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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她回答得没有丝毫迟疑。

捏着她脸的手松开了。

贺恂站起来,刚才的戾气一瞬间消散。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我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坚定,阿时。」

语气不明地抛下这么一句话后,打开门离开。

乔醒时没在意他的话,他没少威胁她,可自己不还活得好好的。

她慢慢站起来,拖着湿漉漉的裙子走出了贺家。

17

出了门,沈清惟正在门口等她。

不知是不是路灯过于白炽的原因,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乔乔小跑到他身边,「阿清哥,你怎么来这里了?贺恂没找你麻烦吧?」

语气透着丝紧张,她总感觉贺恂对沈清惟有股莫名的敌意。

沈清惟笑着摇摇头,「走吧,我们回家。」

自然而然地对她伸出手。

乔乔耳朵有点烧,她飞快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把手放在他手心里。

「好。」

贺恂站在二楼,一直看着两人胶着在一起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回了神。

在刚才那段沉默的时间里,他似乎什么都想了,也似乎什么都没想。

17

今晚月亮格外明亮圆满,柔和的月光撒在两个腼腆的少年身上,像是被罩上了一层雾光。

沈清惟从路边摘了一朵透着淡紫的雏菊,拿在手里把玩了一路。

直到乔醒时家的门口,他轻轻抬手车别在了女孩儿的耳边。

男生表达喜欢的套路老套过时,可还是让她瞬间烧红了脸。

乔醒时眼睛转了转,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沈清惟弯着唇,手蹭了下她耳朵,「乔乔,晚安。」

「喔……阿清哥哥晚安!」

这是独属于他们十七岁情窦初开的时刻,连月亮都格外关照他们。

沈清惟回了家,艰难地脱下衣服洗澡。

男生身前背后都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青肿。

雾气泛滥的浴室中,他伸手往后顺了一把浸水的头发,回想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

「贺少让我警告你,别再在那姑娘身边乱晃,不然你这双手就别要了。」

打手冷漠地传话,说完又往倒在地上的男生后背猛地敲了一闷棍。

18

忙碌是高三的代名词,对于很多学生来说,掉一分都是莫大的压力。

乔醒时在那段插曲后,和沈清惟的相处变得正大光明起来,不再有意躲避。

两人每天学校家两点一线,基本上形影不离。

就像这节体育课,班主任专门留给他们放松活动,但乔醒时和沈清惟还是坐在演讲台下晒着太阳背书。

冯昊看着两人的身影,咂了咂嘴:「这俩人是谈上了吧,整天都腻在一起。」

语气有些不是滋味。

贺恂淡淡地看过去,几秒后瞥开视线离开,神情毫无起伏。

留他一人在原地挠头不解。

最近恂哥挺反常啊,话少得可怕。

高三的晚自习一直延续到 10 点才结束,同学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几个人还没从自习的氛围中脱离出来。

直到 10 点半,乔醒时和沈清惟才收拾东西起身。

两人边走边讨论今天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题,丝毫没注意到周围气氛的不同。

19

北方深秋的夜晚,行人寥寥。

一辆黑轿车忽然急刹横在他们面前停下,开门下来几个西装壮汉,瞬间上前扣住沈清惟。

乔醒时慌忙上前推他们:「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并没有人理会她,但也没人对她动手。

乔醒时双手紧紧抓住他们的衣服,向四周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

沈清惟也趁机撂倒其中一个,挣脱出来,拉起乔醒时就要跑。

还算好的记忆,让他在看到这几个人的那一刻,就认出他们是那晚的打手。

他们拼命往反方向跑着,后面是杂乱而有力的追赶声,眼前 200 米就是繁华的十字路口。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摆脱他们。

两个少年的眼睛,被前方繁华阑珊的灯光映得明亮。

倏然间,另一辆同样的黑色轿车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也挡住了前面的光,少年眼睛再度变暗,像是瞬间失去希望。

