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美艳女主,在线躺赢》
我偷了弟弟的牛奶,被爸妈活活打死在家里。
变成鬼后,我一直留在家里,和他们最爱的儿子一起展开报复,让父母永远活在痛苦中。
1
黑白无常拿着软册在登记每个人的死法,轮到我的时候,他们捋了捋长舌头,问,
「丫头,你怎么……是这样死的?」
我是被我爸妈活活打死的,因为我「偷」了弟弟的牛奶。
两位大哥绕着我看了半天,然后面面相觑,不知道悄悄交流了什么。
「丫头,你怨气太大了,喝了孟婆汤也忘不了这辈子的事,我们七天后再来接你。」
于是我又有了一次新生的机会,做七天的鬼,在那个还充满着血腥味道的屋子里。
「尼玛的,老子叫你动作轻点动作轻点!」
我爸赤红着眼,往我妈肚子上踢了一脚,把她踹到在地上。
「老棺材鬼,你现在来骂我了?还不是你周家的好基因,生出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妈骂骂咧咧,倒是离我爸远了些,去收拾散落一地的牛奶,她的宝贝儿子回来了还要喝。
没有人理会躺在地上,身体逐渐冰冷、血液慢慢凝固的我。
就在半小时前,我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我妈正在厨房做菜,盐不够了。
她叫骂着冲出厨房,把围裙往桌上一丢,盖住了我正在写的作业。
我高中住校,一周才回来一趟,她见到我时吓了一跳,
「脚被剁了?走路不出声音的?」
从小她对我就是这种态度,后来弟弟出生,我爸失业,她开始变本加厉,指示我干这干那,甚至连高中学费都不给我交。
这时候反抗她是没用的,甚至会得到一顿恶毒的谩骂甚至一顿打。
我沉默着收拾了作业,拿起书包,朝着我的小房间走去。
「耳朵不长了是不是?」
今天她脾气格外暴躁,见我不理睬她,直接拧住我的耳朵,力道之大让我不禁痛呼出声,挂在手中的旧书包顺势滑落,书本和笔掉了一地。
哦,还有一瓶牛奶。
「好家伙,你偷东西是不是,弟弟的牛奶怎么会在你书包里?」
她像是找到了发泄的理由,把那瓶牛奶捡起来,然后狠狠砸向了我的脸。
「家里有什么对不起你的?紧着你吃紧着你穿,你不感恩就算了,还偷弟弟的东西?」
牛奶重重地砸在我太阳穴上,火辣辣地疼。
「我没有偷,这是弟弟给我的。」
我下意识地反驳,即使从小到大被冤枉了无数次,我还是试图解释,祈求有一次他们能听进去。
可是没有用,在这个家里,唯一对我好的,只有比我小五岁的弟弟。
2
我妈没听我的解释,她把这瓶牛奶当作罪证,而我就是罪该万死的那个罪人。
于是她扯着我的头发,开始拿围裙抽我的脸。
「娘的,吵什么吵?」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我爸回来了。
他新找了个门卫的工作,工资大不如前,可还是像往常那样挥霍,在外面充大款请人吃喝,在家里就成日成日地撒酒疯。
要不是高中每周必须放假一天,我宁可躲在那个潮湿的寝室里,也不想看见这些狗东西。
听到他来的动静,我害怕地颤抖了起来。
「吵?还不是你这畜生闺女,你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偷弟弟的零花钱去上学就算了,现在连弟弟的牛奶都要偷!」
我爸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上还提着个玻璃酒瓶,一个巴掌就朝我脸上扇了过来,直接把我扇倒在地,嘴里不干不净的,
「早就说生下来淹死算了,死老太婆拦着我不让,这下好了,整天讨债!」
说到「讨债」这个词,我爸像是被扎中了什么痛点,突然精神了起来,抡起酒瓶子往我背上打。
一下又一下,我瞪大眼睛,嘴唇被咬出血来,十指张开拼命往前爬。
我妈在这时候死死按住了我,怂恿我爸,「打死好了,打死算了,省得再花我们的钱!」
他高高举起了酒瓶子,这一下正中我后脑勺,我的头啪一声落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我在十七岁这年,在从来没有过关爱和温馨的家里,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活活打死。
3
我缩在角落里,还没习惯鬼的这个身份。
那个男人把鞋往地上一蹬,倒头就睡,女的拿出了拖把扫把开始收拾残局。
她把我的身体像个物件般拖来拖去,最后还不解气,往我背上踢了两脚,
「小棺材鬼,死了也给我找事。」
收拾完地面上的血迹,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她把男人从床上喊醒,两人把我包在一块旧毯子里,塞进了车后备箱。
我的弟弟周怀肆马上要回来了,他们没有机会去抛尸。
看完他们这些举动,我这个没有温度的鬼也不免心里发寒。
从小到大我都知道,自己和小伙伴们不一样。
