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小丧尸

出自专栏《奇妙缘分水晶,特约供应》

变成丧尸后,我在老居民楼里碰见个眉眼好看的少年。

刚想咬上去,他却摸着我的头说,「别着急,慢点吃。」

1

闻言,我抬头对上他那双温柔的桃花眼,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悄咪咪放开了他的胳膊,接着又擦了擦上面的口水。

他很诧异,「你有意识?能听懂我说的话?」

我点点头。

他似乎对我很有兴趣,离我又近了几分:「怎么不吃了?你不饿吗?」

他真好看。

我花痴了一瞬,接着坚定地摇了摇头。

可下一秒,我的肚子传来了「咕咕」叫的声音。

实不相瞒,变成丧尸的三天以来,我愣是一口生肉都没吃上。

全被别的丧尸抢完了。

少年放下袖子,摸了摸身下。

我这才发现,他坐的是轮椅。

他用力滚动两个轮子向厨房走去,好听干净的声音传来。

「走吧,我去厨房给你做点饭。」

厨房的灶台高度都刚好适合少年,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猪肉,我没忍住,直接咬了上去。

少年没撒手,反而像揉小动物那样揉了揉我的头。

轻声道: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生肉不能吃,会拉肚子。」

我不舍地松嘴,乖巧地站在一旁。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被端上了餐桌。

我吃得狼吞虎咽,和细嚼慢咽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厨艺真好啊,做的饭菜里面有妈妈的味道。

对了,妈妈呢?

变成丧尸后,我的记忆力大不如从前,有很多记忆只要不去刻意思考都会变得模糊不清。

妈妈……和爸爸好像都……在家里,而我……是出来买菜时被咬的。

家里的米面什么的好像都不多了。

不行,我得去给他们送物资。

少年见我迟迟不动筷,便眨着长长的眼睫毛问我:「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我摇摇头,张牙舞爪地想表达自己的意思,奈何他还是没看懂。

少年拿来一个手机递给我,「会打字吗?」

我接过来,点点头。

「我想去给我爸妈送物资。」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这样一句话。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怎样,少年看到这句话时,双眸骤然变得冰冷。

但抬起头的那一刻,又恢复了照常的温柔。

「去吧。」

我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少年突然叫住我。

「小丧尸。」

我扭头,看见窗外的阳光熙熙攘攘地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你今天还会回来吗?」少年眼里带着希冀。

我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进到少年的家里。

是被血腥味吸引进来的。

而且门刚好虚掩着。

少年并没有受伤,血腥味是他故意吸引的我,门也是他亲自打开的。

他可能本来就不想活了。

少年家里干净整洁,全是大红木家具,可独独少了份烟火气息。

或许是出于同情,我看着他眼里的那份希冀,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少年的眼弯成月牙,甜甜地笑了。

「那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哦。」

2

离开少年家里后,我直冲超市。

只可惜里面的东西要不然是被丧尸咬得七七八八,要不然就被抢购一空。

完好的物资并不多。

我连跑了五家超市、三家菜市场,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拖着大包裹、驾驶上了路边的一辆被抛弃的车。

待汽车成功启动后,我庆幸地松了口气。

还好在丧尸病毒爆发前考过了科目四。

开到单元楼门口时,太阳已经落山。

这里的情况比我想得要糟糕。

丧尸群把单元楼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进都进不去。

我试图学着之前看过的港剧里黑帮老大的眼神,逼他们离开,还用丧尸语和他们交涉。

好在这群丧尸好说话,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把这一整栋居民楼留给我了。

我正往车外运包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小家伙,凶人可不是干瞪眼就行的。」

我扭头,男人穿着黑色派克服站在墙角,手里捏着根烟,火光明明灭灭。

他居然不怕丧尸?