从车上下来了和后方追赶他们同样数量的人,为首的正冷漠地看着他们。

他挥一挥手,比刚才多一倍的人围住沈清惟,把他押进车里。

乔醒时哭着想去拉他,却被几双宽厚的大掌拦住。

「阿清哥哥!阿清哥哥!」

她无助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们啊……」

沈清惟想给她擦擦眼泪,却被死死地禁锢着。

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没事,乔乔,我没事的,你快回家。」

乔醒时摇头哭着,拼命想去伸手拉他。

司机已经发动车子,沈清惟试图让她冷静:「乔乔,快回去,明天早上我还在楼底下等你上学。」

话音刚落,黑色的轿车如深夜的鬼魅,瞬间脱离她的视线一般,飞速离开。

瘦弱的女孩双手胡乱地往比她体型大出一倍的黑衣人身上打着。

「你们要带他去哪!」

几个人不动如山地任由她打,直到为首的那人开口:「贺少说您知道该怎么做。」

接着打开她面前的车门,意味很明显。

乔醒时瞬间僵住动作,半晌后,她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

看着窗外飞掠的景物,她忽然有些无力。

无力到想就此认命。

很快,车逐渐减速直至停下。

不意外地,她看到面前熟悉的别墅。

宏丽而奢侈的西式独栋别墅,是多少人一辈子的可望而不可求。

但对乔醒时来说,它在她的记忆里,总是扮演着对她张着血盆大口,随时要吞噬她的怪物。

深夜下的寒潮来得更加凛冽,也吹得她脑子愈发清醒。

没有犹豫地,她抬脚走了进去。

20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客厅坐着两个人,其余全被贺恂清走。

尹漫正依偎在贺恂的怀里娇笑,忽然看到乔醒时进来,嘴巴一撅,语气不善:

「你来干嘛?保安怎么看的,什么人都能进这里了?」

乔醒时并没有理会她。

贺恂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话却是对尹漫说的:「我让她来的。」

尹漫瞬间噤声,只目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今天贺恂忽然主动跟她搭话,问她晚上愿不愿意去他家。

这是她喜欢他的第三年,他第一次跟自己主动说话,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于是,她现在在这里。

看着乔醒时平静无波的脸,贺恂莫名被勾起恶趣味。

忽然他手臂一用力,尹漫被抱着坐在他腿上。

「啊。」尹漫不留意惊呼一声,接着脸一红。

「你……怎么这么突然?」

整个过程,贺恂都看着乔醒时,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

但她只是平静,死水一般的平静。

乔醒时无视贺恂的把戏,只淡声开口:「我愿意回来住,你放了沈清惟。」

贺恂被气笑了,随手推开尹漫:「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我放了就放了?」

尹漫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她不傻,贺恂一直以来对乔醒时都很特别。

她轻哼一声:「就是啊,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又要抱住贺恂的胳膊,像是对她的挑衅。

但被避开,贺恂冲玄关扬了扬下巴。

「你先回家。」

空气一瞬间沉默,尹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你叫我来是干嘛的?」

「就为了当着乔醒时的面抱我一下?」

贺恂下意识偏头看了眼乔醒时,但她只是站在一旁,置身事外地看着这场闹剧。

他的怒气不知因何而起,漆黑的眼神沉沉地盯着尹漫:「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男生周身的戾气像是为空气增加了千斤重,瞬间让尹漫喘不过气来。

她气冲冲地拿起外套,看了两人一眼,冷笑一声摔门离开。

21

气氛沉寂,贺恂点燃一支烟,神情又淡下来:

「阿时,我早就警告过你的,现在来求我是不是有点儿晚?」

乔醒时情绪疲惫,她看了一会儿沙发上的男生,不想再跟他周旋。

从包里拿出手机,摁了三个数,又看向贺恂:「贺恂,你不是可以一直无法无天下去的。」

随即拨通,「你好,我要报警。」

贺恂微微起身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又靠回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动作。

