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妖夜慌踪》
哥哥失踪了。
警察在我的衣帽间里找到了哥哥的尸体。
这一周,我都在衣帽间换衣服。
可是什么也没发现。
1
他们说哥哥的手脚被折成扭曲的形状,是活生生塞进衣柜的!
我又心痛又崩溃。
一个 182cm 的男人,被塞进这么狭小的柜子里。
还是多么残忍的方式。
警察仔细察看了衣柜,发现最上方有一个小洞。
这个洞正对着我的全身镜,而我这一周都是在这里换衣服。
「不可能!不可能!」
我几乎是发疯的狂吼。
他们的表情古怪,一边记笔录,一边抬头问我:
「死者的作案动机很强烈……这么说吧,我们在柜子内侧发现了一个新焊的锁,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是他自己把自己关进去的,而且……我们请来了专业的师傅,新焊的锁只有里面才能锁上。」
「不可能……我哥的手被缝在肚皮上,而且手脚……扭曲,他一定是被人害的!」我大吼道。
「我们化验到,新焊的锁上面有死者的唾液,法医也检测到,死者牙齿上有锁的表层金属物质,并且牙齿上还有微小残缺,很明显是死者张开嘴,用牙齿和舌头把锁合上的。你父亲从事开锁师傅也很多年了吧?这些专业的东西他应该知道。」
警察说完看了爸爸一眼。
爸爸几乎一瞬老了十岁,背都直不起来,嘴唇颤抖地点了点头,憋出一句话:「这个畜生!」
我好想哭。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这个说法。
2
我哥在我心里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小时候生病发烧,爸爸去上班了,妈妈打麻将不管我,我烧到高热惊厥,差点变成傻子。
是我哥背着我去的医院,那天下着很大的雪,很冷很冷,我迷迷糊糊听到他在哭,手臂也在发抖,却还一直不停地安慰我。
「盼盼,不怕不怕,哥哥带你去医院…马上就不难受了。」
我浑浑噩噩地靠在他肩上,他很高,很瘦。我看到他满头的风雪,脸被冻得通红。
他急得连鞋子都没穿就背着我去看医生,赤着脚跑在雪地里。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雪很厚很厚,他赤脚在雪地里压出一个又一个脚印。
他强大温柔。
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作案动机难道会大到把自己的……眼珠戳瞎,把手脚扭曲!
不可能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那得多痛啊,我哥这么怕痛的一个人。
那天从雪地里回来,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身体才养好。
肯定是有人把他锁进了我的衣柜里!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哥哥!
可接下来,爸爸的话几乎吓到我嘴唇苍白,浑身发抖。
3
他说在哥哥的房间里发现了我的丝袜,还有我的贴身衣物!
书桌上还有抗抑郁的药物!氟西汀,和哥哥的病例诊断书!
病史 2 年,诊断:重度抑郁发作伴臆想,有自虐自伤及危害他人安全的问题,建议即刻入院。
一瞬间,痛感与悲愤让我险些站不住。
警察打来电话,说他死前穿的鞋子底部有泥土,检测到和我家后花园的泥土极度相似,明显他是从后花园偷偷跑到我房间偷窥我,还说可以立案了。
后花园是一片空地,还未开发,唯一的通道就是我的窗户。
我木木地放下电话。
夜晚,开着台灯,我拿出本来想今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也是一双名牌球鞋,比他脚上那双贵十倍。
那双球鞋看得我眼睛酸涩,喉咙疼痛。
爸爸给我拿来一杯纯牛奶,让我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踏踏实实睡一觉。
他的头发都已经全部花白,就一天的时间,看着他佝偻着背的身影,我真的好想哭。
那双新球鞋静静地放在台灯下,我打算把它收起。
刚拿起,鞋子里突然掉出一张纸,上面的字迹很熟悉:不要相信你身边的男人,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爸爸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我下意识把纸条抓起,捏在手里。
「盼盼,怎么不喝牛奶。」爸爸摸了摸我的头,态度十分强硬,「听话,快喝掉。」
我迟疑了一下,越这样我越是怀疑。
「我洗完澡再喝,喝了就直接睡觉了。」
「好,乖孩子,一定要记得喝掉。」爸爸的语气温和,我一抬头看到他眼神凶狠,心里发怵,赶紧把头低下来。
听到关门声,我悬着的心才落下。
我把那张纸抚平,细细地摊开在台灯下,借着明亮的台灯又看了一遍,没错,是我哥的笔迹。
什么时候写的?不要相信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看什么。」
我一惊起,背后发冷,转过头去,爸爸就站在我身后!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出去,一直在看着我。
