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没有错。我选择了成为恶人。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我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是宋时声的信息:「搞定了。」
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金城集团二轮融资失败的新闻。
傅慎言和助手的手机铃声纷纷响起来,我看着他们急匆匆上车,猜想他们应该要焦头烂额许久。
我答应和宋时声在一起的那天,他激动得抱住我:「我从没想过,你真的会答应我。」
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没有回抱他:「金城集团什么时候倒台,我就什么时候嫁给你。」
有一段时间,我病得很严重,我服用过量的安眠药,每天都感到头痛欲裂,没有力气,我哭泣到浑身颤抖,可是我就是停不下来。
我被确诊抑郁症的那天,宋时声找到了我,于是我又发病了。
那一刻我确信,我听不得,也见不得任何关于江城一中的人和事。
我从一百斤瘦到七十斤,我的手臂上布满自残的疤痕,我想过一了百了,然后又想到逍遥法外的傅慎言。
好歹,要把他先送进局子去吧。
没有回傅慎言准备的别墅,我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目睹了一场校园暴力。
街角的巷子里,年轻的学生在重复一场新的暴力。
他们把肥胖的她推到墙角,用篮球砸她,用石子扔她,用恶毒的言语侮辱诅咒她。
我把那群学生赶跑,脱下外套裹住她:「没事吧。」
胖乎乎的女孩双目通红:「他们都该下地狱,我讨厌他们,他们不得好死!」
我抱紧她,好像看见当年的自己,弱小地、徒劳地、无力地反复挣扎。
网络上给出的校园暴力解决方法,都是教你如何避免和施暴者起正面冲突,如何降低施暴者对你的关注度。
可现实里的校园暴力,总是毫无缘由地发生,恃强凌弱者,有时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
贫穷是原罪,丑陋是原罪,成绩差是原罪,看不顺眼也可以成为原罪。
我只能安慰面前的女孩:「我已经报警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迟来的正义,已经存在的伤疤,法律对未成年的轻拿轻放,只会让校园暴力的受害者更痛罢了。
我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都过去了。
当年遭受校园暴力的我,选择转学,选择息事宁人,换来的不过是受害者有罪论。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同学们知道了我的遭遇,没有同情,只会火上浇油,他们抨击我的穿着,拿我的身材开玩笑:「那种好学校,怎么偏偏她待不下去?」
直到《少年时》的导演找上我:「有一本电影,我觉得只有你能演。」
让校园暴力的亲历者来演校园暴力,不得不承认,导演很有想法。
12
傅慎言下午就在社交平台公开了他和白瑶的恋情,在江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实倒是可以理解,傅慎言是生意人,他的所有恋情,也不过是他交换资源的筹码。
之前他追求我,是为了在不付代言费的情况下,借助恋情打出品牌效应。
如今他缺钱了,理应找一位有钱的千金大小姐解决资金链的问题。
我当然清楚白瑶为什么对我的恶意那么大,她喜欢傅慎言,从学生时代一直持续到现在。
借着各种节日给傅慎言送礼物,借着各个课间路过傅慎言的教室,对傅慎言各种提议无条件地附和。
傅慎言没有明确拒绝过她,事实上,他对所有的女生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除了对我。
我找到白瑶,想要告诉她故事的始末,等坐到她对面,又后悔了:「算了,说了你恐怕也不会信。」
我接到白瑶的电话,是在一周后,电话那头,白瑶牙齿打战:「别相信傅慎言,他就是个恶魔。」
一则短信传过来,画面里清晰可见,白瑶被傅慎言软禁在地下室整整一周,滴水未进,反复折磨。
这则信息传递的时间实在巧妙,傅慎言此时正在和我共进晚餐。
只见傅慎言起身,从侍者手中接过酒瓶,用白色毛巾托着昂贵的红酒,将酒液流畅地倒入我面前的酒杯。
西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很快盖过了我的不安,傅慎言似乎心情很不错,问我:「在看什么?」
我把手机收起来,笑笑:「经纪人发给我的通告安排。」
酒杯轻轻相碰,傅慎言道:「今晚去我那里过夜。」我尝试性抿了一口红酒,味蕾苦涩。
回去的路上,傅慎言难得和我一道落座在后排,只见他从车后座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傅慎言打开盒子,向我展示里面十六面切割的硕大钻石戒指:「我路过百货看见,觉得和你很相配。」
