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蚌埠住了:沙雕女孩笑掉头的日常》
我的老板不喜欢我。
这也正常,毕竟我男人起来自己都害怕。
我老板喜欢那种娇滴滴会撒娇的女秘书。
可我除了性别女,一米七八的身高和一百三十斤的吨位断绝了我撒娇的可能。
别人撒娇要人钱。
我撒娇可能要人命。
做了三年老板的私人秘书,我很尽职,也很专业。
基本上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样的屎,拉多少。
不好意思,比喻得太详细会让人没有食欲。
我在职三年,从未和老板传过绯闻。
替老板营造了坐怀不乱的优良形象。
第一次见我的人都以为我是老板的私人保镖。
我总是耐心地纠正,是私人秘书助理。
2.
这天我感到了紧迫的危机。
从老板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那个妖艳贱货。
好像刚刚被滋润过,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垃圾。
我预感老板可能快要开掉我了。
毕竟我没办法滋润老板。
就算我愿意,我也感觉他下不去嘴。
嗯,是的,预感没错。
我被开除了。
老板的秘书终于变成了那个名副其实的妖艳贱货。
我有点伤心。
因为这年头工作不好找。
我块头大,吃的多,花的钱也多,又没积蓄。
没有工作很快就会被自己吃穷。
这天我在 xx 保镖公司面试结束,
在胡同口吃麻辣烫,捡了一个男人。
他好像被人药了。
竟然连我这样的,他都想要。
真是个妖精。
当然妖精到底也还是个动物,他打不过我这个人类。
他跟妖精一样粘人,有点烦人。
我卸了他的胳膊,翻过来一看。
嗬,这禽兽还长得挺人模狗样。
我担心他长得太好看,丢在这里会被人肛,于是给拎回了家里。
第二天他醒过来,问我:「你是谁?」
我说:「你昨天昏倒在胡同口了,我救了你。」
他问:「我的胳膊怎么回事?」
我有点心虚:「有伙人觊觎你的美貌,想这样那样你,你胳膊是被他们弄伤的。」
我其实挺笨的。
做老板秘书的时候,他总这么骂我。
但是……我撒的这个谎,他竟然信了。
这禽兽是有多自恋?
他问:「你一个人打退了他们,把我抗回来的?」
我反驳:「不是扛,你又不重,我拎回来的。」
他沉默了会儿:「送我回家,你来给我做保镖吧。」
3.
好人有好报,我又拥有了一份工作。
跟着他上班第一天,我发现这禽兽跟我前老板不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霸道总裁。
「会开车吗?」
「以前会,现在不好说。」我看着他豪奢至极的银色超跑。
「那就去学,以后给我开车,做我私人保镖。」总裁冷酷帅气的将车钥匙扔给我。
我心想这老板要不得啊,光让干事不谈薪资,怕不是要白嫖我。
「啊那个……老板,咱俩还没谈薪资呢?底薪多少?有绩效吗?五险一金给买不?啥比例?」
总裁插兜:「你说个数。」
我伸出一个指头:「你这么有钱,底薪一万不过分吧?保镖工作危险系数大,买个保险不过分吧?」
总裁挑眉:「我给你加个零。别磨叽,过两天有事要你办。」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老板贵姓?老板喜欢什么口味的咖啡?老板住哪里?我每天什么时候接送呢?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哦~」
学会开豪车的两天后,我准时接到了老板电话,叫我去某个知名会所。
出发前我复盘了一下这两天补课的内容。
老板叫钱渊,某跨国五百强钱氏集团的独苗苗,是真的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人。
我,苏盛楠,普通本科学历,大学毕业到现在都买不起房子,做了五六年的京漂。
我寻思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我何德何能遇上这么个太子般的人物。
嗯……啧……这走向肯定是当代现实玛丽苏没跑了。
一定是我清新脱俗不做作,善良淳朴不世俗,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要泡我!
俗话说得好,西装是男人的武器,裙子是女人的战袍。
我披上了战袍,英勇赴宴。
钱老板看见我,简直跟看见鬼一样。
那眉毛,拧的像老太太裹脚布,那嘴巴,撇的像中风过度。
他说:「你怎么这么没有职业操守?保镖上班不穿制服?」
「啊?」我挠头,难道老板喜欢制服款?
老板略显烦躁的捋了一把秀发,露出精巧的耳垂。
我倒没被他的脸迷住,只觉得这老板……耳朵长得真秀气,长了个娇滴滴的女人才有的耳垂。
「算了。」老板指着一处卡座:「看到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了吗?」
「嗯嗯!看到了!」虽然我不知道哪里惹他不高兴,但是很想将功补过。
「你是女人,你去,揍她一顿,算我的。」
「嗯……???」
老板优雅的抽出根烟,夹在细白修长的指缝:「不揍也行,但我要看到她颜面尽失,屁滚尿流的滚回家。」
我懂了,原来……我不是来做保镖的,我是做打手的。
带着老板艰巨的任务,我朝着那个在男人堆里游刃有余推杯换盏的红裙女人走去。
那我是打还是不打呢?她身边那么多男人,要是打起来,怎么收场呢?
