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能哭的稀里哗啦的虐心小说?

我拿着五千块离开了陈家。

我找了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租了间地下室。

超市是陈思彤曾经打工过的,房子是陈思彤曾经租过那种。

我给不了她其他补偿,就用这种方式赎罪吧。

我不觉得生活有什么大的落差。

我是看童话长大的,童话里没教过我什么是金钱,什么是家产。

只有爱和被爱。很蠢,可我改不了。

我的工作很忙很累,可我下班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夜夜睁眼到天明,顶着眼底一片青去上班。

我吃的越来越少,睡的越来越少,很少笑,也很少哭。

似乎有一层雾,弥漫在我大脑里,蒙蔽了我所有的感官和感情。

我唯一的情绪就是不耐烦。

对这个世界的不耐烦。

我爸妈没有再找过我。

似乎真的与我桥归桥路归路了。

倒是我哥,有次进超市买了包口香糖,然后冷冷站在一边看我收银。

看我木着脸跟人家解释货品没扫上码,无法结账。

顾客脾气不好,指着我骂骂咧咧。我面无表情听着,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可我哥受不了了。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凶神恶煞一样,吓得那人屁滚尿流跑了。

他站在我面前,恶狠狠盯着我:「这是在报复谁呢?」

他指指我好久没保养的手:「你吃苦给谁看?」

我茫然地看着他,看着他鄙弃的眼神,心里突然想:「他真的讨厌极了我吧。」

我都搬出去了,他还要追过来嫌恶我。

可我什么都没说。

我只是安安静静看他生气离开,下班回家,睁眼到天明,再顶着发青的眼底去上班。

过了几天,司礼又来找我。

他站在超市门口等我,他点了支烟:「思思,我没想让你落魄。」

看我不说话,他又说:「思思,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养你。」

我很奇怪:「你和陈思彤分手了吗?为什么跑来养我?」

司礼噎了下,无奈地苦笑:「你不会真的这么纯真吧。」

他跟我解释:「思思,我喜欢思彤,可我也舍不得你受苦。」

他拉住我的手:「跟我走吧,不回陈家也可以。我有房子安顿你。」

我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十分聒噪。

这是我当初真心爱过的人啊,现在他想让我做小三。

童话里都他妈是骗人的吧。

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我请假没上班。

我看着窗外的雾霾,怔怔看了一天。

心里有个声音对我说,思思,这不是你的世界。

你的世界在童话里。

你为什么还不走?你还在等什么?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没等什么,马上就走。」

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脑海里那层灰蒙蒙的雾霾在渐渐散开,世界重新鲜活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站在高楼顶,等着楼下围好警戒线,确定不会误伤别人后,对着世界挥了挥手,笑着跳下了九楼。

我的旅程结束了,旅途中那些爱过的人,再见,再也不见吧。

8

可我没想到命运这么爱跟我开玩笑。

我从九楼跳下来,本来必死无疑的。可被围挡给挡了一下,我没死成,却成了植物人。

每天被迫插满管子,输入营养,留着一条命苟活。

现在还要被迫听司礼翻着我宝贵的童话书,煞有介事地给我读了一篇。

他翻到的是海的女儿。

读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下。

我想他一定是想起小时候我哥送我这套书,他也曾来给我读过。

那时我们还是小孩子,午后阳光下,婴儿肥的我懒懒躺在他膝上,听他读书。

读完海的女儿,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

我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小人鱼就这么消失了?」

司礼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我的脸:「等我们长大,你来做我的小人鱼吧?」

我连忙摇头:「我不要,我不想消失。」

司礼笑:「我不找公主,你就永远不消失。」

现在我躺在床上,想起儿时的事,只觉得恍若隔世,仿佛暗黄报纸上的旧新闻,除了我没有人再记得了。

我还记得那天司礼回去后,我用稚嫩的笔触,在海的女儿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字:司礼说我是他的美人鱼,他永远不会找公主,永远不会让我消失,嘻嘻。做不到是小狗哦~