他们有爱他们的父母,会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们。
而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哪怕一丝温度,都能让我产生千种万种感恩。
我自卑到骨子里,从不奢求橱窗里的漂亮衣服,闻到烘培店面包诱人的香气也从不敢踏足。
他们不是好的父母,甚至不是人,比恶鬼还可怕。
「阿肆啊,你回来了,快来吃饭,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的可乐鸡翅。」
女人笑着上前,接过周怀肆的书包。
然后一家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上桌吃饭。
「姐姐呢,她还没回来吗?」
周怀肆看着那个空着的座位,上面连一副碗筷都没有。
女人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你管她做什么,她偷你的牛奶,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就跑出去了。」
「牛奶是我给姐姐的,她上高二了,应该多补充营养。」
男人又开了一瓶酒,急不可耐地往嘴里倒,「你吃你的,少管闲事。」
我终于忍不住了,从角落出来,直径走到桌前,试图将这一桌饭菜推翻。
可我的手伸过去,只摸到了空气。
我已经死了。
「姐姐?」
空有一腔愤怒无法发泄,我无声地嘶吼着,最后脊梁弯曲,慢慢蹲在地上抱紧了膝盖。
「姐姐你怎么了?」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到周怀肆关切地弯腰看我,「你怎么头上流血了?」
「那边哪里有人啊,阿肆,你在说什么?」
女人颤颤巍巍的声音在周怀肆身后响起。
4
「姐姐在那呢。」
我慢慢站起来,悬浮在空中,周怀肆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伸出手,却只穿过了我的身体。
我无声地落泪,对着周怀肆摇了摇头。
周怀肆能看见我,看见我这个头破血流、身体扭曲的怪物。
「家」里又爆发了一场争吵,周怀肆质问那两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女人毫不在意,往他碗里又夹了一个鸡翅,
「你管她做什么,她死在外面都和你没关系,你别神神鬼鬼的了,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出现幻觉了。」
男人喝完了一瓶啤酒,举着酒瓶猛地站起来。
看到这个动作,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紧紧用纤细的胳膊抱住自己。
我还记得酒瓶一下又一下打在身上的痛,一寸一寸地蔓延全身。
周怀肆见状挡在我面前,死死盯着男人手中的酒瓶,
「你是不是又打姐姐了,你们这是家暴!是谋杀!」
男人看着周怀肆奇怪的维护动作,布满红血丝的眼微微眯起,
「谋杀?她早该死了,十几年前,刚生下来就该死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在遗憾为什么没能早点杀了我,为什么外婆把我护在怀里的时候他没能把我拎出来,淹死在冬天室外的水缸里。
「疯子。」
周怀肆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扔下筷子朝着外头跑去。
我飘在空中,第一次离那个男人那么近。
他长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看着和外头每一个父亲都没什么不同,可他却从来没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
明明我也是他们满怀期待生下来的孩子,就因为不是男孩,就应该遭受这般非人的待遇?
我虚虚握住了手,飘到女人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
女人立刻抬起手捂住了耳朵,疑神疑鬼地朝周围看去,想来是把周怀肆的话放在了心里。
原先还对要留在这里七天这件事感到害怕和恶心,现在我却笑了起来,满意地看着女人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害怕。
七天还是太短了,我想一笔一笔地还给他们。
5
我拦下了骑着自行车赶往警察局的周怀肆。
只是意念一动,我就出现在了周怀肆前面,他一个急刹车,没碰到我,倒是自己摔了。
「姐姐,没撞到你吧?」
他扶着车站起来,没管甩出老远的鞋子和擦伤的膝盖,第一时间想到了我。
