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我，黑曜石般的眼弯着，似是燃着星星点点的光。
想到这里，我卷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把滚烫的脸埋在枕头里。
嘴忍不住咧到天上去。
深呼吸，被子里都仿佛氤氲着甜甜的糖果气息。
啊啊啊啊。
早上我起来化妆。
室友也起来了。
一边洗漱，一边用探究的眼神看我：「不对劲，不对劲……」
「怎么了？」
我装作不懂她在说什么。
室友凑近我，耸动鼻尖，眉头皱起：「我怎么感觉闻到了一股……」
我一惊。
莫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好的味道？
她话语一转：「恋爱的酸臭味！」
我：！！！
「快说，新欢是谁！」她叉腰逼供。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响了。
是夏煜。
室友眼睛比我还尖，看到夏煜的名字，整个瞳孔都放大了。
我接起电话，不等对方说什么，急忙道：「马上下来了。」
说完我一手抓包，一手拿外套，在室友回神之前闪出了寝室。
「你最好别回来！」身后传来室友气得发颤的无能狂怒！
到了楼下，我问夏煜：「你到了吗？」
对面沉默了会儿，才传来有些疲惫的嗓音，「你先别出来，我没到。」
我脸上一红，啊，自己也显得太着急了。
尴尬。
「哦，那我等……」
「我暂时去不了，改天联系你。」他打断我。
「啊？好，那，那你先忙。」
我停下脚步，看着人来人往的校园。
听筒传来对方已经挂断的嘟嘟声。
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笼罩着我。
我往寝室走，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打车去了酒吧。
余加似乎也不知情，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啊，今天凌晨突然跟我说，让我帮忙看着点店。我问他怎么了，他也没说。」
又过了两三天，还是没有夏煜的消息。
我发过去的短信也石沉大海。
余加怕我多想，经常陪着我。
一个礼拜过去了。
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的新项目做起来了，那些债也还得差不多了，给我打了一笔钱，让我改善下生活。
学校这边也临近期末考了。
我想了想，还是去酒吧辞去了工作。
「啊？你不等煜哥回来吗？」余加有些意外。
「没事，他回来我再来找他。」我这样说着，其实心里根本不知道以后是怎样。
夏煜到底去哪儿了。
他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这些，我都不知道了。
一路想着各种可能。
走到宿舍楼下时，我都是心不在焉的。
15
「柚子。」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陈航。
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他仿佛憔悴了很多。
「你还好吗？」他尽力扯起一个笑。
我此时没有心情和他叙旧。
淡漠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的笑容渐渐黯淡下去，僵硬出声：「我，我已经把她删了，不再来往了，我们……」
「和我有关系吗？」我听不下去了。
早干嘛去了？
出轨后悔改是件多光荣的事吗？
「柚子，别这样，我知道你生气，我之前误会了你，对不起。我们一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能说断就断。忘记这个小插曲，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会加倍对你好……」
他说着就要上前，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陈航。」我打断他：「我是真的不爱你了。我记得我们刚在一起时，我就和你说过，我接受不了也绝不会原谅出轨，所以，永远不要让我面临这样的选择。现在，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也请你接受这个结果。」
陈航激动起来：「是，我是短暂的走了神，但是你以为换个人就好了吗，会有几个男人能做到一辈子不出轨？」
「别人能不能我不知道，但你确实不能，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那我为什么不给别人一个机会？」