而现在,司礼应该读到了那句话。

因为我听见书重重掉在地上的声音,和司礼瞬间沙哑的嗓音。

他弯腰捡书,唇碰到我枯瘦的手背上,他不知为何轻轻吻了我一下,给我手背留下了一滴泪。

我很想甩掉那滴泪,可我做不到,我动不了。

我很烦。

身体感受到我的烦躁,监护仪嘀嘀报警,医生护士紧张地跑进来,医生大喊:「病人血氧下降太快了!!!」

一片嘈杂与紧张中,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飘飘地离开我的身体。

耳边好像是司礼的声音,在大喊着叫我坚持住。

呵,我不。

这不是我的世界。

我格格不入,再也不要呆了。

……

可这个世界它不愿意放我走。

我日益虚弱,可到底被救回来了。

医生说,如果我还燃不起求生的欲望,那下一次就绝不是这个结果了。

爸爸妈妈和哥哥都赶来医院。

我哥看见司礼就发火了:「你来干什么?」

陈思彤替他回答:「他想来看看思思。」

我哥冷笑着说:「你替思思决定要见他?你知道思思一定想见劈腿的混蛋?」

我哥从来没有这么说过陈思彤。

在她面前,我哥是个好哥哥。

司礼沙哑着声音解释:「思远,我只是想看看思思……」

「可你不配。」我哥冷冷道。

司礼似乎也来了火气,笑了:「你就配吗?」

他一字一顿:「陈思远,你就配吗?」

气氛剑拔弩张。好像很紧张。

还是我妈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峙:「想打出去打,别吵着我女儿。」

我顿时怀疑我听错了。

我妈说别吵着我女儿。

她说我是她女儿。

我要不是动不了,我真的会哭的。

可惜,我知道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了。

我越来越频繁地陷入昏迷,越来越听不清声音,我能清晰感觉到我的身体在日渐停摆。

我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9

后面的几天,我昏迷的次数更多,身体机能日渐衰弱。

偶尔清醒的时候,我能听见我妈和我爸在我身边哭泣。

我妈在我耳边说,我爸一夜白发了。

我妈说姑娘你快醒过来,带你爸爸染头发去。

我妈说闺女你醒醒,妈妈很怕,妈妈真的怕看不见你。

她说你是我打小一口一口喂大,抱在怀里悠大的孩子啊,我怎么给忘了呢。

「瞧我这记性,」她在我耳边哭着说:「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有时候我还听见陈思彤帮我擦脸,带着哭腔跟我说话:「思思你醒过来,我就跟你做姐妹。

其实我没恨你,你又没做什么,我恨你干嘛呀。

你醒过来,爸爸妈妈哥哥都会爱你的。」

谢谢,算了,不了。

你们好好的吧,我就不陪了。

我的生命力在彻底枯竭。

也就这几天了。

再忍几天就好了。

三天后,我又一次抢救。

医生给我家人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也就这一天了。

他很沮丧:「这姑娘的求生欲,可能弱到负数了。」

我本来已经迷糊好多天了,可那天难得脑子又清醒了,又能清晰地听见声音了。

我第一个听见的,是我哥的脚步声,他几乎是冲进了病房。

走到我床前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似乎不敢过来。

过了几秒,才轻轻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亲了亲。

他的眼泪打湿了我的手指。

他的声音在颤抖:「思思,我的妹妹。」

温柔,不舍,难过。

我很费解,他从来没这么跟我说过话,从小到大都没有。

我哥亲了亲我指尖:「思思啊,你怎么能离开我呢,你可是我亲手抱回来的呀。」

我的呼吸滞了一下,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我甚至怀疑我还在梦里。

或者我的哥哥他疯了。

可他的手那么热,显得我的体温那么凉,那触感那么真实,那不是梦里。

我哥的眼泪一滴滴掉在我掌心里,手腕上,胳膊上。

等待死亡的时间里,我哥给我讲了个故事。

他说「当年妈妈生妹妹,满心都是妹妹,哥哥在医院很生气啊。

正好当时你出生了,你红红胖胖的,跟个花生一样,我看着就喜欢。我就想啊,妹妹要抢走我的爸爸妈妈,那我就给她换个爸爸妈妈抢,反正不要抢我的。

我抱个我喜欢的回来。」

他亲亲我腮,眼泪打湿了我的脸:「我把你们换过来了,可我又开始心虚,我怕爸妈发现,我还怕你怪我。

所以我对你那么凶,思思,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心虚!」

我的心跳越来越慢。

我的大脑已经麻木。

我只是茫然地听着,茫然地想,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哥哥把我抱回来的啊。

我应该恨他吧?可我没有力气了,我恨不起来了。

我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呼吸了。

哥哥满是泪水的唇,轻轻贴在我额头上:「我后来是想好好对你的,可我真的该死,我真的该死。我竟然每晚都会梦见你。

我竟然对你起了肖想。

我越想你,我就越气你,我是混蛋,可我却怪罪你。」

冰凉的泪水留在我的皮肤上,一如我此刻的体温。

我英俊冷漠的哥哥,哽咽难言:「我嫉妒司礼,他能抱你亲你娶你,而我却只敢偷偷肖想你,永远不可能牵起你的手。

思彤和司礼是我牵线的,我他妈的嫉妒他。」

他颤抖着抱住我的身子:「思思你看,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你不想起来报复我吗?不想亲手杀了我吗?你或者你带我走,干脆你带我走,别让我好过……」