我一步三回头的看老板,老板隐匿在灯红酒绿的阴影里,直勾勾地逼视着我。
完了,正式工作第一天就接了个大活儿,这要干不好搞砸了,我这天上掉馅饼的肥差也要没了。
我咬牙走近,一手扯开一个紧贴在女人身上的男人,站到了她面前。
「你谁啊?神经病?!」男人们喘着酒气。
我一把抓住女人腻滑的小手腕,拖过来,锁喉,按头,一气呵成。
成功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将她美丽的脸蛋按进了满是冰块的冰桶里。
女人挣扎着尖叫,我迅速凑近在她耳边说:「老板托我给你带个话,想活命就滚出 Z 市,这是他最后的仁慈。」
她先是一怔,而后剧烈的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扑过来一个男人,我一只脚搞定了。
又冲过来两个,这回我借力往后一坐,两只脚搞定了。
等这姑娘的脸蛋冰镇得差不多了,我将她拎起来,仔细看看。
妆花得差不多了,人也冻得够呛,可以了,对女孩子还是要手下留情的。
4.
上岗再就业半个月,我终于知道了。
原来我真是来做保镖的。
每天的任务是穿上黑西装,戴上黑墨镜,保护貌美如花,娇生惯养的钱大少不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剥。
每当看到他被女人围追堵截,我都啧啧摇头。
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就跟饿了半辈子的狗,遇上了香喷喷冒热气的屎,就差龇着牙打架了。
听说老板能被我捡到,就是因为上次那个女人在酒局上胆大包天给他下了药。
这不我坐在车里,看着隔壁一家高档咖啡馆。
每次老板跟女人谈生意,我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很久之后,两人出来了,我连忙泊车靠近。
那个女公关喝的七荤八素,整个往老板身上靠,一边靠还一边蹭。
老板顶着一张便秘的俊脸,曲线避让。
我假装没看见,下车一把熟练地将贴在老板身上使劲占便宜的女人扒拉下来。
老板扯了扯嘴角:「张小姐可就喝了半杯红酒。」
张小姐演技爆发,酡红着脸,娇艳欲滴,忽然推开我,伸手去搂老板的脖子。
我暗叫一声「看招」,箭步冲上去,一个擒拿手,反锁住女人胳膊。
女人又媚又软的痛呼,朝着老板张望。
老板如释重负,皱眉掸了掸袖子:「小苏,你送张小姐回家。」
我瞬间会意,把女人塞进了车里,顶着老板催促的眼神,一个油门踩下去,把这瘟神送走了。
一上车,女人就醒了,满脸幽怨地看着我:「你是?」
「保镖,兼司机。」
「哼,还没见过用这么奇葩的方式接近钱少的,姐姐比我高明。」
等红绿灯,我抬头望着窗:「张小姐,我这是正经工作,年薪百万,你有吗?」
我从后视镜瞟了她一眼:「而且资料说,你真实年龄可比我还大好几岁呢。您要想借着谈项目接近钱少,我看您还是歇歇吧。您要真想追求钱少呢,还是先把自己那几个备胎处理干净再说。你说我这话在理不?」
下个十字路口,女人愤然下车,我坐在豪车驾驶座上,摇摇头。
身为霸道总裁私人保镖的工作内容,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5.
老板有个微信小号,故意透露出去,专门用来迷惑追逐名利的拜金女孩儿,给老板大号打掩护。
这号是我在打理,最高纪录,一天通过了 241 个各种各样的美女。
这些姑娘们,个顶个的好看,一上来就语音,美照,视频,一顿狂轰滥炸。
一开始都给我整不会了。
后来我摸到了门道,给她们拉个群,让她们八仙过海,通过博大精深的互联网取悦我,然后我再做个考核表,挨个打分,月底考核 kpi,排名次。
简称内部消耗。
这办法很好用,就是对老板的名声消耗挺大的。
大家传闻钱少是圈里有名的会玩,后宫三千佳丽,每月争奇斗艳,夜夜翻牌子宠幸。
我也不知道老板听没听说,反正还没找到我头上,那应该问题不大。
现今是法制社会,治安良好,哪有那么多富家公子被劫持殴打的事情。
可是为了防止老板被玷污,为了维护老板的纯洁,贯彻敬业爱岗的精神,可爱又迷人的爱情保镖我苏盛楠,不分昼夜地保护着老板。
不过以上那些方法仅限于普通外围女和拜金女。要是遇上家里有权有势的小公主级别的女人。
那就很棘手了。
每次看到市长千金和富二代公主围着老板花蝴蝶一样旋转,我的血压都会飙升上去。
妈蛋,谁让这老板真是该死的迷人,合着我们 Z 市就没有别的优质男人了是吧?
女一女二女三到女 n 全都喜欢咱们这位玛丽苏大男主是吧?
这大大地增加了我的工作量,很不利于我开展工作!
我安慰自己,月薪一万我就能为老板抛头颅洒热血。如今加了个零,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愿意。
于是老板不到俩月就把我扔进了油锅里。
他对文艺温柔的市长千金说,他喜欢强壮豪放的女人,要是能打赢他身边的女保镖,就和她约会。
他对活泼细瘦的富二代公主说,他喜欢胃口好能吃的女人,要是能吃过他身边的女保镖,就和她约会。
他对身边的女保镖说:「苏盛楠,我相信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安全,还我一片宁静。」
我含着泪,看着到账的工资,真心实感的热泪盈眶:「老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老板获得了短暂的安宁,我平白无故被两大恶女追杀。
一个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儿要跟我比画拳法,一个蹦蹦跳跳地找我比饭量。
我日夜不得安宁,既不敢把人千金的小胳膊折断了,又不敢把人公主的胃撑坏了,更不敢让她们有机会去跟我众星拱月的老板约会。
我的住处和窄小的人际圈子早被这俩丧心病狂的姑娘翻了个底朝天。
我甚至换了两家酒店住都能被她们翻出来围攻。
我逃,她追,害得我插翅难飞。
三十六计,走为上记。
我决定开上老板的豪车跑路,还没走出市区,就接到老板的电话。
「苏盛楠,你人哪儿去了?」
「老板,你那俩追求者太猛了,我家都给抄了,先避两天再回来,我先跟您请个假。」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窜出一声黏糊糊的猫叫。
这小尾音……听着还挺耳熟的。
「我刚去过你家了,你的猫我带过来了,你回来,我找地方给你先安顿下来。」
6.
