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脆问她:「传闻说你和钱总在一起过很多年是吗?」
慕雅给了我一个白眼,嘲讽道:「这就开始打探情史了?怎么?嫌弃?」
她接着说:「是又怎么?你别指望我看得上你。钱多多这人打小脑子就不好使,眼光有问题。」
我听她这话,琢磨来琢磨去,怎么都不像是何公主说的那么回事儿。
这可不太像什么余情未了,情根深种。
23.
回到公司,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小毛打听慕雅和钱渊的真实内幕。
小毛支支吾吾的,可他越支吾,就越可疑。
我把他堵在茶水间,硬想从他嘴里抠出点什么来。
小毛都要哭了,说:「楠姐,你别搞我了,我真不知道。」
我也装哭说:「小毛,不是姐要搞你,你看看钱老板,是他非要搞我啊,」
小毛登时不哭了,瞪着眼睛问:「钱老板要搞你???怎么搞?」
我:「……」
不多时我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苏胜楠,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来问我,不要为难小毛。」
不用看了,钱渊发的。
钱渊坐在办公室里,显然在等我。
我坐下,又站起来,又坐下,再站起来。
钱渊抽了下嘴角,看着分明想笑:「沙发上长刺了?」
他换了只腿交叠,十指交叉。「问小毛问的不挺热情的吗?对老板就不热情了?」
那我应该怎么个热情法儿?冲上去嘬他两口?
我中规中矩地问:「钱少,上次出差,慕雅为什么要泼您红酒?」
「因为是我提的分手,她非说是我出轨。分手后我们很多年没再见,上次是分手后的第一次见。」
我皱眉思考,觉得他的话漏洞百出。
「为什么分手?」
「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还跟人家在一起那么久?」
渣男!
「是她追的我,再说,我们是发小,年少不知事。」
「年少就能不知事?人女生主动追的你,你明明不喜欢人家还答应她,还耽搁别人五年,还主动甩了她?」
我拳头都硬了,这是个什么绝世渣男?这要换我,都不只是泼红酒了,劳资麻袋一蒙,锤你丫的。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我简直是义愤填膺,义正词严地指着他的鼻子说:「钱少,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你做得不对,你最好是跟慕小姐道歉,不然我们都不会原谅你的。」
钱渊状似费解的皱眉,托腮笑道:「可我并不喜欢她,我喜欢能吃能睡,身体健康,不,健壮的女人。」
24.
在我第五次请求钱渊去向慕雅道歉时,钱渊终于无可奈何地说:「苏胜楠,你真是有够迟钝的。」
我心想这怎么还骂人呢?明明是他渣男行为,跟我迟钝有什么关系?
「钱老板,您对前任的行径难保不会再次重演。你说喜欢我,估计也就是没见过我这样的,这就跟山珍海味吃惯了,见到煎饼果子觉得稀罕。我看啊,这不是喜欢,纯粹是新奇,您还是冷静冷静吧。」
钱渊托腮思考:「你把自己比成煎饼果子?」
「……」这是重点吗?
「你走这半个多月我也想好了,做保镖这一行,最忌讳和老板扯上干系,我想我还是辞职的好。」
钱渊愣了一下,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批。」
「那我去问人事部经理。」
「那你就去问,看我不放话,他敢不敢放人。」他终于是耐心耗尽,烦躁地扯了下领带。
偏偏这副模样还激起了老娘的反骨,什么想他啊,什么念他啊,全被怒火烧没了。
我特潇洒硬气的掉头摔门而出。
我,苏盛楠,就算是穷到街头要饭,也不可能给他当牛做马。
出门就撞上小毛一脸菜色,满头大汗。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听墙角,但是依旧不屑一顾,扬长而去。
我真的回家了,临走还没忘记把自己的工位清理干净,顺便拿走了公司发给员工的手帕纸和零食。
资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晚上刚煮完一锅泡面准备吃,砰砰砰有人敲门。
我敲你妈,不知道泡面煮好后的三分钟是食用的最佳时机吗?