他神色惊骇得吓人,夺过纸条直接撕碎,一手拿起牛奶,一手掐住我的喉咙,嘴里不停地念:「喝掉,喝掉,快喝掉!」
巨大的恐惧围绕着我,我不停地挣扎,牛奶呛到我剧烈咳嗽,从我口鼻流出,渐渐开始感到窒息。
余光瞥到明亮的台灯,我拿起台灯狠狠地砸向他,他踉跄地后退几步。
瞅准时机,我猛地把他推开,直冲出房间。
大厅的门被锁住,我用尽了全身力气踹门。
身后的脚步离我越来越近。
我立刻回头,强忍着眼泪和恐惧喊道:「哥哥是不是你杀的!你现在是不是也要像杀害哥哥那样杀害我!」
爸爸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你这个不孝女!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你忘记了,你有精神分裂症。」
4
一瞬间,我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爸爸拿过来一份病历上面是我的名字,诊断:精神分裂症,被害妄想。
「你仔细想想,你哥哥是怎么没的,我们家真是造孽呀!你哥哥不吃药,你也不吃!要让我一个老人孤零零地过完后半生吗。
「就连你妈妈也有精神疾病,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
什么!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爸爸低着头啜泣了起来,我看到他满头白发,就在哥哥死去的这一周里变白的。
我慢慢地蹲了下来,捂着脑袋:「爸,对不起……」
爸爸叹了一口气,扶起我回到房间,台灯下的那张纸条,分明就是球鞋的价格标签。
我越发愧疚。
早晨我睁开眼,惊奇地发现妈妈回来了,她穿着一身橘黄色的连衣裙,哭着摸我的脑袋。
我觉得委屈,原来不是妈妈不管我,是她连自己都管不了。
我问她:「妈妈,精神疾病是不是会有遗传?」
妈妈慈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你都知道了!你爸爸有精神疾病。」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病历:病人,吴国清,48 岁,性别男,诊断:精神分裂症,被害妄想。
我目瞪口呆,完全没了反应。
这份病历几乎和爸爸拿给我的一样,只是名字、性别和年龄不同。
这两个人当中一定有谁在说谎!爸爸说妈妈有精神病,妈妈说爸爸有精神病。
到底谁有病?
妈妈明明才回来,而这栋别墅是新买的,别墅有六层,每一层有五个房间,我刚住进来都经常找不到房间,她怎么可能这么精确无误地找到我。
我一直看着妈妈没有说话。
她起身找到了我的药片,愤怒地摔在地上,骂道:「这些药吃了就会记忆错乱!那个黑心的,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说着就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昨天晚上,爸爸跟我说妈妈也有被害妄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妈,你是刚从精神病院回来的吗?」
「什么?你爸这样跟你说的?」她咬牙切齿,「不是,我一直住在你外婆家,你外婆可以作证!」
「那你给外婆打电话。」
「你居然不相信妈妈,没时间了,你现在必须要跟我走!要不你爸就会……」
她的眼神变得愤怒,悲痛欲绝地看着我:「你哥哥是被你爸爸害死的!因为他发现了秘密!」
5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咚咚咚!」
我的心七上八下扑通地跳个不停,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盼盼,起床了吗?记得要吃药啊。」爸爸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妈妈突然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能吃药,你哥哥就是这样被害死的。」
我感觉妈妈手心很湿,她非常紧张。
门外已经没有声音了,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透过门缝发现大厅中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身影。
他抓起一把白色的药片,往自己嘴里塞。
他慢慢转过头来,是爸爸!
原来他才是有精神病的人!
巨大的恐惧震惊到我,快要对视的时候,妈妈一把拉住我往厕所跑。
外面响起脚步声,「盼盼,你在厕所是吗,记得吃药,我去上班了。」
我压抑着恐惧,回应他:「好。」
脚步声消失之后,妈妈推开了厕所门,而后把房间的门锁上。
我有好多问题要问,可是我问不出口。
妈妈给我戴上了口罩和帽子,眼神示意我跟上。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要跟踪爸爸,找到他杀害哥哥的证据,以及他的秘密!