出生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周怀肆奇迹般没有被那两人的思想玷污,从小到大我被打,都是他挡在我面前。
「姐姐,我是男孩子,我能保护你!」
面对挡在我面前的宝贝儿子,那两人只能悻悻收手。
「打一下又怎么了?养这么大还娇贵起来了,还以为是千金大小姐呢。」
才十岁的周怀肆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她是我姐姐,我要保护她。」
而在周怀肆看不见的地方,我肿着脸,跪在地上擦地,女人手上拿着鸡毛掸子,时不时抽打在我背上,
「还会告状了,小棺材鬼,喜欢和弟弟告状是吧,让弟弟和我们吵架是吧?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她嘴里喷出恶毒的字眼,咒骂我,把一切不顺心发泄在我身上。
周怀肆回来看见我红肿的脸,放下书包就跑出去想质问那个女人。
我死死拉着他的胳膊,求他,
「阿肆,你别和她吵了,她到时候又会来打我,你护不住我的。」
只有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我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哭。
外面那两个恶魔看见我的眼泪,只会更兴奋,他们觉得自己征服了我,是高高在上的。
周怀肆抹了一把我的眼泪,无比认真地看着我,「姐姐,以后我陪你回家,我护得住你。」
从这天起,周怀肆将每天最后一节自习课翘了,不是像同龄人那样逃课躲进网吧,而是来初中门口接我。
「周萍,那是你弟弟吗?」
我的初中离家有段距离,同学们都是父母来接,或是自己骑自行车回家。
我向来都是走回家的,从来没奢求过能在校门口看见谁来接我。
但周怀肆来了,他把自行车擦得锃亮,在密集的人群中一下子抓住了低着头的我,
「姐!这儿。」
我匆匆告别同学,小步朝他那边跑去。
「以后我们一起回家,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于是我偷摸着,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但好景不长,很快这件事被发现。
周怀肆的老师把他逃课的事情告诉了家长,我成了出气筒。
女人闯进学校,骂骂咧咧把我从课堂上揪着耳朵拉出来,反手抽了我一个耳光。
老师围在边上,同学们纷纷从教室里探出头,好奇地看着我们。
「这小畜生自己不学好,还教弟弟逃课。她弟弟懂什么啊,被这恶毒的姐姐骗的!」
「老师,这小畜生就是要打的,学不好!」
我已经快忘记老师们是如何把我从女人手中救出来的,他们看我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同情。
但仅仅是同情,谁也没能救我。
我顶着个红色的掌印回到课堂,同学们探究的目光像利剑一般扎进我心里,我像是古时候被凌迟的囚犯。
回忆好似将痛楚都掩藏了起来,可只要稍稍一想,就都记得了。
「我已经死了。」
我冲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周怀肆,冰冷地开口。
「姐!」周怀肆粗粗喘了几口气,真相被我血淋淋揭开,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可是再也碰不到了。
在他面前是一只头上流着血,四肢扭曲的鬼。
「你不能报警。」
周怀肆毫无征兆地流下泪来,他痛苦地弯着腰,直到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姐!他们都那样对你了,我要让他们去坐牢,该死的是他们,是他们!」
坐牢可太便宜他们了,哪怕判了死刑,短暂的痛苦就能让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我要的,是他们好好活着,享受我给他们的礼物。
「他们坐牢了,你怎么办,你以后就是杀人犯的儿子了。」
我也蹲下来,虚影靠在周怀肆肩膀上,
「阿肆,你还要继续读书,你要替姐姐好好活下去。至于那两个,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对吧?阿肆。」
6
我比周怀肆先一步回到「家」里。
男人正在处理我的尸体,他喝了酒,但毫无顾忌地上了车。
「我走小路,把她埋到山上去,没人知道的,挖出来得几年后了,谁还记得她。」
他洋洋得意地朝女人讲着自己的计划。
女人谨慎些,让他带一只活鸡回来杀了,好解释家里的血腥味。
「再去买一把艾草吧,我怕这丫头到时候上门来了……」
「娘们家伙,怕这怕那的。」
男人并没放在心上,一路驾着车上了小路。
如他所料,这一段没有交警,而且也看不见什么人,再往深处开去,甚至连监控都看不到了。
他越开越激动,嘴里哼着歌,谁能猜到这个男人的后备箱里藏着女儿的尸体?