「别人是谁？」他盯着我。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夏煜了吧？」他笑了，「他这几天是不是一直没找过你，你没问他去哪儿了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知道？
我隐隐觉得有什么要喷薄而出。
「你知道？」明知他的回答不会让我好受，我还是问了。
「我上周末看到他女朋友哭着来找他，然后他们一起上车了，你说他去哪了？」
他不怀好意看着我。
他语速平缓，却如同最刺骨的冰水迎头泼在我脸上。
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然是这样？
是她回来找他了。
所以……他选择了她，放弃了我是吗？
想起他最后一个电话，冷淡的语气和之后的杳无音信。
他放弃我了。
又或者他从来没把我当过真。
或许在他们之间。
我就如同陈航口中的「插曲」一般。
是他们之间的插曲。
现在，就像陈航想要摆脱他的插曲，夏煜也急于摆脱我，是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我不知怎么回的寝室。
将自己层层包裹在被窝里。
外界的一切声音我仿佛都听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我看到室友惊恐地拍打我的脸。
有人把我背起来。
在摇晃中我睡了过去。
16
再醒来时，四周一片白，是医院病房。
「醒啦？」室友惊喜地看着我，随即又恨铁不成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的？非得把自己折腾进医院！」
我看着她，眼泪瞬间积蓄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低下头。
她叹了口气，坐过来：「醒了就好，来，先吃点东西。」
室友把保温盒里的菜拿出来，帮我摆上，满脸心疼：「一直挂水，看你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
「我吃不下。」我不忍心糟蹋她的好意，但我是真的吃不下。
室友愣了下，又火了：「是不是夏煜那混蛋？是不是他惹的你？让我找到他，一定左右开弓给他打得满地找牙！」
我还没说话，一声轻笑从门口传来：「这位同学，心真狠啊，我腮帮子已经开始疼了……」
我猛地回头。
只见夏煜耷拉着碎发，吊儿郎当地倚在门框，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打我也不是不行，在这之前，可以让我先和柚子认个错吗？」他说着看向我。
室友气势瞬间有点怂，冲我使了个眼色就逃似地出去了。
我看着他。
明明只有一个礼拜，我却仿佛和他分别了好久好久。
思念化作泪水涌满眼眶。
我低下头，咬唇强忍着。
一声长长的叹气声响起。
夏煜坐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伸过来，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
「怎么这么委屈？」他盯着我，抚过我紧咬的唇：「唉，我都要相信自己是个渣男了。」
「你不是吗？」我赌气。
他愣了下，想了想，严肃道：「是。」
我心沉了下来。
他这算是承认了？
那他回来干嘛？提分手？
他继续说：「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安心，单看这一点，我确实是渣男。」
我皱眉。
见我不说话，他叹气，认真解释道：「那天我妈妈突然出车祸了，我不想跟你说，是怕你担心。」
我愣了下。
他消失是因为这个吗？
「那阿姨现在怎么样了？」我担心道。
「好多了，这两天就该出院了。」
「对不起。」我误会了。
他愣了下，无奈地摸了摸我的头，「傻瓜。」
「夏煜。」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
「嗯？」他认真看我。
想起陈航说的话，我深呼吸两下。
不想再猜测了，我想听他说。
只要他亲口说的，我都信，我都认。
「你……还爱你的未婚妻吗？」我咬牙，看着他问出口。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说，我都能接受。」我给自己打气。
他很茫然：「说什么？」
「说你未婚妻啊！」我急得要哭了。
「我哪来的未婚妻？」他疑惑地看着我，不像是开玩笑。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你第一次来找我，也说什么我女朋友，我还以为你找的借口接近我……」
我：？？
「所以，到底是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哦不，未婚妻？」他阴森森盯着我。
「学校论坛好多人都在说，还有照片为证……」我声音越来越小。
「哦？」他笑了，「我还从来没逛过学校论坛，来，你翻我看看。」