我想给他一个教训,于是走到他身边,撩起他的袖子就想咬。

可看了看那一胳膊的长汗毛,最终没能下嘴。

不如我的少年精致漂亮。

「嫌弃我?」男人轻笑。

我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不再理他。

接着拖着包裹,爬到了三楼。

站在家门口,我却紧张地不敢敲门。

现在是特殊时期,普通的敲门爸妈不一定会开。

我想起来小时候经常玩的暗号游戏,「敲两下拍一下」连续循环三次,是我和爸妈独有的暗号。

「咚、咚、啪」

「咚、咚、啪」

「咚、咚、啪」

三次过后,又等了差不多三分钟,门才被开启了一个小缝。

我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见妈妈拿着包裹里的那张纸条眼里浸满了泪水。

「囡囡,我的囡囡还活着。」她压低了声音,但激动依旧在不断溢出。

我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在反光的窗户那里看到了自己灰白色的瞳孔、脏兮兮的脸。

还是不露面了吧,万一吓到他们了。

后来,爸爸和妈妈一起把物资抬到了屋里。

离开单元楼前,我最终还是抑制不住思念,从水管道往上爬去。

心里想着,从窗户外面看一眼,再看一眼他们就好。

爸妈在家里抱作一团,哭得泣不成声,桌子上还摆着我的照片。

我正看得出神,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下面吹了声口哨。

我一低头,有点恐高。

一不小心踩空摔了下去。

合上双眼前,只能看见之前的那个男人在冲我笑。

笑里面好像有嘲讽。

3

等再睁眼,天空黑漆漆的,只剩下点点星光。

我突然想起来和少年的约定,拍了拍身上的土,慌乱地开着车往少年家里去。

一进门,头顶的时钟正指着十二点零三分,屋里原本的干净整洁早就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碎玻璃渣和歪七倒八的家具。

其他的丧尸来过吗?

我的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我顺着血腥味来到了卧室,少年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右手手腕有很大一条口子,里面正滋滋往外冒着血。

鲜血在地上形成了不小的面积。

许是听到我进门的响动,他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眼底有委屈、有疯狂,但更多的是温柔。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他嗓音沙哑,很是脆弱。

我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伤口。

所幸划得不够深,但血腥味太过浓郁,已经吸引来了不少外面的丧尸。

房子外面不断撞门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

少年摇摇头,白着脸笑,「你救我干嘛,我瘸了腿逃不出去的。」

我强忍着对鲜血的冲动,固执地在他手腕上绑了个蝴蝶结。

然后把少年背起来。

如果不是我晚回来了三分钟,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少年咳嗽两声,虚弱地趴在我的背上,「小丧尸,末世最讨厌圣母了,我十年前就不该活着,但你不一样。」

我说不出话。

只是在房子大门被撞开那一刻,从卧室的窗户跳了下去。

在我爬水管道时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和以往有些不同。

现在的我擅长攀爬,从三楼掉下去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少年的家在二楼,所以我要赌一把。

一落地,外面的丧尸就蜂拥而至,都冲着我背上的少年走来。

我在速度上占了优势,背着少年、抱着轮椅朝自己捡来的那辆车跑去。

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有个丧尸的头被夹在了车门中间。

眼看着就要咬到我们,一道雷火从上面射来,直接把丧尸的头烧成了灰烬。

我顺着闪电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道穿着黑色派克服的背影。

怪不得当时他在居民楼不怕丧尸,原来是觉醒了异能……

4

我驱车疯狂甩掉后面的丧尸,少年半倚在副驾驶上淡淡道:「小丧尸,你今天一天救了我三次了。」

第一次是他割腕,第二次是被丧尸围攻,那他口中的第三次是什么?

我带着少年来到了一幢废弃的居民楼。

在那里,我没有闻到丧尸的味道。

「为什么要救我?」

我把少年安置好后,他突兀地开口。

我盯着那张好看的脸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因为你好看」。

少年笑得开怀,「那我以后只要保护好这张脸了,你就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我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丧尸病毒刚爆发时,人们都一股脑的往外逃。

我们落脚的这间屋子的原户主恐怕也是这种情况。

不过幸运的是,屋子的门锁、窗户都完好,冰箱里甚至还有剩余的蔬菜和肉类。

但是少年的腿有点受不了这里的低温。

他强撑着笑意说「没事」,但嘴唇因为疼痛在不断发抖。

我想起来小时候爸爸的腰总是会疼,然后我就会故意跟爸爸聊幼儿园发生的事情,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在手机上咔咔打字,跟少年解释了昨天为什么会回来这么晚。