我把戒指捏出来,反复打量这枚六克拉的钻戒,然后把它戴到手上:「这算是求婚吗?」
傅慎言握着我的手,眼神炽热地看向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沉默着:「给我点时间,我要想想。」
入夜,我握着尖锐的匕首,站在傅慎言的床头。
我把匕首横在傅慎言的脖颈处,我能清晰感受到颈动脉的跳动,灼热的血液在此间流淌。
越是极端的人,在杀戮面前越是表现得出奇地冷静,就像此刻的我。
我只是走了最省力的法子,尽快了结一个恶魔的性命。
不承想,傅慎言在黑夜中倏然睁眼,捏住了我的手腕,他带着我的刀尖近前一寸:「你要杀我?」
锋利的刀尖割破肌肤,血珠一点点渗出来,汇成线状,滴落到枕巾,很快就染红一片。
傅慎言的语调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几分隐痛:「为什么呢?夏时,我对你这么好。」
我笑笑:「究竟是待我好,还是在弥补对死去的妹妹的亏欠,你恐怕比我更清楚。」
傅慎言主动迎上刀尖:「可是你拿刀的手在颤抖,握刀的人,是不该犹豫的。」
我有些颓然地垂落刀尖,匕首无力地掉在床单上。
傅慎言赌对了,我没有杀人的勇气。
傅慎言把我囚禁在了私人别墅,大小事宜都要听从他的安排。
傅慎言最喜欢我穿芭蕾舞裙的模样,他亲自为我戴上黑天鹅项链,蒙上黑色的头纱。
他的手拂过我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夏时,你天生就适合做橱窗里的玩偶。你一动不动的样子,很是美丽。」
我当然会生气。
我会打砸傅慎言公寓里的一切东西,昂贵的古董花瓶,墙壁上几百万的油画。
傅慎言有的时候会很嫌弃我,大部分时候,他站在角落里,透过我,看向已经死去的夏时未。
有一天晚上我被噩梦惊醒,窗户开着,暴雨打湿了纱帘。
我从房间里走出去,被书房的光亮吸引。
我看见了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傅慎言,他的背后,是满满一面墙的蝴蝶标本。
傅慎言戴着白色的手套,在工作台前处理一只挣扎的蝴蝶。
「我喜欢美丽的事物,鲜艳的、带毒的就更好了。」
傅慎言眼睛一眨不眨将昆虫针自蝴蝶胸背中央插入,蝴蝶终于停止了挣扎。
「小夏,你应该学着听话一点。」
这是警告,我明白,他不满我的吵闹,夏时未永远是安静的,默默忍受的,我不像她了。
我安分了有一阵子,傅慎言变得很忙,金城集团要开始新一轮的融资,而傅老爷子在医院 ICU 待了这么些年,也终于撒手人寰。
公事难断、家事难料,傅慎言肉眼可见地疲惫。
他变得黏人,解开领带,褪去风衣,在与我相拥的时候呢喃:「小夏,我今年几岁了?」
我皱皱眉头,回答他:「二十三岁。」
傅慎言松开我,拿起一旁落灰的相框,仔细地擦拭:「已经过了这么久啊。小夏,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墓地吧。」
13
傅慎言蹲下身,把一束白玫瑰放在他母亲的遗像前,沉默不语。
晴空万里的天忽然被阴云笼罩,第一滴雨落下来,就像是母亲对儿子这些年的冷漠的控诉。
「那个老不死的家伙终于没了,我把他的骨灰撒在海里,省得他下去叨扰您的清净。」
听上去,傅慎言似乎对父亲有很深的怨恨。
「我和夏时订婚了,就是我身旁的女孩,她长得和年轻时的您有些像。」
确实,我一度怀疑,傅慎言存在某些恋母情结。
「我不会再来看您了,您的死,一度成为我的心结,可是现在,我只想好好活下去,作为一个普通人。」
我站在一旁听这场感人的独白,只希望时间走快一点,我腿麻了。
傅慎言忽然转身,紧紧抱住我,像是要把我融进骨血,末了,他有些绝望道:「小夏,我们能不能,放过彼此?」
他大约知道了什么,可我只轻声回他:「是你先不放过我的,傅慎言。」
傅慎言请来最好的皮肤外科医生,想要根治我皮肤上的伤疤,殊不知,这些伤疤全是拜他所赐。
傅慎言开始克制他古怪的脾气,他频频给我带来有市无价的礼物,他会在我被噩梦惊醒的时候递上一杯热水。
我不知道傅慎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只好一边稳住傅慎言的情绪,一边和宋时声在暗中保持联系,宋时声猜测,白瑶就被傅慎言藏在这栋别墅的某个角落。
做戏做全套的道理,我当然懂得。我是演员,最擅长不动声色。
金城集团倒台的消息在 H 市掀起轩然大波,傅慎言怒气冲冲地闯进我的房间,质问我:「是不是你干的?」
我透过镜子打量傅慎言,今天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脖子上系着的领带,还是我亲自挑选的。
融资失败成了必然,前有白瑶的父亲撤资,后有宋时声虎视眈眈的收购计划。
我从椅子上起身,攀住傅慎言的手臂,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是我干的又怎样,阿言,想想我们的孩子,我保证,她会很像你妹妹。」
傅慎言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良久,才开口问:「什么时候的事?」
我绕着他转了个圈:「那天你喝醉了,总之不是很清醒,进了我的房间……」
