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不可爱

跨年夜的晚上，准未婚夫宋朝因为一通电话匆匆离开。
转头，我在他前女友的朋友圈看到：
「新年，便该和心心念念的人一起过！」
配图是宋朝为她燃放烟花的侧脸。
我转头去了医院，宋家的长孙还是让那女人去生吧！
1.
我和宋朝是相亲认识的，那会他刚和前女友分手，整个人颓废不堪。
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是多得很。
更何况是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我是绝对瞧不上的。
本以为彼此敷衍一下便过去了，我们礼貌而友好地在门外道别。
不曾想隔壁就是金店，而我分手一个月的前男友林宥正挽着他的未婚妻在挑首饰。
噢！忘了说，我为什么会出来相亲呢，因为我恋爱三年的男友出轨被我发现了。
男人一次不忠，一世不用。
我当即分手、拉黑、永不来往三件套，这才被老妈逼着出来相亲应付下她。
因此林宥一双厉眼喵见了我，阴阳怪气地道：「阮璐，也就这样的男人和你相配。」
这样的男人？
我看了一眼身旁准备离开的宋朝，就……确实也有点那啥吧。
我正准备还嘴，却被宋朝拉进了金店。
他从售货员拿出的金镯托盘上，挑了一个一眼看上去最大的套我手腕上：「嗯，挺合适的！」
我愣了愣神，一旁的林宥和他正在挑选金饰的未婚妻也愣住了。
林宥未婚妻手上正在试戴的金镯子跟我手上这个比，那还没我这个三分之一粗呢！
她不干了，一把捋下，也要买个最粗的。
「你闹什么闹，他看上去是买得起的人么？」
很可惜，宋朝演示了什么叫在线打脸。
「先生您拿好，这是您的发票。」
趁着林宥教训未婚妻的间隙，宋朝已经结完账了。
看到林宥那吃瘪的脸，我往日被绿的怨气都散了些。
就这样，初次见面，他就送了我一只几万的镯子。
我不要，他说：「我帮你出了气，你也帮我个忙吧！」
什么？
2.
原来他初恋为了事业出国了。
他愿意等，可人家不愿意耽误他，强硬分手。
他父母也被气疯了，都定了婚期，却说走就走，说分就分。
儿子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宋家父母气不过，逼着他一天见三个，誓要找个好儿媳妇，气气初恋。
他实在是倦了，他只想静一静，希望我能暂时扮演一下对他有好感的对象，让他父母缓一缓。
我摸了摸手上的大金镯子，龙凤呈祥呢！
就着冰凉而厚重的触感，我答应了。
演着演着，我好像有点心动了。
他说：「阮璐，不如我们试试吧！」
我以为动心的不止是我。
我和他在一起了。
尽管我知道他有个惊心动魄难以忘怀的初恋，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他现在最爱我不就可以了吗？
毕竟陪在他身边朝朝暮暮的人，是我。
3.
当时宋朝送我那个镯子的时候，我没有要，后来我们在一起之后，他又送给我，我才收下。
我们两个都是被前任伤害的人，在相互舔舐伤口的时候萌生了爱意。
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我，后来才发现是我太天真了。
他对我很好，好到让我感到不太真实。
我们沟通好之后见了父母，且双方都很满意，刚开始只是在长辈面前装作恩爱的样子，到后来，从他的某一个关切的眼神，或是某一句体贴的话语，我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跳动的旋律。
他好像成为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让我单调的生活重新焕发了光彩。
以至于在别人提起他的时候，我竟然会满心骄傲地点头：「对啊，我男朋友很好，对吧？」
每次跟别人提起我和宋朝是怎么认识的，我都能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
那时候我总是感叹，人生怎么充满了这么多的机遇，上天原来已经为我做了最好的安排。
这样温馨和谐的恋爱关系，一直持续了一年。
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宋朝失约了。
我很喜欢他，那天我在心里替他找了无数个理由，但还是难以避免地失落。
以往，不论是我的生日、情人节，甚至跟我没什么关系的儿童节，他都会记得送我礼物。
不管是什么礼物，最起码他能记得那些浪漫的瞬间。
最起码，我能从那些零零碎碎中，感受到他的关心和爱意，能够为自己多拉扯一些安全感。
这一次，他给我的理由是公司有急事。
我对他满腔爱意，所以选择相信了他，因为着急，晚上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条微信。
可都没有收到回信。
这样的宋朝，让我觉得意外，更让我觉得担心。
我想，他百忙之中，抽时间回消息的功夫还是有的吧？
那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虽然不想打扰他的工作，但为了让自己安心，我还是打车到了他的公司，想要看看究竟。
他公司的确灯火通明，有很多加班的人，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宋朝的身影。
问过他的同事，得到的答复却是：「宋朝啊？他今天请假了，都没有来公司，他电话打不通么？」
我脑中一阵嗡鸣，所以宋朝他骗了我。
为什么要骗我呢？
骗人的理由有很多，可善意的却没有多少。
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往坏处想。
就这样精神内耗一直到回到家后，我还是没有收到他的任何短信。
没办法，我只能通过外卖软件搜查，最终，我发现宋朝今天订了一间酒店，很高档那种。
至少，我们平时约会怕浪费钱，都不会去那样的酒店。
他为什么要在半夜瞒着我去酒店呢？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于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家酒店。
我相信我的男朋友，可那不代表我就能自欺欺人。
这样矛盾的想法让我头痛欲裂，我不得不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进入酒店大门，没联系我的男人，正拖着行李箱，迎面朝着我走来，他脸上洋溢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好像年轻了五岁不止。
当然了，这大概是多亏了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长相娇媚，身材也很好，上挑的眼线美丽而张扬，她在宋朝身边显得小鸟依人，但笑意却很肆意。