我跟在他身边,就坐在副驾驶上。
虽然碰不到人,但我发现自己能碰到点死物,只要集中注意力,挪动一两颗小石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我动了动手指,下一秒车轮被突然出现的石堆拦住,偏离了轨迹。
男人喝了酒,动作迟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头已经直直朝着山体撞去了。
他赶紧踩刹车,可没料到刹车变成了油门,一脚油门下去,车加速撞向了山体。
砰的一声,挡风玻璃应声碎裂。
本应该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也没发挥作用,男人的头猛地撞到了方向盘上,磕出了血。
我冷冷地飘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观赏了一番男人头破血流的惨状,悄无声息地露出了一个笑来。
7
屋子里的女人正在洗碗,这三个碗她已经洗了半小时了,每每从清水中捞出来,一眨眼碗上又是满满的血。
像我无声无息蔓延在地上的血一样。
她越洗越慌,越洗越怕,就在这时候,周怀肆推门进来了。
他瘸着一条腿,用力甩上了房门。
女人像是被这关门的声音惊醒,连手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干,手忙脚乱跑到外头去,好不容易在一家店里买到了一把艾草。
她深信这是能驱邪的东西,直接别了一大把在围裙上。
这次洗碗终于没看到幻觉了,她稍稍舒了心,边上的我伸出手,拨弄了一下艾草的尖。
周怀肆在写作业,一边写,眼角一边流下泪水来。
于是他一边抹眼泪,一边翻着作业本。
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啪一下把本子甩到地上。
我正好在这时候飘进来,作业本落在我脚下,我弯腰想帮他捡起,
「不会写了?」
周怀肆见我的时候总是红着眼睛,小时候他哭着说不要打姐姐,长大后他挡在我面前说他能护住姐姐。
我初中毕业,男人就给我找了个电子厂的工作,月薪两千,哪怕我拿到了当地最好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养你到初中了,你还读什么读,你弟弟难道不要读书了?」
我将录取通知书送到男人面前,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女人给男人送上了一盘下酒的花生米,
「你爸早给你说好了,去电子厂上班,只有那里收初中学历的,你也多为家里考虑考虑。」
「我不想去电子厂,我成绩好,到时候能考上好的大学,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我紧紧捏着录取通知书,苍白无力地反驳。
男人啪一下把筷子甩在桌上,盘子里的花生米散了一桌。
「给脸不要脸了小畜生!养你到十几岁还不够,还读什么书,你一个女的,能有什么出息?」
他们明确表示不会给我交学费,我只有去电子厂上班这一个选择。
书中山水如墨的江南、巍峨雄伟的北京离我那么遥远,我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于是我违背他们的决定,去打暑假工,白天在便利店上班,晚上去足浴店打扫卫生,回家的路上捡几个空瓶。
周怀肆年纪小,很多暑假工都不收他,他只能早上送我出门,中午来给我送饭,「姐,我有钱,我的钱都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零零散散装了不少纸钞。
彼时的他也大手大脚,一有点钱就和朋友们去电玩城。
可这个暑假,他再也没去过,将所有零花钱攒下来留给了我。
我和他一点一点攒着,终于在开学前攒够了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报名当天,事情被揭发了,女人尖着嗓子叫骂着,男人从门后拿出了一把扫帚。
周怀肆始终挡在我面前,棍棒一丝一毫都没落到我身上。
8
「慢慢写,不会的姐姐教你。」
我把他的作业本捡起来,还没放到他桌上,作业本就落了下来。
今天的我已经筋疲力尽,甚至连模样都淡了几分,越发透明起来。
周怀肆显然注意到了我憔悴的样子,他一向聪明,很快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姐,这样下去对你不好,你别动手了。」
「你要做什么,我来做。」
他表情分外坚定,但现在还没到要用他的时候。
「我想自己动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考个好高中,好大学,彻底离开他们。」
周怀肆捡起作业本,我陪在他身边,遇到他不会的难题就慢慢引导,直到他把题目都写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怀肆已经沉沉睡去,外面却传出了响声。
男人从撞坏的车里醒来,草草将我的尸体掩埋,打车去了医院,这时候才回家。
女人看到男人缠满绷带的头,吓了一跳,絮絮叨叨在边上说着些什么,被男人一把推开,
「少管老子!都是你生的那个畜生,把车撞破了,还得去收拾。」
女人吓了一跳,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艾草塞进男人手里,
「赶紧的,驱驱邪,这丫头也是邪门,我们改天给她烧点纸钱吧,别害到阿肆头上了……」
我就站在他们中间,明目张胆地听着他们的计划。
