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如初

「四五年了吧,怎么了?」

「那你怎么帮着陌生人出卖我啊。」

陆川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泼出一些咖啡在他的手上,他胡乱地抽了张纸擦了擦。

陆川嘿嘿一笑:「闻初,你都知道啦。」

哼,果然是他。

「沈医生也不算陌生人嘛,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你为什么要帮他?」

他突然严肃起来:「闻初,我觉得沈医生人真的挺好的,你看上次我演戏骗他,他都没有生气,还请我吃饭,而且他知道我喜欢奥特曼,转天就送了一个限量版的奥特曼手办给我,定制的呢。」

我就知道这个人正经不过三秒。

我把咖啡杯往桌子上轻磕一下:「所以你就为了个奥特曼手办出卖我?」

「不是不是。」陆川双手摇晃着,「闻初,我看得出来,沈医生他很爱你,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嗯。」我微不可闻的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我不信,沈医生那么好,那个叶主管肯定比不上他。」

陆川说得义愤填膺,真想知道沈以辞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了,他都要为沈以辞举大旗了。

我笑着问道:「陆川,你敢跟你老婆对着干?」

陆川一拍桌子,用最硬气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我当然不敢!」

下一秒又狡黠一笑:「所以我打探消息都是偷偷摸摸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那花是你叫他送的?」

「当然了,花都是我亲自挑的,沈医生虽然又帅又有钱,但是哄女孩子开心这方面实在是不太行,根本不会挑花。」

对上了,那浮夸华丽,暴发户一样的审美,是陆川没错了。

好你个沈以辞,策反卧底都策反到我身边来了,还说什么心有灵犀。

为了抓他个现行,我让陆川透露给他周末我要和叶宴舟去看画展。

我用闺蜜威胁他,陆川小心翼翼地完成我的命令,怯生生地问:「我可以走了吗?」

我挥挥手:「走吧走吧。」

他刚转身准备走,又不忘回头叮嘱我:「闻初,求你千万别跟我老婆说啊。」

知道了知道了,怕老婆怕成这样还敢帮着沈以辞搞破坏。

周日我早早地就来了画展,画展在大厦的中层,我寻了个窗边的位子一直注视着。

不多时我看到沈以辞停好车,缓步走进大厦。

我就堵在画展的入口处,沈以辞刚一跨进来,我笑脸相迎。

「沈医生好巧啊,看画展也能遇到你。」

我本以为跟踪狂被当场抓包总会心虚到无地自容的,没想到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得邪魅:「不是巧,是你在故意等我吧。」

我一愣,不对啊,怎么好像被他反将了一军。

我收敛了笑容:「沈以辞,你到底想干嘛?」

「这不明摆着呢嘛,我要追你。」

沈以辞说得轻松坦荡,臊得我老脸一红。

「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已经分手了,四年了。」

「分手就不能再追了吗,离婚还能复婚呢。」

我被他一噎,好吧我辩不过他,只能装模作样地撂下狠话:「我已经警告陆川不许再帮你了,你也不要再做破坏人约会这种幼稚的事了。」

说完我抬脚便走,刚巧电梯到了楼层,我飞快按下按钮走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闭,突然一只手拦在了中间,沈以辞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9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一左一右,互不干扰。

我无聊地盯着显示屏,希望数字落得快一点。

突然,平稳下落的电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显示屏上的数字瞬间熄灭,下一秒电梯开始极速下降。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沈以辞大吼一声:「靠在墙边,抓住扶手!」

我穿着高跟鞋,艰难地走了两步,勉强能抓到扶手,身子歪歪扭扭地靠在墙边。

「站稳!」沈以辞大喊,可是我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巨大的失重感让我的心脏特别难受,呼吸也急促起来,双腿发软,找不到可以支撑身体的点。