一个小时后,我在郊区一处独栋别墅的羊绒地毯上看到了我养的白色小土猫。
「多多~~~」我冲过去,捞起猫,一顿暴风吸撸。等我脸上沾满猫毛,从猫肚皮下抬起眼,老板系着围裙,拿着锅铲,探出一颗头在厨房门口。
「你管它叫什么?」
「叫多多啊,我以前扔垃圾捡回来的。」我抱着猫揉来揉去,终于察觉点不对:「老板……你这是干嘛呢?」
老板高高挑起的眉头放平了,轻咳两声:「这里偏僻,没有常驻佣人,我在给猫煎鸡胸肉。」
他看了眼手上的锅铲,估计自己也觉得不妥,补了一句:「它一直叫,很烦。」
我噔噔噔跑过去:「这又不是小猫,还煎什么,吃生的呗……老板,你没关火吗?鸡胸肉糊了……」
「多多~妈给你留了好多猫粮,你怎么还是跑出来了?」
我挠着猫下巴,摸着它柔软的毛。
「多多~多多~」
我养的猫就是灵性,知道自己叫什么。每次我叫它,必定回头朝我喵喵叫。
我旁若无人撸了半小时猫,老板表情古怪,看了我起码不下十次。
我寻思这是什么毛病,想撸猫就过来撸呗,端着干嘛?我还会嘲笑他不成?
「苏盛楠,你这猫能改名吗?」
「改什么名?为什么改名?」难道这朴实无华的名字犯了老板的忌讳?
老板说这里是他的私人房产,很隐蔽,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找到,叫我安心在这里暂住。
有大别墅住我当然觉得好,可是左看右看,老板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里没有猫砂,我只能抱了多多去花园里上厕所,一不小心给它溜进了草丛,听得见声儿,找不见猫。
我大声喊:「多多——」
猫没出来,老板出来了。
钱渊穿着一套墨绿色真丝家居服,用一种矜贵睥睨得不得了的姿势站在台阶上,不悦地望着我。
我敷衍地打了个招呼,继续转头找猫:「多多~啧啧啧啧……多多,你出来啊,我们回家吃小鱼干……」
钱老板一直站在那里,等我找到了猫,才挪了挪金贵的拖鞋:「你别吵我,我要在这里休息几天。」
7.
当晚,老板随便给我指了间客房,就上了楼。
我想了想,跟了上去。
他转头:「你干吗?」
「这么大个别墅,就我们两个。」
他疑惑地问:「你怕?」
「不是不是,」我摆手道:「总觉得这种情况,这种地方,很容易发生命案,柯南,柯南老板你看过吗?没人的别墅最容易死人。我是您保镖,今天是工作日,我觉得我还是在您身边保护你的安全比较好。」
「你咒我?」
这我真没有,咒死你了,谁给我发工资?
钱渊想了想:「那你上来吧,我还有工作,你守门口。」
「对了,这边夜里很冷,你最好穿暖和点。」他虚虚地指了指我的凉拖鞋。
冷凉的夜色里,老板看着很亲民很温和,很帅,我愿称之为当代良心资本家。
老板的休息只是换了个地方办公,一天有发不完的邮件,开不完的会。
我现在不光是保镖兼司机,还是厨师兼管家。
第一次做饭给老板吃,心里还有点小忐忑呢。
老板看着桌上的菜,没动筷子,问:「这个是什么东西?」
「鹅肝炒芹菜。」
老板的手抖了一下:「这个呢?」
「鱼子酱皮蛋粥。」
「鱼子酱做的粥?」老板的表情开始便秘:「你想药死我?」
他好像没有勇气继续问剩下几道菜了,说:「给我点份外卖,要和颂楼的。」
我和多多吃饱了饭,消了一圈食儿,和颂楼的外卖才抵达郊区。
老板饿得前胸贴后背,估计很不高兴,我提心吊胆送上楼时,他正在喝红酒。
我放下外卖箱子就想溜,老板冷声说:「给我拆开,难道要我来拆吗?」
年薪百万的打工人是可以做牛做马的……我这样默念了三遍,回头拆了外卖,小心地给他摆好。
然后就听到楼下有女人急促的声音,似乎在喊人。
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好,躲这么偏僻,都能有人找上门,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闻着味儿都能找过来。
我急于将功补过表忠心,对老板说:「老板你坐着,安心吃饭,我能解决。」
等我冲到大厅时,人就傻了。
这位美女……美是挺美的,可是看上去少说也有四十来岁了吧……我们老板的吸引力难道已经打破了年龄界限,冲破银河系了吗?
稳住,稳住!