出了别墅,我们发现他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那并不是开往上班的方向。
我们的车跟在后面。
前方的车停了下来,一个黑长发女生从车上踉踉跄跄地冲了下来,她浑身瘦弱,肚子却鼓得很突兀,脚都站不稳。
随后我爸也从车上下来,背起她又往车上去。
我感觉一股寒意冲上心头。
远处驶来了一辆同样的黑色面包车,下来了好多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她们面带笑容,上了我爸那辆面包车。
最后司机也下来了,和我爸眼神对视了一下,在交谈着什么。
妈妈看着我,低声说:「车是往乡下开去的,每个月有三趟,你爸是人贩子!不然以他一个开锁师傅,哪来的钱让你们住别墅。」
「你哥哥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被他残忍杀害!」
「你有没有想过躲在更衣室偷窥的不是你哥哥,而是你爸!」
我脸色苍白,仿佛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浑身冰冷。
我颤抖地掏出手机报警,拍下了照片。
妈妈说哥哥死得很惨,一定要抓住爸爸,让他偿命。
回到家后,果然不出所料,警察水泄不通地把我家包围了起来。
我哭着拿出拍下的证据给他们看。
结果发现和我爸对接的司机,就在大厅。
而我爸就站在他旁边!
见我来了,表情愤怒,他瞪着我:「胡闹,这是你大舅,也是学校校长,你怎么能说人家是人贩子呢。」
6
大舅?
我的嘴巴大得能吞下一个鸡蛋。
警察帮忙调解说是学校组织郊游,车不够,才包的车。
我问,那个黑长发,身材瘦弱,肚子却凸起,站都站不稳的女生呢?
他们说那是大舅的女儿,吃得太多,又晕车,才下来的。
我不信,这是理由吗?
这是理由吗!
「瘦的人明明吃得很少,她那是怀孕!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心里没数吗!」
爸爸听到我的质问脸色越来越愤怒。
我把妈妈告诉我的话,全部告诉了警察。
最后,我爸跑过来想打我,大吼道:「胡说八道!谁告诉你的!」
我也大吼:「是妈妈!」
他唰地停了下来,脸色惨白,「你妈妈早就死了。」
7
我一回头,妈妈不见了!
她刚刚不是一直跟着我吗!顿时脑袋一片嗡嗡作响,毛骨悚然。
爸爸立即拉着我的手,跑到阁楼上的佛像前跪拜。
一边跪拜一边念:「菩萨啊,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他四处作揖,又点了三支香,表情诚恳。
烟雾弥漫,熏得我眼眶发酸。
我抬头,供台上赫然摆着妈妈的牌位。
恐惧爬满了我的心头。
那今天和我在一起的妈妈,是什么东西!
我发现了爸爸的裤脚在颤抖。
他满脸疲倦,叹了一口气:「你哥哥可能是被你妈妈害死的。」
什么!
巨大的震惊冲击着我的脑门。
「她是在你哥哥死去的前一天出的车祸,警察通知我去认人,太平间里你妈妈……一脸的血,面目全非,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医生说你精神不好,我怕你再受刺激。」
我木木地盯着哥哥的牌位,眼眶发酸。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一向乐观的哥哥,我心里最好的哥哥,绝不是喜欢偷窥别人的禽兽。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再也回不来了。
爸爸在我的房间洒了黑狗血,一阵腥臊味。
他说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了,不能再让我出事。
吃饭时还一直让我吃黑豆,说辟邪。
晚上,我紧张得睡不着。
我听到窗外有声音,像是长长的指甲划过黑板的尖锐声音。
突然窗户被打开,一个披着黑头发的女人爬了上来。
我头皮发麻。
把脑袋和脚全部缩进被子里,屏住呼吸。
感觉有一双手掀起了我的被子。
好恐怖!好恐怖啊!
「啊!爸爸救我!救我啊!」我尖叫了起来。
「你睁开眼睛,不要吵。」
是「妈妈」的声音。
她还是穿的那样橘黄色的连衣裙。
她的脸也没有血。
她说这两天怎么没看到我,还说爸爸坐的那辆黑色面包车,意外出车祸了!
她说爸爸死了!头都歪了。她很开心,脸上满是疯狂的报复感,一直在说儿子的仇终于报了。
我吓得心脏快蹦出来了。
她在撒谎!
她明明才是死人。
我从床上爬起,手脚发抖,整个身体跌倒在地上。
死命爬起,想冲出房间。
她一把抓住我,惊恐地说不能出去,出去会被杀害,就像杀死哥哥那样!
我用力地推开她,朝门爬着。
摸到地面,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没有狗血!地面上没有狗血!