沈以辞一个箭步跨过来,把我拦腰抱起,紧贴着墙边。

我抓着沈以辞胸前的衬衫,仿佛能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安心。

过了几秒,电梯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停止住了,我和沈以辞摔倒在地。

我如获新生,大口地喘着气,缓了十几秒才从沈以辞身上爬起来。

「你有没有受伤。」沈以辞紧张地问道。

电梯里一片漆黑,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动动手脚:「我没事。」

「去按紧急按钮。」沈以辞的声音有些急促。

我起身摸索着去按紧急按钮,幸好有人值班,安抚我们马上就来救援。

我蹲在他身边:「沈以辞,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的脚。」

我连忙倾身过去:「脚怎么了,很痛吗,会不会骨折了?」

「没事,一点点痛。」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想到他刚才不假思索地冲过来保护自己,我鼻尖一酸,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我吸了吸鼻子,沈以辞敏锐地察觉到了。

「许闻初,你不是在哭吧,我没事,我是医生还不清楚吗?」

我别扭地开口:「你疼就别说话了,节省点体力,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和沈以辞靠坐在一角,电梯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救援的人来得很快,沈以辞被送上救护车,我坚持跟了上去。

沈以辞的主治医生是纪辰,纪辰进门时沈以辞正躺在病床上支使我给他削苹果。

纪辰拿了个小锤子敲了敲沈以辞打着石膏吊着的脚。

「纪辰,他的脚伤得严重吗?」

纪辰微微一笑:「没事,骨裂,修养一段......」

沈以辞突然自己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发出了声响打断了纪辰的话。

纪辰眼一眨,瞬间换了个口风:「他还是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的,给他炖些骨头汤喝,有助于恢复。」

纪辰一走,我看着悠然躺着玩手机的沈以辞:「我怎么觉得刚才纪辰的意思是你没什么事呢。」

「上学的时候纪辰的成绩比我差多了,我一直怀疑他是怎么当上医生的。」

我白了他一眼,认命地拿起背包。

「你去哪里?」沈以辞紧张地问道。

「给你炖骨头汤。」

沈以辞听闻笑得见牙不见眼:「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啊。」

沈以辞在医院住了一周,要求我一日三餐给他送饭。

他为了救我受的伤,照顾他本是应该,可我怕撞上他的家人。

巧的是一周以来我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他的家人,沈以辞每次都说他父母刚走,不管怎样没遇到就好。

沈以辞要回家修养,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要我去他家贴身照顾他。

「这不太合适吧,你可以让你父母来照顾你啊。」

「他们工作都很忙。」

「那你姐呢?沈以然不是不上班。」

「你觉得她会照顾人?」沈以辞理直气壮。

我双手撑着下巴,努力想对策:「对了,你可以找个保姆贴身照顾你啊。」

沈以辞傲娇地扬扬下巴:「我的钱都是老婆本,不可以动,我是为了救你,你得对我负责,要不你出钱给我请个保姆?」

我出钱?我的钱都是我日日夜夜辛辛苦苦码代码码出来的。

我飞速盘算了一下我的工资,扣除房租水电好像还勉强够请一个保姆。

「好,我请。」我一口答应。

「要 30 岁以下,本科学历,要做菜好吃,和我聊得来。」

沈以辞一股脑说出了他的要求,好家伙这是找保姆还是找老婆。

我算看出来了,他就是想为难我。

算了,照顾就照顾吧,反正纪辰说他的脚要不了一个月就好了。

「那我早中晚去你家做饭,晚上我要回自己家睡。」我开始讨价还价。

沈以辞乖巧地点点头:「一言为定。」

10

我真的怀疑沈以辞公报私仇,变着法地折腾人。

一日三餐准时准点地要求我送餐,我稍稍加了一会儿班,他就会打电话来嚷嚷着饿。

一到了晚上,他要么说脚疼行动不便,要么是想吃两条街外的烧烤,让我去买,总之会折腾到深更半夜让我错过最后一班地铁。

连续折腾了几天,我认命地搬了一些随身物品,住进了沈以辞家的客房。

我白天要上班,还要分时间照顾沈以辞,每天都是筋疲力尽。

叶宴舟又约了我几次,都被我以工作忙为由拒绝了。

这天晚上我刚洗好碗筷,靠在沙发上休息,沈以辞拄着纪辰送他的拐杖从卧室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我以为他要去洗手间,结果他看了看我又走向了窗边。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我顺着他的声音抬头看看:「嗯,你别站着了,赶紧过来坐下。」