大概只有三千宠爱，才能滋养出这样明媚双眸。
看得出，她身边的男人，很爱她。
所以，宋朝啊宋朝，这就是你的晚上公司有急事？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多余的情绪，满脑子的空白中，只有些乏味聒噪的隆隆声。
当我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抽回一点儿神志，那无法言喻的疼痛感快要让我窒息。
我却坚挺地站在那里，眼里是一片荒凉。
我也说不清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也许我在寻求一个解释，也许，我只是疼到做不出反应。
看到我，宋朝顿了顿，表情僵硬起来，像是怕我会说出什么话来，于是连忙上前。
提前开口说：「璐璐，我这边有些事情要忙，回去了再跟你解释。」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朝就快速地拉着她身边的女人走了。
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不带一丁点的犹豫。
恍惚间，那女人好像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嘴角挂着轻微的笑意。
那种笑让我觉得有些熟悉，想了想，我自嘲地笑了。
她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可能在她心中，对我不过是降维打击。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笑了笑，眼里的泪花却晶莹起来。
我担心了半夜，没想到我所谓的男朋友竟然在我们一周年恋爱纪念日这天和别的女人来了酒店。
我在家里担心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刚才我站在他们面前，才像是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好在我也不是个恋爱脑，我很清楚什么叫做「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劈腿的男人留不得。
以往，在发现另一半不忠时，我总能走得干干脆脆，不留一丝念想。
可是这一次，我的心里却还是有些难受，堵堵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
我知道，在宋朝的身上，我倾注了比所有前任都重的爱，虽然我也没几个前男友。
我对他的期待和幻想都太多了，远远超出我的预期，所以这一次的损失，注定要比以往更加惨重。
我坐在酒店的大厅里，一直到浑身发冰，才打车回家，开始收拾东西。
这间房子里有我们共同的记忆，可现在他们只让我觉得恶心。
这一次我仍然决定快刀斩乱麻，既然宋朝对我们的爱情不忠，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自我欺骗？
我不想留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正收拾着东西，宋朝回来了。
看见我这个架势，宋朝忙过来解释：「璐璐，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我看着他，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讽刺：「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却劈腿劈到了酒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应该待到明天么？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原谅我，此时此刻做不到冷静。
宋朝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抓住我正收拾东西的手，继续说道：「徐敏是芭蕾舞演员，因为在国外被舞团排挤，所以要偷偷回国争取一个舞台的主舞，她怕有心人作祟，所以才拜托我帮她找酒店的，我帮她安排好之后，不是立马就回来了么？」
「徐敏？你的初恋？」我问道。
宋朝沉默了，看来我猜得没错。
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他提过很多次自己的初恋，说她是个芭蕾舞演员，很漂亮，告诉过我她的名字。
能让宋朝这么上心的，除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前女友，还会有谁？我后知后觉。
听了宋朝的解释，我感觉不到一点的安慰，反问道：「所以我也可以被归类为有心人么？」
宋朝露出抱歉的表情，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开始各种对不起。
「璐璐，既然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就不会变心的，这次真的是误会，她现在在国内只有我一个认识的人，只能来找我，我也总不能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吧？」
我继续追问：「好，那我问你，为什么在酒店的时候，你要急着带她走，她还不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吧？」
当时的情景很明显了。
他怕对方知道我的身份，但丝毫没有顾及我的感受。
那样短暂的几秒，电光石火的瞬间，他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对面。
我盯着他，眼神从他复杂窘迫的表情上划过。
宋朝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在想怎么把谎圆过去。
然后他说：「因为当时很急。」
说着，宋朝找到我们初次见面他送给我的大金镯子，信誓旦旦地说：「我发誓，我和徐敏早已经是过去了，我不会再跟她藕断丝连的，否则我不得好死。」
我抿了抿嘴，还是心软了：「发誓就发誓，拿这个镯子做什么？」
他可能料到了我看到这个镯子会想起他的好。
4
没错，因为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因为宋朝以前真的对我很好，比那个出轨的前男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因为我说服了自己，今天晚上，我只看见宋朝帮徐敏拉行李，并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所以我心软了。
