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
许思对乔知使了个眼色,乔知靠近了我,眼中有着令人胆寒的狂热。
「乔知,我们不是朋友么?」
许思拿出了我的手机,对着我们录像:「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还要给你那两个相好的直播。你猜,他们还会要你吗?」
我讨厌玩这种人性考验。
人性经不起考验,就像卖盆的人说盆耐摔,你摔一下不破,摔两下不破,摔个十七八下终于把盆摔破了。
然后对卖家说:「骗人啊你,这哪里耐摔。」
更何况我不想赔上自己。
「乔知你冷静点!如果是因为靳安砸了你家的事,我给你道歉,给你钱。」
乔知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我一直把靳安比作毒蛇,现在却知道了被真正的毒蛇触碰的感觉。
阴冷,恶心。
乔知的脸离我很近,他勾着唇,把我的发丝勾到鼻尖轻嗅。
「NO!NO!NO!其实你那个朋友一点没错,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想玩弄你。你真是太蠢了,一点都不听他的话。」
变态,这个是真的变态!
手机铃声接二连三响起,许思兴奋地大笑:「才一个视频他们就受不了了,哈哈哈,姓乔的,快上!」
妈的,一群疯子!
「住手!如果为了钱,我给你钱就是!」
许思笑得癫狂:「钱?你错了,谁让你不听我的话?你就该乖乖地肄业,乖乖地东躲西藏,一辈子活在阴暗的地方。」
「这样爸爸就不会说『早知道就不该娶你们母女进门』,就不会打妈妈,不会骂我是没用的东西,比不上安安!」
「只要你活得比我惨,靳家就看不上你,就会娶我!有了钱,爸爸就不会喝酒,还会爱我爱妈妈。」
我大为震惊!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教育出这样的女儿?!
满脑子的歪理,还有这偏激至极的想法。
男人的爱就那么重要吗?没有男人又不会死!
乔知捏着我的脸,舔了舔唇,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口。
他对许思说:「我不喜欢直播,你录完想要的就出去!」
然后他就像小狗一样,舔舐着我的脸颊。
恶心,太恶心了。
许思意犹未尽地出去了。
我紧闭着眼,浑身颤抖。
记忆里的乔知存在感不强,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很像妈妈去世后的我。
所以他向我示好时,我没有拒绝。
「你那个妹妹真是蠢啊,比你还蠢。她偷偷在学校监视你,被我三言两语就拉拢过来,为我所用。」
他心情很好似的:「你猜我睡过你以后,那个什么靳安,会是什么反应?」
我紧闭着嘴,不肯说话,也不想猜。
乔知自顾自地说起了他的猜想:「我猜他那么偏激,会不会因为没救下你而愧疚自残?或者拿着刀子去找我拼命?」
「还有你那个哥哥,听说他也喜欢你,只不过在压抑自己。他还压不压制得住?会不会精神分裂?」
我不愿想,从来不想做这种假设。
有了假设就有了预期,如果对方没有达到预期,会不会失落?
这种因为别人的反应而牵肠挂肚的感觉,我一直不喜欢。
乔知直起身,窸窸窣窣地脱着衣服。
我猛地睁开眼,死盯着他:「你想好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乔知嘲讽地一笑,指了一旁正在录像的手机:「我下手的女孩,就没一个敢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告我。你敢告我,我就把视频放到网上去。」
妈的!疯子!人渣!
很快他就脱得一丝不挂,我死死闭了眼。
乔知掐着我的脸:「睁眼!」
恶心,太恶心了。
我「哇」地一口就吐了出来。
乔知皱着眉,竟然不嫌恶心地要扯我的衣服。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
「别打扰我!」
我扭动着身体,也阻止不了他扯衣服的进度,乔知烦躁地甩了我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持之不懈,乔知终于忍无可忍,起身开门。
「许思你找死是不是?!」
门开了。
门外的裴珩着装有些狼狈,像刚跟人打了一架,气度倒还是从容的。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眼,对愣神的乔知一笑。
这个笑容我太熟悉了,眼尾下压,嘴角上扬,琥珀色的眼眸里冷若冰霜。
这是他算计的时候的笑容。
薄唇轻启,嗓音低醇:「等着进局子吧,傻叉。」
话音刚落,半开的门被猛地撞开,身穿制服的人民警察扑了进来。
电光火石之间,乔知猛地扭头冲向了我。
一瞬间五六个「卧槽」从我心头划过。
还没想完,一个高大的身躯也扑了过来,一下把乔知撞翻,然后把我抱了个满怀,紧紧护着。
清冽的气息萦绕鼻尖,这个臂膀,一如既往地让我安全感满满。
随之而来的,是听过许多遍的话:「别怕,哥哥在。」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
12.
