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扬对视一眼，默默闭上了嘴。
21.
离中午下班还有十几分钟，苏扬就已经在给我发干饭的表情包了。
结果没等下班，江易寒点了我和秘书处另一个同事陪他见客户。
和客户吃饭回来，我一到工位就看见上面放了好些吃的。
旁边工位的静静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中午一个小帅哥给你送来的，说怕你没吃饭。」
一同回来的江易寒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饿着你了？」
对上他不悦的眸子，我赶忙摇头，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同事赶忙替我解围，「江总，蒋小姐在办公室等您。」
「倒杯咖啡进来。」江易寒阴恻恻地刮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
门打开的瞬间，我看见沙发上坐着的蒋辞笑靥如花。
前段时间鼎盛科技挖了公司墙脚，江易寒此时应该是乐意与蒋辞他们接触，给另一边吃一些苦头。
要是此时提出让他和蒋辞结婚，他应该没那么抗拒吧？
我端着咖啡进去的时候两人都在沙发上坐着，蒋辞看向我的目光十分不悦。
大姐，又不是我想来的，你瞪我干嘛？
我努力降低存在感，放好咖啡后准备离开。
江易寒却忽然指了指旁边的一堆文件：「昨天财务部送来的报表不知道放哪了，你找找。」
我只能顶着蒋辞吃人的目光在一堆文件里翻找。
「要不让她先出去吧，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江易寒抿了一口咖啡，眉头忽然不悦地皱起，「你说你的。」
蒋辞闻言又瞪了我一眼，「除了眼下的合作，江叔叔希望我们能尽早定下来，这样他就可以把老宅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你。」
「如果我不呢？」
蒋辞抿了抿唇，「有一个艺术馆的方案也看上了那边的地皮，出价很客观。」
江易寒没有说话。
两人暗流汹涌，互不退让。
我一边找文件，一边心里偷偷骂江易寒没收拾。
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这会儿找！
谁想看你们激情对线啊！
蒋辞走的时候让江易寒好好考虑，尽快做决定。
我想偷摸地瞄一下江易寒的脸色，没想到他刚好在看我。
我吓得立马转开视线。
关门声传来，江易寒问我：「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啊？目前没什么。」
毕竟现在祝你新婚快乐早了点。
江易寒脸有点黑，「咖啡为什么和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是茶水间你常喝的那种呀。」
「你以前端给我的不是这种味道。」
以前为了任务，给他冲的是我自己准备的咖啡，当然味道不一样！
我心虚道：「喝完了。」
江易寒冷笑一声，把我赶出了办公室。
一切向着原本的方向发展，应该过不了多久，男女主就会结婚了吧？
我忽略掉心底那点隐隐的失落，应下苏扬晚上一起回家的邀请。
22.
蒋辞最近往公司跑得勤，应该是想逼着江易寒早下决定。
她看我不爽，找着机会就要奚落几句。
我现在只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蒋辞的行为实在让人感到厌烦。
这天中午，刚好被秘书处的同事们碰见我和苏扬一起吃饭。
到了办公室后，他们便一直打趣我是不是找了个小男朋友。
「一定是，黎璃你以前可没这么开朗。」
「就是，一定是受小男朋友影响！」
这还真不是！
以前是因为觉得自己随时会离开，所以没怎么维系同事关系罢了。
我讨饶地看着他们：「人比我小那么多，你们也太离谱了！」
「你懂什么，现在流行姐弟恋！」
「就是就是，什么年下男，小奶狗小狼狗的！」
不等我回答，江易寒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传来，「你们都很闲？」
秘书处瞬间鸦雀无声。
江易寒带着蒋辞进了办公室，路过我的工位时，蒋辞一脸幸灾乐祸，「这么快就有新的目标啦？」
关你毛事！
「知难而退是好事，」蒋辞得意地挑眉，「回头请你喝喜酒。」
我：……
23.