「今晚大概 11 点在 xx 路,我的同学沈清惟被绑架了,并且绑架他的人是同班同学贺恂指使的。」

女孩说得认真,贺恂看着她一动一停的殷红的嘴唇,眸色深了深。

电话对面认真记录问询着。

乔醒时一字一句回答。

直到贺恂打开了她面前的屏幕,她瞬间噤声。

平时干净清俊的男生,被抵在墙上被迫迎接着一下又一下的拳头重击,嘴角也溢出丝丝血丝。

「喂?还在听吗?」电话那头催促着。

声音穿过电流,在空旷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贺恂靠在电视架边,姿势闲散地等着她的回答。

「抱歉,是个误会。」

乔醒时紧紧绷着身子,竭力抑制住颤抖。

她听见自己近乎绝望的声音。

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只差一根稻草,就可以彻底将她压垮。

那边倒也没为难她,只教育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22

看着乔醒时眼神灰暗下来,贺恂掀了掀唇:「目前来说,我依旧可以无法无天。」

算是回答她刚才天真的威胁。

「所以呢?贺恂。」

贺恂挑眉。

「所以呢?所以你想要什么?怎么样才能放了沈清惟。」

沈清惟,沈清惟。

贺恂眼神沉了下来:「你他妈只会说沈清惟?」

看着女生没情绪的脸,他的恶意瞬间被挑起来。

贺恂坐回沙发上,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后,缓缓开口:

「听说沈同学弹钢琴很有天赋。」

画面中,踹打沈清惟的其中一人停下动作,其他人摁住他的手。

那人忽然拿出一把锤子,走近俯在地上的男生,抵在他手上。

动作蓄势待发。

乔醒时彻底崩溃,快步到贺恂身边,忍住哭腔:「贺恂,你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会温柔地背着她回家,给她戴雏菊,满眼写着爱意的男生,干净得一尘不染,是拉她出地狱的救赎,现在却也因为她衣衫泥污,浑身伤痕。

甚至,失去前程。

「你会毁了他的!」竭力憋住的泪水也决堤而下。

她站在他面前,为另外一个男生说话。

这个认知让贺恂不爽到了极点。

他伸手勾住女孩的腰,猛地往下一拉。

乔醒时不防备,直接坐在他腿上,身后就是男生的胸膛。

贺恂双手从身后伸到前面,和她十指相扣,头搭在她肩膀处。

乔醒时感觉男生的气息逐渐靠近,被迫握住的手逐渐僵直发冷,那是对他独有的恐惧。

他贴近面前的小耳朵,声音温柔:「不然,我杀了他好不好?」

乔醒时瞬间绷紧,她想回头看贺恂,却被一只手抵住后颈,转动不得。

她慌不择言,只想救沈清惟。

「你放过沈清惟,我再也不跟他联系了好不好?贺恂,之前都是我的错。」

「求你了……贺恂……」

乔醒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贺恂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有意把语速放慢,「人总得付出点儿代价,才会长记性。」

旋即,拿起手机把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

接着瞬间紧扣住她的腰,不让她动,一只手卡住她的下巴,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内的一切。