我替他重新抚平衬衫的褶皱,漫不经心道:「时间还不久呢,你要是不喜欢小孩,我就把它打掉。」
傅慎言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把我的腕骨捏碎,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什么条件?」
我笑笑,点燃一支烟,送到他唇边:「我要江城集团的代理权。」
傅慎言猩红着眼,思考片刻,答应了。
不出我所料,傅慎言把我看得很紧。
傅慎言逼着我喝又苦又酸的中药,而我选择把滚烫的药汁向他当头浇下。
傅慎言浑身上下透着狼狈,我就开心。
一旁的保姆忍不住惊呼出声,倒是傅慎言,抹了把脸,淡定道:「没事,我再去煮一碗。」
我当着保姆的面给了他一巴掌,把他脸打得偏过去,正准备再来一下,被傅慎言握住手腕:「小夏,够了。」
我挥开他的手:「给我放尊重点,叫我夏小姐。」
我总是故意提起夏时未,我装作不经意闯进自己从前的房间,然后指着挂在壁橱里的舞裙问:「这裙子好漂亮,我可以穿吗?」
傅慎言看着我,语气纵容:「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就叫设计师来给你量尺寸……」
我打断他的话:「我就要这套。」
傅慎言抿紧唇:「好。」
我有些意外傅慎言竟然会答应,侧过身去看他。
傅慎言不再看着我了,他正失神看向窗外。
七月的郊外,郁郁葱葱的树木,一望无垠的绿地,很是漂亮。
傅慎言在看心理医生,我知道。
傅慎言最近没那么疯了,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温柔。
如果一开始,傅慎言对我也这么好,也许我们的结局,是会不同的吧。
14
我找到了白瑶。
深夜,衣柜后的轻微声响惊动了我,我起身,敲了敲那面墙,对面很快回应我,「咚咚」两声。
我费劲地把衣柜挪开,摸到了暗门,原来白瑶离我那么近,一墙之隔,却是我从未想过的藏匿之地。
白瑶很虚弱,傅慎言给她服用了会使人全身无力的药物,她站不起来,也说不了话。
我给她水和食物,让她再忍耐几天。
我装作入睡的时候,傅慎言总是徘徊在我的房间。因此,我不敢冒险把白瑶转移出去。
傅慎言照例来替我掖被角,似乎是想要摸摸我的头,可是手指触到发丝的那刻,又缩回去。
他在我床边坐定,轻声道:「小夏,我好像总是在伤害你,虽然现在已经有些迟了,可还是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傅慎言起身把台灯熄灭:「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妈,是因为长期被我爸家暴,受不了才自杀的。」
我等了许久,就在我以为傅慎言已经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故事的后半段:「小的时候,我很害怕他,也讨厌他,结果,我还是变成了他。」
「我把阿姨照顾得很好,小夏,你可以放心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从黑暗中睁开眼,落下一滴泪。
半个月后,我去见宋时声请来的律师。
我把资料通通甩到宋时声桌子上,在老板椅上坐下:「我把傅氏所有灰色地带的产业链都挖出来了,单是金三角洗钱那一项,应该就有判头了。」
宋时声推推眼镜:「所以呢,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把他送进去,价钱好说。」
15
我答应了傅慎言的求婚。
傅慎言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良心发现,提出要给我补办一场婚礼。
我答应了,只是在试纱的时候,把白色的婚纱换成了黑色。
纯白的颜色,不配这场糟糕的婚礼。
在教堂举行的婚礼,虽然没有邀请亲朋好友,依旧庄严神圣。
傅慎言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首又一首曲子。
我捧着花束,在礼堂的另一头百无聊赖地等待,久到,警笛声包围了礼堂。
傅慎言在钢琴上按下一串利落的滑音,干净地收尾。
他终于站起身,面朝我,微笑:「小夏,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做兄妹了,我只要远远看你一眼,就很好了。」
教堂明媚的阳光穿透屋顶,洒落在我身上,而傅慎言呢,恰恰站在暗处。
我笑起来:「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傅慎言垂下眸子:「很早就知道了,毕竟,我是哥哥啊。」
我攥紧手里的捧花:「我怀孕是假的,是我找宋时声举报的集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傅慎言。」
傅慎言出声制止我:「别说了,小夏,这些我早就都知道了。」
「不,我要说。」我抬起头来看他,把这些年的怨念一吐为快,「我恨你,傅慎言。」
16