下午我拿文件找江易寒签字。
结果这位大爷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都不看文件一眼。
我只能好声好气地把笔递过去：「江总，麻烦您签个字。」
他接过笔在手上转了一圈，忽然问我：「你们什么关系？」
我被问得一愣，「谁？」
「年下男，小奶狗，」江易寒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是谁？」
「公司的一个同事。」
「你们什么关系？」
「朋友。」
「哪种朋友？」江易寒冷笑着看向我，「你曾经还说我们是朋友呢。」
没想到他提这茬，我顿时尴尬得老脸一红，「江总，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应该不影响我的工作吧？」
江易寒耸耸肩，「我说影响就影响！」
你很拽？
老娘现在可不是女配了，不用成天讨好你！
「不好意思江总，这属于个人隐私，您无权过问！」
江易寒被我噎得哽了一下，「黎璃，你长本事了？」
「我只是不想蒋小姐误会，然后来找我的麻烦。」
「你还怕她？之前宴会……」
「江总，」我出声打断他，「你和蒋小姐已经准备结婚了，我这点基本的分寸感还是有的。」
「说得好听，你究竟是有分寸感？还是有新的目标？」
就算有新的目标也和你没关系！
迎着江易寒冷意十足的目光，我没敢说这话。
「江总还有关于工作的事吗？没有的话麻烦您快点签字，我还有别的工作。」
江易寒：……
我出去的时候江易寒脸那叫一个黑呀。
说实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在他的角度，我骗他，虚情假意，他应当是厌恶我的。
现在我恪守本分工作不纠缠他，这不是好事吗？
24.
「姐姐，最近怎么都这么晚？」晚上下班，苏扬照例在一楼等我。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有气无力，「别提了，老板发疯！」
自从那天怼完江易寒，我已经快加了一周班了。
苏扬笑着把我手上的包接了过去：「他毕竟是你上司，还是别把关系搞太僵。」
「哎哟，你还教育起我来了。」
苏扬得意地扬扬眉，「别看我比你小了点，懂的可不比你少！」
我翻了个白眼，「那是小了点吗？是小了五岁好不好！」
苏扬哼了一声，没有作声。
今天他难得安静了一路，到楼下要分开时，他忽然郑重地叫住我。
「怎么了？」
「姐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故意逗他，「挺好的啊，能说能吃，身体倍棒。」
苏扬气得瞪了我一眼，「我是说做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是在表白？」
他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你要是答应就是表白，你要是拒绝就不是。」
「还能这样？」我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我能不能考虑考虑？」
「好！」苏扬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有点傻气，「你一定要认真考虑！」
25.
其实我知道苏扬喜欢我，从他第一次在楼下等我时就隐约感觉到了。
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很细心。
总是一副无忧无虑、活力满满的样子。
跟他在一起，我自己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变得阳光积极起来。
按理说我是喜欢他的，不然我也不会和他走这么近。
之前我一直想，如果苏扬表白，我就答应！
可就在刚刚，我的那句「可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变成了「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呢？
明明之前就考虑好了呀！
回到家，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莫名就想起了那天江易寒倒在床上质问我的场景。
「黎璃，为什么要假装喜欢我？
「为什么都要骗我？」
那双冷冽的眸子从脑海里闪过，回过神的我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黎璃，你真是疯了！
26.
第二天下楼，苏扬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接过他递过来的奶，一路上我生怕他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
好在他并没有，我们只是像往常一样闲聊。
清早空气清新，清凉又舒服。
我侧首去看苏扬，他正好也在看我。
晨光落在少年的身上，干净又美好。
他的眼神纯粹而真挚，让人不忍心破坏。
多好的孩子啊！
怎么就是不心动呢？
我默默转开视线，纠结着如何跟苏扬开口。
「姐姐是不是想拒绝我？」苏扬神色坦然，「你都欲言又止一路了。」
「啊？很明显吗？」
「是啊，」苏扬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显到我想装没看出来都不行。」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你真的很好。」
他夸张地瞪大眼睛，「姐姐你该不会想夸我是个好人吧？」
我原本有些局促，结果被他的反应一下给逗笑了。
「不用有负担，感情这种事没有对错的。」
看着他反过来安慰我的样子，我更难受了。
「姐姐，你要是真内疚，就告诉我原因吧。」
「就是，我感觉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他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耽误你。」
苏扬噗嗤一声笑了，「你情我愿的事，哪来什么耽误不耽误？再说了，指不定你什么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呢？」
「苏扬，我短期内应该不会忘记他。」
苏扬咂咂嘴，「姐姐，你可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呀。」
「对不起。」
他潇洒地摆摆手，「以后身边有美女想着点弟弟就行。」
27.
