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杏林了。」
玲珑目光空洞,她转身走下台阶,看起来像个提线木偶。
看在苏墨的份上我没有取了她的性命,但是我给过她机会,她还是自讨苦吃,揭开了我的这层皮肤。
对着铜镜我抚过脸颊,小心地把边缘开裂的肌肤按回去,细小的缝隙很快就看不见了。
「唉,要维护这层表皮可是很费劲的。」
作为教训,我取了她的欲望铸了那柄小刀,如果她能迷途知返我便只铸一柄,但是我等到最后她都未曾停下,那我就取了所有的欲望铸第二柄小刀。
现在玲珑没了欲望,她天赋又高,杏林有她在也能给苏墨分担点担子。
5
我睡了整整两年,两年过去,发生了许多事,鹦鹉拍打着翅膀喋喋不休地给我说外面的消息。
杏林苏墨去世了。
我把玩花枝的手顿住:「在杏林也没能压制他的毒性吗?我之前预测以他的能力,起码还能活五年呢。」
「不是寒毒,是人。」
有玲珑帮助苏墨,苏墨本可以好好修养,但是他却觉得可以救更多人。
在来杏林求医的病患中,苏墨不再区别重症与普通,不管贫穷和富贵,求医者来者不拒。
他在替一个误食野山菇的孩子诊治时,因为孩子多次喝下催吐的药物,数次呕吐中呕出鲜血。
孩子的父亲认为苏墨在毒害自己的孩子,他在苏墨专心给孩子施针的时候用家里的柴刀从背后捅了苏墨。
苏墨不敢断针,撑着给孩子施针完,那伤口的血浸透了他的白色大氅。
因为那个伤,苏墨没有撑过那个冬天。
寒毒发作去世十分痛苦,四肢百骸如浸冰窟。
玲珑三月的时候来铸剑坊找我,她垂眸面无表情地转述:「师父走之前让我告诉您,他留了信和东西给您,今年四月去杏林取。」
「请务必在四月亲自到杏林。」
玲珑临走前又一次强调了时间。
我许久没有出过远门,这个世间的角角落落早已看腻了,可我还是如约在四月去了杏林。
就当是一人独处许久的外出散心。
玲珑等在杏林,她将我带去了苏墨在杏林的住所,他住的地方简单干净,庭院外支着空了的用来晒药材的木架。
「信。」玲珑从柜子里找出个盒子从桌面上推给我,她看了下窗外,朝我点点头离开了。
盒子第一层放着信纸,打开后是苏墨熟悉的字迹,收尾的笔迹却有些颤抖软绵,那时的苏墨油尽灯枯,咳得无力提笔也要坚持写下这封信。
「展信安:云姑娘,许久不见,我本想今年冬天过了便去拜访,自上次委托之后,我这里前来求医的人赠送的珠玉也够两匣了,想来你会喜欢。
遗憾的是我学艺不精,恐怕无法撑过这个冬天,比你预测我的时间还早了不少,对这个结果我倒是没有多少悲伤,反而有多年终于尘埃落定的轻松,不管怎么努力还是走到了这天,终于不用这么累了。
是人都有死去的那天,我只是提前走到了终点。而我用我有限的时间挽留了许多人,我替他们夺回来的时间都是我的延续,我对我这样的人生很满意。
玲珑的天赋在我之上,未来医术会超越我,杏林交给她我很放心,也请云姑娘以后能看顾她一些。
当年我十三岁随师父去铸剑坊,师父也是如此向你托付我,转眼你我相识十数年,我现在也要向你托付我的弟子,这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云姑娘,最后请你原谅我的唐突,让我称呼你的闺名无心。
无心,我知你喜欢那些代表永恒的美玉宝石,但是我私心想送你别的东西。」
我抬头从右侧窗户往外看,竹窗已经被撑起,现在夕阳西下,红霞漫天,染红了窗外盛放的杏林,杏花纷纷,宛若灼灼红云。
「这是我喜欢的景致,快要走到尽头也热烈到极致,虽然转瞬即逝,但正因为如此才珍贵。现在你应该在和我看一样的景色,如果真的有轮回,下次相遇,你能否像现在一样,将目光暂时停留在这瞬间。」
太阳完全落下后黑夜笼罩,白色的杏花在清冷夜色中缓缓下落,花瓣落到水面荡开小小的涟漪。
生离死别我见的多了,今天或许是杏林的夜色太寂寥,让我有种久违的惆怅。
我第二日离开,玲珑送我出杏林,她身边跟着个怯懦的小孩。
「他是谁?」
「那个孩子,他的父亲刺伤了师父后被在场的人抓住赶出杏林,我本不欲再管他,师父不愿意,仍帮他治疗。几日后孩子父亲来杏林,叫嚷着要赔偿他银钱,没人理他,后来师父见了他一面,跟他说孩子已经好了,往后要服药一段时间,其中一味药材不算便宜,他破口大骂说我们坑他钱,将孩子丢在我们这里再没来过,现在我们杏林收养了他。」
我微笑:「最好不要哦。」
后患无穷。
玲珑面无表情地表示赞同:「我也这样建议师父。」
想到苏墨的性子确实不奇怪,玲珑只送我到入口,杏林前挤满了求医的人,有个中年男人口沫横飞地讲述自己怎么被杏林坑骗,杏林苏墨怎么折磨他的孩子,现在孩子也被杏林扣押了。
「这些没良心的畜牲,说要我拿银钱去赎我儿子,还是大夫呢,竟想着收病人的钱!」