8
「你爸死了!死人走路脚尖是踮起来的!」她吼道。
我转头,透过门缝,恰好看到爸爸的裤腿。
他的脚尖真的是踮起来的,走路姿势诡异极了。
同手同脚,还歪着脖子。
我的背部流下冷汗,浑身发抖。
他瞬间转头,脑袋旋转 180 度,身体没有动,诡异地和我对视。
我妈一把推开我。
就在一瞬间,他冲了过来,暴怒地砸门,「咚咚咚!」
这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惊吓得后退几步。
妈妈推开窗户,一把拉着我跳了下去。
落在房间后面的花园里,脚下是一片湿滑的泥土。
妈妈说她知道爸爸的坟墓埋在哪里,烧毁坟墓才能杀死爸爸。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拨开杂草才看到坟墓。
一阵忙活之后,找到了。
墓碑上面写着爸爸的名字,吴国清,还有死亡日期,就是两天前。
我震惊了。
妈妈把汽油递给我,我哭着浇上去。
就在我按下打火机的瞬间,一阵冷风呼来,熄灭了我手里的火苗。
我蹲了下去,用手护住火苗,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穿鞋。
下意识往妈妈的脚看去,她也没有穿鞋。
可她的脚尖是踮起来的!
我抬头,看到她笑得嘴角裂开到眉弓,「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恐怖,我忘记了逃跑。
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动。
她咧开的嘴里流出黏稠的鲜血,伸出红色指甲。
我颤抖地蹲在地上,感觉肚子很胀,「噗!」
我紧张到放了个屁!
一阵冷风呼过。
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
跑!
夜晚的冷风打在我脸上,我拼命地奔跑着。
一脚踩空,整个人跌进了泥坑里。
一睁眼,居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躺在床上!
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音。
那敲门声音像惊雷一样炸开。
快要震碎我的耳膜。
就在一瞬间门开了,「爸爸」冲了进来。
我猛地起身,打开窗户正欲往下跳。
身后一双手暴力地抓住我。
「啊!」我尖叫了起来,「我不想死啊!」
「你不想死还跳楼!」
我一怔,猛地睁眼往下看去,这是六楼!
我一直都是住在六楼的啊!
9
我哭着抱住爸爸的腿。
原来爸爸没有死,我又惊又喜。
爸爸也蹲下来,心疼地看着我:「盼盼,出了什么事情,告诉爸爸好吗?」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脖子,是好的。
爸爸哭着抹了把眼泪,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说:「爸爸,我做梦,梦到没有穿鞋子。」我哭了起来。
爸爸的表情是从未看到过的严肃,「爸爸知道。」
我终于憋不住了,大哭了起来:「我还放了个屁,黑豆味的……」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那你回去找鞋子了吗?」
「什么……」
我震惊地看着爸爸,爸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带着我来到阁楼上。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细思极恐。
做梦,梦到没有穿鞋子,还要回去找鞋子!
是真的很恐怖啊!
电话突然响起,是警察的电话。
他们说哥哥的鞋子待会儿会送过来,让家属自行处理。
我感觉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上,喘不过气。
十几分钟后,阁楼上来了几个穿黄色道袍的道士,他们人手一张黄符,围成一圈,中间放着一个火盆,然后把黄符扔进火里。
道士说,这火不能熄灭,必须烧够两天。
两天后才能拿起火烧它。
还说我可以睡觉。
但是睡觉前,枕头下要放一把剪刀。
床边的鞋子,必须一正一反地放着。
才可以不受噩梦缠绕,逢凶化吉。
我小时候听奶奶讲过,剪刀可以辟邪。
鞋子反着放,第二天起床看看鞋子,如果还是一正一反就没事,如果很乱,就说明自己昨天半夜出去了。
我想起昨晚的梦,心惊胆战。
爸爸要我不要害怕,先去睡觉,他们就在门外守着我。
一阵冷风吹来,爸爸急忙去把窗户关好。
警察又打来电话,让我下去拿鞋子。
爸爸说他下去拿。
我开始感到心慌,窗户外又响起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我猛地起身,下楼去找爸爸。
远远看到他已经拿到了鞋子,鞋子底部确实有泥土。
我问他怎么处理,他说直接烧掉。
没由来的一阵心痛。
「哥哥的鞋子可以给我吗?」
爸爸迟疑了一下,还是拿给了我。
他们已经出去了。
窗外再度响起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尖锐声音。
我用力地咬住嘴唇,不敢睡觉,也睡不着。
起身打开台灯。
灯下的碎纸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爸爸撕掉的纸片!
根本不是什么价格标签!
