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低调厚爱:请星星捎信告白》
从道观还俗后,我有点不一样了。
我能透过石头看到里面的玉。
能穿过肉身看到人身上的气。
原石店的老板想坑我?可是他送我的那块石头里面满绿哎。
商界大佬说自己身体倍儿棒?可是他好像快病死了哎。
他们:「救救我。」
我只想当师门咸鱼。
但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1.
下山前,师父说要送我件礼物。
我满眼期待。
老头让我闭上眼睛,然后我感觉眼皮一凉。
「好了。」
我:「?」
「这就没了?」
「没了。」
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平时抠就算了,爱徒都要还俗下山了,送别礼物就是在我眼睛上点一下?
太抠了!
我摆摆手,跟师兄师姐们道完别,背上我的书包,穿着短了一大截的道袍离开了道观。
从道观到我家要转 36 趟大巴。
为什么不坐飞机?
原因特别朴实。
但出家人不谈钱,说缘,飞机要两千八百缘。
「呕~」
转到第十趟时,我肠子都快 yue 出来了。
离下一趟车来还有五个小时,我打算出去散散味。
刚出站就被一个大姐拉走了。
「你哪去了?就差你了。」
我一脸懵逼。
到了地方,大姐看着我下车,笑容凝固了:「你谁啊?」
我梗着脖子摇摇头:「不造啊。」
大姐一拍脑门儿:「完了,接错人了。」
说着马不停蹄掉头,留下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是个古色古香的市场。
我抬头,牌匾上写着「古玩一条街」。
门口趴了两只石王八。
这条街还算安静,店主们不是在晒太阳就是在打牌。
唯一热闹点的就是街角那家原石店。
「我切了啊。」
「切。」买主紧张地看着石头,祈祷着,「绿绿绿……」
紧接着一刀下去,全场叹息。
「十万的石头就切出来这么点儿东西,可惜喽。」
老板表面遗憾,嘴角止不住上扬:「别丧气,我这儿还有好几块上好的料子,要不再试试?」
那人摆摆手,退到一边。
店主从一堆石料里挑出两块:「这几块料子跟刚刚那个不一样,都是刚从缅甸拉来的,专人鉴定过的,出好玉的概率很大,买到就是赚到,哪位老板看对眼了,我给您打个折。」
大家虽然都在讨论,但没人下手。
店老板扫视了一圈,笑呵呵地走到我旁边:「姑娘有兴趣?」
他顺着我视线看过去,抱上一块巨大的石头过来。
「这是块好料子啊,开开看?」
我:「不不不……」
「要是出了绿,你这辈子就不用愁了,性价比很高的。」
「不不不……」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老板,你想钱想疯了吧,一个小乞丐哪有钱买石料?」
「我……」不是乞丐。
「去去去。」老板把石头往我身上一推,「这姑娘买了这块宝,大家快来看热闹咯!」
我:「?」
被他这么一吆喝,更多人聚集过来了。
「姑娘,我这就给你开了哈。」
「我没说要买。」
「诶,这经手不退是圈内规矩,你可不能坏了规矩。」
我怎么不知道赌石还有这个规矩?
「我没钱。」
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指着我手上的镯子:「我勉强接受你拿这个抵。」
这个镯子是我老爹送的。
我转身要走,他店里的伙计把门围得死死的。
其他人也没有要帮我说话的意思。
好家伙,遇到黑店了。
我回头,结结巴巴:「这是你硬塞给我的。」
「那你是不是碰过了?碰过就得给钱。」
「老板,你这是强买强卖。」我泪眼汪汪地盯着他,「要我买也行,一个镯子换一块石头太贵了,你再给我搭一个。」
店里人都露出嘲讽的笑意。
「行行行,你要哪块?」
我犹犹豫豫指着店里垫桌脚的那块平石头:「就那个吧。」
「噗——」
2.