我清清嗓子,双手一握,两脚一迈,做出保镖的姿态:「这位阿姨,这里是私人别墅,您不能擅闯……不是,您怎么进来的?」
保养得体的阿姨上下打量我,一脸疑惑。
我习以为常,掷地有声地说:「我,是钱大少的私人保镖……兼助理!」
阿姨说:「哦,你让开,我找你老板有事。」
「阿姨,我们老板不想见你,我承认你很励志,我被你的精神所打动,但是你年纪也太大了点,我们老板喜欢年轻姑娘!」
阿姨看我的眼神宛如在看智障者,她绕过我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喊:「多多,多多!」
我家的猫应声跑了出来,围着阿姨喵喵叫,边叫边蹭人家小腿。
呔!个没出息的东西。
这阿姨看来功课做得很足,不光这么隐蔽的别墅都能找到,竟然还知道我的猫叫什么。
我冲上台阶拦住她,刚好看到老板从书房出来,表情酷炫狂拽,冷酷无边。
阿姨看着他说:「多多!你这保镖怎么回事儿?」
我虎躯一震,悄咪咪把我家的多多抱了起来。
钱大少的酷炫面具变成了痛苦面具,眉毛挑起又落下,最后说:「妈,我有名字。」
阿姨大概给这一声「妈」取悦了,笑得嗔怪娇羞:「多多,妈妈跟你道歉,你就别生气了,不想相亲就不相亲,也犯不着跑这里来。」
我瞄了一眼老板的脸色,觉得不比放了三天的猪肝更好看。
妈啊,我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老板的小名……好像叫多多啊,难怪我叫猫,他老回头。
多多……钱多多……真他娘的好名字啊……
我看着老板和老板他娘,觉得自己即将面临失业。
老板娘和老板说完话,下楼路过我,我连忙点头哈腰的叫夫人。
钱夫人又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开始在包里翻东西。
这种情况下,她可能是在翻银行卡或是支票吧?预备甩到我脸上,叫我离开她的宝贝儿子。
钱夫人终于拿出张卡放在我手里,可惜不是银行卡,我感到大为失望。
「名片你拿着,我们母子都忙,聚少离多,你在多多手下工作,多帮我照顾照顾他。」
哦买噶,钱夫人上辈子这是跟着大禹治过水,还是修过都江堰?怎么能有这么通情达理,通透豁达的富太太。
我想想,好像我这穷酸的前半辈子,也没见过货真价实的富太太。
老板娘走了,老板的表情总算是松弛了些,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于是站在沙发旁边,板着脸双手交叉,假装自己是个护草使者。
可偏偏我家那只没有眼力见儿的猫,逮着老板的丝绒裤腿,抓挠个没完。
「咳咳。」我大概是疯了,以为猫能理解我咳嗽的意思。
「咳咳咳!」我试图集中精神,用我的目光震慑住这个逆子。
猫没理解我的意思,老板肯定是理解了。
他说:「你这猫能改名吗?」
「能!老板我明天就去给猫户口改名。」
8.
老板的假期刚结束,之前围堵过我的刘千金和何公主就来了。
刘千金给老板写了一首酸诗,老板听了直皱眉头。
眼看千金泫然欲泣,我站在老板身后连忙鼓掌。
「好诗,好诗!情真意切,真情隽永!」
老板给了我一个眼刀,对刘千金说:「我还有事,你早点儿回去吧。」
长了一张羊羔脸的刘千金抬起一双剪水秋瞳,泪光微微,递给我一个求助的神色。
我承认我有被击中,但是我不能再说话了,会被炒鱿鱼的。
她走之后我壮着胆子问老板,为什么不喜欢她。
老板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语气冷凝:「你倒挺喜欢她。」
我连忙否认,不敢再问。
刘千金前脚走,何公主就吵着要进来叙旧,给我半拉半拽,弄出了公司。
何公主那可是富二代,哪儿受过这样的气,奈何她那细胳膊细腿儿也掰不过我,只好指着我的鼻子,奶凶奶凶地放狠话。
「姓苏的,你就是个保镖,你给我等着,老娘一定要你好看!」
我按着她的脑袋,摸了摸:「好的好的,何小姐赶紧回学校吧,该吃中午饭了,别饿着,我们老板喜欢能吃的,你啊,还是得多练,像上次那样跟着我吃,吃吐了不划算。」
9.
老板出差,送去机场的路上我一直提心吊胆,好在没有人跟车。
说实话我以为这种富出天际的有钱人出远门,应该整一个私人飞机的。
结果老板老老实实买了个头等舱的票,都没走 vip 通道。
亲民是亲民了,低调是低调了,就是整的我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这要是有人搞到了他的行程,处心积虑要跟机呢?
我苦着脸,咬着牙,忧国忧民地看着老板:「老板您一定要好好地回来呀!」
钱老板白了我一眼:「你老板我是去叙利亚做慈善吗?」
「不是这意思,我不在您身边,您路上小心。」
「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嗯?」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秘书用你的信息买过票了,坐我旁边。」
啊这……怎么事前没提醒出差要带上我啊?
「你这什么表情?」钱少抱着双手,睨着我:「公费出差,不乐意?」
「乐意,乐意至极。」我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心里偷笑。
诶嘿嘿,这有点宠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走着走着我就差点踩上钱大少瓦光锃亮的高定皮鞋。
他满脸都写着「信不信我随时开除你」几个大字。
「你跟着我干什么?行李托运了吗?登机牌换了吗?苏盛楠,你是去工作,不是去旅游。」
这一盆冷水浇的我,连忙点头哈腰的道歉,又赶忙去跑手续。
出差的好处就是,我不用再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跟着老板。
陌生的城市,莺莺燕燕少一多半。
我的功能从保镖退化成司机,只需要到处接送老板谈生意。
出差的最后一天,我照例去一个酒会接老板回酒店。
刚到了会场门口,就看到老板站在偏厅口和一个女人说话。
这可稀奇的很,工作好几个月,很少看到老板主动跟女人说过话。
不得不说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围着老板转的,打他主意的,也没几个不漂亮的,关键是这个不俗,通身气派,有种书卷气。
我有点摸不准,这是个女性友人呢,还是个高阶绿茶呢?