拼在一起,依旧是哥哥的字:不要相信你身边的男人,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
我脸色唰地苍白,指尖发抖。
深深的诡异感像钉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我颤抖地用力挥掉白色纸片,纸片四处扬落,连警察送过来的鞋子,也一并被我挥在地上。
鞋子里再次掉出来一张纸条,还带着泥土,哥哥的字迹:他不是你爸。
密密麻麻的恐惧拉锯在我脑海,头皮发麻。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10
我立马藏起纸条,坐好。
爸爸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杯牛奶,「记得喝掉,好好睡一觉。」
他出去了,关上了门。
我看着台灯下被照得发亮的纯牛奶,咽下嘴里干涩的唾液。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长成了心底的一部分。
我拿起纯牛奶,倒进旁边的一盆绿植里。
随后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躲进了被子里。
窗外黑影闪动,狂风大作。
窗户猛地被风灌开,一阵冷风吹在我的脚上,脚掌还露在被子外。
就在一瞬间,火盆里的火苗熄灭了!
爸爸愤怒的声音响起:「盼盼,火盆灭了!你怎么让冷风吹进来了!」
我撩起一点点被角,看到一双灰白色的大脚,是踮起脚尖走路的。
我奋力屏住呼吸,往上看。
是爸爸,他的脸是沉寂安详的灰色,此刻是闭着眼睛!
我头皮发麻,震惊,恐惧,压抑包围着我。
「爸爸」慢慢地朝床边走过,掀开我的被子。
我死死地盯着「爸爸」的脸,他依旧闭着眼睛。
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他没有发现我在看他。
我的手掌心都是冷汗,脚掌心也是冷汗。
「爸爸」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脚掌:「睡觉不可以把脚露出来,知道吗。」
我浑身一僵,能感受到他冰冷黏腻的手掌,用力地摩挲着我的脚掌。
他突然嘶吼:「为什么不关窗户!为什么不看着火盆!」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掐断我的脚踝。
好痛,我用力把脚一缩。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睛骨碌碌地瞪着我。
下一秒他冲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
我的脸紧绷爆红,剧烈挣扎。
房门突然被踹开。
11
另一个爸爸。
他惊恐地冲进来,拿起地上的火盆。
砸向掐我脖子的「爸爸」。
脖子一松,我猛烈咳嗽,空气畅通地进入我的肺部。
心下一喜,这才是我的爸爸。
我们一路跑到阁楼上,重新点燃火盆。
爸爸给我一张燃烧的黄符。
「盼盼,待会儿无论什么东西上来,你都要往她身上扔!」
「你哥哥已经被她害死了!你一定要平安!」
我猛地点头。
楼梯间出现了两只长着鲜红指甲的手。
「妈妈」爬了上来,咧开嘴角,鲜红色的血从里面流出。
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我用力把黄符咒扔过去,「妈妈」的头发全部烧着了。
一阵冷风吹来,熄灭了。
我快速回过头,想拿供台上的黄符。
猛然发现供台上多了一个牌位,上面是爸爸的名字!
12
我惊恐地看向爸爸。
「你妈怨气重,要我们一家人下去陪她。」
「快点火!烧死她!快!」
尖锐的声音冲刺我的耳膜,我呆若木鸡。
地上的「妈妈」已经爬起来扑倒了爸爸。
「吴盼!你爸早就死了,快烧死你爸,你才能活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
爸爸被压在地上,好像在寻找我。
脑袋骨碌碌地转了 180 度,看到我之后立马停下,「你不烧死李梅,我就杀了你!」
我全身颤抖,悲愤交加。
哽咽地点燃黄符,扔向爸爸。
再次吹来一阵冷风,直接熄灭了半空中的火符。
我顾不上悲伤,猛地抓起一把黄符,点燃,用力甩去!
冷风从四面八方灌来,燃烧的黄符飞散在空中。
无论怎么样,都去不到爸爸身上。
妈妈的脸变得越来越狰狞,她尖锐地怒吼起来。
「你哥总来坏我的事情。」
「你烧不死吴国清,不如来陪我吧!」
我一惊,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妈妈爬了起来,爸爸也站起来跟在后面。
他们都要杀死我。
13
楼梯口突然出现了一双带泥的球鞋!
我猛地往楼梯口冲。
那双球鞋却消失了。
下不完的楼梯。
汗水从我脑门上流下来。
已经半个小时了。
他们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只能绕回到自己的房间,锁好门窗。
「砰砰砰!」好像是砸门的声音。
外面的两条人影一直在疯狂地砸门。
我双腿发软。
狠狠地咬向自己的手臂,疼痛唤醒了我的求生意识。
我躲到了更衣室。
外面的房门已经被砸开。
我打开了更衣室的衣柜,那是哥哥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我整个人缩了进去。
我惊悚地发现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衣柜上面有一个小孔,可以看到对面的全身镜。
镜子里出现两个人影,我屏住呼吸。
他们停在了我面前。
我咬住自己的手臂。
尖锐诡异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还不死!」
「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是你害得我!」
「不!是你害得我!」
我看到「爸爸」的脸皮被「妈妈」撕了下来!