撞坏的车被两人连夜清理,叫骂着送去了修理店,高昂的修理费让这辆二手车身价上涨了一番。
警察来了一趟家里,周怀肆透过门缝朝外看去,眼看他忍不住要出去和警察说些什么,我挡在他身前。
「痕迹我都清理干净了,没有证据的。」
周怀肆看着我慢慢透明的身体,「姐,我能帮你的。」
「你现在就在帮我。」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桌,「你要考上一中。」
9
男人门卫的工作相对轻松,顶着缠满绷带的头就去上了班。
他在外头装得老实,领导对他还算满意,见到他这副模样还口头慰问了几句。
「老周啊,你保重身体呀,伤得这么重还来上班?」
男人谄媚地迎合了几句,领导前脚刚走,他立马变了脸色,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在他低头玩手机的这一刻,我掩护着一个人进了工厂。
男人还在刷视频,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漂亮主播,下一秒工厂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可男人听不见,我用冰冷的手捂住了男人的耳朵,他没注意到外面的任何动静,任由这个小偷大摇大摆出了门。
「关门啊!老周!你在做什么?」
我适时松开了手,男人下意识遵从命令,猛地站起来点了关门的按钮。
不过这时候小偷早已逃之夭夭,反而将工厂里的保安一干人拦在了里面。
工厂加工的是市场上新潮的智能小机器人,和设计公司签订了保密协议,保证不会将其中的一个关键环节透露,试图垄断市场,否则工厂就要承担高额赔款。
为了这个合作,工厂特地加固了安保设施,每一个进来的员工都要刷工牌、人脸识别。
可现在,一个外来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大摇大摆进了工厂,甚至偷走了芯片。
领导黑着脸打开了监控,男人自知不妙,额头上汗珠密布。
监控里,男人一直在刷视频,小偷进来的时候警报响起他也无动于衷。
他被当场开除,甚至摊上了一笔高额的赔款。
「偷走个小东西又怎么了,现在哪里没有贼?」
男人硬着嘴,继续说,
「这个警报声音太小了,我根本没听见,那么多保安都抓不住他,凭什么要我赔?」
我飘到电脑前,手指轻轻一按。
画面里领导不小心将一块表落在了窗台,男人看见四下无人,不动声色将表塞进了口袋。
男人对着手机污言秽语,上面是一张领导妻子的照片。
监控里,男人毫无顾忌,甚至对着监控大骂领导,往地上吐口水。
「好,好。」领导气得浑身发抖,「证据有了,你就等着警察上门吧!」
10
女人正在收拾东西,那个小房间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地方,阴暗湿冷,总有一股潮气。
她别着把艾草,小心翼翼地收拾我房间里的东西,将被褥丢出去后也没发生什么怪事,女人放松了警惕。
「晦气东西,死了也给我找事。」
她小声嘟囔着,发泄般把我的作业本撕烂。
可突然间,她眼前又出现了幻觉,五岁的我不会扎小辫,跌跌撞撞地跑向她。
「妈妈扎头发,扎头发。」
我进来的动静吵醒了睡着的周怀肆,女人狠狠给了我一记眼刀,回过头去抱着周怀肆哄起来。
彼时的我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上前拉住了女人的衣角,抬头看她,
「妈妈扎头发。」
女人哄睡了儿子,提着我的衣领把我拎出去,小心翼翼关上了门,然后砰一下按着我的脑袋撞向了墙。
「扎头发,我叫你扎头发!」
她举起一把剪刀,抓起我的头发胡乱地剪起来。
我无力地哭泣挣扎着,直到里面又传来孩子的哭声,女人才停下动作。
现在,女人举起了一把剪刀,在幻觉的引导下,她把头发当成了我的鬼魂,
「我杀了你这个妖怪,我杀了你……」
她双眼赤红,胡乱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一刀又一刀下去,碎发飘满了整个小屋。
长发被她剪得长短不一,最后她已经抓不住自己的头发了,一剪刀朝着自己头顶刺去。
我打了个响指,幻觉消失,剪刀堪堪停留在了头顶。
女人的身体慢慢滑落在地上,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哭得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放了我吧萍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只是因为害怕和恐惧而求饶。
她小心地从地上起来,将房间里所有尖锐的东西丢了出去,然后戴上帽子跑出门去买纸钱。
纸钱在我房间里焚烧,女人跪在地上,一个劲向我忏悔求饶,
「萍萍,妈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妈妈吧。」
「都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要杀你,妈妈拦不住啊。」
我枯坐在床沿,只觉得这出戏码有些无聊。
但很快,我安排的惊喜就到了,男人回来了。
他丢了工作,又闯了大祸,一听到要喊警察,腿就软了下来,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求起来。
好在小偷被顺利抓到,工厂没有太大损失,但他还是摊上了一笔债。
他带着怒气和怨气回家,一开门却闻见了呛人的烟灰味。
男人屏住呼吸绕过去,正看见女人在烧纸钱,一张又一张丢进火盆,还对着我初中毕业后的合照又跪又拜。
「娘的,你在做什么!」