可这姑娘没给我犹豫的时间,两句话没说完,毫无征兆的就将一杯红酒全泼到了老板脸上。
红酒把老板完美的造型泼成了一坨,衬衫也染成了紫红色。
老板懵逼,我更懵逼。
完蛋玩意儿,这我要是晚点儿来多好,老板会不会杀我灭口,会不会嫌我工作不力,没保护好他?
姑娘这波操作莫不是在大气层,
我赶紧过去,眼疾手快,抓住了美女作恶的小手,对老板说:「钱少你没事儿吧,我……我来晚了。」
美女顿时垮脸,盯着我的一双铁钳:「你是哪位?我和多多的事情,外人不要掺和。」
「哦,你好,我是钱老板的保……」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钱渊扯进了怀里。
诶……?这厮不是娇生惯养,柔弱无骨吗,他是怎么扯动我的?
我还来不及思考,钱少就说:「她是我的宝宝。」
宝……宝你妹,钱老板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一杯酒冲走了脑子,我是你的保镖啊!你可爱善良但是大只的女保镖啊!
美女的脸色更难看了,给气笑了:「多多,你骗谁呢?」
钱少用两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示意我从他怀里出来。
我照做了,震惊的不敢说话。
钱少又攀上我的肩膀,很硬气地说:「慕雅,这是我女朋友,陪我出差的。」
哟西,真是好老套的剧情,我立刻就进入了角色,白眼一翻,指着美女说:「呵,我倒还要问问你呢,你是哪位?凭什么无缘无故泼……我们家多多一脸酒?」
慕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上下打量过我一番之后,高傲地抬起下巴:「钱渊,我承认你恶心到我了。」
10.
回酒店的路上,老板一直很沉默,脸上都是酒,也不让人擦。
寂静了好久,老板忽然出声:「苏盛楠,对不起。」
我打着哈哈:「没关系,真要算,这也在我工作范围之内,小事一桩。」
「对不起。」他窝在副驾驶,很大一只,但是莫名其妙给人一种很瘦小的感觉。
「哎呀老板快别说了,这多大点儿事儿啊,我以前还半夜爬起来给前任老板买过事后药呢。」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
他说话越来越轻,带着浓重的尾音:「你别叫我老板了,叫我钱渊吧。」
我字斟句酌地说:「那个,钱……老板,我以前那些老板,没你多金没你帅,鬼混成什么样子,这一对比你真是个很好的老板了,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就当我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了。」
我说完,有点忐忑的等待老板答复。
等半天,都快到酒店了,结果老板睡着了,还他妈打鼾。
你们见过霸道总裁打鼾吗?我算长见识了。
真就,打鼾都好看,鼾声都婉转……
11.
和几个月前初见一样,我扛着不省人事的钱老板进了酒店房间。
一路上收获了一票惊世骇俗的目光。
费劲巴拉拿房卡开了门,费劲巴拉将他扔上床。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又被下药了,这到底是喝多了还是睡着了?
我擦了擦汗,喘着大气儿,瘫坐在地毯上。
老板趴在大床上,睡姿安详。
我歇完了站起来,瞟了眼。
嗯,西装裤,屁股很翘很紧实。
也不怪那些女的痴迷,单说身材,就足够让人把持不住了。
我好好端详了一下老板的好身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板睡着,社畜下班。
出门时无意间瞥见老板的脸,睡觉都脸色这么臭的吗?难不成梦里有女人非礼他?
老板住顶层总统套房,我还得回 7 楼普通客间。
在电梯里接到老板的电话,疑惑的接起来。
老板很平静:「苏盛楠,你回房间了吗?」
「马上到,钱少您有事儿吗?」
老板开始酝酿怒气:「我没让你走,你走什么?」
瞧瞧这霸总发言,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小心地说:「我等了一会儿,您睡着了,才回来的。」
「你哪只眼看到我睡着了?」老板愠怒地说。
「那……那没睡着,没睡着能打鼾吗?」
老板沉默的空当,我已经为他用脚趾扣好了一座洋房,等他入住了。
「你去帮我买一套换洗衣服,明天回 Z 市。」
老板也没说他穿衣服什么尺寸,我开车去商圈逛了一遭,按着比自己大一号的码数买了一套运动装。
送上去时,老板在洗澡。
「钱少,我放外面了,您一会儿自己拿,我就不进来了。」
水声乍停,里头传出雾蒙蒙的声音。
「你等会儿。」
水声继续,不急不缓。
那好吧,等会儿就等会儿。
我开始在客厅沙发上坐立难安。
12.
老板穿着浴袍出来了,头发丝上还挂着水珠,皮肤被热水蒸成粉白色,整一个国色天香,秀色可餐。
我咽了口唾沫,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忙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儿要吩咐我?」
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指了指储酒柜:「陪我喝两杯。」
「还喝?」
我瞬间警惕起来,这可快 12 点了,这狗东西该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
我眯眼掂量了一下他的胳膊腿儿,又掂量掂量自己,瞬间有了信心。
钱渊随手捋了一把头发,举手投足都散发出该死的迷人魅力。
「你不想问问我晚宴上的是谁吗?」
「我不想知道,我已经忘了,老板大可放心。」
原来是怕我回去乱说,试探我呢。
我如此说完,老板的脸色却并没有变好。
「不是说好,叫我钱渊吗?」
「……」他是不是有点毛病?