那男人兴许说得太入神,都没发现自己孩子就在玲珑身后。
玲珑置若罔闻,示意弟子去取木牌。
现在玲珑定了新规矩,一日只放十个木牌,有木牌者入内。
而且只认木牌,不论木牌如何来。
现在听说为了杏林的木牌暗地里掀起不少争斗。
我走到一棵树的阴影下,手按住瘦弱少年的肩:「好久不见。」
如蛇一样潜伏着的杀意消散殆尽,随后是警惕地迅速与我拉开距离。
瘦弱的少年穿着黑色的斗篷,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目光冰冷。
「小有名气的杀手去杀那种人不会觉得掉价吗?」
我没有关心少年紊乱的气息和惊慌,也许是我能悄无声息的接近他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你看那边。」
身后背着孩子的妇人们围着中年男人津津有味地听着杏林的事迹,她们热衷于找到杏林的恶劣事迹,迫切地以此来证明杏林救人必定有所图,暗中定有肮脏手段,他们不是单纯的品行良善之人,而是与自己一样。
若自己卑劣,便不愿也不允许世界有良善之人。
「我就说,以前那个苏大夫不收诊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听说年纪轻轻的死了,这不是报应。」妇人哄着孩子,得意地附和,随后又不满地抱怨,「他死的怎么不挑时候,我儿子全身发热许久,找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问题,要是他给我儿子看了再死就好了。」
「现在杏林的木牌千金难求,我们这种看不了喽。」
妇人哼一声:「这不挺好,医术高的大夫有能力收钱,以前不收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看,我们就天天在这里等着,我就不信他们敢见死不救,小孩子哭着呢,他们到底管不管,也不怕天打雷劈。」
众人议论起来:「确实钱收得这么高,肯定是好大夫。」
「人本性如此,你杀得了几个,不如随我回铸剑坊,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错。」
阴影里的少年没有回答,我们启程回去的前一天夜里那个男人一家遭遇强盗被灭门了。
「你还是没听我劝。」
琥珀色的茶水倒映着白云,袅袅热气上升,少年脱了斗篷,他的身高和面容与几年前没有区别,有种雌雄莫辨的漂亮。
少年习惯性呆在阴影里,他长久没有说过话,生涩地吐了个词:「报仇。」
「听闻几年前有个名为蛇的杀手横空出世,成功率极高。蛇,好名字,有空多去苏墨墓前看看他。」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如果苏墨知道他当初救的孩子利用自己小女孩一样的外表以杀人为生,不知道会说什么。
蛇在当初修养的房间里坐了一天一夜离开了,他留下了一束白花。
名为蛇的杀手,用他的匕首收割了许多生命,名气越来越大,只是每年他都会抽出一天来铸剑坊,一天去杏林。
我从他的这种行为看到了他的未来,手上染血的人一旦生出感情,离死也不远了。
6
没有了苏墨,我在铸剑坊愈发不愿与外界交流了。
几年后当今圣上准备委以重任的皇孙急病离世,圣上受不了这个打击,加上年岁已大也跟着走了。
世人都在论少有这样长寿的帝王,比儿子和孙子还活得久。
一番混乱后太子的弟弟继位了,这对平民百姓来说也只是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也只是隔一段时间会到杏林看看苏墨。
「这么多年,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一个来铸剑的人。」
「所以你才开了这个铸剑坊。」
「是的,我在等他来。」
玲珑人到中年还如少女般青春貌美,她的驻颜术日益精进。
四月我们在苏墨墓前聚首,这里多了个不速之客,一个白衣剑客横剑于膝上,悠然自得地观赏杏花雨。
玲珑起身离开,她对任何事都没有好奇心,也不参与。
「杏林的杏花雨果然名不虚传。」白衣剑客手撑地面,转身面向我,「铸剑坊的主人?二十年前我的母亲被苏医师所救,苏医师用的针就是天下第一铸剑坊主人打造的,说起来两位应该都算我的半个恩人,没有你们我母亲就活不下来,我也没办法出生。你知道这件事吗?那时的铸剑坊主人应该不是你,你太年轻了,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
我冷淡地回答他:「你说的应该是上一任主人,我的师父。」