我夹起一筷子吹吹,还是打算吃一口,谁知道敲门声更急促了。
妈的,鳖孙,你最好有天塌下来的大事,不然就等着受死吧。
我打开门,钱渊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大牛皮纸袋子,说:「白天的帝王蟹,我看你挺爱吃,这里的量你能吃个够了。」
我回头看了眼快坨了的泡面,又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放了他进来。
很快我闻到酒味,好找了一会儿才发现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喝酒了?」
「晚上有应酬,喝了一点儿。」钱渊莅临巡视一般打量我的泡面锅,皱眉道:「你就吃这个?我给你发的工资不够吃点好的?」
我想想白天就已经破罐子破摔,单方面开除他,那他也不算我老板了。
于是很不客气地说:「大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含着金汤匙出生?你是工资开的高,可我才做几个月,z 市寸土寸金的,要想买房还差得远呢。」
钱渊环顾四周了好久,终于在沙发上找了块儿干净地方坐下。
「我是来为白天的事情道歉,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奈何我手速太快,帝王蟹已经上手啃了,这会儿哪儿能不接受他的道歉呢?
我含含糊糊地说:「那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那你说说你哪儿不对,好好反省一下。」
「???」
他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钱渊说:「你回来上班吧,我暂时没机会也没时间找到更好的保镖了。」
我说:「不可能,小毛分分钟能给你找一个连的退伍特种兵做保镖。」
他说:「我今天下班去应酬遇到了些女人,如果你在,我应该就没必要和他们周旋接触。」
我说:「你换个保镖一样能做到。」
钱渊站了起来,高的让我有了点压迫感:「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回来继续上班?」
我撂下帝王蟹,手也没擦,也站起来,昂首挺胸。
「我就不。」
他眉头皱到一块,脸颊中间红彤彤的,莫名让人联想到西子捧心的娇柔。
忽然他伸出手来,碰到了我嘴角。
我连忙后退:「你干嘛?」
他也跟着凑上来,拿食指揩了下我嘴角:「沾了蟹肉都没发现吗?」
我怪不好意思的,联想到我不可告人的羞耻梦境,总觉得他指尖的动作过于暧昧了点儿,磕磕巴巴地说:「哪……哪儿呢?」
他抬起那根指头,上面什么也没有。
「骗你的。」
转瞬间他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刚还伸着手指的手顺势就缠上了我的后脑,按着我后脑勺往前。
唇碰上唇,牙关碰上牙关,软的硬的,咔嚓作响。
疼的头皮发麻。
我被强吻了?
我被强吻了!
灵活的舌头探进唇齿间的感觉奇诡的无法言说。
讲真的,我嘴抽筋了,牙齿几度撞得他疼的吸冷汗。
这跟老娘那如鱼得水,水到渠成的桃色春梦一点都不像啊?!
钱渊不得不停下来,拇指按着唇边,表情痛苦。
「苏盛楠,你到底会不会接吻?」
我头晕目眩地看着他,宕机的脑子终于重启了。
这狗东西,诱骗入室,非礼性骚扰!
我迎面砸了他鼻梁一拳头,然后左直拳,接右直拳,接右横踢,一套直拳横踢,一气呵成,一招不落的招呼在了他身上。
钱渊倒地抽搐了一下,歪了下头,流出一行鼻血。
25.