其间宋朝带着我去见了徐敏一面，是我要求的。
他本来还有些犹豫，后来因为我态度强硬，不得不答应了。
临走时，我看着一脸紧张的宋朝，给他吃了定心丸：「放心吧，我又不会吃了她，我也想看看你这个前女友究竟有多大的魅力，怎么？难道你骗她说你没有女朋友么？」
宋朝连忙摇头否认：「我是那样的人么？璐璐，你是我女朋友这件事就连我的小学同学都知道了，更何况是她。」
见到徐敏的时候，她主动向我问了好。
「你就是阮璐吧！我听宋朝说起过你，我借用你的男朋友，你不会生气吧？」
对于宋朝前女友的挑衅，我选择直面应对，于是回答道：「不生气，宋朝这不是带着我来找你了么？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宋朝他公司很忙。」
徐敏的笑容僵硬了，她看了宋朝一眼，而宋朝似乎不敢直视徐敏的眼睛。
徐敏又说：「真为你开心，离开我之后，找到了这么好的女朋友，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后来徐敏借着开玩笑的名义说了很多她和宋朝之前的事。
我一边微笑一边点头，虽说难免生气，但至少，我对她多了一些了解。
对，我不是来宣誓主权的，我只是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否则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
而且，徐敏的手段也算不得高。
这样低段位的刺激行为，我见得多了，只不过徐敏多了一层身份——我男朋友的白月光前女友。
后来我和徐敏加了微信。
而徐敏在国内一段时间之后，也走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我和宋朝依然恩爱，我和他经常会一起下厨，到了周末，先去我家，再去他家。
双方父母都很满意，一见面就谈论起我们的婚事。
因为我子宫多囊，怀孕困难，而宋朝的父母又十分渴望能有个孙子或是孙女。
我主动跟宋朝提出，等我怀孕了再订婚，这样也不会耽误双方。
每次我提出这个，宋朝都会满含心疼地看着我说：「璐璐，你其实不用想这么多。」
但最后他还是同意了。
宋朝是独生子，他必须不负父母的期望。
所以我们互相约定，等我怀孕了，就去领证结婚。
然而就在我们两个人甜蜜备孕的时候，徐敏再一次出现了。
这天宋朝回来得很早，眼睛里是难以言喻的欣喜，他告诉我说：「徐敏准备回国发展了，她已经争取到了那个机会，璐璐，我想最后再帮她一次。」
我沉默了一会儿，这事，还不如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宋朝是出于什么心理，一定要帮他的前女友，还要我帮忙瞒着他的父母。
但我还是答应了，我说：「这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如果不答应，他也会去做，就像上次那样，瞒着我，自己做。
那我还不如答应。
是我的永远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不得，这次答应他也是为了验证。
我想看看宋朝对徐敏究竟还有多少感情。
宋朝笑着点头，眼里的光芒炽热不可忽视。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骤然停歇。
舞台演出当天，我和宋朝一起去了。
台上的徐敏的确很美，灯光都打在她的身上，而宋朝的目光也都在她的身上。
宋朝看向徐敏的目光很是热烈，诡异的光蕴含着不小的能量，似乎属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已然偷偷向她臣服。
我心里很疼，疼到要命。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宋朝对他这个前女友仍然念念不忘。
徐敏跳完舞后，很多人都捧着鲜花上去，送花拥抱。
宋朝也去了，此时他的眼里好像全然没有我这个正牌女友。
他捧着花束，从我身边越过去，然后走到台上，把鲜花送给徐敏。
接着徐敏又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这个拥抱比其他人的时间都要长。
两人在拥抱的时间里，我心里也有一个地方正在逐渐崩塌。
刚才的那一瞬间，我本来想抓住宋朝，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也许宋朝真的以为徐敏已经成为过去，但他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他忘不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的宽容和谅解，也成为了一场笑话。
回去之后，我整个人都没什么生气。
本来这几天身体就不太舒服，吃什么东西都不对味，又目睹自己的男朋友和他女朋友藕断丝连，怎么能好受得了。
可能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对劲，宋朝下班回来给我买了一束花，是白玫瑰。
又是白玫瑰，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宋朝极爱买白玫瑰，无论什么节日，他都会送上一束白玫瑰。
「璐璐，我知道你又不高兴了，希望你能相信我。」宋朝捧着花说。
可我却迟迟没有接过。
宋朝的身上是一股柑橘味香气，从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极喜欢买这个气味的香水。
不，应该说，他用的香水，只有这一种味道。
本来我不知道，直到昨天晚上看了徐敏的朋友圈。
徐敏在朋友圈里晒了白玫瑰和柑橘味香水，配文是：玫瑰香水和你，三者最爱，缺一不可。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徐敏对宋朝也还有感情，否则怎么会事事都找他帮忙？我不信她在国内就宋朝这么一个熟人。
我翻看着徐敏的朋友圈，发现每一条都有着关于宋朝的痕迹，更可气的是，宋朝还点赞了很多。
那时我才知道，宋朝经常带我去的那一家餐厅，甚至他每次点的菜，都是徐敏喜欢的。
这要是之前，我或许不会在意，最多会难受个几天。
因为我会觉得宋朝之前形成了习惯，只是不容易改变罢了。
可是徐敏完完全全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我不得不害怕了。
那些不是宋朝残留的习惯，而是他对徐敏的怀念，是他对徐敏念念不忘的证据。
那么我呢？我又算得了什么？