我无法回答他。

我真的快死了。

我感觉身体在腾空了。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撕心裂肺一般咆哮:「陈思远!!!你这个畜生!!!你放开她!!!原来是你!!!」

我爸疯了一样怒吼着,冲进来抓着我哥哥。

我听见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打在身上的闷响,响彻在我耳畔。

我哥全程一声不吭,一只手紧紧抓着我,怎么打都不愿意放开。

我妈抓着我另一只手,哭得凄厉悲凉,大声喊着我的本名:「思彤!!!你不要走啊!!!妈妈再不错怪你了,不要离开妈妈,求你了!」

我妈哭得撕心裂肺,带着我爸也哭了,我哥也在哭,司礼也在哭,只有陈思彤没有哭。

她在我耳边安安静静地说:「姐妹一场,最后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我想点头,可我没有力气。我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监护仪嘀声大作,医生的脚步声向我这边跑来。

我妈惊恐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能感到氧气无法进入我的肺,心跳更缓慢了。

可我还是想再听一个童话故事。

我不相信有来生,我知道人死后就一切消散。

消散之前,我还想听听陪伴我一生的故事。

陈思彤似乎听见了我的心声。

她带着鼻音,在我耳边低低念道:「天冷极了,下着雪,又快黑了。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平安夜。一个没戴帽子、没戴手套、也没穿鞋子的小女孩,在街上缓缓地走着。」

啊,她读的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一边尽力吸着最氧气,一边撑着等陈思彤念完。

陈思彤的声音温柔而平静,只是微微发颤。

「第二天清晨,小女孩坐在墙角里,两腮通红,嘴上带着微笑。

她死了,在旧年的大年夜冻死了。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了,

照在她小小的尸体上。小女孩坐在那儿,手里还捏着一把烧过了的火柴梗。

「她想给自己暖和一下……」人们说。

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看到过多么美丽的东西,她曾经多么幸福,跟着奶奶一起走向新年的幸福中去。」

她顿了顿,哽咽着跟我告别:「念完了,思思,我的妹妹,再见。」

心跳监护仪从嘀嘀嘀嘀,变成了一声长嘀。

在我爸妈的哭喊中,我哥的崩溃中,我停止了心跳。

人间的路,我走完了。

再见,再也不见。

陈思远番外

1

我叫陈思远,我有个妹妹。

她是我偷来的。

偷她时候我五岁,跟我妈妈在医院,看着她生的二胎妹妹。

所有人都很高兴,就我不高兴。

我爸我妈满嘴都是妹妹、妹妹,都把我忘在了脑后。

我不想要这个妹妹。

同病房还有一个阿姨,比我妈晚一点进来,也生了一个小婴儿,也是个女孩。

我不喜欢妹妹,但我对那个小婴儿倒是蛮喜欢的。

她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眯着个缝,小嘴无时无刻不在嘬着,像个大号松鼠,逗死了。