z 市市医院急诊部。
医生:「伤挺严重啊,跟人打架了?」
我:「嗯……额……那个,算是吧。」
医生:「啧啧啧,下手真狠,这是个练家子吧?你以后还是让你男人少招惹这种人,下次要是打骨折了可不好整。」
我擦了把汗:「谢谢医生,知道了,我先去楼下取药。」
取完药回病房,正好看到护士给钱渊包扎完鼻梁出去。
我站在门口,尴尬地想原地造一只火箭,飞向太空,做梦想中的太空人。
钱渊被一圈白纱布封印着颜值,看着像个自取灭亡的傻逼。
「不是给我拿药吗?站那儿干嘛?」
我于是进去,钱渊说:「我手机响了,在外套内衬口袋里。」
他拿过去对我说:「你听好了。」
说罢接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对面仿佛是一个西游记里的蜘蛛精对着唐僧在狂笑,笑得堪称抑扬顿挫,反派气息十足,肺活量惊人。
我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备注是「慕雅」。
钱渊黑着脸硬生生听对面笑了足足两分钟。
笑完了她说:「钱多多,都说了你脑子不好使,好不容易看上个女人,脑子一样的不好使,怎么的?现在就能给你打进医院,那将来结婚了还得了?你还绞尽脑汁要我们一堆人陪你演戏,这样的女人你追到手了不也受罪吗?你是不是欠啊?」
26.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电话那头的女声锲而不舍地追问:「钱多多……钱多多?」
钱渊一脸菜色:「我在听。」
慕雅说:「你答应我的,这回合作让利 3 个百分点,没成可也得说话算数啊。」
钱渊瞟了我一眼:「好,小毛会联系你。」
我搬了个椅子倒过来,撑着椅背坐下:「你是不是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钱渊叹了口气,很严肃地说:「我知道你这种女人不能靠常规的办法追求。」
我:「???」
他脑子是不是真的不大好使?我是哪种女人?
经他提醒,我终于想起来。
最初的最初,何公主和刘千金追他最紧的时候,他确实说过喜欢能吃能睡,强壮豪放的女人。
可我以为那是为了拿我作掩护才故意那么说的。
再一细琢磨,合着那次出差也是故意捎上我的。
我就说怎么那么突然,压根儿没有提前通知,就要我随行,还尼玛票都买好了。
很久之后,钱渊告诉我,那次是他最最失败的「追求」
花了一堆心思准备,借了发小慕雅陪他演戏,甚至还大半夜的灌醉了自己,不惜色诱我。
我惊悚至极:「你说你当时真空喝酒……是在色诱我?」
钱渊很笃定的说是,还说就凭他如此极品绝色的美貌和身材,按理来说哪怕是个尼姑也该扑上来了,可我愣是没有,由此让他觉得我更加特别了。
我一时无语凝噎,真的,钱渊除了偶尔爆发出的迷之自负和总裁病,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我听钱渊说完这些,完全没办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明里暗里勾引我啊?
我绞尽脑汁捕捉过去遗忘忽视的蛛丝马迹。
难怪他亲自跑去接我的猫,带我去他的私人别墅。难怪他带我去出差,还他妈色诱我?
再仔细想想,小毛和总经理原来也都陪着他忽悠我呢。
我抓住漏洞质问他:「那何公主呢?我明明听她说你和慕雅在一起五年。」
钱渊说:「她还在上学,太单纯,还是让她知道知道社会险恶的好。」
「你连她都骗……」我指着他的鼻子:「不对,我记得你说过,你只有一点喜欢我来着。」
钱渊叹了口气。
这就得怪慕雅了。
钱多多的「追爱之路」如此坎坷乌龙,一半都是她这狗头军师造的孽。
慕雅告诉他,追女人不能被拿捏得死死的,必须张弛有度,进退有余。
打小由于被太多各年龄层的女人殷切扑杀而产生了些微童年阴影的钱渊从她这儿学了一个词:「欲擒故纵」,并深刻践行之。
27.