桌脚那块石头跟店主硬塞给我的那块原本是放在一起的。
「行,大家都看着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概不反悔!」老板看我就像看待宰的羔羊,「妹子,现场开不?」
「行吧。」
一刀下去,整齐的石面毫无亮度。
店老板安慰我:「别急,这才第一刀。」
第二刀下去,石头裂了。
在场的人摇摇头大笑:「姑娘,你就当买个教训。」
最后浑圆的大石头全切完了,都没见一点点玉。
老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妹子,你运气不好啊,这么好的料子一点儿都没开出来,不过没关系,我这儿还有很多石料,你要有兴趣,下次再来啊。」
见我不走,老板急了:「你不会想反悔吧?」
我笑了下:「这不还有一块没切吗?」
「哈,不是我吹牛,这块破石头要是能见绿,我把店送你。」
我挑眉:「先切吧。」
老板冷笑一声,喊来伙计动刀,他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劝我。
我一直盯着切石的刀。
刀刃缓缓冲破石面,外表只破了一点点,伙计就猛地停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抬头。
这下老板笑不出来了。
「接着切。」
伙计动作小心翼翼,一刀平整地切完。
满绿。
「嘶——」
齐刷刷的吸气声。
懂门道的人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研究。
老板脸黑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别急,这才第一刀。」
接着第二刀。
第三刀
…………
刀刀是惊喜。
这块看似普通的石头竟然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见绿了。
品质还是上乘。
老板快哭了。
最后我拿着一块手感极好的玉掂了掂:「谢谢老板,你可真是大好人。」
接着回头对刚刚说话那人眨眨眼:「怎么样,我这个教训买得不错吧?」
那人噎了一下。
全场安静如鸡,眼睛舍不得从我石头上挪开。
我转身要走,老板一把拉住我:「妹子,你开个价,这东西卖给我呗。」
他一开口,其他人就坐不住了。
「小丫头别听他忽悠你,你卖给我,我价格肯定比他高!」
「去去去,谁不知道你杨老三最黑,姑娘你卖给我,绝对不吃亏。」
场面一度很复杂:「卖我!」
「卖给我!!」
「不好意思,我谁也不卖。」
「不卖……那我出十万你帮我选块料子行不?」
我在店内扫了一圈,笑笑:「不好意思啊,这里面剩下的石头,嗯……都不太好……选呢。」
所有人顿了下,看老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我拍了拍老板的肩:「你这店我也不要了,自己留着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后面的人面面相觑,悄悄派几个人跟了上来。
我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在狭窄的胡同里带着他们绕圈。
前一秒,我还在他们面前。
下一秒消失不见。
后一秒又出现在他们背后。
「几位找我啊?」
几个大汉被吓得一激灵。
一回头,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大白天的,胡同里静得吓人。
喧嚣热闹的争吵叫卖声一点都听不到。
「我在这里!」
「是这边啦!」
「哈哈哈哈大哥你假发片掉了!」
我说一句话,他们就换个方向看,最后几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瑟瑟发抖。
「别怕嘛,我最多……」我戳了下壮汉肩膀,「吃你一条胳膊,」在瘦猴耳边轻言,「挖你一只眼睛,」最后声音出现在他们圈内,「但还是会给你们留条命的。」
「啊啊啊!!!妈的!」
我坐在屋檐上看着几人屁滚尿流地逃窜,无趣地拍拍手,收回阵法。
阵法消失那一刻,所有外界的声音又都回来了。
我把玉拍了张照片发给陈老太:「好看吗?」
那边回得很快:「好看啊明空丫头,要孝敬我吗?」
「嗯,施主,两千八百缘。」
「小抠门,跟你师父一个样!」说完给我打了 10 万。
「等我加工一下,回去带给您。」
陈老太:「好。等下!回去?你要回来了?!什么时候,我派人去接你……」
我懒得看小作文,关了手机,退了大巴票。
转手斥巨资买了——
高铁票。
出家人要懂得节约。
我才不是抠门。
下了高铁,人潮川流,我一时找不到北。
跟我一样摸不到头脑的,还有一个大婶子,她大包小包的,跟高铁工作人员鸡同鸭讲。
她:「小妮儿,俺现在给是迁身走前首?」
「阿姨您说什么?不用牵手,直接走。」
她们边比画边皱眉,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
工人人员一偏头,看到了我。
然后情况就变成了我和大婶一脸乖巧(不是)等着工作人员带我们去出口。
我自三岁起就被送到了道观,恰好跟大婶一个地方的,我俩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聊了一路。
工作人员也蒙了一路。
大婶说她是从乡下来找儿子的,给他带了些土特产,怕给孩子添麻烦就没提前告诉他们。
我说我是刚从山上还俗回家的,也怕给家里添麻烦,也没提前告诉他们。
我和大婶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或许是被我盯得心里发毛了,最后告别的时候,她塞了我几样随身带的土特产。
三根大葱,一条腊肉。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她,她身上有股很厚的气,这股气厚重到什么程度呢?
嗯……
在她脸上汇成了大大的两个字。
福!气!
还闪着金光。
「婶,你肯定是个有福的人,快去找你儿子吧,前面有好事在等你。」
大婶开心得合不拢嘴:「哎哟,恁咋晓得?」
我眨了眨快被闪瞎的眼睛。
这很难不晓得啊。
3
等我折腾到家门口已经天黑了。
可是,我家今天好像有点热闹啊。
一条超红的长毯从大门口开始一直延伸进里面,看不到尽头。
门边堵了好多车,把道都占完了。
唯一一条能进门的路,就是被铺了红毯的那条。
门口还有好多穿着裙子、露着胳膊的高个子美女姐姐抬着下巴。
瑟瑟发抖。
嘶,大秋天的,她们不冷吗?