傅慎言对江城集团的所有罪名供认不讳,甚至主动交代了犯罪事实:傅叔叔的死,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白瑶向司法机关检举了傅慎言非法拘禁的事实,并向我道歉:「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我不知道同样的遭遇发生在我身上,我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傅慎言没有请律师,谢绝了所有采访和探视,只托人给我带了一封信。
直到他被执行枪决,我都没有把信拆开来看。
我宣布永久退出娱乐圈,本来一开始,我还打算利用大众舆论完成复仇,现在看来,完全用不上。
不用我说,电视台已经把集团从里到外骂了好几遍。
宋时声站在我身边,看起来像是我的战友和同盟:「事情告一段落,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摇摇头,把手上的宝石戒指褪下来:「物归原主。」
宋时声看起来有些惊讶:「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宋时声,你不能因为之后的帮助,就忘了一开始,你也是加害方啊。」拍下我受辱的视频到处传播,游荡在施暴者和受害者之间的模糊定位,这才是真正的宋时声。
我鼓起勇气揭穿了宋时声一直以来的谎言:「你以加入施暴方为前提,摆脱了他们对你的施暴行为,可是宋时声,那不是真正的救赎,不过是你的自我感动罢了。」
年少的时候,我总是看不清,以为宋时声是阳光正义的,好在现在回头也不晚。
我笑笑,垂下眼睫,过往的种种,在这一刻终于释怀:「我利用你的感情,搞垮了集团,我们两清了。」
我朝着身后摆摆手,慢慢往前走去,金红的夕阳落下帷幕。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了。
尾声
我彻底斩断了和过去的所有联系,选择洒脱地生活。
大众对我退出影坛表示遗憾,但是表演事业本就不是我的热爱。原本的我,喜欢跳舞、写作,我正在慢慢找回我的生活。
在导演决定把《少年时》这本电影作为公益片播放的同年,我用小夏这个笔名,撰写了一本反校园霸凌的图书,一经出版,广受好评。
我成为了一名专业记者,暗地采访,声援校园暴力的受害者,为受害者发声。
我很满意我现在的工作,因为每挽救一个孩子,我的抑郁症病情就会好转几分。
一个暖洋洋的午后,我如往常一般在舞蹈教室练习芭蕾,突然,舞蹈教室的门被轻轻扣响,我打开门,那些曾经遭受过霸凌的孩子们齐齐站在门外,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束向日葵,异口同声道:「小夏姐,我们来看你跳舞。」
原来,给别人播种下希望,才是救赎的最佳途径。
番外:傅慎言给夏时未的信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个我,小夏,你或许天生就有吸引疯子的潜质。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我的死亡,只是颇有些担心你。
宋时声不是好人,希望你能认清他;白瑶颇有些骄纵,我已经替你收拾过她;至于阿姨,她年纪大了,我把她安置在养老院,有机会去看看她吧,你会原谅她的。
心理医生说,我的病叫做利马综合征,遇见你之后,才出现并发症状。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母亲的死亡是我的童年阴影,你与母亲的肖似,让我的疯病提前发作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一开始我很讨厌你顶着妹妹的名号,在我身边叽叽喳喳,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始终笑得那么灿烂,好像生活里没有烦恼。
你和阿姨的出现,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我父亲薄情的事实,他永远钟爱鲜妍丽色,丝毫不在意已故之人的感受。
父亲当着我的面夸奖你聪明懂事、活泼开朗的时候,我很残忍地想,要是你来经历一遍我的童年,会不会还是父亲喜欢的模样。
我的童年不带色彩。家暴的父亲,不断哭泣的母亲,是我童年一以贯之的基调。
你的出现令我的生活多了几分新奇,我想看看你哭泣的样子,可是不管我怎样欺负你,你都不掉一滴眼泪。
我发现我变得越来越像父亲,我总是控制不住靠近你,然后伤害你。
「以喜爱之名,行伤害之事。」这是医生对我的精神疾病下的论断。
多么悲哀,终我一生,只能和所爱之人渐行渐远。
我喜欢你笑起来时的两颗小虎牙,喜欢你被欺负时紧咬牙关不落泪的坚毅模样,喜欢你跳舞时发光的样子。
不可能的爱人,可是,我也曾梦想过啊。
不管怎样,希望你能恨我久一些。
毕竟,你可能是这世上,最后一个记得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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