我妈在医院那几天,我都不怎么看亲生的妹妹,光顾着看旁边那个妹妹了。

我爸妈也顾不上管我,他们一心围着妹妹转。

我越想越生气,看妹妹越来越不可爱。

我觉得还是旁边红红胖胖的小婴儿可爱。

如果我能把她抱回家就好了。

我就能有个喜欢的妹妹了。

我开始只是这么想一下,但后来这个念头越来越强。

强得我都害怕。

我爸要知道我想干什么,不得打死我。

可我控制不住,我有多讨厌妹妹,就有多喜欢隔壁的小红胖子。

念头越来越深重,如魔障缠着我。

一直到我妈出院那一天,它成魔了。

我拒绝这个夺走我宠爱的妹妹回家。

趁着我爸喝多,我妈忙着咨询医美,而隔壁夫妻累得睡着的时候,我蹑手蹑脚,做下了我一生最大的孽。

我把小红胖子和妹妹换过来了。

她们穿着医院统一的婴儿服,又都是胖孩子,看着一点没差。

我爸妈没多看,抱着小红胖子,带着我就出院了。

小红胖子很乖,连哭都没哭,只是茫然地看着我妈。

我成功带着小红胖子回了我家。

她以后就是我妹妹了。

我爸给她起名叫思彤。

2

我以为把思彤偷回家以后,我会很开心。

可我太高估我的心理素质了。

从那天起,偷孩子这个罪孽就一直纠缠着我。

不肯离开,也不肯放过。

我真的很喜欢我这个妹妹,她雪白的皮肤,黑黑的头发,眼睛圆圆的,虽然不是很聪明,可真的乖巧可爱。

从小她就喜欢跟着我,羡慕地看着我的考试成绩,崇拜地为运动会上的我加油。

可我每次看到她,都会感到一阵害怕。

她是我偷回来的啊!

越是长大,我越发现我干了一件多么罪孽深重的事情。

我扔掉了自己的妹妹,把别人家的孩子偷回来了。

如果爸妈知道,他们可能都不会认我这个儿子了。

我不敢看思彤的眼睛。

那双眼睛那么纯真,映衬得我那么不堪。

我开始凶她,不理她,想让她离我远点。

不要让我愧疚后悔害怕。

可思彤只以为我不喜欢她。

她根本没看见,在她每一次哭着转身时,我留恋不舍的眼光。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这个妹妹啊。

可我也真的真的很怕看见她。

我怕负罪感,我怕愧疚感,我怕我偷回来的妹妹将来恨我,我怕我真正的妹妹过得不好。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能够时光倒流,我说什么都不会偷思彤回家。

日复一日的折磨下,我变成了世上最无情的哥哥。

可思彤这个小东西,她是一点仇都不会记。

有一次我刚斥责了她一顿,晚上我发高烧,爸妈不在家。

思彤迈着小胖腿跑到我身边,摸到我额头在发烫,她边念叨着「老师说发烧要找凉的东西降温」,一边到处找凉的东西。

冰箱被儿童锁锁上,她打不开,毛巾挂的太高,她够不到,急得直跺脚。

我烧得说不出话,也管不了她。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额头上一片冰凉。

我诧异地睁开眼,发现思彤的小手冰凉,贴在我的额头上。

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一直在发抖,可看见我睁开眼,还是高兴地咯咯笑出声来。

她自己跑到门外,把手冻凉以后,再回来放在我额头上。

那天外面零下两度。

我气得骂她:「笨蛋!」

我抬手把她抱到我被窝里暖着,她软软的身子贴着我,奶声奶气朝我咯咯笑。

笑得我心里一软,叹着气哄她入睡。

她的睡颜很可爱,长长的睫毛和婴儿肥的脸蛋,白嫩白嫩的。

我看着她的睡颜叹了口气。

真是个笨蛋。

过几天我退烧了,跟同学去逛书店,偶尔间看到一本童话书,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思彤。

那书封面上的睡美人,真的很像思彤啊。

我不由买回了家,生硬地递给思彤。

思彤高兴极了,蹦起来亲了我一下,捧着书去给爸妈献宝了。

而我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动。

脸有点发烫。

3

日子在我的矛盾与罪恶感中快速流失。

转眼思彤已经十六了。

她很漂亮,很多毛头小子对她蠢蠢欲动。

我很不高兴。

她还没到十八岁呢。

我挡住了所有的不怀好意,而思彤笨得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被臭小子盯上了。

我松了口气。

笨点好,笨点不开窍,不至于让人拐去早恋。

可没过两天,我就被打脸了。

那是一个下雨天,雷声大作。

思彤吓得要死,可爸妈出去应酬了。

她那时候已经知道我不喜欢她了,吓得缩在卧室里也不敢找我。

但我不知怎么就下了床,进了她卧室,看着缩成一团的她叹了口气:「往里点,我哄你睡。」

思彤赶快让出一个位置。

我刚躺下,窗外一个炸雷,吓得思彤抱住我胳膊不松手,嘴里软糯糯地叫着哥哥。

彼时彼刻,那一声哥哥,突然就像窗外的炸雷一样震耳欲聋。

震得我心跳骤快,仿佛要跳出胸腔。

思彤美美地环着我的胳膊:「哥哥有你我不怕了!」

我沉默不语。

她不怕,可我怕了。

我在疯狂恐惧中,听见思彤匀称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我伸出滚烫的手,摸了摸她睡美人一样的脸颊。

她动了动,嘴里喃喃地念出一个名字:司礼……

我顿时僵住了,手停在她脸上忘了收回。

我心里缓缓燃烧起一团黑色的火。

那火烧得我眼圈发红。

它有个名字叫妒火。

我嫉妒司礼。

他凭什么让思彤梦到他!