事情发生在眨眼间,乔醒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她眼睁睁地看着锤子猛地落下。

「不要!!!」

在砸到前一秒,乔醒时绷紧的精神到达了临界点,晕了过去。

23

再次醒来,乔醒时是在自己的房间。

贺恂坐在附近的沙发上,听到响动后抬眼看过来。

「醒了?」

乔醒时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反应。

「想吃点什么?」

乔醒时依旧像没听见一样,了无生气。

贺恂扔开手机,走过去垂眼看了她几秒。

「闹绝食是吧?」

看见她这幅心如死灰的样子,他忽然就不是那么想告诉她了。

贺恂让人端了一碗粥上来,放在她面前。

「喝了。」

他不容置疑的口吻也没有使床上的人分过来一个眼神。

在这场胶着的对峙中,最先沉不住气的是贺恂。

「行啊,老子喂你。」

贺恂卡住乔醒时的脖子,迫使她张嘴,一勺一勺地将粥舀进去。

做惯了少爷,一时是学不来照顾人的。

所以,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乔醒时不仅一点也没喝进去,反而还被呛到。

贺恂怔怔地看着咳嗽不止的乔醒时,手卸了力,任由勺子滚落在地毯上。

「乔醒时,至于吗?」他喃喃出声。

清晨沾着雾水的阳光透过窗户柔和地落在乔醒时身上。

贺恂忽然发现,她好像一下就变得死气沉沉。

他记得和沈清惟在一起时的她,和普通女孩儿一样,充满朝气。

贺恂自嘲地笑了一下,重新拿了个勺子,再次把粥放到乔醒时面前。

他没有看她,只是很平静地说:「我没动沈清惟的手。」

「把粥喝了,我让你给他打电话。」

乔醒时瞬间抬头,「真的?」

她知道贺恂不会拿这种事骗她,忙端起碗一口一口喝着。

贺恂走到窗户边,背对着她。

忽然觉得好像什么东西守不住了。

24

乔醒时如愿拿到手机,第一时间给沈清惟拨了过去。

「阿清哥,你还好吗?手怎么样?!」语气匆匆充满担忧和不安。

电话明明是通的,但对面无人应答。

乔醒时以为沈清惟伤得很重说不出话,又接连叫了他几声:「阿清哥?你在听吗?」

良久,男生沙哑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乔乔,你答应了他什么?」

在以为自己手要废了的前一秒,那群人忽然停下了动作,放过了他。

但当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去了乔醒时现在住的公寓,发现没人在时,就反应过来了。

乔醒时为了救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她避之不及的地狱。

沈清惟在乔醒时的公寓门前站了一夜。

他只觉得自己无能。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25

休息一天后,乔醒时在平时上学的时间醒来,她像是回到了几个月前,机械地换衣服洗漱下楼吃早饭。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贺恂不在客厅。

她默默吃完,背上书包打算出门时,身后的二楼传来一道声音:「今天你不用去上学。」

乔醒时回头看着他。

男生穿着睡衣,俯身压着楼梯的围栏,笑得有些懒散:「我想了想,」

「你总是不听我的警告,为了杜绝你和他的联系,我打算帮沈同学转个学。明天他走了,你再回学校。」

乔醒时试图跟他讲道理:「贺恂,高三不适合转学,我保证我在学校不会跟他说话了行吗?」

又紧接了句:「今天我就申请换座位,真的。」

贺恂轻挑了下眉,慢踏踏地下楼吃早饭,不再管她。

他极力掩饰心底将要失去她的恐惧,以最强硬的手段留住她。

乔醒时不再跟他据理力争,麻木地脱下书包,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他说不让她去,她就走不出去。

26

夜晚来得很快,浪费消磨一天的时光对争分夺秒的高三生是大忌。

今天教室的后黑板上的考勤,请假记了三个人名。

贺恂,乔醒时,沈清惟。

华灯初上,贺恂正靠在沙发上抽烟。

也只是抽烟,什么也没干。

玄关的门忽然传来一声响,接着被推开。

他皱了皱眉看过去。

贺爷爷大步地走了进来,面色严肃:「贺恂!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

今天一个叫沈清惟的孩子给他打电话,自称是贺恂和乔醒时的同学,跟他说了很多,他被气得连忙从临市赶回来。

男生微微直起身,了无意味地扯了扯嘴角。

「老爷子,您怎么回来了?」

看着贺恂现在的模样,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小时候病发作时的男孩儿,虚弱地抓着他的手,声音低低:「爷爷,我疼。」