老板脸上划过一丝落寞:「算了,帮我倒杯酒吧。」
酒瓶子散了一地,我亲眼看着钱渊一言不发,又把自己灌成了个二傻子。
这一晚上的骚操作,我已经迷惑了。
这到底是在搞毛啊?
不过看得出他很不痛快,非常不痛快。
我又得去拖他上床。
这回他很不安分,那么大个人扭得跟个白花花的蛆一样,折腾来折腾去不让碰。
我思索片刻,拿出帮多多吃药打针的架势,反手锁住他的脖子,拍拍他的脑瓜子。
「钱老板乖,钱老板听话,床上睡不着凉,别动了。」
这祖宗眼皮都没动一下,跟粘在沙发上一样。
我忍着不耐烦嘀咕道:「这比我们家多多生病还难搞。」
钱渊猛地睁开了眼,神色迷离地望着我。
我朝他虚虚地挥了挥拳头,小声骂:「你看个屁,麻烦精还要多多改名,凭什么?」
钱渊快要闭上的眼倏忽又睁开了一半。
我看出点儿门道来了,试探地喊他:「多多?」
钱老板动了动睫毛,跟小刷子似的。
我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丫的还凑上来蹭了下我的手指。
「钱多多……?」
他终于有了点儿大反应,四肢混乱地想爬起来,叮咚一下摔倒了木地板上。
这可把我吓一跳,我赶紧去拉他。
这一拉,也不知道怎么拉的,这祖宗的浴袍腰带开了……开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老板都有不穿小裤裤的优良习惯?
合着他跟我喝了一堆酒,全果啊。
钱渊要是醒过来,知道他当着我的面儿返璞归真会不会杀了我灭口?
我觉得这事儿不能让他知道,以老板这性格,我这工作铁定没了。
思来想去,我得给他把浴袍穿好,弄到床上裹起来。
挪过去,蹲下,伸手。
这三个动作我做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两根手指绕过他的腰,摸到地上的腰带一端,捡起来。
很好,马上就要成功了。
好死不死的,钱老板嫌地板太硬,翻了身,露出半边屁股蛋子。
救命,救命啊!我的眼睛。
我真的不想看老板的果体,再好看再性感也不想看。
我脑子里只有 110 的警铃,混合着《铁窗泪》地来回吟唱。
老板的腰压住了浴袍带子,企图帮他穿上衣服的计划彻底失败。
最后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去卧室,拿被子裹住了老板,一把扛起来,扔到了床上。
看着老板婴儿般的睡颜,我擦掉一脑门汗水,按着酸疼的手臂和腰。
这祖宗也真不轻啊。
13.
第二天被电话铃声吵醒,打开一看,又又又是老板。
我困得不行,清了清嗓子才问:「钱少,不是下午的飞机?您现在要去哪儿吗?」
钱渊说:「苏盛楠,你昨晚碰我了?」
什么叫我昨晚碰他了?
那我不碰他,怎么把他弄到床上去?
不是,他说的碰和我理解的碰是一个「碰」吗?
我残存的睡意转瞬全无,一个激灵坐起来。
「老板……你听我解释……」
钱渊说:「你不用解释了,你继续睡吧。」
「嗯?老板?钱老板?喂,钱少?」
我拿开手机一看,尼玛挂了。
这谁还睡得着,我收拾完了马不停蹄赶往老板的房间。
我到时,老板已经穿好了我给他买的运动装,还别说,显年轻,嫩的能掐出水来,好看。
看他摆着商务精英的架子站在落地窗前喝牛奶,我也不好上前打扰。
等他慢条斯理喝完牛奶,我才说:「老板,马上中午了,要不叫人送午餐上来?」
钱渊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昨天晚上的事,我会对你负责。」
我差点儿给口水呛到,义正词严地拒绝:「不用,我们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发生,钱少您昨天肯定是喝多了记错了。」
钱渊不大高兴的睨我:「你说我会记错?」
「是人都会有记错的时候……」我暗自腹诽,除非你不是人。
他看我低头嘀咕,更加不耐,快步朝我走来。
我警觉的往后退,一下撞到沙发腿上,往沙发上仰倒。
钱渊一个箭步靠近,想要拉住我。
我灵机一动,顺势在沙发上倒翻打了个滚,双脚平稳地落在地板上。
姿势利落完美的我都想颔首谢幕。
我松了口气,看着钱渊僵住的嘴角和悬在半空的胳膊。
「钱少,摔沙发上是摔不着人的,再说了,我是保镖,这点儿拳脚功夫还是有的。」
钱渊重重的抿唇,收回前倾的上半身:「我升你做我的首席秘书,你不用做保镖了。」
我问:「那薪资待遇……」
「双倍。」
「好的钱少,我们回去就签合同吧。」
门铃响起,我立马赶在老板之前过去查看,一迈开步子,腰椎上一股刺痛锥进了腹部。
我按着老腰,疼得有点冒冷汗,回头讪讪地看着钱渊。
钱渊用很犹疑惊悚的表情望着我。
「我们……昨晚……那么激烈吗?」
「啊?你说什么?」
14.
