵宸不愧是好兄弟，收买人心的策略都这么精准。
我收起手机：「沈子清。」
「嗯？」他从一堆文件中抬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思索了几秒：「记不清了。」
「你又怎么笃定我大学不会谈恋爱？」我举举手机，「梁可菲都告诉我了。」
沈子清摘下眼镜，勾唇笑了笑：「因为我了解你。」
我不解：「怎么说？」
他起身走到我跟前，将我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拿到一边，握住我的手：「赵妍，你真的很不擅长隐藏情绪，阿姨独自一人抚养你跟赵宸，经常需要同时打几份工，你都看在眼里，所以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
沈子清捏了捏我的指头：「你大一时，阿姨忽然晕倒住院，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了什么？」
我摇摇头，那天吓坏了，我对沈子清说了很多有的没的，不知道他指的哪一句。
你说，要尽快长大，结束阿姨的辛苦。
「所以我笃定，你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谈恋爱这件事上。」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你年年拿奖学金，参加各种活动提升自己，积累人脉，成长得很快。」
沈子清手指抚过我的脸颊，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我是个很少流泪的人，也并不为过往感到委屈。
只是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好像忽然松了。
那些未曾言明的情绪，原来一直有人懂。
沈子清将我抱入怀中：「对不起，我当年除了陪伴，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摇摇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所以你跟梁可菲说『时候不到』？」
沈子清没有回答，我感到圈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我推开他：「那怎么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呢？」
沈子清略略地低下头，摩挲着我的无名指：「我最近在看房了，等我先筛出几套，再带你一起去看。」
「沈子清。」我伸手碰了碰他好看的眼尾，「你在害怕什么？」
他身子一顿，沉默起来。
虽然沈子清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我能感觉出来他对我有一丝小心翼翼。
他只提了我妈生病那次，但我家这些年大大小小许多事儿，他都是见证者。
他默默地喜欢我这么多年，是不是每次都在一旁苛责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沈子清应该是个骄傲的人啊。
现在却只会嘴上说「胜券在握」。
思及此，我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去倒杯水再跟他好好地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