思彤是我的!

我气得发疯,可无能为力,黑色的火焰烧灼着我,让我连思彤都恨上了。

她凭什么害我被火烧,却还是一脸无辜,置身事外?

4

思彤二十岁的时候,她和司礼谈婚论嫁了。

我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我想我在疯狂的边缘。

在我疯掉之前,我在公司看见了真正的思彤。

她出现的第一秒我就知道是她。

是我送出去的那个妹妹。

她过得不好,很穷。

但那户人家举全家之力供她读书,让她考进名校,能力卓著。

不像思彤,傻乎乎的被我爸宠着,我爸甚至让她多看一眼书都舍不得。

看见她的那一秒,我松了口气。

我找到了亲妹妹,负罪感可以结束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你哪有那么高尚,你是因为和那个小笨蛋有了另一种可能而已。

我带妹妹去做 DNA,把报告给我爸妈看,他们痛哭流涕地把妹妹接回家,给妹妹改名思彤。

我爸妈看着妹妹手上的冻伤老茧,哭了很久,一腔怒气无处发泄。

他们给小笨蛋改名叫思过。

我知道他们在迁怒。

我看见小笨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泪一闪而过,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挤出一抹笑容:「那平时可以不叫思过,叫我思思吗?」

曾经陈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如今露出讨好的笑。

我妈心软了,点了点头:「你还是我们的女儿,只是多了一个姐姐而已。」

她迷茫而乖顺,却还是努力跟妈妈笑着。

当时司礼也在陈家,怜惜地看着思彤。

我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邪恶的计划渐渐成型。

我刻意引导思彤迎合司礼的一切喜好,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而那个小笨蛋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努力和思彤打好关系,去跟郑家夫妻培养感情,孝顺我爸妈,对我讨好地笑,想要对所有人都好。

她真的很笨拙也很努力,可她的努力没给她带来好报。

司礼和思彤走在了一起。

司礼跟思思摊牌的时候,思思愤怒地推倒了思彤,也惹恼了我。

她真就这么喜欢司礼吗。

一个娇娇软软,从不对人动手的人,为了司礼竟然去打人?!

妒火不可控制地燃烧,我一把掀了桌子,翻了她做好的菜。

我爸妈让她离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我看见她惶惑地看着我们,眼泪在眼中要掉不掉,最终静静掉落下来。

那一刻,我心口疼了一下。

可我什么都没做,我看着她提着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陈家。

走时她把银行卡给了我,一副要断绝关系的决绝。

我气笑了:「你那么好逸恶劳,早晚还会跟我要。」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我真正想说的是,你那么笨,早晚还是要哭着回来我身边。

可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走得毫不犹豫。

她背影消失的那一刻,云遮住了太阳,有一瞬间的晦暗。

我突然感到害怕。

仿佛要失去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5

小笨蛋搬出去后,我每天都坐等她来找我要她的零花钱。

我不信她可以自己生活。

可好不容易等到她跟我打电话要钱,要的却很不多。

她的声音那么生疏,连哥哥都不再叫了。

她似乎把我当陌生人,没有孺慕,没有依恋,什么情绪都没有,空空荡荡。

我很生气,挂了电话去开会。

等开完会,思彤又给我来电话,求我帮郑家夫妻交下住院费。

金额和小笨蛋要的完全一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那股害怕又一次从心底悄悄升起。

我找人查她现在在哪里,以什么为生。

为什么只拿了五千块,却这么久没有找我们。

她长得漂亮,人又不聪明,万一…….