竟然露出「妈妈」的脸。
他们撕掉对方的脸皮。
却没有一滴血流下。
我心头一震!密密麻麻的恐惧。
原来他们在互相伪装对方。
都让我烧死他们!
救命啊!为什么!
那我的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想告诉我什么。
长时间累积的恐惧终于绷不住了,我死死地咬住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透过全身镜,他们走了出去。
球鞋突然出现在镜子前。
我浑浑噩噩爬出衣柜,拿起球鞋。
站在镜子前,可什么也没有发现。
走出更衣室,透过门缝看到大厅中两个灰白色的身影,是「爸爸妈妈」。
他们毫无声息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形若枯槁。
窗外又刮起冷风,灌开了窗户。
我紧紧地抱住球鞋,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全部包裹起来。
一转头,看到哥哥躺在旁边。
14
他脖子上挂着我的丝袜!
表情冷漠,无喜无悲。
心里仿佛被无形的石头压住,我的嘴巴不停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他突然坐到我身上,浑身僵硬,身体冰冷。
我木木地直视他。
他的脸毫无血色,沉寂得惊人。
就在下一秒,他猛地撕开自己的衣服。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断了。
救命啊!救命啊!
我宁愿被爸爸掐死,被妈妈咬死!
巨大的恐惧和压迫仿佛要把我蚕食殆尽。
三观尽毁。
我疯狂地扭曲挣扎。
摸到枕头下藏的剪刀。
猛地往他胸口刺去。
剪刀刺开了他的外层皮肤,却没有流血。
我下不了死手,无法全部刺进去。
他冰冷的手指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倒转方向,剪刀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腹部。
我的心脏仿佛缺了一角。
腹部传来尖锐刀割样疼痛,血液很快染红了大片衣服。
我剧烈地喘息着,痛到浑身抽搐。
15
门突然被暴力砸开。
「爸爸妈妈」进来了,他们木僵地冲到床边。
四只灰白色的手箍住他的肩膀。
狠戾地把他往床尾拖。
尖叫咆哮。
「不许伤害我的女儿!」
「不许伤害我的女儿!」
染了血的被子被拖到了地上。
我的手脚钻心的冷,脑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去干什么……
他被拖到地上,眼睛一直盯着我,似乎发不出声音,只有口形:「杀了我!杀了我!」
「爸爸」用丝袜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脚剧烈地挣扎,表情不再冷漠,慢慢变得痛苦。
「妈妈」死死地抓住了他不断晃动的脚。
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
不再挣扎。
我腹部失血过多,最终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还是在我房间的床上。
喉咙涩痛,腹部的伤口已经凝固了。
一转头,哥哥还是躺在旁边。
16
他表情冷漠,无喜无悲。
我崩溃了!
他再次坐到我身上,猛地撕开自己的衣服。
我终于崩溃了,大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门并没有被推开,「爸爸妈妈」没有来救我。
多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双眼失焦地看着「哥哥」。
他脖子上多了一圈红痕。
原来生前是这样死的啊。
我眼眶涩痛,崩溃到了边缘。
他愣了一下。
17
门被砸开,「爸爸妈妈」冲了进来。
他们表情诡异,一脸兴奋,高亢尖声!
「你死了都不放过你妹妹!」
「不是人啊!不是人啊!」
「你心底里压抑的隐匿处终于暴露了!」
「你生前,藏得好深啊!」
「这下,藏不住了!」
「藏不住了!」
爸爸再次用丝袜勒死了他。
妈妈用剪刀把他的腿割开。
带泥土的球鞋滚落一旁,里面装着他的脚踝。
他又死了一次。
「爸爸妈妈」诡异兴奋地尖叫!
「他又死了一次!又死了一次!」
下一秒,地上「死」去的哥哥又「活」了过来。
我浑浑噩噩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向他们。
长时间的恐惧震惊压抑,我什么都不怕了。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我彻底崩溃得癫狂冷笑起来!