我拿上大葱扛着腊肉,慢悠悠从红毯走进家门。
不知道为什么,外面这些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走到一半儿,我腿酸了。
早就告诉老爹不要把院子修那么大,每次把腿走软了都到不了客厅。
我捶着腿,余光瞥见一伙黑衣人哒哒哒向我跑来。
我发誓,我绝对是条件反射。
他们追来那一刻我也跟着撒腿就跑,最后一个滑铲……
跪在门口。
一双漂亮的高跟鞋映入眼帘。
顺着鞋往上看,长裙之下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脚腕。
再往上,是一张明丽动人的脸。
「小姐,抱歉,我们没注意让这位……小道长溜进来了。」
追上来的保镖气喘吁吁,见女人不说话,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我被提溜起来,身高刚刚到美女鼻子处。
保镖拉了拉我。
没拉动。
他又使劲儿了点。
还是没拉动。
我拍了拍他的手,礼貌问:「你新来的啊?」
保镖蒙了。
「秦贝塔,你怎么这么没用?」
面前的美人开口了,脸上明摆着嫌恶。
我愣了下,才想起来这是我的俗家名。
「妹妹,好久不见。你……」我上下看了她一眼,羡慕道,「又长高了。」
她扯了我一把,瞪着保镖:「你揪着她做什么?」
「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
「你被开除了。」我刚想开口劝劝,她低头看着我,两根手指嫌弃地捏着我的衣服,「你这是什么玩意儿?今天是我生日宴,你别在这儿给我丢脸。」
我歉意地看了眼保镖哥。
不好意思啊,我也被赶了。
刚往里走两步,我老爹老娘穿着昂贵的礼服挥洒着热泪奔来:「塔~塔~」
救命。
我下意识要跑,一转身对上秦尔冷冷的眼神。
就这一会儿工夫,我被两人抱了个满怀。
快窒息了。
接下来就是长达十五分钟的双人问候相声。
「吃了吗?」
「饿了吗?」
「给的钱还够花吗?」
「变瘦了。」「挨冻了。」
「我儿肯定受苦了。」「行了行了,今天是我生日!」
「哦对对对,今天尔尔生日,咱先招待客人。」
秦尔对我翻了个大白眼:「烦人精。」
呜呜呜,美女妹妹不喜欢我了。
不过她好像一直看我不顺眼。
那没事了。
我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接下来各大业内巨头寒暄。
回房间洗了个澡后,我缩在角落吃吃吃。
突然我眼神一顿。
拿橘子的手都呆滞了。
我紧紧盯着不远处那人。
视线慢慢被一个个子高挑、穿着西装的男人占据。
我朝他那儿挪了挪。
他眉头一皱,歪了歪身子。
我又往前挪了挪。
他又动了动身子。
我又挪了挪。
他又动。
我又挪。
…………
最后我实在忍不了了,拍了拍他的胳膊:「hey,bro,你挡着我看人叻。」
下山前,我师姐找了当下最流行的短视频 APP 给我恶补现在年轻人的交流方式,我看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应该不会错。
面前的男人一愣。不动了。
难道是我普通话不标准?
我深吸一口气:「嗨,bro,我嗦……」
好的,他走了。
我接着看老爹旁边那个大叔。
他身上的气,好奇怪。
对比在场所有人的气,他弱得过分。
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掉一样。
我又想起刚刚在房间跟师父打电话问的事。
他说:「这就是为师送你的礼物,灵眼,可以看到世间一切事物运行的轨迹。」
「那些在人身上的是什么?」
「那是人的气,气越强生命力越强,像你今天遇到的那个妇人,会长命百岁,是大富大贵之人,跟她待在一起久了,说不定还会被她影响,蹭到她的福运。」
「那气很淡是不是就……」
「没错,气淡就完蛋。」
「师父,我想跟你开视频。」
「滚蛋!」
如果师父没骗我,那这个大叔,有点危险了哦。
4.