「我就说嘛,不过也算是恩情了。」剑客掏出一柄断了的匕首,「所以我没有立刻杀你,你说说你跟匕首主人的事,这匕首是出自你们铸剑坊的手,你和那个杀人如麻的蛇是一伙的吗?」
我侧身让出一条路:「换个地方说话?」
苏墨不喜欢沾染江湖恩怨,在这里只会扰了他。
白衣剑客自称薛祇,他告诉我他杀了名为蛇的杀手。
「我追了他很久,说实话,蛇很狡猾,可以伪装成老人,小孩,女人,着实让我头疼,不过我知道他每年都会去两个地方,杏林和铸剑坊,这样埋伏抓到了他的尾巴。」薛祇把玩着茶杯,「你知不知道他怎么被抓的?」
我抿了口茶,初尝苦涩而后回甘,口齿留香,好茶。
薛祇自讨没趣地摆摆手:「他救了对母子,可笑,这种人居然会救人。以往他逃跑都会把看到他的人杀光,这次他手下留情了,听说是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被野兽袭击的女子,母亲把孩子护在怀里,本以为要被吃了,蛇杀了野兽。那个母亲回到镇上,看到了我贴的悬赏,到我这里领了十两银子。」
「蛇死了,我怕他还有同伙去就去调查了下,没想到他把杀人的佣金都悄悄给了间书院,那个书院一直在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这种冷血人渣居然还有像人的地方,也不知有何企图。至于他剩余的钱,全都兑换成了珠宝,给了铸剑坊。」薛祇笑意没有抵达眼底,「你们给杀手铸武器是做什么呢?」
「给钱,铸造,生意。」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薛祇呼了口气:「我给你钱,你给我铸剑吧,要天下第一的好剑。」
[我要铸天下第一的好剑。]
埋藏了千年的记忆翻涌,横冲直撞地游走在四肢百骸。
一模一样的语气,声音,样貌都不同,但我知道就是他!
「锦心,我一定要铸造出天下第一的好剑,向王证明我是天下第一的铸剑师!」
茶杯碎在我手里,双眼炙热通红,几乎咬碎牙齿:「你说你要什么剑?」
薛祇惊讶地打量着我奇怪的样子:「天下第一的好剑啊?」
我呼吸急促,情绪激动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本能的渴望。」薛祇自己也有不可思议的感觉,「说的奇妙些,从我生下来,我就想要去找天下第一的剑。」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等到了,可以结束了!」我苍凉地笑了,「你的剑在我那里,来拿吧,这天下第一的剑。」
我已经等了你千年!
没想到我们会因为苏墨相遇。
薛祇跟着我来到铸剑坊,我在最初的激动之后现在平静到没有波澜。
一切都归于寂灭,结束了。
我提着灯走在铸剑坊地下室的楼梯上,幽幽的烛光照亮向下的阶梯。
薛祇跟在我身后:「你这不像是要带我取剑,更像要取我的命。」
「你要不要听个故事?」
我没有给薛祇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千年前有个铸剑师,他立志要铸出天下第一的剑献给王,这样就能得到承认,坐上天下第一铸剑师的位置。
但是他呕心沥血铸出来剑后,总有别的铸剑师铸出更好的剑,次次如此,不论怎么努力,都被压一头。
铸剑师不相信是自己才能有上限,他觉得任何事都可以靠努力去争取。
「事在人为,锦心,这第一谁都可以争的!」
他的妻子云锦心默默地支持着他的事业,也一点点看着他开始偏执,魔怔。
又一次进献的剑被送回,铸剑师跪在王宫外大哭,路过的方士提点他。
「你的剑没有心,没有心的剑是破铜烂铁,怎么比得过别人呢?」
铸剑师疯了一样开始铸造有心的剑,可这本就是死物怎么会有心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铸剑师没有铸出有心的剑,街坊邻居都说他疯了。
他的妻子锦心还是温柔地支持着他的事业,一切都会好的。
铸剑师没有辜负妻子,他在铸剑坊里待了半年,他告诉锦心,他终于知道怎么铸出有心的剑了。
锦心很高兴,她到铸剑坊看丈夫,丈夫打开熔炉让锦心看自己的作品。
「锦心,你就是最好的心啊。」
铸剑师把妻子推进了熔炉锁上门,他癫狂地笑,笑声和凄厉求救混杂在一起。
他终于铸出有心的剑了,只是这剑身通红,王视为不祥,将他赶出王宫。
痴傻的铸剑师抱着剑流浪,他怔怔地对着剑说话。
他说,锦心,你是天下第一的好剑啊。
后来铸剑师死在了暴雨夜,剑也不见了。
「用人铸的剑?」薛祇不以为然,「歪门邪说,你该不会也学这铸法吧?」
那时我问方士,如何解脱,方士告诉我总会来的,来的人只要他说话我便会知道。