「是啊!他又死了一次呢!」
「你们都想让我杀你们!」
「我偏不!」
18
「爸爸妈妈」冲了上来,疯狂暴怒地掐着我的脖子。
大声尖叫:「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不死!」
我大笑起来。
惊奇地发现,腹部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他们杀不死我。
我也从六楼跳下过,现在依旧好好的。
从一开始,他们其实都在激怒我。
目的都是想要我杀死他们。
还有之前躲在衣柜,偷听到他们说被困在了这里。
我又何尝不是被困在这里,怎么绕都出不去。
也就是说,
杀死谁,谁就会离开。
这里可能是我的精神世界。
他们都是围绕我进行下去的。
那么,唯一的解决方法在我身上。
或者说只有我杀死一个人,这个世界就会消失。
我杀了自己,这个精神世界就会消失。
我就会醒过来。
我拿起了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
19
「爸爸妈妈」脸色煞白,目眦欲裂地尖叫!
「吴盼,你怎么忍心要爸爸妈妈消失呢,是我们生的你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尖锐的声音快震碎我的耳膜,头痛欲裂。
「哥哥」面无表情的脸涌上一丝绝望,嘴不停地在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我突然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攒钱买的烤肠,他说想尝一口,我相信了,结果一口直接把整根烤肠都给咬了!还轻轻地对我笑笑,还故作姿态,一本正经。我再也不想和他说话。
可是现在。
地上一片血腥,还有那双带血的球鞋。
我哭着扔下了剪刀。
狠狠地掐住了「哥哥」的脖子。
他笑了。
我好愤怒!
掐他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我哭着喊道:「去那边做个人吧,不要再做禽兽了。」
周围亮起光晕。
「爸爸妈妈」身体扭曲,痛苦疯狂地惨叫。
我的身体也慢慢变得透明。
20
电视台报道:近日,在某台州市的一栋别墅内发生了凶杀案,目前发现仅一人幸存,后续进展,我们将在第一时间为您播报。
21
耳边响起仪器的声音。
睁开眼,刺眼的灯光,四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他们在讨论。
「哎呀,真是奇迹呀,醒过来了。」
「脚上那么严重的伤口,恢复得真好。」
22
「你想起来了吗?」
几个警察坐在我对面,旁边是心理催眠师。
「你们觉得我应该要想起什么?」
「想起一些藏在你心底的秘密。」
「心底的秘密?我没有什么秘密!」
警察拿起笔录,正色道:「麻烦请配合一下,这是凶杀案的真相!」
我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得他们很聒噪。
聒噪得令我厌恶!
催眠师严肃地拿起秒表。
我听到他说,
「首先选择一个舒适的坐姿,想象一下你在很安静,舒服,放松的环境里……」
「闭上双眼,想象你坐在摇椅上,深呼吸……慢慢进入了深刻的睡眠。」
「紧接着,你回到了别墅……看到了什么?」
我昏昏沉沉,眼前有点模糊不清:「好像是一个衣柜。」
「把衣柜打开……里面有什么,是什么样子的。」
「有……一个女孩,她肚子上有伤口,在流血。」
「她是谁?」
「是……」脑袋一阵剧痛,我咬紧牙关。
23
我看到一个男生,他脸色慌张,把浑身是血的女孩子关进了衣柜。
他好像,还脱下了衣服。
24
画面一转,阳光下,我看到那个女孩满脸笑意,眉眼弯弯。
她对面站着一个白皙的男生,我看不清他的脸。
只听见她喊他哥哥。
25
画面又一转,我看到一个消瘦的年轻孕妇摔倒在地上,那个女孩子把她扶起,一路护送到家。
孕妇和她爸爸都很开心,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准备了很多饮料,表示感谢。
26
我想起来了!
我的名字是安盼。
画面中那个女孩子是我。
哥哥的名字是安然。
我和哥哥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我们无父无母。
都是被抛弃,或者由于种种原因,流浪的孩子。
吴国清和李梅是人贩子。
有一个大肚子的女生,要我送她回家。
她爸爸吴国清为了表示感谢,给我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准备了很多饮料。
喝了一口我就晕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在一栋废旧的别墅。
那里就是贩卖人口的转移点。
交接人是李梅。
她说要把我卖到乡下。
吴国清对我色心大起,撕开了我的衣服。
我反抗,他猛地拿起剪刀刺在我腹部。
李梅骂他,说这样刺以后还怎么生孩子。
所以我保住了命。
我逃跑,他们把我的脚筋割开,我痛得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哥哥的背上。
他跑得很快,浑身都是汗,大口喘气。
我本来很害怕,可是在他背上又很安心。
我感觉我活不下去了,腹部的伤口一直在裂开流血。
我好怕啊!我好怕啊!