他气势汹汹上前,一脚踹翻了火盆,火星子溅了女人满身。
「你在给谁烧钱?给这个畜生?」
男人很快就回味过来工厂里是谁在做手脚,停下的监控突然播放起来,刺耳的警报声他没听见,还有那起莫名其妙的车祸。
「畜生,你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
他大声叫嚣着,手上拿着把扫帚胡乱挥舞,纸钱灰飘满了屋子,一地狼藉。
11
我静静看着他发疯,像是在看一场猴戏。
当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窗帘突然动了起来。
女人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好似变成人形的窗帘,一会儿是我头破血流的脸,一会儿是我年幼时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初中时的我。
她尖声叫起来,双手抱头,摸到了参差不齐的头发。
「萍萍,你别来找我了,真的不是我害你!」
「萍萍,算妈妈求你了,你要什么妈妈都烧给你,你别吓妈妈了!」
窗帘还是在随风变换各种模样,女人的态度也从求饶慢慢变得强势起来,
「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从小到大我有亏待过你吗?不过是打了你几下,你到底要怎样?」
「又不是我害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有什么用?是你爸想要你死的,他想要你的命,他一直想要儿子,你生下来就想杀了你了,还不是我妈,你外婆把你保住的?」
她在床上又踢又叫,陷入了一场深深的梦魇中。
梦中,她被剪刀剪坏了头发,想戴上帽子遮丑,却被强势的女人拦住,
「别人还不知道你长什么鬼样子了?遮个屁,你就这样出去吧。」
她被女人推出了门,背着小包走在路上,一众同学嬉笑,
「没有头发的小光头,没有头发的小光头。」
她捂住了头,上课也不敢放下手,被老师训斥,只好红着脸放下手,迎来了全班同学的注视和嘲笑。
转眼又到了小学,她还穿着过分短的旧衣服,学校组织捐款,她拿不出来钱,低着头在饭桌上提出自己的请求。
女人直接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捐什么钱,我们家什么条件你还不知道,给我们捐钱还差不多。」
初中的时候来初潮,她什么也不懂,垫了几张薄薄的纸巾上去,还以为自己得绝症了,哭着跑回家求助。
女人骂骂咧咧地让她脱下脏裤子,让她蹲在卫生间里自己手洗。
「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还能成什么事?」
她逐渐变得自卑、敏感,别人对她一点好就开始感恩戴德,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一份好。
女人在梦魇中尖叫一声醒来,被吵醒的男人皱着眉头,「娘的,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她来找我们了,她来找我们了……」
女人神神叨叨在边上念着,很快脸上挨了一巴掌。
「谁来找?周萍?那个小畜生敢来,她要是敢出来我打不死她!」
男人喘着粗气,重重翻了个身,床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直接将男人的瞌睡赶跑了。
「爸爸,爸爸。」
耳边好似传来女孩的声音,男人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他被拉进了一具躯壳。
男人抬起头看到自己扭曲的十指,一个人按在他身上,而背后,一个酒瓶朝着他打来,一下又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肋骨的断裂,然后是扎进内脏的剧痛。
求生的欲望让他不停朝前爬,剧痛则让他扬起了头。
背后不知道谁拉住了他的双脚,又一下酒瓶砸落,正中了他的后脑勺。
两人都沉浸在痛苦的幻觉中,身体扭曲成各种姿态。
我漂浮在空中,慢慢欣赏着。
「做个好梦。」
12
第二天一早,他们请来了个道士,据说是方圆十里降妖除魔有名的。
女人戴着帽子,颤颤巍巍站在男人身后,这么快她就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了。
这道士先是神神鬼鬼表演了一番,然后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深呼一口气,「这亡魂久久不散啊。」
「大师,大师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赶走这个鬼?」
女人眼前一亮,冲上前抓住了道士的手。
我飘在道士身边,看着女人惊喜又怨毒的眼神。
「待我回去取一剂符水,你二人饮下便可无恙。」
道士的小弟子走到边上,对着男人比了一个数。
两人交了钱,道士和小弟子麻溜地走了,离开前,还朝着我的方向说了一句,
「丫头,你这怨气深重,怕是投不了好胎了。」
我也没想过再投胎做人,早在被父母活活打死的那一刻,我存在的一切意义,就都是复仇。
喝了伪装成符水的白开水后,两人因为心理作用神清气爽,我坐在电视机上,看着他们从谨慎小心到慢慢放松。
「可算是制住了那小棺材鬼。」
女人瘫在沙发上,摘下帽子,露出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来,推了一把男人,
「怎么没去上班?请假扣工资啊。」