果然来了,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我们走到了地下室,推开门是璀璨夺目堆积的珠宝,其中掺杂了损坏的东西,断了的刀,碎了的玉针。
我走到最深处翻出一柄长剑,长剑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岁月,陈旧古朴。
「给你。」我抱着剑,上半身隐在暗影中。
薛祇没有靠近我,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
我一点一点从暗影中走出,将剑递给他。
薛祇察觉到不对,他想拒绝,但是他的本能控制着他的身体,他手握上剑柄。
幽暗中飘渺悲凉的轻笑,我看着薛祇惊恐的目光,他想收回手,手却像粘在剑柄上一样。
「千年来我预想过无数次找到你的场景,我要骂你、我要杀了你、我要质问你……事到如今,我却一句话都不想跟你多说了。」
我的肌肤在一片片的龟裂掉落,肌肤下涌动的是血红的铁水。
千年前被生生烧烂皮肉,融在铁水里的痛苦和绝望确实凝聚成了最狠的恨意,这恨意最初让我掠夺了许多生命,刻意引发纷争,品尝着不同的鲜血才能勉强安慰我汹涌的怨念。
但是这恨意在漫长的时光里渐渐被消磨了,我平静地游走在世间。
千年来我见过太多的人和事,经历过许多爱恨情仇,踏遍了万里山河。
这个憎恨的人在我的经历和记忆中显的太渺小,渺小到不值一提。
「足够了,我想和爱的人一起白首,对未知有新鲜感,想有朋友家人。」我的手在脱落,铁水顺着剑钻到薛祇身体里。
「这个永生的诅咒,还给你。」
7
「你一边儿去,这个故事太老套了,离我远点,不然我报警了。」
「是真的,小姑娘。」这个衣裳褴褛的年轻人抱着个破剑,在医院门前拉着我絮絮叨叨讲了半天故事,要不是这里人来人往,他也没有恶意,我早跑了。
抱剑的年轻人又重复一遍:「是真的。」
我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想骂又觉得可怜,在旁边的小店里给他买了不少吃的。
在医院门口多的是这种可怜人,我也不忍太计较。
「小云,人太多了都没看见你。」
有个好看的青年从人群里挤出来,苏医生和我是因为一个意外认识的。
有人在医院里闹事,责怪苏医生折腾他孩子,我路见不平把那人骂走了。
「苏医生!我在这里!」
苏医生递给我一个袋子:「给你买的蛋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接过来:「你不是很忙吗,空出来的时间多休息啊。」
「林教授收养了一个被父母虐待的孩子,那个孩子不喜欢说话,我带他出去逛街顺便买的。」
我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有个高马尾的女孩子跑过来,她左看右看:「师兄,我不会没有机会了吧?」
苏医生温柔地笑了:「是啊,没有了。」
女孩切一声跑了:「没有就没有,下一个更乖,拜拜!」
「小心。」
苏医生把我拉到一边,刚才人潮涌动,有个摆摊的老太太不小心把果汁撒在路过的壮汉衣服上,壮汉身上都是刺青,凶神恶煞的。
老太太慌慌张张地道歉,壮汉粗鲁地把老太太的东西抬起来搬到一边,不客气地吼:「别给老子挤了,没看见这老太太差点摔了,哥几个不看路不看人是吧。」
壮汉把老太太安置好,自己随便擦擦衣服,从车上把挺着大肚子的妻子扶下来,还不忘一只手撑把伞。
「别矫情,人多的要死还打伞,等会戳到人了。」
「嘿嘿嘿,这不热吗,看脚下看脚下。」
「医院每天都很热闹啊。」我不自觉地向苏医生感叹,苏医生点头:「是啊。你今晚有空吗?」
我笑着点头:「随时都有。」
「好,晚上等我吃饭。」
苏医生回了医院,那个抱剑的年轻人就站在我左侧人潮中,周围人声鼎沸,但我清晰地听到他轻而冷的声音。
「你要这柄剑吗?」
鬼迷心窍一般,我迷茫地朝他那边伸出手:「要。」
这时一行人打断了我:「不好意思,让一下。」
看起来好像是热闹的一大家子人,围着一个坐轮椅的老爷子,几个小孙子走在前面,后面推着轮椅的是小儿子,儿子儿媳跟在后面。
「哼哼,手术完了我要吃米糕。」
「爸,车开不进来,我们先上车,吃啥回家再说,别买路边摊。」
老爷子不满意地骂骂咧咧,一行走远了,而我在人群中哪里都找不到年轻人。
人流推着我往前,下午的太阳炙热,算了,不管那个怪人了。
「算了,这剑我留着罢,这一世你要幸福,我们千年后再见。」
我回头,抱剑的年轻人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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