我灼热的目光,突然被一群娇贵的大小姐们挡住。
「你就是秦家大小姐?小尔那个病秧子姐姐?」
我慢慢挪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应该是。」
她嗤笑:「你不是去当尼姑了吗?回来干什么?想跟小尔争家产吗?」
我弱弱举手:「那个……道门跟佛门不一样的,我是说我是道士不是……尼姑……」
「有什么区别?反正你二十多年就回来这么几次,秦家的一切都是小尔打理,她又漂亮又有才,是集团天生的继承人,你别来沾边!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这是秦尔的迷妹实锤了。
我忙不迭点头。
别说沾边,求求了,千万别让我干活。
我只想躺到四肢退化。
似乎是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迷妹「切」了一声,上下扫了我一眼:「土包子。」
跟在她身后的小姐妹也捂着嘴笑,眼神轻蔑。
我看了看自己。
卫衣运动裤。
再看看她们。
小礼服高跟鞋。
我盯着她的美腿:「姐妹啊,你风湿挺严重的,别穿太潮的东西了。」
「……」
「你有病吧?我才二十三岁,哪来的风湿?!」
我抬头:「哦,没说现在。」我掐了掐手指,懒笑,「差不多还有半个月。」
她美眸一瞪:「神经病!」然后手里的红酒一抖,以非正常的角度向我泼来。
我眉头一挑,打了个哈欠,抬起的手恰好打到她手腕,酒杯角度偏离一点点,不多不少刚好洒不到我身上。
我对她笑笑。
这人还恼羞成怒了。
她想推我,却被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捏住了手腕。
手的主人气质绝佳,本该灵动可爱的脸一直紧绷着,杏眼里满满冷意。
「你在干什么?」
秦尔不愧是从小跟着老爹在商界摸爬滚打,气势这方面完虐同龄人。
「小尔,我只是觉得她太不把你当回事了,想替你教训一下。」
「呵。」秦尔轻笑,薄唇轻启,「替我教训?你什么身份?教训她?你也配?」
迷妹快哭了:「我……」
秦尔一把甩开她的手:「我秦尔的姐姐谁都不能指手画脚。」她目视前方,语气冷冽,「让你爸妈带着你滚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迷妹哭着跑了,其他人也不敢再触霉头。
一个个闷声闪人。
人走完后,秦尔看向我,一扫之前的高冷强势,眉头皱起:「秦贝塔,你在山上待傻了吧?被欺负了不知道还手啊?」
我笑笑:「今天你生日嘛,一点小事而已,家里那么多人,闹大了多不好。」
她环着双手:「人多又怎样?你就算把京都掀了,他们也得笑着拍手叫好。」
「妹啊,咱就是说,要以和为贵,该给的规矩……」
「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大道理通通都是扯淡,想要以和为贵?那他们先把秦家干倒呗,在那之前,我就是贵,秦家人就是规矩。我拼命挣钱不是为了给他们留面子,让家人憋屈的。」
我:「6。」
我记得秦尔以前不是这样的。
印象中的妹妹软萌可爱,会追在我身后奶声奶气地叫「姐姐」。
和现在的拽姐八竿子打不着啊。
我糯叽叽的老妹呢?!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被「弱气」大叔吸引。
秦尔顺着我的视线侧身看了眼,回头翻了个大白眼。
「别看了,他配不上你。」
「啊?」
秦尔恨铁不成钢:「虽然陈合元在圈内名声不错,但桃花太多了。你别急着找男朋友,要找也要我看过了说可以才行。」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之前挡住我视线的那个 bro。
我指了指陈合元旁边那个地中海大叔:「我其实对他比较感兴趣。」
秦尔:「?」
5.
「老周,这是我大女儿秦贝塔。」
我笑着问好:「周叔。」
弱气大叔点点头:「之前听你爸提起过,身体好些了吗?」
「挺好的。」
「那就……」
「不过你好像不太好。」
空气安静了一秒。
我老爹及时出来打圆场:「这孩子,从小就傻了吧唧的,随我,老伙计别介意啊。」
秦尔也给周叔敬酒:「我姐性格太直,我代她敬您一杯。」
两人正要碰,我拉住秦尔的手:「别了吧,再喝他可真就没救了。」
三脸蒙加震惊。
不过好歹是混迹名利场的老总,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周叔眼底兴味浓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没救了?」
「你身上的气告诉我的。」
他顿了下,笑:「早就听说老秦的大女儿因为身体不好,小小年纪就送到观里静养了,看来传言没错啊,小丫头都会算命了。」
我耸耸肩。
家里对外面一直说我身体不好,其实啊,我比谁都好。
因为体质特殊,我从出生就被各大玄学门派提前「预定」。
但老爹老妈舍不得我,硬生生把我留在身边长到三岁。
「您不信我也没办法。」我退后一步,盯着他腹部看了好一会儿,秦尔握拳抵住唇边轻咳一声,脸上写着「疯了?」。
「如果您感觉到小腹往下半寸处疼,紧接着双臂乏力。」我手从他肚子一路指着往上,「眼球干涩胀痛,」我抬头和他对视,笑,「那就要小心了。」
我一顿操作,把在场的人干沉默了。
我摊摊手:「算了,当我没说。」
我转身,对上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睛。
陈合元眼带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这个 bro 今晚出场频率有点高啊。
「秦小姐,能否留个微信?」
我摇头:「抱歉,我们只用 QQ。」
于是陈合元当着我的面下载了企鹅。
他好像挺受欢迎的,周围的小姑娘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不仅如此,就连刚刚对我不屑一顾的弱气叔叔都对他笑脸相迎。
啧,我好像被嫌弃了。
我拢了拢外套,摇着头上楼。
却不知道陈合元的视线一直跟着我直到我消失在楼梯转角。
秦尔不动声色地挡住他,挑衅地挑了下眉。
他转头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和各界大佬们打太极。
当然这些都是后面秦尔告诉我的。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刷手机,突然陈老太发了条消息过来。
「明空丫头,我记得你说过你家在京都吧?」
「嗯。」
「老太婆我也来了。」
我开玩笑:「不至于吧,要债要上门了?」
「鬼丫头,我是陪孙子过来办事的,顺便看看你。」
我轻笑:「明天我请您吃饭,顺便把上次那个玉给您,阵法我刻好了。」
「行,我能带个人吗?」
「随便。」
6.