宋朝仅仅只把我当成疗伤的工具么？如果徐敏向他提出复合，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不知道答案，我更不想去赌。
「璐璐？你怎么了？」宋朝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
我看着他手中的白玫瑰，愣怔着，最后还是没有接过来。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回了房间。
这天晚上，宋朝自觉地睡到了客房里，没有去打扰我。
他应该好好想想，究竟喜欢的是我，还是徐敏。
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替代品。
然而还没等我做出决定，我就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生理期推迟，这几天又总是恶心，所以去买了验孕棒。
厕所里，我看着那两条鲜红的杠杠，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这明明是我期待已久的，我怀孕了，应该高兴才是，可是现在却一点也不开心。
甚至觉得突如其来的孩子会影响我的判断。
事实证明，他的确影响了我的判断。
我决定最后相信自己和宋朝一次，马上就是跨年夜了。
我要在当天告诉宋朝我怀孕了这个消息，如果他没有犹豫就接受这个孩子，并且自愿和我结婚，不再和徐敏有联系。
那我们就马上结婚。
毕竟，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孩子。
有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只要孩子，不要爸爸也可以。
但是这样，对这个未知的小生命来说，太不公平。
良久，望着漆黑的夜空，我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自言自语道：「这是我最后的妥协。」
希望这对于宋朝来说，会是一个惊喜，而不是惊吓。
出了卫生间，我打电话给宋朝：「喂？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什么？」
「跨年夜当天，就把礼物给你。」
「好。」
宋朝的声音显得很是轻松，或许是以为我已经消气了。
5
跨年夜当天，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宋朝却始终没有回来。
我看这墙上的钟表，越来越感到失望。
菜要凉了，宋朝依然没有消息。
我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正好看见徐敏刚刚发了朋友圈，就点了进去。
一行字很是刺眼，宋朝朝气蓬勃满脸笑意的照片更是令我心如死灰。
「新的一年，也要有你？」
不由自主，我念出了徐敏发的文案，自嘲爬上了嘴角。
所以，我又双叒叕变成了演绎独角戏的小丑。
我永远是他们背景板里的苦涩，我永远是上不了镜头的替身。
什么浪子回头、什么美好未来。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奢望忘了。
我一次又一次地相信宋朝，可他还是给了我当头一击。
都是我看错了他，都是我太过自信，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我。
可是「唯一」的几率是七十亿分之一啊，不是我也太正常了。
我的信任不是他肆无忌惮的理由，我的信任更不是他脚下的泥土。
那这个礼物也没必要再送出去了。
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孩子。
我在聊天框里打上：「我们分手吧。」
这五个字，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信息很快被打上了已读的标签，然后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回复。
陪着自己的挚爱跨年，已经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了么？
我冷静下来，开始收拾东西。
把已经凉了的菜自己吃了，然后刷碗洗盘子。
把房子里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这是我很早以前就想做的事，可惜被孩子的事给牵绊住了。
现在和宋朝彻底闹掰，他想必也不会在意孩子了。
收拾着收拾着，才发现很多东西我都已经慢慢搬回自己家了。
原来身体已经替我做出了决定么？一切早已有前兆。
我苦笑了一声，连身体都比脑子靠谱。
宋朝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这在我的意料之中。
第二天，我给闺蜜打去电话，直接开口说要去打胎。
闺蜜惊了，声音大得差点把我的耳朵喊聋：「什么？你怀孕了？你还要去打胎？阮璐，你没生病吧？！」
我暗自苦笑，回答说：「我现在清醒得很，不知道该跟谁说了，你别告诉我爸妈，还有……你现在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闺蜜很快赶到我家，然后陪我去了医院。
领了单子，闺蜜坐在候诊厅里陪着我，再三问道：「璐璐，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么？你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你是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的，如果这次打了，下此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怀上了。」
「生下来他也不会幸福的，毕竟，怀孕期间享受不到的父爱，在他出生后，几乎为零。」我异常冷静地说道。
闺蜜继续规劝：「宋朝的事，会不会是你误会了？我记得他很好啊，比你那个渣男前男友好多了。」
我摇了摇头：「趁孩子现在还没成型，我对他也还没什么感情，趁早打了也好，实在不行我以后就也整个试管婴儿，或是领养，或是我不要孩子了，孤独终老吧！」
最后一句确实是有点情绪在的。
闺蜜说得没错，宋朝确实很好，除了他忘不了前女友这一点。
他爱我么？他或许心里是有我的，可我始终比不上他的白月光前女友。
爱情是自私的，我不能容许他心里还有别人，我不能允许他对爱情的不专一。
「阮璐！」
护士喊到了我的名字，她看了我一眼，见我还年轻，询问了我一遍：「进去了可就不能后悔了，你决定了么？」
我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再说，进了手术室。