我的心情坐了一回过山车,临到终点,终于意识到「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真的在我身上上演了。
我想想他色诱我的那个晚上,也并非没有成效。
至少引诱我做了个有生难忘的春梦不是……
我喉咙有点发干,一个劲儿干咽。「你来真的?」
「你觉得呢?」
「我……我特能吃。」
「我养得起。」
「我穿上高跟鞋可能比你还高大……」
「随便穿,你要介意我比你矮,我垫增高鞋垫。」
这总裁真是实在的让人热泪盈眶。
「还有那个……我不会撒娇,别人撒娇要钱,我撒娇要人命。」
「没事,我命硬。」
我看着他脑袋上的绷带,手臂上的输液管,真心不觉得这个富家贵公子的命能有多硬,最多也就两套直勾拳的硬度。
28.
我和钱渊在一起了。
奇怪得很,他不在的时候,我纠结来纠结去,就差给肠子编一小辫子。
可真当他惨兮兮的缠着绷带坐在医院床上动弹不得时,我忽然就豁然开朗了,甚至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困扰都是在庸人自扰。
这可是唯一一个能让我为了他做春梦的人。
不单是我选择了他,还是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基因选择了他。
回到公司的时候,我们是牵着手走进去的。
毫不意外的,引燃了爆点。
当晚我们就登上了各大新闻和热热搜的头条。
内容大概就是:惊,钱公子又换女友,体型堪比保镖,甜蜜牵手,高调示爱。
钱渊问我需不需要撤掉,我说干嘛撤掉,我本来就是保镖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又不丢人。
就是可怜了他小号里那几千个美女,纷纷在一夜间失恋。
休假之后第一次上班,小毛对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我不知道他是夸赞我拿下了钱渊,还是钱渊拿下了我。
总经理抱着保温杯很稀奇地看着我,说:「小苏啊,你怎么还上班呢?」
「我不上班我干嘛呢?」
小毛在旁边附和道:「你应该叫钱总给你买个别墅,每天做做脸,遛遛狗就行了。」
我哈哈大笑:「那是老板小蜜的行为,我是他女朋友,又不是他养的小三。」
大家都沉默了片刻,小毛又对着我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29.
我们在一起之后,想着得请慕雅吃一回饭来着。
狗头军师那也是军师,没有她,也许钱渊还会搞出更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慕雅并不大愿意来,我们请了三回她才答应来。
到了还一脸匪夷所思。
我说:「慕小姐,还是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和多多也不能拖了那么久才在一起。」
慕雅假笑了一下。
不过我说的这也是实话,因为我是个爱钱的人,当然也爱帅哥。
钱渊要是早看上我了,砸个一两百万,我分分钟跟了他,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哪用得着后面这一堆乌龙。
谁叫他偏偏不,钱也花了,还坚持要用自己的方式追人。
慕雅说:「所以啊,我当初说他眼神儿不好,脑子也不好使,真不是在骂他。苏盛楠,你现在明白了吧?你们就是天生一对,你就是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女人。」
我一时不知道她这是在夸人还是损人,冷不丁转头看见钱渊一脸微笑的支着下巴盯着我看。
我吓一跳:「你盯着我看干嘛?」
钱渊一副「陷进去了」的甜蜜模样,温柔地说:「因为慕雅说的是对的。」
30.