翌日一大早。
我正和公园里的大爷们锻炼呢,陈老太太就说到了。
我在街边点了两份打卤面,想起她要带人来,忍痛又点了一碗。
早晨的阳光没什么温度却耀眼得很,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披着晨光慢慢进入我的视线。
等我看清来人,不得不感叹一句,缘分这东西真的妙不可言。
「又见面了秦小姐。」
「是啊,真巧。」
陈老太太看了看我俩:「明空丫头你认识我乖孙啊?」
我没答,陈合元笑着说:「这就是昨天那家的女儿。」
老太太瞪大双眼:「鬼丫头是首富的女儿还天天跟我哭穷。」
「奶奶,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一脚踏进这个圈,俗世的一切本该跟我没关系了,沾染太多,坏我道心的。」
不知道想起什么老太太眨了眨泛红的眼,叹了口气。
陈合元挽着老太太:「本来还想看看一句话就让老人家转十万的人是何方神圣,不过既然是秦小姐,那这钱花得值。」
陈合元这人天生一对笑眼,看谁都温柔。
就是这眼下藏了多少刀子就不得而知了。
我从包里掏出那块玉,抛给他。
他盯着看了好久,表情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逐渐凝重,最后又化成一摊柔水:「好东西。」
陈老太接过,对着光边看边问:「小明空,你不是说给我刻了阵法吗?哪呢,我咋看不见?」
陈合元把玉给她戴上:「奶奶,这东西您以后就贴身戴着吧,好处很多。」
我喝了口豆浆,基本确定陈合元跟我是一类人。
其实珍贵的不是这块玉,而是我刻在里面的东西。
玄门五行阵,各属性相生相克,生机不断。
对普通人来说好处不止一星半点。
他能一眼看出其中门道,说他只是个麻瓜,骗鬼呢?
7.
送走陈奶奶后,陈合元死皮赖脸地要送我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角。
「那你跟上来吧。」
说罢,我运气向后跑,一路引着他朝山上去。
陈合元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挽了下袖子,脚尖一点追了上来。
清晨,大家都在忙着通勤。
我和陈合元踏在古老砖瓦上掠过,在路人看来那一闪而逝的影子,只是他们眼花。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藏匿在闹市中的山寺此时静得只剩鸟鸣。
刷刷刷的风声惊起林间野鸟。
快得连残影都看不清。
陈合元这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本想给他个教训,可每当我觉得自己速度快了一截时,回头一看,他总是在离我一步的地方。
这人,有点意思。
「坤字,流石。」
我话音刚落,地面噌噌噌升起一些小石块,破风袭向陈合元。
他笑弯了眼,双指放在唇前:「巽字,风障。」
石头在他面前哗啦啦全掉了。
「巽字,风刃。」
好家伙,真记仇。
我一边躲着他的风刃,一边又加快了速度。
我前脚刚到山顶,他后脚就追上了。
「不错嘛,不知道陈总师承哪位前辈?」
「我吃百家饭长大的,各个玄门前辈都算得上是我师父。」
笑面狐狸。
我暗骂。
「难怪呢,你还会我们道门的五行八卦诀。」
「过奖。」
我兀地靠近他,他表情滞了一下。
「不过,陈奶奶应该不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吧。」
陈合元后退一步:「早晚会知道。」
我耸耸肩:「希望她到时候不会扒了你的皮。」
「谢谢关心。」
关心你个大头鬼。
「你非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秦小姐,昨晚的宴会上你应该也注意到周志成的不对劲了吧?」
「那个弱气大叔?」
陈合元点点头:「像他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城市也出现了好几例,受害人都是一方巨头,而他们身上被夺走的气却不知所终,我这次来的任务就是查清楚这件事。」
他神色严肃地看着我。
我嘴角抽抽:「关我屁事?」
「秦小姐难道不想知道幕后人的目的吗?」
我笑笑:「关你屁事。」
最烦这种表面笑嘻嘻背后算计人的狗东西。
想让我帮忙还不拿出点诚意来。
说三分留七分。
我看起来很像那个大冤种吗?
我退后一步:「你刚说你吃百家饭长大的?」
陈合元愣了下,点头。
「那就好。」
他还没反应过来。
我单手捏诀:「困笼,起!」
瞬间,陈合元被一个泛着金光的笼子罩住。
「这是我研究的残次品,原理和八卦阵差不多,你既然什么都会点儿,自己解阵应该不难吧?」我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好冷好冷,我先走了啊。」
刚走出去两步,我回头眨眨眼:「对了,这儿不会来人的,你安心玩。」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响起一声轻笑:「秦小姐,我还会去找你的。」他喃喃,「期待你下次带来的惊喜。」
7.