处理好苏扬的事，我心情愉悦。
结果到了公司，我人傻了。
嗯，我的工位被人砸了。
杯子和小绿植被摔得稀碎，泥和水混在一起，弄得到处都是。
文件里的纸张不是被撕了，就是被揉得皱皱巴巴地扔在地上。
线被剪了，显示屏和电脑也被砸了。
而罪魁祸首正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公司的安保人员站在旁边跟摆设一样。
「蒋小姐，麻烦你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
「解释？」蒋辞冷笑着起身走到我面前。
本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她扬手就是一耳光。
我人都蒙了，直到脸上传来一阵阵痛感，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娘的！我都不是女配了，怎么还挨打！
「黎璃我可真是小瞧你了！」蒋辞怨恨地看着我，「你竟然有本事勾得江易寒连老宅都不顾，好本事啊！」
「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毛病？」
「装傻是吧？你敢说你没有勾引过他，你俩没有暧昧？」
靠，这我还真不敢说！
「没话说了？」蒋辞扬手又想打我，幸好这次我有准备了。
「我是和他暧昧过，但那时候我和他都是单身，你凭什么打我？」
「单身？谁不知道江叔叔想让我和他结婚，你这就是插足别人的感情！」
「他想有什么用？江易寒承认你了吗？」
蒋辞红着眼睛说不出话。
「你和江易寒出了什么问题不找他解决，冲我撒的哪门子气？我好欺负是不是？」
「我找你是因为你耍手段，现在他为了你，连他爷爷奶奶留下的老宅都不要了！」
这下轮到我说不出话了。
江易寒不要老宅！
也就是说他拒绝和蒋辞结婚。
那剧情怎么展开啊？
「不对啊，什么叫为了我？」
「你还在这装蒜！」蒋辞说着，就要扑上来打我。
我赶忙躲到安保人员身后，然后报了警。
28.
事实证明，就算在霸总文里，警察叔叔也依旧靠谱。
警局里，正被教育的蒋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就是太生气了才砸的，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我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知道错了就好，出去记得赔钱。」
她打开我的手，「你滚开！要不是因为你，我就成功了！」
现在的混乱，的确一定程度上因为我。
因此我诚恳道歉：「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警察叔叔：？？？
「那让警察叔叔把我也铐起来吧。」
被铐起来的蒋辞以为我在嘲讽她，哭得更大声了。
江易寒来捞人的时候蒋辞已经哭够了，正拿眼神刀我。
「你没事吧？」江易寒快步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我。
当看见我脸上的红痕时，他眼神陡然一冷：「蒋辞，你竟然敢打她！」
「我打她怎么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一定会和我结婚的！」
「结不结是我的决定，你有气冲我来啊！」江易寒看向旁边吃瓜的警察叔叔：「她损坏我公司财物还打人，我们不接受调解，让她在里面待几天冷静冷静。」
「江易寒你个蠢货，她明明居心不良你还当个宝，你活该被骗！」
「就算被她骗我也乐意！给我坐牢吧你！」
「不至于不至于，」我赶忙拦住江易寒，「警察叔叔，教育一下就好了。」
出警局都下午了，警察叔叔拉着蒋辞语重心长：「感情不能勉强，姑娘你看开点！」
蒋辞折腾大半天也累了，恹恹地点了点头。
本以为出了警局她会再骂我一阵，结果她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走了。
看着她孤单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阵负罪感。
是因为我的出现，剧情才偏离。
本来她能如愿和江易寒结婚的。
29.