沈以辞费力地一步一步挪过来,我起身去扶他坐下。

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显示一条微信消息。

还来不及拿起来看,沈以辞突然开口:「闻初,厨房好像有声音。」

糟糕,我晚饭前炖的骨头汤,差点忘记了。

我飞快跑去关了火,小心地把锅端下来,给沈以辞盛了一小碗。

手机又亮了一下,我刚伸手去拿,沈以辞皱着眉头:「今天的汤好咸啊,我要喝水。」

「咸吗,我和平时放的盐一样啊。」我边说边倒了杯温水给他。

沈以辞猛灌了一口水:「闻初,帮我把今天洗的衬衫熨一下吧。」

我真的很累了:「明天熨可以吗?反正你也不急着穿。」

沈以辞努努嘴:「那件很贵,皱久了就熨不平了。」

我真的怀疑他又在故意使唤我了,无奈地起身去熨衣服,只求沈以辞的脚能快点好,让我能早日脱离保姆的身份。

我好不容易把沈以辞那金贵的衣服熨好,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手机,才发现一个小时前叶宴舟给我发的消息。

「七点半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不见不散。」

可是现在已经八点多了,我回拨了个电话过去。

「不好意思我才看到消息,你还在等我吗?」

叶宴舟的声音依旧温和,没有丝毫不耐:「没关系,我还在。」

「那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我拿起背包就准备出门,沈以辞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闻初,你可不可以不去。」

我在穿鞋子,没有回头:「叶宴舟有事找我,我很快就回来。」

「许闻初,你敢走试试。」沈以辞突然怒声吼道。

我的火气也蹿了上来:「沈以辞,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照顾你,像个保姆一样任你使唤,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闻初,我不要你再照顾我了,你回到你自己的生活,只求你今天不要去。」

沈以辞瘸着一条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去见叶宴舟,我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是决然转身,倔强地走了出去。

11

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我撑着伞走了一段,还是没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沈以辞家的窗口。

我就离开一会,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雨突然大了起来,我连忙加快了脚步,隔着雨声,我听见了身后好像有咔哒的声响。

在这雨夜,怪异的声响让我有些害怕,我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居然是沈以辞,他拄着拐杖冲了出来。

我冲着他大喊:「沈以辞,你这是干什么,你快回去!」

沈以辞充耳不闻,继续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

他这是利用他的伤逼我就范,我的一身反骨让我心一横,不理他继续大步向前走,反正他追不上肯定就回去了。

走了一段路,我还是没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

沈以辞非但没有回去,还把拐杖扔了,打着石膏的脚就那样踩在雨里,一步一步向前走。

「沈以辞,你是不是疯了!」

他依旧不管不顾。

突然,他脚一滑,直接摔倒在了水坑里,泥水溅了他一脸。

我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快速朝他跑过去,艰难地扶起他。

「怎么样,脚疼不疼?」

沈以辞不答话,头发上脸上都沾了泥水,定定地看着我,笑得很傻。

我无奈地扶他回了家,给他放了洗澡水让他泡一下。

我给叶宴舟拨去了电话:「对不起啊,我有点急事没有办法过去了,你有什么事方便在电话里说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接着叹了口气:「闻初,我输了。」

「什么?」我一头雾水。

「今天沈以辞来找过我,我们打了一个赌,本来今晚我是要和你说我们正式交往试试的,但他笃定你是不会来赴约的。

「虽然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我输了。」

怪不得,沈以辞今天那么反常。

「对不起,叶宴舟。」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

叶宴舟轻笑了一声:「闻初,我可能是竞争不过他了,但我祝你幸福。」

我愣怔了几秒,还是真诚地祝福他:「叶宴舟,你一定会找到你心仪的女孩的。」

第一次认真相亲以失败告终,我还来不及矫情,沈以辞推开了浴室的门。

「闻初,我头好疼。」

我闻声转头,沈以辞居然只围了个浴巾出来。

我吓了一跳:「啊,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头疼。」

我小心翼翼地蹭过去,身体离他很远,努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能不疼嘛,你发烧了。」