还俗后的日子真是好无聊。
我已经闲到在家里的喷泉里钓鱼了。
「贝塔!」
秦尔急匆匆地踩着高跟鞋过来,神情严肃。
「周叔出事了。」
我愣了下,慢悠悠地收回鱼线:「哦。」
「哦什么!他现在的症状跟你上次说的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他会得这个病的?」
「我说了啊,他身上的气告诉我的。」
「算了算了,不管你怎么知道的,你现在跟我去医院看看。」
「不要。」
「为什么?」
我耷拉着眉眼,瘫在躺椅上,长叹:「出门好累啊。」
最后我被秦尔揪着上了车。
这是家高级私人医院,人挺少的。
就这还让我遇到个熟人。
「哎哟爸爸,我疼死了,我要杀了那个庸医!」
女孩儿穿着病号服疯狂砸东西,嚎得特别大声。
我手上绕着一圈耳机线甩了甩,轻笑:「诶,妹。那不是你迷妹吗?」
秦尔瞥了一眼:「范倩啊,范家小女儿,被她爹宠得不成样子。听说她得了风湿病,真够奇葩的。」
我憋着笑,算了算日子,离生日宴过去刚刚好半个多月。
范倩也看到我们了,吱吱哇哇地指着我。
我挥挥手,回她一笑。
「好了,先去看周叔。」
周志成的病房在顶层。
一路上去,真是给我开了眼。
这哪是病房,这是我的梦中情房。
这里随便一个摆件的价格都能把我们道观从头到尾翻新一遍了。
「秦小姐,又见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下意识皱眉。
陈合元怎么阴魂不散的?
秦尔拉着我的手对他点点头,护姐意味十足。
我俩走在前面,他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后边。
「贝塔,我怎么觉得这陈合元看你就像饿狼盯着一块肉?」
我笑笑:「不瞒你说,我也觉得。」
「离他远点。」
「正有此意。」
周志成的状况比我想得要严重,整个人躺在病床上像瘫痪了一样。
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敢动。
因为任何轻微的肢体动作都会让他承受百倍痛苦。
看到我,周志成眼底惊恐一闪而过,而后又变成了哀求。
他动了动嘴:「秦丫头,不,秦小姐。之前是我不识高人,自负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盯着他不说话。
「周叔说笑了,我姐不会介意的。」
秦尔戳了戳我。
我抬眼:「我没说要帮他。」
秦尔狐疑地看了眼周志成,眼睛微眯:「他也欺负你了?」
我揉了揉眉心,看向床上的人:「你的气现在更淡了,基本聚集在小腹处,所以你才会觉得四肢无力却腹痛难耐。简单来说就是该有气的地方没有,承受不住的地方气又太多,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所以,目前的办法就是——」
房间里的人都看着我。
「放屁。」
空气安静了好久。
秦尔扯了扯我的衣服:「这是什么鬼办法?」
倒是一旁的陈合元短暂思考过后,轻笑:「话糙理不糙。」
我摊摊手:「多余的气排出来后,至于怎么弥补你消失的气,我就管不了了。」
说完,我离开。
陈合元追了上来:「秦小姐真的打算袖手旁观吗?」
我耐心被他耗得差不多了,收敛了懒洋洋的状态。
「你在这个圈子里应该比谁都清楚,随意插手普通人的生活,会沾因果,你处心积虑想拉我进局,到底要干什么?」
陈合元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原因很简单,我就想看看被各大玄门奉为瑰宝的纯灵兵人和那些肮脏手段对上,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陈合元一向无所谓的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纯灵兵人,是玄门给我的一个称呼。
我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走这条路。
记得老爹告诉我,那天,家里突然来了好多奇怪的人。
他们说我体质特殊,千百年难得一见,更别提出现在这个时代。
我从小就接受了和别人不一样的教育。
这些东西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的世界观崩塌。
纯灵兵人在乱世是大家的精神领袖,在和平年代,却只能小心更小心,不能有丝毫差错。
因为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整个玄门的命脉走向。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疯子。」
我骂了一句,不再理陈合元。
8.
秦尔坐在车里一会儿叹口气,一会儿看看我。
我按住她的肩膀:「你消停会儿吧,我头疼。」
「贝塔,那个陈合元到底在说什么?他是不是要对你不利啊?」秦尔自顾自地着急,「你别怕,虽然陈氏很厉害,但还是比不上我们秦氏的,他要欺负你,我就直接把他公司收购了欺负回来!」
看着她眼底满满的担忧,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好,让他给秦总打工!」
我回去后立刻联系了师父。
当初他没有任何原因让我还俗我就觉得有古怪。
现在又出了这么些妖魔鬼怪。
看来是有人过惯了风平浪静的生活,总想着弄点事情出来作死。
电话打过去很久都没被接起。
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了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女音。
「明空。」
「师姐?」
我师姐拜入师门四十多年了,平时就在自己的院子里修行,很少见人。
所以她接电话,我很惊讶。
「师父走了。」
我瞳孔一震,下意识攥紧了手机。
对面轻叹一声:「他老人家临走前说,你已不是道门弟子,不用回来。」师姐顿了顿,「师父给你留了四个字——入世,避祸。」
直到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还处于真空状态。
明明下山之前师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我眼圈一红,脑子里有条线渐渐清晰。
「明空啊,为师已经没什么可教给你的了,你择日下山去吧。」
「明空,下山后能躲着同类就躲着点,躲不开也不要怕。」
「明空,纯灵兵人是别人给的枷锁,你要是不想背,就弃了吧。」
「明空……为师对不住你,离开后,别再回了……」
…………
师父所说的入世避祸,究竟是避我的祸还是给道观避祸?