一场诡病让他的性情大变。

「哎……」

怒火瞬间被浇灭,他忽感苍老。

「阿恂,让乔丫头走吧,她不欠贺家的。」

贺恂沉默地碾灭了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开口。

「那您也得问问她的意思。」

乔醒时被叫出了房间,贺老爷子正坐在主位上。

她走近问,「贺爷爷好。」

贺老点点头,问她:「乔乔。」

他叫的是她本名。

「今天,我再问你一次,你想离开贺家吗?」

顿了顿又补充句:「永远不再回来的那种,18 岁以后贺家不会再供你读书。」

贺恂从她下来后就一直没看她,但揣在兜里的手已经握得青筋暴起。

「想,我想。」她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她的声音刚落,就被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贺恂抬脚猛得把茶几踹到一旁,面上的玻璃瞬间被震碎。

他谁也没看,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男生挺拔的背影,贺爷爷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27

虽说允许她离开,但今晚已经接近凌晨,要走也不急在这时。

乔醒时回到房间,有一种终于解脱的释然,她立刻打电话跟沈清惟分享。

沈清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答应她明天早上来接她。

挂了电话,她收拾了几样自己的贴身物品。

正准备睡时,门被敲响。

她以为是贺爷爷还有事没说,穿着睡衣就去开门。

屋外所有的灯都已经关了,只余房内的一盏夜灯和窗外的月亮。

大概是快十五了,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亮。

贺恂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晦涩不明。

乔醒时也安静地等着他。

片刻,他艰涩地出声:「阿时,你不能这样对我。」

乔醒时微微仰头,面前男生的神情她从未见过。

在她印象里,贺恂是桀骜,纨绔,阴鹜的代名词。

但现在那个人人口中不可一世的小少爷,站在她的门口,红着眼求她留下。

乔醒时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别再叫我乔醒时,我叫乔乔。」

他是知道她本名的,却依旧固执地叫她阿时,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名字是贺家给的,也永远是贺家的人。

贺恂妥协:「好,乔乔,留下来。」

乔醒时后退一步,沉默地摇摇头。

28

看着瞬间宽出来的距离,贺恂呼吸都沉了沉。

在乔醒时合上门的前一刻,他伸手撑住,强硬地闯了进去。

「贺恂!」她惊呼一声。

贺恂反手就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抵在墙上,「你就那么喜欢沈清惟,是吗?」

「贺家能给你的,永远是他比不上的。即便这样,你还是愿意离开,是吗?!」

本来挣扎的女孩忽然停了动作,她抬头注视着贺恂的眼睛。

顿了片刻后,她忽然问:「贺恂,你是不是喜欢我?」

在这沉默的几秒内,明显感觉到男生本来抓着她的有力手臂松了松。

她趁机钻出他的臂间。

外面是漆黑的夜,比那更深的是少年漆黑的双眸。

他紧紧盯着女孩,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是呢?」

「那很抱歉,我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过。」

她拒绝的彻底。

两人的气氛僵持着。

再次打破沉静的是一声轻笑。

贺恂的神色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意的样子,仿佛刚才红着眼求人的人不是他。

「哦?这样啊。」

说着往身后墙上一靠,

「那你不用抱歉,我这个人其实不太吃……」

他拖着尾声,又随意地上下瞟了女生一眼,「你这一掛的,像颗小白菜。」

乔醒时没有因此气恼,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解释:「就是觉得,你放弃贺家,这决定还挺没脑子的。」

「能跟我说说,这里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

乔醒时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贺恂笑了:「合着是看我不顺眼了。」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背对着乔醒时,意味不明地问出最后一句:「如果,我改呢?」

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也能像沈清惟那样对你很好,我会弥补这一切。

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门被关上,无人应答。

他知道,她听到了。

29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乔醒时就起身悄悄地离开。

她看见那个温润的少年站在门口等着她,一如既往。

没有人注意到,二楼某个卧室的阳台上一地的烟灰。

晨风飘过,吹散些许。

少年闭上了眼,躺在阳台上的躺椅上,睡了过去。

十一月的冬天,寒风凛冽。

30

一切仿佛都回归了正轨。

沈清惟和乔乔又开始学校家两点一线的生活,两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尹漫也不再叽叽喳喳地缠着贺恂,每天都在和小姐妹聊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