流产之后，身体很虚弱，闺蜜带着我到她家修养，我也向公司请了假。
我爸妈给我打电话，我就谎称自己出去旅游了。
闺蜜在一边帮我打掩护，我爸妈也就没有再怀疑什么。
流产后不久，宋朝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应该是回去之后看到我不在，又发现我的东西都搬走了，所以慌了。
给我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多个信息。
不过我没有接，最后索性把他拉黑了。
我已经给过他几次机会，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
这一次，他做的事不可原谅。
我把用在前男友身上那一套，也用在了宋朝身上。
我之前从来没想过我会对他这样。
毕竟，我也没想到，有人真的能让我失望到这个极点。
后来宋朝还是找到了我闺蜜家，他疯了一样地敲门，闺蜜不得不让他进来。
进来也好，当面说个清楚。
宋朝一上来就急慌慌地质问道：「璐璐，你怀孕了？我查了你的消费记录，你买了验孕棒，还去了医院妇科？」
6
我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闺蜜替我回怼了过去：「没错，她是怀孕了，你现在才知道么？不过孩子已经没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闺蜜把我在医院流产的单子摔给宋朝。
宋朝看到单子，几乎崩溃，他大步走到我跟前，把我拽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都说好了么？只要你一怀孕，我们就去领证结婚，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我扯了扯嘴角，摊手回答：「这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愿么？如果现在这个孩子还在，你会跟我结婚么？」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会和你结婚……到底怎么了？」宋朝声音瘫软下去，
闺蜜在一边大喊：「你放开她，她现在身体很虚弱，你还想再伤害她么？」
听闺蜜这么一说，宋朝连忙放开紧握着我的手。
他瘫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眼睛，身体有些颤抖。
我直直看着宋朝，问：「跨年夜那天晚上，你有想到过我么？你有想到过我当时有多难受么？」
宋朝心虚起来，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当时是怕你多想，所以才……才……」
「才什么？前后不一，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说辞么？怕我多想？你跟徐敏一起过跨年，我该怎么多想？事实就是你忘不了前女友，抛下我去找了她，还和她一起浪漫地过了一整个晚上！」
说完这段话，我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快没了。
我拿出手机，把徐敏的朋友圈界面摆在他的眼前：「难不成这条朋友圈只对我一个人可见？」
宋朝更加慌了神，拼命解释着：「璐璐，你真的误会了，当时是因为敏敏和她男朋友闹矛盾，她找我故意气男朋友的。」
「敏敏？」
我立即捕捉到了重点，叫得可真亲密，好像徐敏才是他的女朋友似的。
不过对我来说根本没关系啊。
毕竟我和他都没关系了。
宋朝露出后悔的表情，好像伸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不管你怎么想，我跟她现在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分手了，也还是有情谊在的，就像亲情！对！亲情！」
真不知道宋朝说这些是为了骗我，还是自己骗自己。
说什么亲情，难道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心么？
我质问道：「那我那天晚上给你发的短信你收到了么？我说，我要跟你分手，你甚至连回复都没有。」
宋城愣了愣，好像对此并不知情。
我继续冷笑着说：「宋朝，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反而我给了你很多机会，即使知道你跨年夜和徐敏在一起，我还在奢望你会不会打电话跟我解释，可我在家收拾了整整六个小时，你都没有回来，直到欢欢第二天来接我，你仍然跟徐敏在一起。」
我一字一顿地重复：「你、没有回来。」
宋朝被我说蒙了，他打开手机，翻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我给他发的那条短信。
「璐璐，你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了，我，我没有收到啊！」宋朝把手机界面给我看。
我却懒得去看。
宋朝没有看见那条短信？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那短信是谁看的？又是谁删的？
当天跟宋朝在一起的只有一个人——徐敏，答案不言而喻。
但是不重要咯。
我看着他：「宋朝，我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跨年夜我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你，想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你，可你骗了我，你去找了徐敏，你纵容她在朋友圈发你的照片来挑衅我，还任由徐敏删了我给你发的短信，这就是你所说的，你们之间清清白白，只有亲情么？」
宋朝露出愧疚的神情，然后低下了头，良久才又抬起头。
再三肯定地说：「璐璐，我是真的爱你，也许你不信，但我还是要说，我现在对徐敏，并没有那种感情了。」
说话真是自相矛盾。
我嗤笑出声：「爱我？我不需要一个三心二意的人的爱，更不需要一个飘忽不定的人的爱，宋朝，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之间完了，完了你懂么！」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是吼着的。
「好了好了，别激动。」欢欢过来扶着我，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
然后转身对着宋朝说：「你快走啊！你还怎样？想把璐璐气进医院么？」
宋朝咬了咬牙，最后看我一眼，神情复杂，然后就走了。