钱渊自我催眠安抚了一会儿,叫我坐下休息,自己去了门口。
一会儿不到拎回来一个袋子,酒店洗好了他的西装送了回来。
他坚持要送我去医院。
我自己做了一套康复操,觉得问题不大,没必要浪费钱。
墨迹来墨迹去,两人都饿了。
我再次催促他点餐。
谁知道这祖宗不光篡改了自己昨晚的记忆,还不小心看到了旅游宣传册,表示要去吃这里很有名的特色烧烤。
谁让他刚刚给我升职加薪呢,老板的要求必须满足。
查了地址,我们立马出发。
我看着他穿着纯色的运动套装钻进后车座,心说他怎么不穿他死贵死贵的高定西装了。
「钱少,这套衣服您穿着还习惯吗?」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脸。
钱渊挑了下眉,抬头盯着后视镜,眼神直戳戳的,像要戳进人心里。
我立马专心开车,然后听到他慢悠悠地说:「很习惯。你很细心,尺码很合身。」
烧烤店到了,我放眼一看,这店……看着很不高档啊,就跟一搭了棚子的路边摊,怎么还这么多人排队?
我拿了号排队,钱渊抱着手站在一旁。
「不能预约吗?」
「不能,这店不支持线上预约。」我耐心的回答他。
「那不能加钱订一个位置吗?」
「不能……」
「我能把这个店买下来吗?」
「……钱少,没有必要……」
排了十几分钟,钱大少明显不耐烦了,但是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低头拿脚尖摆弄着店门口的绿植。
说实话我比他更着急,生怕扫了他的兴,惹他生气。
好不容易排了半个小时,刚要轮到我们,忽然冒进来几个汗气烘烘的男人,插到了我前面,很熟络的朝老板扯着嗓子点单。
我拍了下离我最近的兄弟的肩膀,笑说:「兄弟,我们先来的。」
男人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站在旁边树荫下的钱渊,正打算走到后面,忽然被他的同伴叫住。
为首的男人走过来,吊儿郎当,笑哈哈地撑着朋友的肩膀,说:「姐姐,我们人多,饿急了,你再等等吧。」
我皱起了眉头,没注意到钱渊走到了我跟前。
他对着那笑起来满脸油腻横肉的中年男人说:「先生,先来后到的道理幼儿园就该教了,你是连幼儿园都没上过吗?」
那男人不笑了,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四周喧闹的说话声都小了下去。
他的朋友拉着他的手臂,劝说算了。
男人剜了钱渊一眼,继续大剌剌地走到我前头的位置。
「喂,你们没听懂我的话吗?」
钱渊抱着双臂,矜贵地抬着下巴,阳光下五官都在发光:「看来不光没有家教,还都是聋人。」
我惊讶地看着那中年男人一脸暴怒的离桌走过来,很想提醒一下钱少。
他今天没穿西装,看起来就像个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大学生,很没有威慑力。
男人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说:「看好你家的小白脸,让他别乱叫。老子在这里吃了十几年,要他妈你管老子排不排队?」
钱渊冷笑一声,继续输出:「很遗憾你父母不管,不过我可以代劳管教。」
那群人撸起袖子走过来的那一瞬间,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钱渊给男人那野蛮无礼的阵仗吓了一跳,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又迎了上去。
我当然不想他和这男人近距离接触,万一伤着磕着,那都是我的过失。
可这男的还有一堆小弟呢,解决掉这一堆小弟花费了我一点儿时间。
再加上我今天腰不好,发挥略有失常。
等我撂翻男人的几个小弟,跑过去时。
钱渊已经给那男人掐的快翻白眼了。
我大惊失色,一个飞踢,踹翻了男人,把钱渊扶起来,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钱少你挺住,我马上替你教训他们!」
钱渊一边咳嗽一边喘气,拉着我的袖子:「教训什么?报警!你还想当街斗殴吗?」
我脑热褪去,觉得他是对的。
立马翻出手机,报警顺便打了 120。
那男的见势不妙,也不管他的小弟了,爬起来就要跑。
「敢跑!」
我憋着一股气,百米冲刺飙飞过去,大鹏展翅,将其压倒。
男人骂骂咧咧的挣扎,混乱间摸到一个空酒瓶,慌不择路一击砸中了我的脑门。
好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敲响一口大钟,刺痛下,我眩晕了几秒钟。
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照着这人的鼻子招呼了两拳头,打得他鼻血比飞溅。
钱渊跑过来,将我从他身上拖下来,抱着我,按着我流血的额头,焦急又恼怒。
「说了别追别追,交给警察,你学什么古惑仔?疼不疼……你忍一忍,救护车马上就来。」
我疼的龇牙咧嘴,只觉得他怀里好温暖好舒服好香,哆嗦着说:「我跑太快了……没听见……」
15.
警车也来了,救护车来了。
医生给我简单处理了伤口,并没有很严重。
警察将那几个小混混撵进警车后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看着我头上的纱布。
「能做笔录吗?」
「能做。」我从救护车上站起来。
钱渊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站起来,说:「不能做。」
我和警察叔叔一起静默地看着他。
钱渊义正词严地说:「她需要休息。」
我拍拍腿上的灰,跳下车,莫名觉得有点感动。
「老板,我能行,没必要再跑一趟。」
等笔录做完,警察叔叔说没啥事,我们可以走了。
走出警局,天都快黑了,班机早就错过了。
我说:「我现在去订明早的票,先送您回去休息。」
钱渊从我手里拿过钥匙:「你这样还是别开车了,我来,安全最重要。」
我上班数月,第一次坐了自己的副驾驶。
怎么觉得比驾驶座更舒服呢?