我扶他回卧室躺下,又给他吃了药,盖好被子。

沈以辞闭着眼很安静,像是睡着了,我蹑手蹑脚地准备出去,他却突然伸手扯住了我的手腕。

「闻初,当年我要是在就好了,绝不会让我姐欺负你,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沈以辞半睁着眼,脸颊因为发烧微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抓着他的手塞回被子里 给他掖好被角:「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那提现在,如果我能解决我爸妈和我姐的问题,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他,因为我也不知道。

和沈以辞分手的这几年,我没有再喜欢上任何人,我不知道是我单纯对爱情失去了渴望,还是他的影子一直在我心里。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医院给纪辰看看你的脚有没有问题。」

说完我躲闪着沈以辞的目光快步离开了他的卧室。

12

养了一个月,沈以辞的脚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

我搬离他家的时候沈以辞哭丧着脸站在家门口,我开心得像是出笼回归山林的鸟儿。

然而乐极生悲,他好了,我却倒下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我做程序员这几年经常昼夜颠倒,饮食也不规律。

早上起床我的胃隐隐不舒服,有些恶心想吐,我以为是胃病又犯了,没有在意。

坚持到了公司,刚喝了口热水,胃突然一阵刀割般的痛,慢慢蔓延到整个肚子都烧灼般疼痛。

同事们发觉异样的时候我已经痛得蹲在地上动弹不得,组长连忙叫人拨了急救电话,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抬上救护车。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只感觉全身无力,左手一阵酸麻胀痛。

我微微侧头看向我的左手,上面插着粗粗的输液管。

组长坐在我病床边:「闻初啊,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以后要按时吃饭知不知道,胃穿孔很危险的。」

组长大我六七岁,虽然工作上有些严厉,实际上很热心,见我醒来问我需不需要联系父母来照顾我。

怕爸妈担心,我没有让组长联系他们,我妈早就想让我回老家发展,要是知道我在外面生了病,一定会押着我回家的。

最后我让组长打电话给了闺蜜,闺蜜听闻立马急着赶过来。

「闻初,你朋友过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你好好休息,医药费我会和老板申请的,以后一定要注意身体。」

组长嘱咐了一通便离开了,病房里安安静静的。

护士推门进来给我换药瓶:「你醒啦,你刚做过手术,最近两天不能进食,我来给你输营养液。」

「谢谢护士小姐。」

「你以后要好好调理你的胃,你送来时还挺危急的,多亏我们沈医生医术精湛,他还是从国际视频会议上跑下来给你做的手术呢。」

「沈医生?」

我暗自思忖,难道是沈以辞?可他不是儿科医生吗?

「沈医生可是我们医院的活招牌呢。」

话音刚落,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医生走了进来。

护士小姐礼貌地唤了句「沈医生好」。

原来是这位医生。

「沈医生,谢谢您救了我。」

沈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得很慈爱:「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摇摇头,沈医生在本子上记录了一番。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姑娘孤身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啊?」

沈医生亲切得像过年回家催婚的亲戚。

看到我呆愣的表情,沈医生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迅速转换了话题,交代我术后注意事项。

沈医生走时还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我觉得这笑容好像大有深意。

输了液有些困顿,闺蜜还没到,我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13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只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我动动手指,半睁开眼:「瑶瑶你来了。」