之后的几天里，宋朝每天都来闺蜜家里，给我送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闺蜜还给他开门，后来看我一见宋朝就情绪激动，就不让宋朝再来了。
但宋朝仍然不肯罢休，每天在楼下等着。
他给闺蜜发了无数条消息让她转达给我请求原谅，可他的解释每一次都苍白无力，无法令人信服。
其实想想，也不苍白无力。
是我的心已经冷到不会再热了。
这天，他不知用了谁的号码给我打电话。
看到是陌生的号码，我接了。
宋朝的声音无力了许多，他说：「璐璐，孩子没了没关系，我们一定还会有下一个的，我们马上就去结婚好不好，即使没有孩子我们也去领证。」
7
也不知怎的，我竟然没有立即挂断电话，而是不做声地又听了一会儿。
大概是我明白孩子在他家庭里的分量。
直到宋朝又把话题引到徐敏的身上，我才挂断了电话。
多脏啊，好难听。
闺蜜在一旁叹气：「又是宋朝吧？他挺坚持的，璐璐，你认真地回答我，你后悔么？」
我捏紧了拳头：「后悔？你是指什么？跟宋朝分手？我一点也不后悔，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不会在一棵树下摔倒好几次还吸取教训，继续往上扑。」
闺蜜心疼地看着我，不再说什么。
又过了几天，我恢复好了身体，就立马去上班了。
每天早晨，宋朝都会开着车来接我，顺带买了两份早餐。
只是我从来没有一次接受。
即使迟到，也不愿意坐他的车，即使早上没吃饭，也不会看他买的早餐一眼。
晚上，他又殷勤地到我的公司来接，依然被我冷漠相对。
后来，我妈也发现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不对劲，给我打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是焦急：「璐璐，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啊？宋朝说你跟他闹别扭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我妈说了实话：「宋朝的前女友回来了，他们两个旧爱重燃，我还掺和做什么？我觉得恶心，就跟他分手了。」
我现在没必要再给宋朝留面子了，他既然做了，就该承担。
而瞒着我妈也不好，她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的。
「什么？他怎么能这样？宋朝平常看起来挺好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璐璐，你别难过，后面有一大堆好的等着呢！妈妈再找人给你介绍啊！」
之后，我妈整整指责了宋朝一个多小时。
我知道她是想安慰我，只是我现在早已经看开了，也就无所谓了。
后来我听我爸说，我妈给宋朝父母打电话，又整整数落了宋朝好长时间。
这下，双方父母都知道我们分手的事了，而且还是很不愉快地分手。
宋朝的父母气得不轻，又给宋朝打了电话，把宋朝大骂一通。
说他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女朋友，跟前女友藕断丝连，拎不清楚。
一天下班回家，宋朝的父母在我闺蜜家楼下堵住了我。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出于礼貌，还是把他们请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有些事情，说清楚也好。
宋朝的妈妈一看到我就嘘寒问暖，好像我仍然是她的准儿媳妇，而我也没有和宋朝分手似的。
只是我对他们的态度虽然依旧礼貌，但冷淡了不少，毕竟现在也是尴尬时期。
我说：「很抱歉，伯父伯母，我和宋朝还是不太合适，希望你们能尊重我们的选择。」
宋母立即接上话：「你说的是什么话？璐璐，你放心，我们两个已经替你骂过宋朝了，他也说他知道错了，希望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沉默了一会儿，只低头喝饮料。
宋爸沉不住气了，拍了下桌子，气愤地说：「他怎么还是对那个徐敏念念不忘！那个自私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宋朝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只顾自己的喜好，不问宋朝的意思，出国了多好，非要现在回来！」
宋母拉了拉宋爸，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我忽然想起来，宋朝和徐敏还真是相像。
徐敏只顾自己的喜好，她喜欢白玫瑰和柑橘味香水，宋朝就也只喜欢白玫瑰和柑橘味香水。
他从来没有问过我喜欢什么？不，他问过，只是他习惯了以往的爱好，改不了。
连这个都改不了，我还指望他能全心全意爱我一个人么？
「伯父伯母，你们不用再说了，既然最爱的不是我，即使我们以后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的。」
说完，我叫来服务员，结了账就走了。
谁知道今天一天都清净不了，宋朝又来了。
他在楼下拦住我的去路：「璐璐，我知道你在跟我赌气，你放心，我已经把徐敏拉黑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你原谅我吧，我不能没有你。」
他的语气恳切，差点我就相信了。
可是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对不起」是最不值钱的三个字。
宋朝打开车的后备厢，满车的白玫瑰。
又是白玫瑰，我一口气吊在喉咙里，真想冲过去给他一个重重的巴掌。
他凑近我，身上喷的还是柑橘味的香水。
我几乎嘶吼：「宋朝，你嘴上说着不再跟她有联系了，可你还保留着和她在一起的习惯，这证明什么？证明你最爱的还是她，既然如此干嘛还要纠缠我？」
宋朝顿住了，他后知后觉，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说道：「我不喜欢柑橘的味道，我最喜欢的花是红玫瑰和百合，不是白玫瑰！而喜欢这些的是徐敏！而你把她的喜好带入到了我的身上！我是什么？是徐敏的替代品么？徐敏已经回来了，原版一定比正版好的，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骚扰我，不让我过一天的安生日子么？」
8
「我……」宋朝张了张嘴，眼里满是错愕，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他可能不知道，那些已经刻进了他基因里的习惯，那些深藏在心里的小秘密，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刻。