钱渊一边开车一边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硬用蛮力,不能避免的情况一定要报警。而且,还有我在,你没必要冲在前面。」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这小祖宗差点儿就给那人掐出个好歹,那我能不冲在前面吗?
再说了,一开始用我的办法,亮亮招子,吓跑他不就得了。
偏生忍不住,要搞嘴炮输出。
自己惹的架,自己打不赢,还好意思教育人?
我越想越一肚子气,小声说:「女保镖那也是保镖,你要冲在前面有个好歹,雇个保镖干嘛的?」
钱渊听得明白,缓缓将车停在路边,转头很严肃地盯着我。
「苏盛楠,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搞性别歧视?保镖也是人,不论怎样这对你来说都只是一份工作,没有什么工作比命更重要。万一当时他捅过来的,是刀子呢?」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敢反驳。
因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他看起来很生气。
我眨巴着眼儿望着他的侧脸,抿着唇气鼓鼓的,像白色的河豚肚子。
心里晃荡了一下。
直到他发动车子,继续往回开,我才说:「真有万一的话,我有医保。」
16.
是夜,钱渊亲自送我回房间。
我推脱不过,好说歹说,就差当着他的面打一套军体拳,证明我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他才肯走。
半夜睡得迷糊楞登的,听见人敲门,开门一看。
钱老板风情万种地倚着门,单刀直入地说:「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屁事啊!
我他喵的是伤员,能消停会儿让我好好休息吗?
走神的空当,他已经泥鳅一样溜进了我的门,坐在床边。
我瞌睡醒了一点,走过去,端详他微妙的表情。
「钱少,你有事吗?」
他抬眼望着我,舔了下唇边,眯起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杯摇晃的酒。
「你过来。」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厮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男妖精的气息。
想当年前老板换口味的时候,我可是见识过不少风尘男子的。
「我不过来,你不对劲。」
钱渊轻声笑了一下,我从来不知道男人能发出这么娇滴滴的笑声,媚的能掐出水来。
也不知道是脑子热,还是身上热,反正我开始冒汗了。
他撇了下嘴,眨眼的工夫,就脱完了上半身。
我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股脑冒热汗。
「钱渊!」
眼看他要继续脱,我忍无可忍跑过去,扯起他的手腕。
「你给我出去,这大半夜的,小心老娘告你职场性骚扰啊!」
他又笑了一声,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猛地一拉。
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画面再次聚焦。
我……床咚了钱渊?!
他身上好好闻,皮肤好白好细腻……
我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结结巴巴地说:「钱,钱渊!你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我,我,我也是个女人。」
他微笑着,伸开双臂,勾住了我的脖子。
一个吻,攫尽了我肺中的空气。
我浑身滚烫,咬着牙盯着他又勾人又可恨的脸:「这可是你勾引我的!」
我抱着他的腰,四目相对。
豁出去喊了一嗓子说:「来啊,老娘倒要看你有几分能耐!」
17.
第二天醒来真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我起了一个大清早去酒店餐厅吃早饭。
好巧不巧又遇上钱渊。
他一个人坐在偏僻处,神色如常地招呼我。
我没能跑掉,磨磨蹭蹭地端着自助餐盘过去。
钱渊说:「你头还疼吗?」
「不疼。」
「昨晚睡得好吗?」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心虚地说:「好……很好。」
关键是昨晚那个梦也太真实了,早上起来,只是回想就满脸发烫。
他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没有。」我尴尬地摆手。
可我控制不了脸上的温度,一升再升,连耳朵都开始发烫。
说实话以前我最多也是暗自调侃,从来没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
昨晚那个梦,让我没办法回到当初,用正常的目光直视他了。
钱渊虽然狐疑,但没再多问,只是叫我回 z 市了要尽快去医院换药。
下午上了飞机,钱渊还很绅士地让我坐在里面,行李也没有让我搬。
我想想好像就是撞见他被泼红酒之后,他的态度就怪怪的。
昨天打完小混混之后,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这是打开了什么财富密码,是不是应该趁机狮子大开口,多涨点儿工资?
空乘送饮料过来,钱渊亲自接过来递到了我手上。
刚碰到他手指,我就会想起昨天晚上他和我十指相扣的画面。
我猛地收回,没能接住,饮料撒了一地。
18.
回到 z 市的日子过得四平八稳。
钱渊对我态度倒是好了很多,很正常,正常的有点不正常。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他虽然给我升职加薪,提拔我做了他的首席助理。但是我的工作本质上还是个保镖。
我问前任首席助理小毛怎么回事儿。
现任首席助理的助理,小毛,对我说:「楠姐,老板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你别问了吧。」
我寻思他从钱渊助理,变成了我的助理,结果还是干的以前的活儿,多少有点不痛快,不告诉我也正常。
不过钱渊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搞来搞去,变得只有我和小毛的头衔和工资。
隔天,我问钱渊。
「钱少,那个,那啥……我现在不是你的助理嘛,你怎么什么事儿都没交给我呢?我拿这么高的工资,我于心有愧啊。」
钱渊签完了小毛手里的文件,颔首示意他出去,转头略做思索,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小毛会四国语言,你会吗?」
我有点冒冷汗。
「不会……」
「小毛是双学位博士,你是吗?」
「不……不是。」
我懵逼进去,懵逼出来,只得出一个结论,小毛肯定得罪过钱渊。
而且是大罪过!
这是故意借我来惩罚他呢。
在我还没整明白钱渊和小毛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时候,那个泼了钱老板一脑袋红酒的女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