「是我。」入耳是沈以辞低沉的声音。

我清醒了过来:「瑶瑶呢?」

「她来了见你睡着,就去你家取换洗衣物了。」

我的手又动了动,沈以辞才把他的手拿开。

「你回去上班吧,我没事。」

作为一名医生不能上班时间偷溜出来不是。

「今天我休班,我已经和凌瑶商量好了,轮流照顾你。」

我本想推辞,可是想到闺蜜也有自己的家庭,俊俊还那么小,不能让她每天都来照顾我。

在这样一个偌大的城市,与我相关的人却寥寥无几,背井离乡,举目无亲大概说的就是我现在。

我微红了眼眶:「谢谢你,沈以辞。」

「闻初,这几年你都没有照顾好自己吗,你的胃病已经很久了。」

沈以辞的语气眼神满含心疼,我压制住想哭的冲动,努力挤出个微笑:「还好,只是工作有点忙。」

「要是我们没分开,你一定不会得胃病的,以后,还是我来照顾你吧。」

我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刚好闺蜜取了衣服推门而入。

闺蜜心疼地骂了我好久,说到最后拉着我的手痛哭,好像我们差一点就天人永隔了一样。

我小心地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提醒:「沈以辞还在呢。」

闺蜜反应过来,立马收声。

说来奇怪,以前闺蜜提到沈以辞就皱眉,这一次对他的态度却来了个 360 度大转弯。

两个人不仅计划轮流照顾我的时间,还热烈地讨论起该怎样照顾我。

闺蜜刚好完成了一个项目,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所以白天都是她在照顾我。

沈以辞和同事换了白班,晚上他来陪床。

我终于可以吃一些流食了,中午闺蜜给我打电话,说公司有一些紧急的事要处理,午饭让陆川给我送过来。

我没等到陆川,来的人是沈以辞,手里拎着外卖盒子。

「凌瑶给你熬的粥颗粒太大了,不适合你现在吃,我给你点了米糊,中午来不及了,晚上我下班再回去给你熬。」

沈以辞说这话时专注且认真,我心里一阵感动,压下心里的酸涩,我调皮地开口:「沈医生,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沈以辞的语气依然严肃认真,我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不敢再看他,低头闷声喝着米糊。

躺了一下午很无聊,我准备起来活动一下,瞥见床尾放了一本病历夹,好像是沈以辞落下的。

反正也想活动一下,我准备顺路给他送过去。

他诊室的门半开着,里面很安静,没有多想我推门走了进去。

没想到沈以然正抱着彤彤坐在他对面,我和沈以然四目相对。

她依然一副贵妇打扮,妆容精致,看到我显得很惊讶。

我把病历夹放在他桌子上:「你的病历落下了,我先走了。」

走出诊室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好奇心驱使我站在门外偷听。

沈以然的话绝对不会好听,沈以辞真的会在他家人面前维护我吗?

14

果不其然,沈以然开口就是质问:「阿辞,你怎么还和她有联系,滢滢已经回来了,她知道会不高兴的。」

「姐,我和林滢只是朋友,我和谁在一起都与她无关。」

沈以辞语气很不快,沈以然却依然高声说道:「怎么无关,滢滢喜欢你那么多年,家世样貌哪一点不比许闻初强,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她说的林滢,我知道,和沈以辞算是青梅竹马吧,初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高考之后更是追随沈以辞学了医学。

我和沈以辞第一次见的那个迎新晚会上,沈以辞是钢琴伴奏,唱歌的就是林滢。

当年我们俩没少为了林滢吵架,后来她去国外留学了,一去好多年,原来她已经回来了。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沈以辞突然厉声。

「你的弟妹只能是许闻初,不要再撮合我和林滢。姐,做人不能太自私。」

沈以然像被踩到了狐狸尾巴,有些恼羞成怒:「阿辞,我怎么自私了,我都是为了你好。」

「是吗,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姐夫的生意。」

沈以辞的语气冷静无比,沈以然被戳中了痛点,立马偃旗息鼓。

沈以辞叹了口气:「姐,你有时间还是管一管姐夫吧,听说他又给那个模特买了一套房,让爸妈知道又要替你操心了。」

听起来沈以然过得并不幸福,外表打扮得光鲜亮丽,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诊室里安静了下来,我正准备离开,诊室的门呼啦被人拉开,我再一次和沈以然四目相对。