我身上披着裴珩的外套,被他揽在怀里。
路过被压在地上的乔知时,忍不住停了脚步:「我说过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许思也抱头蹲在地上,一脸仇视地看着我。
乔知至少有句话是对的,许思真的太蠢了。她以为给裴珩靳安直播是挑衅吗?不,那是通风报信。
靳安就在公寓外,也是一身狼狈,看模样应该是跟裴珩打了一架。
他不再意气风发,反而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着脑袋。
「安安,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他不敢再找你的。」
裴珩揽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靳安,你不适合她。你不懂怎么去照顾人,怎么呵护人。」
靳安一反常态地没有爆炸,反而更加消沉:「我能跟她单独聊聊么?」
反常,太反常了。
什么时候靳安跟我聊天,需要裴珩的同意?
僻静处,靳安卸了一身的乖戾,变得十分陌生。
他甚至温和地对我笑了笑,说:「安安,我自以为是对你好,没想到竟然给你带来了困扰。」
我激他惯了,张口回他:「你知道就好。」
靳安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这么多年来,我是你不可或缺的人,结果出事的时候,你的紧急联系人里只有裴珩。」
我想,他大概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我不能说话,不能给他一丝误会。
「这么多年打扰你了,我今天就会搬离裴家。」
13.
乔知和许思受到了法律的制裁,靳安也搬走了。
靳家就像靳老爷子说的那样,并没有撤资。
除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珩之外,生活好像走上了正常且美好的轨道。
裴珩给我办了出国留学,说愿意等我长大。
我去学习,去看医生,学着分析。
有人对我说:「为什么妈妈给成年的儿子洗内裤,妈妈和儿子都不会尴尬?因为都没有把对方当成平等的异性。
你继兄给你买内衣,或者其他事情,让你觉得不自在。如果换成了别的异性,是不是也一样不自在?
所以裴珩对你来说不是血肉亲人,而是能激起内心波澜的异性。
你用异性的角度去看他,心动而不自知。」
这句话像一道光,点醒了我。
三年后我回国,在机场遥遥就看到了前来接机的裴珩。
他白衣黑裤,乌发白肤,气质更加内敛。藏在金丝眼镜下的眸子锁定了我,眉眼弯弯。
「安安,欢迎回家。」
我点了点头:「嗯,回家,回我们的家。」
裴珩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震了震,继而握紧了我的手,十指紧扣。
「对,我们的家。」
番外
靳安视角:
我家很有钱很有钱,却不完整。我看不见爸爸,也看不见妈妈,跟着爷爷长大。
我遇见一个小女孩,她窝在她妈妈怀里,笑得好开心。
我抱着她不撒手,我也想笑得开心。
她爸爸问我,是不是想娶她做老婆。
我不知道什么是老婆,他说老婆就是,她以后都是我的了。
我对爷爷说,我要娶她。
后来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想起她。
爷爷很忙,对我的保姆和老师说,只要我开心,做什么都行。
我不开心很久了,我对爷爷说,我要找到她。
那年我二十岁,爷爷说找到她了,问我还娶不娶。
娶啊,我说。
只要我开心,做什么都行。
大家都这么说,不是吗?
后来我就跟她生活在一起了,看到她,我有时开心,有时不开心。
我想,我不开心大概是因为她不听话吧。
她一天天长大,可是小时候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再没有出现过。
我让她听话,逗她笑,她却越来越怕我。
直到那一天她出了事,我才知道,我亲手把她推得那么远那么远。
我不是她的爱人,不是她的亲人,甚至不是她的朋友。
我已经 25 岁了,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执念」。
也知道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
裴珩说:「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所以,我放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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