关于钱渊的轻微恐女症和出尘脱俗的审美。
钱妈妈是这么跟我说的。
说钱渊小时候啊,是个极其漂亮的小孩儿,好看得跟个洋娃娃一样。
那时候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来家里都格外的喜欢逗弄他。
小点的时候倒也还好,就是慢慢长大了吧,孩子上了学,多读了几本书,加上青春期,渐渐地有了男女的分别。
还老有人叔叔阿姨捏他脸,拉着他合影留念就特别不是那么回事儿。
有一次,大概是钱渊小学快毕业的时候,钱爸爸生辰,整个家族的人都来了。
七大姑八大姨们好久没见着钱渊,就跟那饿久了见到美食珍馐,一个劲儿地殷切问询,把人孩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通风。
最后大家商议说,让多多表演个才艺吧,他学了这么久的画画,画的可好了,应该当场为他爹做出一副旷世杰作,祝贺生辰。
管家把画架和颜料摆上来,钱多多差点儿就哭出来了。
那时候慕雅妈还一个劲儿地鼓励他,说他可以的。
钱多多是很要面子的,当然不能哭,只能说没有灵感,画不出来,导致大家都很失望,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还有一次,也是因为钱多多的美貌。
上初中的时候被国际学校里的混血小太妹看上了。
被人家堵在巷子里回不去。
小太妹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男朋友,钱多多说不愿意。
小太妹威胁他要划花他的脸蛋,钱多多宁死不从,坚贞不屈。
这下可好,初中女生发育得早,个个人高马大,把钱多多推倒在地,正打算实施暴行之际。
学校的女保安冲了出来,三下五除二赶走了太妹天团。
钱多多的娇气大概真是从小到大的,就那么一推,还脚扭了。
高大健壮的女保安跪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背,好生安抚了几句,将他背起来送去医院。
钱多多眨巴着泪眼,趴在她宽厚的背上想,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安稳可靠,健壮踏实的女人结婚。
这个女人,在十几年后的未来,有了具体的形状。
那就是我,苏盛楠。
31.
钱渊打断了我们温馨和睦的茶话会。
他的脸实在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他说:「妈,这些事情真的存在吗?你跟这么多人讲了几十遍,每遍都不一样,而且越来越夸张,越来越主观。」
钱妈妈捂嘴轻笑:「有吗?哎呀就是那么个意思啦。」
32.
我和钱渊的情侣生活刚开始时,一点也不顺利。
除了需要躲避狗仔,免疫全公司的口舌之外,最重要的是我和他的生活习惯大相径庭。
我喜欢看着银行卡里的钱傻乐,他喜欢挥金如土的投资。
我喜欢看点肥皂剧和综艺,他喜欢看股票和楼市。
我喜欢吃路边摊麻辣烫,他喜欢吃和颂楼的法式鹅肝。
刚开始那阵儿,蜜里调油,我热情配合,陪着他去吃过很多次。
后来和颂楼里就爆出了一个新闻来,说有个女的,来这儿吃饭一顿饭能吃五盘煎鹅肝。
我听了直想翻白眼,那玩意儿一盘子就一口的量,我只吃五盘是因为它腻,拿它塞牙缝我都嫌磕碜。
我不爱吃鹅肝,可我从来没跟钱渊说过。
后来每次他约我吃饭,我都自己提前找个夜市吃个半饱了再去。
直到有一次,他开会结束得早,要提前下班来接我。
他打电话问我在哪儿的时候,我人是懵逼的。
因为我正坐在我家隔巷的路边摊吃麻辣小龙虾,还配了一套煎饼果子。
我放下龙虾壳:「你别来了,我自己过来找你。」
钱渊说:「我车开你楼下了,哦……我看到你了。」
他穿着上班的名牌高定西装,皮鞋光滑的蚊子都站不住脚。
炒龙虾的刘大爷忘记了锅里的虾,忘记了手里的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路走过来。
钱渊拉个荧光绿的塑料凳子坐在我旁边:「不是说好晚上去和颂楼吃?」
我说:「你知道我胃口大,我吃不饱啊。」
钱渊不大高兴:「怎么会吃不饱?不是一直叫你敞开了吃吗?」
我想了想五盘鹅肝,还是觉得腻。
「我就是个糙胃,还是得糙食才管饱。」
钱渊整张脸都很纠结:「所以说你跟我一块吃饭从来都没吃饱过?」
「基本上……是这样。」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说你怎么跟我在一起还瘦了。」
我辩解道:「没有瘦,只是我最近在减脂,要健身嘛。」
钱渊于是优雅地抬起左手,用唤服务生的方式,朝刘大爷点了点头,说:「那个……虾,再来一……不,两盘。」
饮食上达成一致之后,我们的生活质量瞬间就提升了一个 level。
当然我们都很想在性福生活上再上一个 level,可是我一个接吻都不大会的女人,上学的时候都没怎么摸过男孩子小手,这方面尤为拉跨。
我犹豫了很久,跟钱渊讲起我那个翻腾躁动的春梦。
钱渊竟然很高兴,沾沾自喜地说:「这说明我当初的办法是奏效了的,不然你怎么会馋我身子呢,我就说不可能,怎么会有人面对我……」
我轻轻呼了他一巴掌:「你可快给我闭嘴吧。」
33.