那个高高在上的沈以然,此刻脸色很不好,她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拉着彤彤绕过我走远。

沈以辞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偷听啊。」

偷听被抓包,我逼着自己挺直腰板硬气起来,理不直气也壮:「不是你说要在你家人面前维护我的吗,我监督一下不行吗?」

沈以辞好像对我的话很满意,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行,欢迎你随时监督。」

「走吧,我送你回病房。」

沈以辞笑得嘴角都要咧开了,盯得我心里发慌。

「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我推开他的手,像只惊慌失措的兔子一样逃走了。

回到病房我忍不住一头扎在被子里,脸颊滚烫,我刚才在说什么啊。

不过刚才沈以辞怒怼沈以然说她的弟妹只能是我,莫名还有一点小开心怎么回事,我翻个身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

沈以辞白天要上班,每晚只能在我病房的沙发上窝着睡觉,看着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我有些心疼。

我让他晚上不用陪我,回去休息,他却坚持不肯。

晚上沈以辞翻来覆去地发出响声,沙发太小,沈以辞的两条长腿都搭在外面,睡姿很难受。

我做了好一会天人斗争,缓缓开口:「沈以辞,这病床挺大的,你来床上睡吧。」

「真,真的吗?」

我脸都涨红了,用被子盖住鼻子,闷声嗯了一声。

像是怕我反悔,沈以辞火速抱着被子坐到了床边。

我努力往左边挪了挪,明明床挺大的,偏偏沈以辞上来后就变得拥挤起来。

我拼命稳住呼吸,闭上眼告诉自己快点睡觉,可沈以辞浅浅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惹得人心烦意乱。

沈以辞闭着眼,嗓音低沉:「闻初,这么多年我很想你,每晚睡不着的时候我都在想你怎么那么没良心,那男人到底有多好,把你迷得五迷三道,转身就抛弃我。」

我轻笑一声:「这几年你没少骂我吧。」

沈以辞也笑了笑:「后来才知道是我的错,如果我一早就带你见我爸妈,肯定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也许我们就不会分开那么多年。」

「闻初,我保证我的家人会接受你,我也会永远维护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再试一次。」

许是这暧昧的夜晚氛围加持,又许是沈以辞这么久的悉心照顾,在沈以然面前的维护,又许是这么多年我爱他的心从未动摇,我大脑不加思考,一个转身环住了他的腰。

我想,我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行动胜过了千言万语,沈以辞先是浑身一僵,反应过来后伸手紧紧搂住我,像是要融化掉我们相隔的这几年时光。

15

沈以辞去办出院手续,闺蜜边收拾着衣服边和我聊天,她对我和沈以辞复合竟然大力支持。

「那天我来医院的时候,就看见他拉着你的手站在床前,那种担忧和心疼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真的爱你,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你一直放不下他。」

闺蜜走过来抱住我:「我放心把你交给他,不过他家人欺负你也不怕,你有闺蜜我,时刻准备为你冲锋陷阵。」

说着闺蜜还亮了亮她的肱二头肌,我抱着她笑作一团。

沈以辞去了很久还没回,我出门去个厕所,出来时却见到了他和一个女医生站在走廊拐角处说话。

那女医生,赫然是林滢。

我和林滢关系算不上好,我走过来时她冲我微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沈以辞笑眯眯地迎上来:「今天你出院,可以小小奖励你去外面吃一顿,不过只能吃清淡的。」

吃了太久米糊和粥我都要馋死了,一想到终于可以换换口味,遇见林滢的小小不悦立马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遇到林滢。

我住院这么久一直没见过俊俊,今天下班准备买一个俊俊爱吃的小蛋糕给他。

没想到刚走到蛋糕店门口,却看到从旁边餐厅走出来的沈以辞和林滢,后面跟着沈以辞的姐姐姐夫,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林滢亲昵地挽着他,看起来像是林滢的父亲。

这难道是在见家长吗?沈以辞刚说过他唯一喜欢的是我,转头就和林滢见家长了吗?