所有自以为是的「聪明」，不过是建立在旁人的宽容上面的。
转身离开时，我盯着他渐渐失去光泽的双眸，又加了一句：「包括你经常带我去吃的那家日料，我也很不喜欢，我不喜欢吃生的东西，可你却注意不到。」
以前是我爱他，所以包容他的一切。
也不想拒绝他的好意，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不再混沌，不再欺骗自己。
既然如此，我凭什么还忍让呢？
我身后没有脚步声，他在那里站了多久，我不知道。
后来，有些消息传到了我这里。
宋朝的父母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我怀孕之后打胎的消息，气到差点晕厥，然后就找了徐敏。
徐敏在市里一个名声很大的舞剧院里工作，宋朝的父母直接让他们领导把徐敏叫出来。
上来就骂：「你这个狐狸精啊！你这个坏女人啊！宋朝他有女朋友你不知道么？你为什么还要破坏他们的生活？你还我孙子！还我的孙子！」
「叔叔阿姨，你们在说什么？我没有破坏他们，他们不是和平分手了么？至于他们为什么分手，你们应该去问宋朝和阮璐才对，我可一点都不知情。」徐敏装得一脸无辜，用双臂不停地阻挡着两人猛烈的攻势。
「你还在狡辩！你贱不贱啊你！我告诉你，你做这种事情，是要遭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宋母太过激动，想要上前打徐敏，却被宋爸拉住了。
他明白这种搞艺术的身体都娇贵得很，即使再愤怒也不能冲动。
本来，就已经一团糟了，不能更糟了。
宋母因为失去了孙子，又是哭又是骂，很快就把剧院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后来还是保安把她拉走的。
至于徐敏，就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中，红着脸啜泣。
不过经此一闹，徐敏的名声也臭了，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剧院的领导跟她谈话，明里暗里让她自请辞职。
徐敏被单位辞退，约见了宋朝。
当时的事情，是宋家父母告诉我的。
这次两人直接在宋朝的公司见面。
「你爸妈去舞剧团找我了，现在我被人说三道四，你应该有责任吧？你要处理这件事。」徐敏严肃地说道。
听她这么说，宋朝恼了，他第一次对着徐敏发火：「我处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我？要我收拾烂摊子？」
徐敏被宋朝的态度吓到了，声音变得软起来：「阿朝，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只要这件事情能够过去，我们就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宋朝冷笑了一声：「你那时为什么要发朋友圈？不要说你是为了留住我，徐敏，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我们早就结束了。」
「为什么？」
宋朝起身要走，却被徐敏拉住。
她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不甘心地问道：「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为了她你竟然对我发火？阿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都已经跟你提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自轻自贱啊？」
宋朝回过头去：「删除信息的人果然是你。」
徐敏心虚地低下了头，很快又抬起来，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否则也不会多次帮我的忙，否则也不会在我演出的时候给我送花，跨年的时候陪我放烟花，我也爱你，所以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这一次，宋朝回答的肯定：「不，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脱口而出这句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在失去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他对徐敏已经没有当初的感情了，之所以再靠近她，也是为了所谓的不甘心。
不甘心当初被徐敏抛下。
而经过徐敏的点醒，他也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
「你说你男朋友跟你有矛盾，也是假的吧？」宋朝问道。
「是！那是因为我想留住你，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你一定是想跟我在一起才留下来陪我的吧？你敢不承认么？」徐敏直接回答。
宋朝眼中充满了失望，却又心虚不已。
之后，宋朝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徐敏在原地生气。
后来宋朝换掉了柑橘味的香水，家里所有的存货都被处理干净，就连那些放在花瓶里的白玫瑰也都扔了。
宋朝到花店，买了红玫瑰和百合，开车到公司来找我。
他欣喜地把花束递到我面前，说：「璐璐，我记住了，这是你喜欢的花，还有香水，香水我也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用柑橘味的香水，我也不会再带你去吃刺身，我……」
「所以呢？」我抬头反问他，嘴角勾着笑意。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认为，我是因为这些小事生气？
我可以喜欢白玫瑰和柑橘味的香水，我也可以吃刺身。
可前提是他喜欢，不是另一个女人喜欢。
他可以改掉所有的习惯，可真能改变自己的那颗心么？
宋朝再次愣住，眼里的光瞬间消失了大半。
「没用了，太晚了。」最后留下这一句话，我绕过他离开，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我已经在他身上耗尽了热情，早在他第一次失约的时候，我就应该想清楚了。
我到咖啡馆里坐着，想平复心情之后再回去，宋朝也跟了过来，但我却把他当成陌生人对待。
徐敏给我微信发消息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还没删除她的联系方式。
她约了我见面，我回复了一句：「有什么话在微信上聊就好。」