我想得出神，车停下时我还以为到公司了，下车才发现回了我家小区。
「不去公司吗？」
「脸都肿成什么样了？还去公司？」
「也是，」这样去的确影响不太好，「那谢谢江总专门跑一趟，我先回家了。」
江易寒没理我，自顾自上楼了。
「江总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我又不是没来过。」他自顾自地打开冰箱，拿了瓶水过来。
我正想说你怎么这么不客气，冰凉的瓶身就贴在了我脸上。
「疼不疼？」他皱着眉问我。
「不疼。」我以前没少挨，早都习惯了。
「你就任由她打你？不敢还手还不会躲吗？」
「她动作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笨死了。」江易寒缓慢地转着瓶子给我冷敷，他认真地看着我的脸，仿佛这是一件重要的工作。
就算冰冷的瓶子贴着，我的脸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
「你不是在 H 市出差吗？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这么好欺负？」江易寒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手机呢？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昨天把充电器忘公司，关机了。」
江易寒：……
看着他无奈的样子，我心里莫名一软，「江易寒，你是不是不准备和蒋辞结婚了？」
「你今天不是都听见了吗？还问我干嘛？」
「那……为什么啊？」
江易寒拿着瓶子的手一顿，抬眸迎上我的视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我心跳如雷，「我……我真不知道！」
江易寒把瓶子放在一边，认真地看着我，「黎璃，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演技真的很烂！」
「啊？」
「啊什么啊？」他微微倾身，在我唇上快速落下一个吻，「现在明白了吗？」
30.
我捂着脸，不敢看江易寒。
「这么害羞啊！」江易寒戳了戳我的额头：「之前勾引我时的大胆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装的？」
他耸耸肩，「第一次就知道啊。」
「什么？」
「演技太差了，」江易寒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每次装得挺主动，实际上身子僵得跟个木头一样，一点都不专业！」
啊啊啊啊啊！
一开始他就知道我是装的，亏我还自以为专业，各种搔首弄姿！
强烈的羞耻感袭来，我感觉自己脚下的汤臣一品已经快竣工了。
「你知道干嘛不说啊！」
江易寒恶趣味地勾了勾唇，「为什么要说，多有意思啊。」
听听！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我一开始就是想看看你准备搞什么把戏，结果看着看着，觉得你傻乎乎的样子都特别可爱，」江易寒把我捂脸的手拽了下来，「黎璃，你是不是给我下什么蛊了？」
我强行挽尊，「只能说明我还是勾引成功了。」
江易寒撇了撇嘴，「明明是我自投罗网！」
「那你不怕我居心不良？之前不是还觉得我骗你吗？」
「骗就骗吧，」江易寒把我拽到他怀里，「骗钱还是骗色？骗钱我回头打给你，至于骗色嘛，」他低头吻了下来，「现在就可以给你！」
31.
我后来才知道，蒋辞之所以那么执着地想和江易寒结婚，是因为她爸爸留下的公司被江易寒他爸收购了。
江易寒他爸借此要挟蒋辞，其实和用老宅要挟江易寒是一样的手笔。
到底是因为我，否则按照小说走，蒋辞应该能拿回公司的。
我问江易寒能不能帮帮蒋辞，江易寒对蒋辞扇我巴掌的事耿耿于怀，我好说歹说他才答应想想办法。
和江易寒在一起，我一直觉得亏欠蒋辞，感觉自己夺走了她的东西。
可是我很自私，不愿意把江易寒让出去，所以只能从这些方面尽力弥补。
后来蒋辞找我道谢，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江易寒他爸盘算失败，真的把老宅卖了。
买主铁了心在那里重建，江易寒没能买回来。
拆除那天，我陪他去看最后一眼。
「后悔吗？」
「后悔什么，你还比不上一套房子呀？」
「可这里有你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记忆。」
「记忆是装在脑子里的，」江易寒揉了揉我的头发，「有了你，我就有了新的家，会有更多美好的记忆呀。」
他明明眼眶微红，却还是说着安慰我的话。
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他：「江易寒，你怎么这么好？」
「比起苏扬谁好？」
额……
江易寒对于我之前短暂考虑过要不要接受苏扬这事耿耿于怀。
每次想起了就要酸几句。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幼不幼稚？」
江易寒耸耸肩，「不爱了呗，嫌我幼稚了呗。」
「爱！」我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样好了吧？」
他轻哼了一声，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江易寒总说，有我，他有了家。
可他不知道，我是因为有他，才在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
一直以来，我像个旅行者，游历在每个世界，却也游离于每个世界。
直到遇见他，冥冥中和他产生交集。
从此他有了家，而我漂泊的灵魂有了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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