我和钱渊的第一次是在谈恋爱半年之后,还算美好的体验。
至于为什么拖这么久,基本上全是我的问题。
我学了一个月,才能够在接吻的时候不咬到他的舌头。
说实话那阵子,我跟他接吻吻的都要木了。
钱多多在这方面,格外的好为人师,没事就要亲亲抱抱,当然是无法举高高的。
我举他可以,他举我,铁定有风险。
后来他缠着我要了好久,说想那啥,我都没答应。
每每他顾左右而言他,冷不丁向我索吻,我都由衷的感叹。
我真的是招惹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妖精,在外有多正经,多恐女,回家对我就能有多黏糊腻歪,多死缠烂打。
只要放假在家,我去他那里住。
他不论是办公还是玩游戏,总是在距离我不到五米的位置,抬头刚好就能看到的位置。
他这习惯有点像猫。
多多也是这样,有时不让人摸,但是会默默挪到你方圆五米内躺着,时不时看你两眼。
被这一大一小监视的感觉有点奇怪,我总是马上溜到其他地方,可是不过十分钟,这俩又会不知不觉挪到我身边。
34.
在一起一年,我们第一次分开。
钱渊是在凌晨时分被叫走的,甚至没来得及通知我。
不做保镖之后,我从他的公司离职,去了一家安保公司做教员。
我自己的积蓄加上从他那里公私不分谋来的钱,加一起勉强在 z 市全款买了一套小公寓,自己住。
钱渊知道我不肯搬去他家住,甚至提过很多次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我一句话就把他怼了回去。
我问他:「你搬来跟我住?你会做几个中餐?我家可没有做外国菜的厨具。还有你会做家务吗?我还没买扫地机器人呢。」
钱渊没话说了,此后再也没提过此类的话,只是在我搬进新家的时候,送了我一个扫地机器人。
我对钱渊不吝夸赞,因为这是一年来他送的最实用的一个礼物。
这一次分离,钱妈妈从国外打电话回来时,我也和他没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夜深了,他也没联系我,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就飞了过去。
早上醒过来,他已经在地球的另一端跟我道早安。
我问他,他说是出差,很着急,最多一周就回来了。
我嘱咐他注意安全,然后照常上班,臭骂了两个虎头虎脑的新人,到点照常下班打卡,开车去了钱渊的私人别墅。
站在门口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说他出差去了。
左右心里空落落的,我想起了何公主。
这小姑娘当初看到我和钱渊的八卦新闻之后第一时间就给我打了电话,大骂我不要脸,心机婊,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接电话的时候,钱渊也在旁边。
哪怕是不开公放,那怒音也够吓人的。
整整十分钟,我没能插上一句话,被骂了个痛快。
钱渊实在看不下去了,抢过手机,对她说:「我们见一面,说清楚。」
面倒是见上了,不过事情的发展方向很不寻常。
钱渊说:「你别骂楠楠,是我追的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她神经大条,心思单纯,什么都不知道。」
讲真,如此标准的霸总袒护心爱之人的名言语录,这么说不是把仇恨值拉满了吗?他怎么想的。
果不其然,何公主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个狗男人你知道个屁,你给我滚一边去,我们两个女人的事情你不要插嘴!」
此后一个多小时,钱渊确实再也没能插上一句嘴。
何公主气势汹汹地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我踏马可是把你当朋友,你竟然背叛我?我跟你说那么多,你踏马一点都不坦诚,要不是我看了新闻,你还要瞒着我?」
果然女人在意的点都不太一样。
我有点懵逼,小心拿手别开了她铺满亮钻的指甲:「……我知道你喜欢钱渊,但是这事儿真有点意外……」
何公主恨铁不成钢的剜着我:「那是男人的问题吗?重点是你不敞亮,你要喜欢钱渊你直说不就行了,老娘让给你,背地里搞小动作算什么女人?」
钱渊咳嗽了一下,举手示意:「那个……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应该……是我。」
何公主匪夷所思地转头盯视着他,很自肺腑的询问:「你是不是有病?」
35.