我自嘲。
原来,我一直在给道观带去麻烦。
9.
陈奶奶说她要走了,想跟我道个别。
我和她初见时是在道观门口。
当时陈奶奶对着禁闭的大门足足骂了半小时。
我被师父推出来承受怒火。
看到我,老太太反而消停了。
我们坐在台阶上聊了很久。
她说她曾是我师父的未婚妻。
在他们要结婚的前一天,我师父着了魔似的要出家。
不顾所有人的劝阻,让她一个女人家面对风言风语。
「你师父就是个混蛋!」
我觉得陈奶奶说得对。
她当着我的面骂了师父好久好久,骂着骂着,眼眶一红:「他说,入了道,尘世里的一切就跟他没关系了。」陈奶奶哽咽了下,「怎么有人这么狠心啊?家人朋友说不要就不要了。」
当时我不懂。
我甚至觉得师父没错。
道心难能可贵,自然值得抛弃一切去守护。
可我越长大越发现。
这一切不过是逃避的借口罢了。
就我自己而言,我可以不要物但却舍不去情。
秦尔、老爹老妈、陈奶奶、师父、师兄师姐。
他们都是我人生中难以舍弃的人。
我把陈奶奶约到餐厅包间。
「上次说请您吃饭被我糊弄过去了,这次算补上吧。」
陈奶奶显然知道师父离世的消息了,整个人蔫蔫的。
她脖子上还挂着我送的玉,我趁机给她看了下身体,很健康。
「明空丫头,老婆子要走了,你以后好好的,有什么事就找陈合元,他不敢不帮你的。」
我笑笑:「陈奶奶,我一天躺在家里能有什么事。」
她爱惜地摸了摸我的头,混浊的眼球里闪着水光。
「吃吧。」
我心里觉得怪异,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
送陈奶奶上车后,我不放心又给陈合元打了个电话。
「你早点回去吧,我觉得老太太今天有点不对劲。」
我一天心里都惴惴不安的。
晚上十点,陈合元给我打电话了。
「我奶奶没回家。」他声音有些落寞和颤抖,「她去墓地了,去看了你师父。」
我抿着唇,鼻子一酸。
「我是奶奶收养的,她一生未嫁,一直等着那个人,我早该想到的,她怎么会这么平静……」
陈合元在电话那头抽泣,寒风声透过听筒刷刷刷地传进我耳朵里,刺得人心疼。
陈奶奶最后葬在我师父旁边,短短几天两条生命就没了。
「陈合元,我师父不让我去查他的死因,你告诉我。」我抹了下眼泪,「是那些人干的吗?」
陈合元给奶奶放了一束花,青色的胡茬爬上他的下巴,眼底暗淡:「你不是不管吗?」
「既然你师父到死都不想你卷进来,那就不要问了。」
陈合元走了,我顶着一身疲惫回了家。
一进门,老爹手颤抖着握着我。
他眼底血丝红红,脸色苍白:「怎么打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你这几天去哪了?!」
因为一直忙着陈奶奶的葬礼,我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我怔怔地看着失控的老爹。
他面部肌肉抖了下,再也没绷住,眼泪不停掉:「对不起塔塔,爸爸不是故意凶你,爸爸是害怕了,怕你出事……」
我从没见过老爹这个样子。
我扫了眼客厅:「我妹和我妈呢?」
他欲言又止。
「老爹?」
「小尔在医院,你妈陪着她呢。」
我转身踏空而去,冬日的风像利刃一样刮在我脸侧,清醒得让我感受到痛意。
我带着一身寒气进门,秦尔浑身被包了绷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妈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擦就开始安慰我:「会好的,没事,别怕啊。」
秦尔的气被人抽走了。
她的情况比周志成严重得多。
那人直接拿走了她身上绝大部分气,现在就剩一点点吊着命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妈哽咽着:「监控拍到小尔从二楼被人扔出来,然后砸在路上的车……」
我握着秦尔的手,从她手腕处拿了一点引子。
「塔塔!你去哪啊!?」
医院天台。
我咬破食指,血滴在八卦阵上,加上从秦尔那儿拿来的引子,阵法指向一个地方。
我双眼猩红,紧紧收紧手指。
从天台跃下,踩着高楼、车顶快速移动。
最后停在一户人家。
「爸爸!你看我哥,老欺负我!」
窗户里的兄妹打打闹闹,父母在一旁看着孩子笑。
好一幅温馨的画面。
屋内的人注意到了我,一齐向我看来。
「秦贝塔?你怎么来了?」
范倩嘟着嘴,看我的眼神还心有余悸。
「她是来找哥哥的。」
范倩身后出来一个阴柔的男人,他冲我笑着。
「我们出去说吧?」
男人把房门关上,带着我走远。
范家在一片绿化特别好的半山腰。
山顶离城市很远。
「你好,我叫范历。」
「夺气的人是你吗?」
他眯着眼笑,歪歪头:「嗯,是的。您是为了令妹来的吧?我就说要想让纯灵兵人出手还得从她身边人下手才行。」
「离字,火曜月。」
四面的火墙急速聚拢,直击范历面门。
他身形奇诡,轻飘飘地躲过攻击。
「坎字,冰棘!」
「明空道长,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听你奶奶个腿!」我脚下阵法发出亮光,范历身在阵中,「兑字,奇门。」
他双脚被不知名的东西缠住,动不了。
范历轻笑:「还真是……暴脾气呢。」
他轻轻转了转脖子,脚下突然凭空爆开。
我下意识伸手挡住余力。
再看,范历已经挣脱束缚了。
刚刚那个……
「怎么样?别人的气好用吧?」范历咧着嘴笑,眼底疯狂,「刚刚那个,是你妹妹的气哦。」
我手指咯咯作响。
「震字,雷霆!」
天边轰隆一声。
平静的天空突然沉闷,闪电一劈,半边天都亮了。
「震字,八方雷来!!」
范历眼神一凝,不停往后撤,他刚待过的地方,被劈得黑糊。
「巽字,风破!」
他躲得了雷,躲得了空气吗?