毕竟，我不想给自己找烦心事。
开开心心的不好么，不开心的，就别再见面了。
9
我跟她没什么可聊的，尽管我知道她当时为了刺激我挑衅我都做了什么。
不久后，聊天框里发来消息：「你恨我么？因为我，你才和宋朝分手。」
我笑了笑，说恨完全谈不上，最多只是通过徐敏让我看清了一些事而已。
哪怕不是她徐敏，也会有其他的什么张敏赵敏。
不过看着这行文字，我突然觉得有点离谱。
怎么这年头和已经有了女朋友的前男友纠缠不清还能骄傲起来了？
看出她来意不善，我自然没有回复的必要。
半小时过去了，我还在看着电视剧，那边沉不住气了，又发了一句：「可也是因为你，我的工作丢了。」
我听说了，宋朝的父母大闹了一场，直接导致徐敏被她的公司解雇。
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回复过去：「是么？真可惜，你是不是又要去国外了？」
宋朝这算不算没抓住那边，还弄丢了这边？
「阮璐。」
徐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真巧，她也在这个咖啡馆？怪不得突然给我发信息了。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站起来：「你早就看见我了么？」
徐敏毫不客气地在我对面坐下，她现在的表情很难看：「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宋朝拒绝我，欲擒故纵？还是用孩子来绑住他？让他对你产生愧疚之心？他不过是把你当成我的替身罢了。」
一边沉默良久的宋朝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说道：「徐敏！我跟你已经说清楚了，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还来找璐璐做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是真的爱她，并不是因为别的，更不是因为愧疚！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的身上。」
事实上，「三人行」的故事有过很多次了，我一直都是配角。
可这一次当配角，我甚至想买一份爆米花，好好看。
徐敏笑了，她或许仍觉得自己和宋朝有可能：「阿朝，我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你，可是你却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么？」
「那你离开的时候呢？那时你出国，可是一点也没想过我。」
「阿朝，我后悔了，离开你之后，我越来越感到不习惯，我才明白最重要的是你。」
宋朝顿住了，此时他或许觉得自己和徐敏很是相像。
两个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想明白之后已经后悔莫及。
宋朝看向我，然后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现在不会因为徐敏的后悔而重新在一起，自然，我也一样。
我站了起来，漠然说道：「你们两位留在这里辩论吧，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只留下沉默的两人。
这些话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活在过去的只是他们两人罢了。
和宋朝分手之后，我过得一帆风顺，工作上也是，领导给我升了职，薪水又增加了不少。
宋朝仍旧经常来纠缠我，什么方法都用了，我只拿他当空气。
拒绝的最好办法就是无视，不是么？
他爸妈也来找过我好几次，还带了一大堆礼品到我家里，好在我爸妈这次很支持我，一点都没有被劝动。
对此，他们直接对宋爸宋妈说：「我女儿一定是失望透顶了才会做出这个选择的，我们做家长的，并不能左右孩子的想法，你们还是不要在璐璐身上多下功夫了。」
后来我狠心断绝了和他有关的一切联系，他这才慢慢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再后来，我在徐敏的朋友圈看到她找了新的男朋友，并不是宋朝。
我皱了皱眉头，滑了过去。
两年后，我偶然在街上遇见了宋朝。
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两人举止亲密，必定就是他的新女朋友了。
女孩怀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笑得灿烂。
宋朝看见了我，眼里是瞬间喷涌而出的思念与激动，但他忽然又低头看着旁边的女孩，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和我打招呼。
我却并没有理睬，假装没有看见，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他的眼中有一些失望。
等走远了之后，我仍然能感觉到后背有一道难以忽视的炽热视线。
闺蜜低着声音，一边回头，一边说道：「璐璐，你不觉得宋朝那个新女朋友长得很像你么？至少得有七分像，听声音也很像你。」
我笑了笑：「是么？」
刚才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她的确和我有些相像，这倒不是错觉，也不是自恋。
她手里的是红玫瑰，不是白玫瑰，所以宋朝此时的习惯又是因为谁呢？
因为那个女孩喜欢红玫瑰？还是因为我？
这一瞬间，我比以前更加确信我选择分手的正确性。
替身文学这一块儿，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闺蜜继续开玩笑：「他刚才看到你眼睛都直了，不会还喜欢你吧？」
宋朝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懂得珍惜当下。
他所谓的改变，不过是换一个追忆对象罢了。
一个好的前任，就跟死了一样。
宋朝，我们别再见了，你也算是我人生中累计的一个经验了。
况且，如今于我而言，人生已然进入了正确的轨线。
没有男友，没有爱情，我也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我想，属于我的缘分，真正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一定在某个未知的未来，静静地等待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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