「让我看看铁证如山的照片。」他说得咬牙切齿。
看他这么坦荡，我手有点抖了，其实论坛我也没看过，只是听室友说来着。
之前是不关注，后来是不敢看。
我拿出手机，登录进学校论坛，前十标着「爆」的帖子就有两个关于夏煜的。
最新一个是「最新消息！夏煜朋友圈分享了歌曲《真相是假》疑似和女友感情破裂。」
点开是条分享歌曲的朋友圈截图。
我表情抽了抽，品出点不对味。
这个……多少有点离谱。
再看更早那个，标题是「惊！工管系草夏煜在婚纱店陪女友试婚纱，或将订婚！」
点开，是一张照片。
婚纱店里，女生穿着婚纱背对镜头，就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一身剪裁得体西装打扮的夏煜，站在旁边手插口看着她，眼神宠溺。
评论区哭倒一片的女生，一边喊着好配，一边哀嚎恸哭失恋了。
我递给他，假装不在意道：「这女的，跟你有没有关系？」
夏煜凑过来看了眼，挑眉，没犹豫：「有。」
我的心瞬间跌到谷底。
他抬头看向我，笑了：「是我姐。」
我：？？
「她要订婚了，我陪她试婚纱，嗯，这件她穿着有点重，最后没选。」他认真回忆。
「？」我瞪大眼珠，满脸不可置信。
说着他手指往上翻，点开贴 1，嫌弃道：「这首歌也她唱的，拿我手机发的朋友圈，你要听下吗？」说着把手机点开递给我。
我：？？
这个展开我有点懵。
「那上周天有个女生哭着来找你……」我想到陈航的话，犹豫着开口。
「嗯，那天她第一个接到我妈车祸消息，开不了车，来找我一起去医院。」
这这这……
我如五雷轰顶，面目呆滞。
所以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女朋友、未婚妻？
一切只是误会和谣传？！
啊啊啊啊啊！
老师诚不欺我！
三人成虎！流言害人！这些人也太会脑补了吧！！
「还有什么铁证如山要我解释吗？」他盯着我笑。
我抖了抖身子，缩了缩手：「没，没了。」
「好，那我们来说说你。」说着他倾身看向我。
「说我什么？」我目光闪烁，瑟瑟发抖。
「就因为这样的误会把自己难过成这样？
「我对你怎么样看不出来？」
他盯着我，目光幽怨：「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傻子？」
我：「谁？」
谁傻谁认。反正我不认。
夏煜眉头皱起来，眼神感觉要吃人：「你觉得呢？」
我：……
「哦，她不仅傻，还瞎，选来选去选了个渣男，害得我捏着鼻子和渣男做兄弟。」
夏煜盯着我，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
等等，他说……
为了我，才捏着鼻子和陈航做兄弟？
是我想的那样吗？
所以他……
我不敢看他眼睛，低下头，脸瞬间滚烫。
一双手抚在我头顶，把我拥进怀里：「幸好你也没全瞎，能看到我，还有救。」
额……
我谢谢你。
17
晚上，我恢复了些精神。
夏煜说要回酒吧看看，我也跟着去了。
夏煜去二楼安排事情，我见大厅人手少，就包揽了点活，
帮着给各桌客人送酒。
我正在吧台等出酒。一个小男生突然站到我跟前：「小姐姐，可，可以加你个微信吗？」
他小鹿一般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
我：？？
我表情有些呆愣，正在思考怎么温和而又礼貌地拒绝，突然一道黑影压过来，我的肩膀被一双温热的手揽住。
我侧头，是夏煜。
他压低身形，笑得温和，独特的低沉嗓音在我脸侧响起：
「只加小姐姐吗？小哥哥行不行？」
「……」小男生愣了愣，惊恐地看着夏煜：「不，不了！对，对不起！」说着惊慌失措地红着脸逃回了座位。
后面小男生过来结账，发现夏煜是老板，吓得连免费小礼物都不敢要了，比兔子跑得还快。
「唉！」夏煜叹气，遗憾地盯着匆匆离开的男生一行人。
我：？？
他继续摇头，语气可惜：「女朋友太漂亮真吃亏……」
我：？？
「宣示一次主权就伴随着一波客源的流失。」夏煜看着账单，怅然若失。
我无语。
「那你可以不宣示。」我气呼呼道。
「那不行，和流失客源相比，我更怕没了女朋友。」他偏头看我，语气调笑又认真。
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突然，他抓起我的右手：「或者，我试试争取下。」
啥？？
他垂眸，视线落在我无名指上，语气认真而笃定：「让这里，有个戳。」
我：……
一瞬间，热气蒸上我的脸，连着脖子都滚烫起来。
啊啊啊啊。
这人怎么情话张口就来啊！
「嗯？可以吗？」
他还在问。
「可不可以嘛？」人家甚至开始撒娇了。
「不……」我还没说完，一张放大的脸逼近，温热的唇压住我未出口的话！
呼吸交织间，他笑：「你的反应，在说可以。」
我：？？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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