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prise!你的养分到啦!」
14
他坐了一夜的车来,头发有些乱糟糟。
但眼睛里却充满光。
看到他的一刹那,我心里所有阴霾都散了。
我冲过去抱住他。
……反正也不是没抱过。
我的头埋在他肩颈,大口大口地吸。
陈钧意也温柔地将我圈住,一下下拍着我。
「慢点,没人跟你抢。」
吸够了,我才不好意思地放开他。
「你怎么亲自来了呢?」
「不放心你呗,看看你失去我以后会变成啥样。」
我捂住脸:「变丑了?」
「还行,」他贱嗖嗖地说,「丑得跟以前别无二致。」
「陈钧意!」
「我错了,开玩笑的嘛!」他跟个猴子似的跳来跳去,愣是让我打不着,「我重新说,张晚最漂亮了!真的!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忽然,我察觉身后有视线。
一回头,我妈拎着垃圾袋,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俩。
我当时就想找个地缝把陈狗塞进去。
「妈!你听我解释!!」
「我明白的,」我妈露出笑容,目光在陈钧意身上打量,「小伙子这件卫衣眼熟呢。」
是的。
她见过同款。
她刚洗完。
我也不明白为啥有人同款衣服要买两件!
陈钧意自我妈出现后就站得笔直:「阿姨好!我是张晚同学,我叫陈钧意。」
「我听过你,」我妈说,「物理系的对吧?去年市三好我们家晚晚没评上,说是被你抢走了。」
陈钧意:「……咳,但她今年评上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呵。
也不知道是谁,今年评选结果出来时,跟我放狠话呢。
我妈热情地邀请陈钧意上楼坐坐。
我们一家子都对他各种物理竞赛很感兴趣。
夸他的时候还不忘数落我。
「我们晚晚从小就偏科,理科不行的,小陈啊,你以后多给她补补。」
我:?
早就不用学理科了谢谢!
我妈还想留陈钧意在家里住。
但那样不就跟带男朋友回家一模一样吗?
最后,陈钧意(在我的逼迫下)还是决定在外面住一晚。
只是分开一晚,我就有些不习惯。
我抱着被子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他今早的样子。
怎么会有人只是站在那,就好像吸引了全部光源照在他身上啊?
明天我得跟他探讨探讨,从物理学角度来说,这合理吗?
胡思乱想间,手机震了一下。
陈钧意:「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刚好走到你家楼下。你要是没睡,下来聊会儿天?」
嘿,我信了你个「刚好」。
我立刻翻身穿衣,轻手轻脚地出门。
冬夜的秦淮,我们走了一圈又一圈。
从学校聊到宇宙。
无话不谈。
喜悦的是,我说出的所有梗,他都能接上。反之亦然。
末了,陈钧意跟我说:「我没法在南京呆太久,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我忽然空落落的,「哦」了一声。
「我就担心你这病,没我怎么办。」
「唉,我也愁呢。」
「就没什么强效的『治疗』手段吗?」
「医生都看不出来我有病,怎么治——」
话没说话,我停住。
陈钧意还在等我说下一句。
但我看着他薄软的嘴唇,吞咽唾沫。
「陈钧意,如果牺牲你的一部分能治好我……」
他问:「哪部分?」
「色相。」
他:「?」
我大概是病得疯了。
用尽所有勇气,我故作平静地说:「你小子,要不要跟我接个吻啊?」
15
迟滞了三秒。
陈钧意反应过来了。
他没说要不要,但直接将我拥入怀中,以吻封唇。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泄洪——
他的气息如同泄洪一般,凶猛地奔流进大脑和身体。
我前所未有的充盈,好像有用不完的精神和力气。
我们两个母单花,都没有接吻的经验,很是生涩。
却吻了很久很久,谁也不愿松开对方。
直到我觉得自己充满了电,才勉为其难推开他。
他嘴唇红红的,我猜我也是。
「早说啊。」陈钧意声音有点哑,「为你牺牲色相,我求之不得。」
我心神荡漾。
陈钧意又说:「感觉怎么样?接吻有用不?」
「没有用,一点改善都没有。」我撒了个谎,「可能以后还是得麻烦你。」
「那太好了。」陈钧意笑起来,「我不怕麻烦,张晚,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突如其来的直球,我懵了一下。
我想过或许哪一天,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但没料到这么快,还这么直接。
要知道,我可是个很含蓄很内敛很委婉的人呐。
于是我回答他:「好啊!我也喜欢你!」
16
接吻确实有用。
陈钧意离开后,我起码一周都精神充沛。
但开学见面那天,我还是哭唧唧地钻进他怀里:「呜呜呜,好难受!要贴贴才行!」
陈钧意,理科大直男,信了:)
心疼得一整天不敢离开我半步,恨不能上厕所都跟着我。
刚开学没多久,我接到通知。
上学期发表的一篇诗歌获奖了。
巧合的是,陈钧意的物理竞赛也拿了一等奖。
我俩的颁奖典礼在同一天、同一个地方举办。
两个礼堂间,只隔了一堵墙。
我们说好,谁先结束,就去参观对方的颁奖典礼。
我站在台上时,忽然看到陈钧意,他远远地冲我举起他的证书。
我们相视一笑。
好的爱情就是这样吧,在各自的赛道里,互相打气,势均力敌。
下场后,我发现他身旁还有一个同学。
就是在训练营里,与他对话的男生。
那男生拿了二等奖,随陈钧意一道来祝贺我。
他说:「可喜可贺,陈哥终于把你追到手了。」
我:「什么?」
「你是不知道,有一次我跟他聊起你……」
男生回忆了半天。
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那天,陈钧意说我「脑子不好」后,其实还说了一句话。
——「但我就是很喜欢她,喜欢两年了,为了她我还改选了化妆品课,我容易吗我?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怕表白了连敌人都没得做。就最近吧,她对我有些改变……兄弟,你说我要不要把握一下?」
不可思议。
原来陈钧意也有为感情纠结苦恼的时候。
而令他苦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
真是种奇妙的奔赴呀。
后来,我跟陈钧意双双保送读研。
我看到他在「张晚和陈钧意的孩子以后学文还是学理」的投票中,悄悄投给了理。
于是,我悄悄投给了文。
再后来,我们发现,越是亲密的接触,我的病好得就越快。
所以渐渐地,我不再虚弱。
但偶尔,只是偶尔,彻夜不眠后,陈钧意会有那么一点点虚。
我们始终没弄清我得病的缘由。
到底是心理因素,还是老天开的玩笑呢?
都不重要了,反正,它悄无声息地好了。
硕士毕业前,我们结婚。
当年文学社和天文社的同学都来了。
他们勾肩搭背,喝了不少。
却又在最后吵起来。
这次争吵的核心不再是教室,而是——孩子学文还是学理。
那么,我和陈钧意的孩子,到底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呢?
我也不知道。
这要交给时间来作答。
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挽着陈钧意的胳膊。
他的体香没变,充盈我的身心,也将要走近我的未来。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这就是青春试卷中,最美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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