男人梗着脖子,没说出被辞退这件事,「还不是那畜生,老子的车坏了,怎么去?骑着你去上班?」
女人哑口无言,家里只有男人在外头工作,她也没收入,只能悻悻闭上嘴,到厨房做饭去了。
这次我没有再动手,看着他们难得安稳地吃了一顿饭。
给了希望又剥夺这份希望,那才有意思。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我看着男人偷偷变卖了二手车,将女人藏在橱柜上方的支票统统拿走,勉勉强强补上了漏洞。
女人则把符水当神丹妙药,偷偷变卖了嫁妆,全部买了符水,把它当饭喝,喝到肚子圆滚。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时不时动些手脚,后来的日子里隐患会一层一层被揭开,估计两人这辈子都没剩下什么好日子了。
13
终于在第七天,周怀肆从学校回来了。
「姐姐,你还好吗?」
他背着书包,冲进了门。
我的模样已经变得透明,和空气没什么两样,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显然是不好的。
「挺好的。」
我回过头,对他笑道。
辅导完了作业,我引导周怀肆去我房间,在一地灰烬里找到了尚还完好的笔记。
「这里每门课都写得清清楚楚,你应该用得上。」
「还有不会做的题吗?今天都问了吧。」
「你要走了吗姐姐?」
周怀肆瞪大了眼睛,紧紧抱着那本笔记本。
「你还没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
我凑近他耳边,将后续的计划都告诉了他。
等我说完,再一回头,黑白无常两位大哥静静地站在我身后。
周怀肆是看不见的,他已经沉沉睡去,还伸出一只手试图拉住我的衣角。
「丫头,你……」
他们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这样的鬼恐怕是入不了轮回了,不过我们替你去说两句好话,说不定你能在地府找个工作。」
我摇了摇头,「谢谢两位大哥,我不去地府了,我想就这样留在这儿吧。」
黑白无常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的鬼,恐怕没多久就魂飞魄散了,什么神仙都救不回来,丫头,你想清楚了吗?」
我能感受到自己魂魄慢慢消散,连触碰死物都成了件不可能的事,日子一天少过一天,
「我想清楚了。」
14
从这天起,周怀肆彻彻底底看不见我了。
我飘在他身边,听他在屋子里找来找去,一声比一声恐慌地喊我,「姐姐!」
男人和女人把他抓起来,强行往他嘴里灌符水。
「儿子这是中了邪了,喝了符水就好了啊!」
「喝呀!快喝!」
男人撬开了他的牙关,女人则负责往里头灌符水。
「喝了就好了,喝了就好了……」
周怀肆确实「好」了,不再执着地找我。
等他周一去上课,男人也出门去逍遥,嘴上说着上班,其实他现在还没找着工作,被外头服装店里的老板三言两语忽悠地开始买彩票。
而买彩票的钱,来源于我藏在沙发下的金镯子,那是女人唯一留下的一件嫁妆。
女人照常喝完了一大杯符水,开始为男人做饭。
她性子急躁且粗心,常常临门一脚才想起事情来,这回料酒瓶子空了。
拿上钱,她急匆匆地出门去买料酒,灶台上的火却忘了关,我飘在厨房里,看着锅里的肉变成焦炭,火势慢慢蔓延开来。
而女人的鞋「正巧」出了问题,走到一半鞋底掉了,她只能先去趟隔壁小店换双合适的。
火越来越大,绕着窗帘上去,房子上方冒出了黑烟。
消防车呼啸着赶到,及时扑灭了火灾。
女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拿着料酒跑过来,可房子一半已经变成了废墟。
男人刚从彩票店出来,金镯子换得的彩票全部打了水漂。
他一脚踹飞地上的塑料瓶,抬头却看见了不远处冒着黑烟的房子。
「哪个杀千刀的倒霉蛋。」
他哼着小曲儿,一步一晃走了过去……
15
男人终于看到了那个冒着黑烟的房子和边上赤着脚大哭的女人。
「娘的,你干了什么?」
他大步上前,扯住了女人的衣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把房子烧了?」
「关我什么事,还不是你要吃红烧肉,你要是不吃能出这件事吗?」
女人理直气壮地回复,将锅推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和女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指着对方鼻子数落。
我看够了热闹,不再流连,朝着周怀肆的学校飘去。
回到学校后,周怀肆开始发奋努力学习,周末也不回家,在外面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打工,赚取未来的学费。
我给周怀肆的笔记本里,夹着还没来得及用上的一笔学费和生活费,足够他过完初中,而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努力。
他在学校里帮工赚点小钱,将教室里的空瓶收集起来,一点一点攒下来。
三年后,他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那天,周怀肆还借住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里,早上去超市当临时工,下午去给小学生补习。
他抱着录取通知书,蜷缩起来蹲在地上,突然之间流下眼泪来,
「姐姐,我好想你。」
我凑近他,张开手轻轻环抱住了他。
男人和女人还蜗居在那个半破的房子里,简易地修缮了屋顶,两人互相打骂了几天,没吵出什么结果。