少年皱着眉头问:「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有我好看吗?」

我打字道:「穿着黑色派克服,右耳朵带耳钉,眉毛很浓,丹凤眼。」

末了,我又加了一句,「你最好看了。」

少年满意地笑了。

我们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跟少年讲了多少我从脑海里拼命搜刮出来的黑历史,只知道随着日子的一天天流逝,冰箱里的食物不太够了。

我想去找物资,并在出发前和少年发了誓这次绝对不会晚回来。

但刚一开门,就碰上一个拿着枪的人类。

她刚好背对着我,我担心自己的瞳色被人发现,慌张地去寻了墨镜戴上。

她很激动地叫道:「池哥,这里还有两个人类。」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个被叫做「池哥」的男人就是当初害我从三楼摔下但又救了我们的人。

池哥拿着枪,衣服下是鼓鼓囊囊的肌肉。

他想也不想地走近我,趁我不注意把我的墨镜摘下,玩味道:

「你确定,这是两个人类?」

女孩的枪直接举起正对着我。

「你们想干嘛?」少年挡在我面前,眸光冷冷。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手忙脚乱地表达自己不会伤人的意思。

女孩看样子放松了警惕,但还是有顾虑。

我打字道:「你们把他带走好不好?」

池哥有异能,他们又有枪,一看就是在末世里组队生活的。

不管怎么说,少年跟着他们比跟着我在这个挨饿受冻的房子里生活强。

对方还没开口,少年就死死抓着我的手腕,红着眼眶问道:「我明明把脸保护得很好,你不能抛弃我。」

5

我头一次见少年这么激动,小心翼翼环着他的肩膀安慰。

池哥把墨镜放到玄关的桌子上,看了我们两眼,道:「走吧,省得看人家伉俪情深。」

「不、不是,这……一个人跟一个丧尸……也可以的吗……」

女孩在震惊之余被池哥拉走了。

我本想解释,但奈何少年箍腰的力气太大,我动都不动不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恢复平静。

少年以额抵额,温热的呼吸悉数打在我的脸上,卷翘且纤长的睫毛轻眨。

「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此刻我的眼睛里只剩下少年放大的俊脸,好看得让人无法思考。

我只好胡乱地点了点头。

「乖。」

他恢复了往日的温柔,笑着蹭蹭我的脸。

后来,我外出寻物资,在昏暗的楼梯间看到有个男人在抽烟。

「诶,小丧尸。」

池哥缓缓从阴暗里走出来,左手上提着两个黑色塑料袋。

「给你们的。」

我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都是蔬菜水果之类的。

这人……真奇怪。

明明不想让我进基地,但又给我们送物资。

他像是看出我的疑惑,把烟碾掉,淡淡道:「你身上有抗体,得活着。」

话落,他就转身而去。

我只好把手机上还没打完的「谢谢」两字又删掉。

回到家后,少年滚动着轮椅凑过来,「从超市拿的吗?这么快。」

或许是想起了少年看向池哥充满敌意的眼神,我本能地不想让他知道这是池哥送过来的。

于是打字道:「运气好,路上捡的。」

少年低垂下眸子,掩盖住眼底的一丝狠厉,从上往下看倒是有几分委屈之意。

「你骗人,你身上明明有烟味。」

6

我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于是把事情的原委写在手机上给他看。

他看完后没说什么,但却以自己腿脚不方便为由要我晚上和他一起睡。

虽然但是,男女有别,这样是不是……

少年抬头看我,棕眸里泛着水光,「我就知道你后悔救我了,嫌弃我是个累赘。」

我把手机上打的那一行拒绝的话立马删掉,赶紧换成了一个「好」字。

吃过饭后,我们一起清点物资。

在塑料袋的最里面发现两把手枪和一盒子弹。

少年对这些很感兴趣,自然而然地组装、上膛。

他解释道:「我爸是军官,小时候带我去军事基地玩,我接触过一段时间。」

以往都是我和他讲自己的故事,这是第一次他提到自身的身份背景。

我很感兴趣,想让他多讲些,他却说:

「时候不早了,先上床好不好,我在床上给你讲。」

7

这是我长大以后第一次和异性同床共枕。

少年比我想得要高,长腿长手的,一侧身几乎要把窗外的月光挡完。

这片区域荒废已久,丧尸也不常来,耳边只有少年温润的讲话声。

我本就困,再加上少年身上的洗衣液味道让我安心,于是便沉沉睡去了。

等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十分过分地霸占了大半个床,并且手和脚都牢牢地扒在少年身上。

不是……我怎么记得我之前睡觉挺规矩的啊……

他在我头顶轻笑,「醒了?」

我不敢抬头,悄悄把手脚缩回被子里。

少年揉揉我的头,「好啦,知道你不好意思,起床吧。」

外面突然传来丧尸的吼声,我让少年不要动,自己趴到窗边偷偷向外看去。

楼下一对情侣受伤流血,丧尸被血腥味吸引来,毫不留情地咬伤了他们的脖颈。

我不忍心再看,心里却开始担心父母。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东西够不够吃……

少年察觉我的异样,往下瞥了一眼后安静地坐在我身边。

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

8

被情侣引来的丧尸似乎察觉到了我和少年的存在,不肯走了。

他们天天在楼下、在家门口晃悠。

有的甚至突然从窗户外面探头。

但还好,我和少年一直拉着窗帘未被发现。

只是这群丧尸像是进行过一波进化,对人类的味道更为敏感、性格更为残暴。

眼看着冰箱里的东西不多了,外面丧尸又迟迟不离开,我决定瞒着少年外出,杀出一条血路。

那天我醒得格外早,拿着把枪出去了。

枪的用法少年教过我,我虽不知道自己的准确度如何,但是拿着总归很安心。

外面丧尸比我想象得要多,但它们依旧不会攻击我。

我努力变得和他们一样,笨拙地在街上行走。

但走了没一会儿,我就看到那群被丧尸围堵的人。

为首的是池哥。

他们都拿着枪,但满脸恐惧。

池哥虽然表面淡定,但手上的雷火却怎么也燃不了。

他的异能出问题了。

丧尸向他们撕咬而去,我想也没想就在丧尸身后连开几枪。

池哥虽然人很奇怪,但救过我和少年的命。

最起码丧尸不会伤害我,我……能帮就帮。

我转移了部分丧尸的注意力,那群人类和我一起开枪、射击。

而池哥在旁边飞速运转自己的异能。

丧尸很难被打死,就在我们快撑不住时,从斜上方射来一颗子弹,直接射进了丧尸的太阳穴。

一击毙命。

它们的弱点是脑子。

就在这时,池哥的雷火异能也恢复了正常。

眼看着人类逐渐占据上风,我便准备离开,斜上方还时不时射来几颗子弹,每一发都准得要命。

我朝子弹发射的方向看去,竟看到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在窗户那里开了个小缝,一发又一发地射击。

他的眉眼是我未曾见到的冷厉。

射击声音太大,吸引了周围不少丧尸。

我怕他出事,便慌忙朝居民楼方向跑去。

还没等我跑到单元楼门口,就看见少年旁边窗户的水管道上趴着一只丧尸。

下一秒,就要猛地咬上少年露在外面的那只手。

「砰——」

他的军长父亲也因此抛弃了他。

把他随意安置在了一个小楼里,派保姆来照顾他。

保姆也不是什么好人,十年来时不时地会虐待他,更是在丧尸爆发那一天离开了这里,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他本来打算死的,可是他后来看见个小姑娘进来了。

小姑娘说他长得好看,说不会抛弃他。

他信了。

然后,就是一辈子。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仰望星塔,听见他在我耳边念叨:「乖乖,我爱你。」

「我也是。」

22

在唐禾失去双亲后,其实白易安有句话一直想对唐禾说。

「乖乖,你只能爱我,你只能最爱我,这是要求,不是选择。」

可是他怕吓到她,只能把内心最阴暗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然后再一点点地释放。

就像温水煮青蛙那样,让唐禾沉溺在他的温柔陷阱里,然后再慢慢被他的偏执包裹。

可是唐禾也有句话想对白易安说,其实她知道白易安骨子里阴郁病态,可是她还是好喜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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