从那之后,我和何公主莫名其妙的就和好了。
毕竟她追求钱渊,人也从来没给过正面反馈,还避之不及。
何公主生了一回气,被好好哄劝了几天,决定换一个年轻一点的高富帅追着玩玩。
何公主总说我们这样的人,跟他们那些文化人是玩不到一块儿的。她一点也不看好我和钱渊,说估计是撑不过半年。
结果我和钱渊四平八稳地度过了整整一年零两个月。
约了何公主喝酒,她脚程也真够快的,十分钟就来了小酒馆。
坐下第一句就问:「你跟钱渊分手了吗?」
我说没有,要不是她早就换了好几个小奶狗了,我真的很难不怀疑她还对我们家钱多多有何企图。
何公主嬉皮笑脸跟我瞎聊了一会儿,忽然正色说:「不开玩笑,说句真的,老钱总病情又反复了,我看你这样子应该是钱家准儿媳了吧?钱渊怎么没带着你过去见一见?」
我喝了一口酒,老半天才咽下去:「多多说他是出差来着。」
老钱总身体很不好,病情总是反复,一直在国外养病,尤其钱渊回国之后,甚少露面。
原来当初何公主跟我说的这一段确实是真的,也只有这一段,我最希望它是假的。
我喝掉了剩下的半杯酒,跟何公主道了别,回家给钱渊打电话。
我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他爸的病住院好几年了,之前下过不止一次病危通知书,但是都不计代价的抢救了回来。近一年眼看着有了好转,突然恶化谁也没有心理准备。他打算先过去处理看看,陪陪爸爸,等机会合适了再告诉我。
我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努力装作欢快的语调,但是难掩疲惫。
「钱多多,你别骗我了,我请年假过来陪你。」
36.
我到的时候,钱渊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
钱妈妈接我上去重症病房外,悄悄跟我说:「楠楠,你劝劝多多,这里有医生和妈妈看着呢,让他去睡一会儿。」
我走进陪护室,看到一扇玻璃隔开了父子俩。
一个戴着吸氧器,躺着。
一个只着下巴,坐着。
我走过去轻轻从后面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头顶:「多多,我来了。」
钱渊惊醒,迷蒙的睁开眼,说:「你还没吃饭吧?我打电话叫人送点中餐上来。」
我摇摇头,捏了几下他僵硬的肩膀:「我不饿,阿姨叫你去睡会儿,这里我们守着。」
他耸了耸肩,嘶声轻笑:「你手劲儿怎么这么大?轻点……」
我没好气的拍了他脑门一下,推了他出去。
好在钱爸爸最终还是挺过了这次危机,医生说再过半个月可以尝试下床做复健。
钱渊在老钱总的床前向我求了婚,当时医生们都在。
老外们热情的起哄,典型的美式浮夸。
钱渊单膝跪地,他说:「楠楠,本来应该先订婚的,但是我等不及。你飞过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决定了,如果爸爸这次能平安度过,我就向你求婚。」
迷迷糊糊的,他给我戴上戒指,素白色的病房里欢快的像是过年。
后来我回过味儿来,骂他是奸商,问他是不是就想把我拴在他身边,做他一辈子的免费保镖。
他说是,我这一辈子,只能给他一个人做贴身保镖。
- 完 -
□ 沙舟 Ch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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