难道他都是骗我的,最后他还是会和家境相当的青梅竹马结婚?

他们也发现了我,面面相觑,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拿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蛋糕转身就走。

我以为沈以辞会追上来,结果却是林滢。

出国留学几年,她和当初那个娇气的小公主不太像了,现在俨然一副温婉的形象。

「许闻初,你不要误会,沈以辞的姐夫在和我父亲谈生意,我和沈以辞都是被拉来作陪的,我们事先都不知情。」

被她这样一解释,我有些尴尬,挤出一丝笑:「没有没有,你们有正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

她笑得温柔,仿佛能把我一眼看穿:「我下个月婚礼,你有时间和沈以辞一起来参加吧。」

我一惊:「你要结婚啦,恭喜你。」

「是啊,不然还要追着沈以辞跑吗,追他这么多年我早就累啦。」林滢调皮地眨眨眼。

「我老公是外国人,我的同学,我们很相爱,我也祝你和沈以辞幸福。」

我和林滢拥抱了一下,真诚地互道祝福,大学时的那些不愉快仿佛已经烟消云散了。

林滢走后我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我按下接听键,听筒里沈以辞贱兮兮的声音:「刚刚,有个小朋友吃醋了哦。」

我冷哼一声:「我才没有吃醋。」

「说谎话鼻子是会变长的。」沈以辞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响起。

我猛然回头,沈以辞拎着蛋糕笑得明朗。

「刚才以为我和林滢在见家长吧。」

沈以辞一语戳破我的心思,我也不藏着掖着:「是又怎么样。」

沈以辞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子:「要见家长的是你,我爸妈邀请你周末去我家吃饭。」

「吃,吃饭吗?」我有一些紧张。

沈以辞却一身轻松:「别担心,我敢保证他们很喜欢你。」

不等我反驳,他推着我的肩膀:「走吧我们一起去陆川家看俊俊。」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蛋糕:「我已经给俊俊买了蛋糕了。」

沈以辞笑笑:「这个是给某个吃醋的小朋友的,她最喜欢的芝士海盐。」

16

沈以辞陪我买好了给他父母的见面礼,一直到站在他们家门口,我都很紧张。

直到门一开,前来开门的人竟然是那个给我做手术的沈医生,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我。

「小姑娘,我救了你一命,你赔我一个儿媳妇不过分吧。」

没有想象中的冷言冷语,沈以辞父母都是很和善的人。

酒过三巡,沈以辞的父亲打开了话匣子:「那天你被送进医院,这小子火急火燎地把我从国际视频会议上拉下来给你做手术,国际视频会议啊,我还被院长挤对了一通,儿子追女孩儿,老子挨骂,什么道理。」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沈医生还蛮可爱的。

趁着沈以辞去洗手间的空当,沈医生坐到了我旁边,向我举着酒杯,我立刻会意,端起酒杯来和他碰了一下。

「小姑娘,我谢谢你,本来我都已经准备好接受纪辰了,谢谢你的出现。」

这关纪辰什么事,我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沈以辞的妈妈。

沈妈妈尴尬一笑,打了沈医生手一下:「又喝多了吧你,说什么胡话呢。」

「别听你叔叔的。」沈妈妈拉着我到客厅坐下聊天。

「闻初啊,以后你要看着阿辞,少让他和纪辰那小子玩。」

怎么好像叔叔阿姨都不太喜欢纪辰,难道是怕纪辰带坏沈以辞?

「阿姨,我们和纪辰都是大学同学,他们俩关系很好,纪辰好像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沈妈妈笑着把我面前的水杯填满:「他本来工作就忙,有时间让他多陪陪你,少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我微笑着应承。

见过沈以辞爸妈后我好像如释重负,想必沈以辞一定说了很多好话。

回去的路上我蹦跳着走在沈以辞周围:「你到底和你爸妈说了什么啊,还有纪辰,他们今天怎么老是提起纪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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