像是揉成一团的橡皮泥,分割不开彼此的颜色了,只知道混在一起是一团黑。
没了钱,没了工作,只能出门谋生,两人只找到了环卫工人的工作,又苦又累,整日弯着腰,好似抬不起头。
听说周怀肆考上重高的那天,两人又精神了起来,大肆宣扬,
「你知道周怀肆不,就是那个考第一,考上重高的,那是我儿子!」
男人逢人就炫耀,不过略微知道一些他家情况的人都退避三舍。
邻居阿姨赶忙牵着孙女走开,「囡囡,别听这人说的话。儿子出息也不是他教出来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呸,就是嫉妒老子生了个好儿子。」
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女人大喜过望,赶忙在暑假最后一天,连拖带拽把周怀肆带回了家,给他做了一顿饭。
「这些钱你收着,去学校了买点好吃的,好好念书,以后出息了好孝敬爸妈。」
周怀肆把钱收了,沉默地吃完了饭。
16
我陪着他踏入了一中的教室,看着他慢慢长高,褪去了青涩。
他基础有些薄弱,在这个优秀学子如云的高中里,一开始排到了吊车尾。
于是他成了办公室的常客,但凡有不明白的地方就一定会找老师解答。
直到后来,他写的题目我也有一大半看不懂了。
他参加竞赛,我就陪着他熬夜做题,他在运动会上奔跑,我就飘在他身边给他加油。
高考落下帷幕,男人和女人那天来校门口接他。
他们已经老了,这几年断断续续地还债,男人又沾上了赌瘾,一拿到钱就去彩票店,幻想着一夜暴富。
女人则摔伤了腰,一到雨天就直不起腰杆,痛不欲生。
他们絮絮叨叨地说,「你老师说你成绩不错,志愿填 A 大吧,路又近,到时候回家方便。」
「阿肆啊,红姨你还记得吗,她有个闺女和你差不多大,改天你见见,也认识认识。」
「阿肆,大学好好读,以后爸妈都指望着你呢。」
周怀肆通通应下来,破天荒露出一个微笑。
女人以为儿子和他们冰释前嫌了,高高兴兴地拉着他去饭店,斥巨资请他大吃一顿,幻想着未来周怀肆出息了,把他们接进大别墅里。
「还是儿子好,儿子有出息。」
酒过三巡,男人大口喝着,面泛红光,又开始叫嚣,「女儿都是赔钱货,糟蹋老子的钱。」
我站在周怀肆身边,不约而同地和他露出了一个相似的微笑。
录取结果下来了,周怀肆去了北京,这是我们俩早就说好的。
男人和女人得知这个消息,匆匆赶回家,本应该由他们支配、被他们拿捏的周怀肆,早就不翼而飞,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路。
「踏马的,老子还管不住你了,谁让你去北京的?红姨的女儿也没见,你是要造反啊?」
「阿肆,回来吧,北京那么远,爸爸妈妈也是担心你,怕你适应不了。」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周怀肆挂了电话,面不改色地加入了室友的队伍,周末难得打两局游戏放松一把。
我飘在几人的上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痒痒也想上手操作一番。
「阿肆,回家一趟吧,爸爸妈妈也想见见你,你爸爸他知道错了,以后不会管着你了。」
「红姨的女儿你还没见过,你们俩年纪差不多,挺般配的,早点结婚好,早点结婚生个儿子。」
周怀肆拉黑了他们的号码,他已经大学毕业,直接在北京扎根生活了下来,也有了一生的挚爱,去见过了女方的家长。
又是五年过去,他买了房子和车,终于和挚爱的妻子踏上了婚姻的殿堂,中途回来过一趟取得了户籍证明办了结婚证,男人女人连他的面都没见上。
婚宴上,男方亲属那一桌空空荡荡,有人提议让他朋友坐过去,周怀肆拒绝了。
「我姐会来的。」
我坐在那张空无一人的亲属桌上,看着周怀肆给妻子戴上钻戒,眼泛泪花。
他好似感知到了什么,回过头和我遥遥相望。
17
周怀肆拉黑了他们的电话之后,男人和女人收拾了东西,动身来到北京,一边打工,一边打听周怀肆的消息。
男人还是手脚不老实,本来就没留下存款,还想着去买酒,心思一动,偷了个过路人的钱包。
尝到了甜头,他胆子越发大起来,有了第二次就有了第三次,最后直接去黑巷子里抢劫,结果被当场抓住。
可他把锅推到了女人头上,说钱都是女人花的。
两人在路边又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被送进警察局。
因为偷盗数额高,两人被关了几年才出来,一出来又开始打听周怀肆的消息,这回终于被他们找到了。
我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像粘在一起的烂泥,上街买了个大喇叭,还花了所剩无几的钱定做了横幅,打算让周怀肆来个身败名裂,从他身上再捞一笔。
这时候他们眼里早没了情分,天还没亮,他们就沿着弯弯绕绕的小路,拿着东西前往周怀肆在的小区。
我一步一步跟着他们,看着他们熟悉又陌生的脸,曾经的我对他们是这样厌恶和害怕,但现在我却能安静地站在他们身边,内心毫无波澜地跟着走。
在他们拐过弯,走在河岸边的那一刻,我最后看了一眼远方,随后用尽全部力量,将他们推下了河。
在冰冷黑暗的水中,我看着他们垂死挣扎,听着他们渐渐微弱的呼救声。
太阳升起来了,光照在我身上,顷刻间,我化作了烟尘。
不远处的医院里,周怀肆小心翼翼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和挚爱的妻子相视一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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