还好有哥哥在我身边。
可是背着一个不能行走的人真的逃得掉吗。
「哥……我们逃得掉吗……」
「能!」
「砰!」别墅大门已经被锁。
李国清和李梅一直在后面追我们。
哥哥跑上阁楼,打开衣柜把我塞了进去。
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颤抖地裹住我腹部流血的伤口。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话,不要听也不要看!」
「我不……别管我……你快跑!跑啊!」
「我只有你了,我去把他们引开」他心疼地看着我腹部和脚踝,眼神悲戚:「他们一定会烂在地里,以后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听见没!」
「砰!」柜子门被关上,眼前一片黑暗。
巨大的恐惧。
再次醒过来,已经过了两天。
我还在衣柜里,嘴唇干裂,喉咙火烧一样痛,有气无力。
迷迷糊糊听到衣柜外有拖拽的声音。
衣柜门上方有一个小洞。
我勉强睁开眼。
他们拖拽着我哥的身体。
我的眼睛好痛啊。
哥哥赤裸着上半身,腰腹部有两个伤口。
他多么怕痛的一个人。
吴国清用我的丝袜勒住了哥哥的脖子。
我好害怕,我好绝望,我好心疼……我好愤怒啊!
李梅箍住哥哥的脚。
我想踹开衣柜,可是动不了。只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他们下去了。
我好恨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应该是我的啊!
外面响起车子的启动声,「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再次陷入昏迷中。
恍惚中听到了警车的滴鸣声。
27
对面的心理催眠师拿着秒表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很好,听到一,你就可以醒过来了,三……二……一!」
「安盼,恭喜你!」
我睁开眼睛,早已是泪流满面。我哥哥是那种走路看到蚂蚁,都会避开的人,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了救我…落到一个这么残忍的下场。
人贩子吴国清和李梅残忍杀害了我的哥哥。
怕事情败露,打算逃跑。
车还没出别墅,就撞到了后花园的铁围栏,开进了湖里。
而我被警察从衣柜里救出,变成了植物人,昏迷了两年。
昨天才醒,醒过来却什么都忘记了。
至今连哥哥的尸体都……我好恨啊!
心理催眠师说我是因为巨大的精神刺激,导致失忆,会自动选择遗忘一些不愿意记忆或是逃避的事情。
可是我有两段记忆,我问道:「你相信在另一个世界里,锁着某些灵魂,还可以被随意篡改记忆吗?」
心理催眠师答道:「可能吧,有些事情至今是科学解释不了的,我上一个咨询者也是刚醒过来的植物人,医生教授都说是奇迹……可能某些人的脑电波比较强烈吧。」
我用力握住了轮椅把手,问道:「那如果在梦里自杀,会醒过来吗?」
「你都在梦里自杀了,说明你失去了求生意识啊。」
一直没说话的警察看了看我:「两年前和你一起送进医院救治的人贩子,吴国清和李梅昨天停止了心跳,就在你醒来的同一时间,不过唯一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已经高度腐烂了,明明那时候心跳还没停止。」
心理催眠师摸了摸下巴,「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吴国清啊,原来是和我们一个专业的,主修人格心理学和认知心理学重建。不过,书没念完就回到农村老家,真想不到……走了歪路,书白念了。」
【番外】
我把哥哥接回了家。
小小的盒子。
很轻。
警察给我寄来一本安全手册,对我进行了视频宣教。
脚伤恢复后,我回到了孤儿院做义工,院长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天,下着茫茫大雪。
天空中还挂着暖阳。
我看着天上的暖阳,感受着寒日里的温暖。
警察打来电话,说已经抓捕了当初诱骗我送她回家的孕妇,孩子已经两岁,孕妇也已经判刑。
我看着孤儿院里的孩子,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们还寄过来一双球鞋,说让家属自行处理。
鞋子里面并没有发现什么纸条,我有些想哭……
看着孩子们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忍不住就想上手捏一把。
还有流出的青绿色鼻涕。
尤其是小玲。
一阵冷风呼过,眼睛里好像进沙子了……我低头揉了揉眼睛。
小玲的鼻涕又流了出来,铆足劲儿打了个喷嚏,不小心撞到我,哥哥的鞋子掉在地上。
小玲顺手捡起:「好冷啊!姐姐,我们进去吧。」
我点点头「好。」
操场上。
院长望着她们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小玲这孩子不知道谁教的,捡起的废纸也不往垃圾桶里扔,顺手就放在了裤兜里……」
- 完 -
□ 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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