范历狼狈得半跪在地上,捂着一只胳膊。
他嘴边被雷震出一丝血迹:「我是打不过你,但你也杀不了我。」
我还没想明白他什么意思,陈合元来了。
范历似乎早就料到了。
他看着陈合元笑。
陈合元额角青筋暴起,冲上去就朝着他肚子狠狠打。
最后范历被打得吐血,躺着地上「咯咯咯」笑。
神奇的是,刚刚还重伤的人,下一秒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气的好处。只要有气在,你们谁也杀不了我。」
我和陈合元对视一眼,全力备战。
可不管我们多使劲,范历伤得多重,下一秒他又会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
最后,我跟陈合元都乏力了。
「你费尽心思把我叫来,到底想干什么?!」
范历张开双手:「我的目的你们不是一直知道吗?」
「我想要气,源源不断的气——」
「世上还有谁的气能跟纯灵兵人媲美呢?」
我挑眉:「拿我的气,你有那个本事吗?」
「那就试试咯。」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以我为中心有个阵法散开了。
最后一刻,我下意识地把陈合元推了出去。
瞬间,我感觉无数无形的线连着我的筋脉,生机被源源不断输出。
阵外的范历眼底狂喜,享受着这场盛宴。
「秦小姐!」
「别过来!」
我脸色越来越白,范历面色红润,身上的伤口极快愈合。
随着时间流逝,我撑不住跪在阵中。
「传说中的纯灵兵人也不怎么样嘛。」
我盯着范历,唇角微扬:「吃饱了吧?」
他一顿,狐疑地看着我。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想断开连接却发现怎么也断不了。
「忘了告诉你,我对阵法有亿点点天赋,刚刚改编了下你这个破阵。你不是要我的气吗?我给你,不过就要看你承不承得住了。」
说完,我加快阵法运行速度,纯粹的气源源不断地输进范历身体里。
他身子慢慢膨胀,脸色也涨成不正常的红。
他慌了。
「住手!住手!!」
范历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胀大,皮肤被撑开,经脉也越来越粗壮,甚至能看到血液在流动。
「好疼,好疼……」
他现在知道疼了?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比他更疼。
秦尔被扔下来的时候,心里比他更害怕!
「离字,熔炎风华!」
「震字,雷霆万钧!」
火能带走世间一切污浊,雷电能净化他们肮脏的心。
10.
我没有杀范历,身在尘世就该按社会的规矩来。
陈合元找了他违法犯罪的证据,和他推秦尔下楼的监控交给了警方。
因为他得罪的都是一方巨头。
所以,我相信范历的牢狱生活不会那么轻松的。
范历倒台后,我们顺藤摸瓜,把他背后的小喽啰全部清理了。
可现实往往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坏人不会因为一个人受罚而放弃犯罪。
在这场阴谋的背后,还有多少受益者,谁都不得而知。
那又能怎么样呢?
坏人不息,正义之士也会代代相传。
有黑暗的地方就有光。
周志成出院后,邀请我们参加他的婚礼。
到了现场我才发现,这位新娘竟然是熟人。
「哎哟,是你哦小姑娘?」
我看着脸上依旧大喇喇闪烁着「福气」两个字的大婶,感叹道:「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大婶儿子牵着她,把她交给周志成。
我看到周志成的气,慢慢变浓郁了。
秦尔也没事了。
我把自己的气分成了好几分。
给了她和其他人。
「你这么做,纯灵兵人的体质可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陈合元耸耸肩:「行吧。」
因为这个体质,我的师门承受了那么多年的欺压,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大家都在和平时代,为什么还想争夺这些无用的东西?
或许师父说得对。
人啊,总对未知的东西,固执地着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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