我出了一身冷汗,坐立不安。

所幸调查结果让我松了口气,这丫头只是在超市当收银员而已。

我看着侦探拍的照片,不禁笑了。

她那么笨,能应付得了超市络绎不绝的客人么。

我想去看看她。

可到了那里,我的心情立马跌到了谷底。

我去时她正在挨骂,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骂人的人手指都快戳到她脸上了。

但让我心情不好的不止是她在挨骂。

而她的表情——毫无表情。

木木呆呆地站着,木木呆呆地听着,仿佛灵魂飘去了别处,不再在这个世界。

我捏住那人的手腕,疼得他落荒而逃。

思思抬头看看我,又低下头去。

没有惊喜,没有感谢,没有诧异,没有厌恶。

双眼空洞,毫无生机。

我被吓着了。

她就像个精致漂亮的蜡像,带着温度,带着呼吸,却没有灵魂。

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轻飘飘地离开我。

再不回来那种。

6

后来我无数次地想,如果那天我把小笨蛋接回家,她是不是就不会跳楼。

如果我没有把思彤带回来,她是不是还能活下去。

如果我没有偷她回家,她现在是不是会过得很开心?

可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没有如果,从我偷她回来那天起,结局就已注定。

我的小笨蛋,我偷回来的妹妹,我心心念念的女孩,她毫无预兆地跳楼了。

所幸被围挡给挡了一下,成了植物人,现在躺在医院里。

我知道以后很恨她。

我知道她是见了一次司礼才跳楼的。

司礼就这么重要吗?

让她命也不要?

那我呢,幸亏没死,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我妈去医院看她时给我打电话,我故意在电话里说,我在筹划司礼求婚。

她为了爱的男人跳楼,那我就让她听着爱的男人向别人求婚。

我那时候真的是疯而不自知。

我盲目的坚信,小笨蛋她会醒过来的。

她离不开这个家,她一定会让自己醒来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她要是不回来该怎么办。

医生说她丧失求生欲的时候,我是有点懵。

我去医院看她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总不能一直不醒啊。

我想起医生的话,百无聊赖打开童话书,给她读了一篇丑小鸭。

可我没想到,读到最后,我落荒而逃。

思思她在丑小鸭的结尾写着:是谁把天鹅蛋放在鸭子堆里的呢?

我看着那行字,仿佛最隐秘、最丑陋、最阴暗的伤口,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狰狞而肮脏。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狼狈极了。

我狼狈地逃离医院,甚至没有好好看看她那张枯瘦的脸,和皮包骨头的身体,还有没有可能醒过来。

7

我从未设想过小笨蛋会离开。

我觉得她闹够脾气就会回来。

会委屈巴巴地跟着我,哥哥哥哥地唤我。

我都想好了,以后不会再欺负她了。

我要把她带回家,不管别人说我什么,我都要娶她。

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会这么倔强,毅然决然断绝自己一切生机。

曾经漂亮的小姑娘,任由自己枯瘦如柴,皮肤蜡黄,躺在病床上一点点衰竭。

我要是知道,我宁愿做个罪人,也不会带思彤回陈家认亲。

我宁愿永远被妒火焚烧,也不会牵线思彤和司礼

我宁愿被父母冷落,也不会在医院偷走她。

她那么天真单纯,本该拥有世上所有的美好。

可现在却面目全非,像一根枯枝一样,静静等着衰败。

我接到医生电话,冲去医院看她最后一面时,她瘦成了一把骨头。

我在她身上闻到了腐败与死亡的味道。

我突然哭了。

我偷回来的女孩,她今天活不成了。

她是自断生机走的。

我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

我从小就想握住的,曾经白嫩纤细,现在蜡黄干枯的手,带着眼泪亲吻它:「妹妹,我该死,是我把你偷回来的……」

我的妹妹,这辈子很冤。

活得冤,死得也冤。

现在她应该知道真相了。

她经历的这些苦难,都是因为有个罪孽深重的哥哥。

贪心卑鄙,自私冷酷的哥哥。

她没有偷别人的人生,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错的是我。

该死的也是我。

罪该万死,永世不得超生的,应是我。

8

故事讲完了,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我的妹妹走了。

她应该会去天国的。

我陪伴不了她了。

我这种人,注定是下地狱的。

现在是我妹妹走的第十五天。

我把她后事安顿好,把公司交给思彤,带着那本翻旧的童话书,站在了她当初纵身一跃的地方。

楼下围了很多人。

我学我妹妹,等着楼下围上警戒线,不至于误伤别人后,朝天上挥了挥手。

再见,我的妹妹。

你上天堂,我下地狱,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下一世,没有人再会欺负你了。

我会罚自己永生永世待在地狱的业火中,向你赎罪。

再见,妹妹。

还有,我爱你。备案号:YXA1JOK4rRBIxZBQ2KPcn9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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