那天的种种混乱似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插曲,除了贺恂,谁都没有被影响到。

寒假悄然而近,高三生的寒假实际上只有短短半个月,同时还伴随着各科老师的一沓卷子,俗称换个地方写作业。

但在除夕那天晚上,沈清惟还是和乔乔过了个带有仪式感的年。

今年的春节,乔醒时脱离贺家,沈清惟养父母还在国外工作,两个少年只有彼此。

傍晚,乔乔正在厨房煮着刚才两人包的饺子,沈清惟出去买小烟花。

叮咚,叮咚,门铃一响。

女生拿着锅铲就跑去开门。

沈清惟站在门口抖了抖大衣上的雪。

乔醒时笑盈盈的:「你回来啦。」

屋外烟花在空中炸开,绚烂丽糜。

「嗯。」他也笑着。

一瞬间,两人都不约而同被一种名为「归宿」的感受所充斥。

31

吃完饺子,身上暖洋洋的,两人洗完碗,穿戴整齐,带着小烟花下了楼。

楼底有一片空地,虽然没有照明灯,但周围几户人家的暖灯从窗外透出来,映在地上,反而显得别有氛围。

沈清惟拿出仙女棒点燃递给她。

流光溢彩的火花噼里啪啦地炸开,照亮两人的眸色。

「哇。」女孩一瞬不眨地盯着火花。

这种东西她只远远地见过,贺家不允许这种危险的东西存在。

很快,烟花熄灭。

乔乔皱着眉,偏头看着沈清惟。

「阿清哥哥,它熄了。」

沈清惟揉了揉她的头:「那再给你点一根。」

「这么快就熄了啊?」她有点失望。

「没关系,还有很多。」

后来烟花将熄未熄时,沈清惟又很快给她续上。

小姑娘拿着仙女棒在空气中画着图案,笑意盎然。

沈清惟正准备再给她续一根时,晃然间看到墙边有个人影。

他眯了眯眼看过去。

乔乔烟花没及时供应上货,转头看向沈清惟。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他抱在怀里,脸埋在胸口,视线一片漆黑。

「阿清哥哥?」

沈清惟低声嗯了一声。

随之抬头看向那道身影,目光冷漠。

乔乔在怀里也乖乖的不动,任由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身影沉默地离开。

他也慢慢松开怀抱,低头看看小姑娘。

乔乔的耳郭红红的,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沈清惟,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沉默一瞬,男生温和地开口:「再等等,乔乔。」

等我们都毕业,等我们离开这里,让他再也找不到你的时候。

32

喧嚣的舞池,熙熙攘攘。

这边的卡座被纷乱迷离的灯光时不时地晃着。

冯昊皱着眉:「恂哥,这是怎么了?」

他看着一瓶接着一瓶毫无节制灌酒的男生。

因为点儿什么,能这么喝?

秉着再喝酒去就要进医院,贺老爷子会打死他的后果,他试图去拦了一瓶,小心翼翼地说着:「恂哥,不能再喝了……」

贺恂一把挥开他,又开了一瓶。

冰酒入喉,他想起刚才那个男生抱她时,她没躲,任由别人抱着。

乖得要命,她在他面前从未这么听话过。

她是真喜欢那姓沈的啊。

嘴边溢出一丝嘲意的笑,又倒了一杯。

冯昊没拦住他,不知喝了多少后,贺恂忽感胃部一阵刺痛,倒在地上。

「恂哥!恂哥!」

33

贺爷爷坐在病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那种无力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他慢慢走出去关上房门,看向助理:「医生怎么说?」

助理欲言又止。

老人面色平静:「说。」

「医生说,贺少因为这段时间作息不规律,大量吸烟饮酒,隐埋在身体里的病毒复发了。现在免疫力极速下降,心脏也有衰竭迹象。」

贺老爷子握紧拄杖:「继续。」

助理咽了咽口水:「还说,还说这样下去大概……不剩多少时间了。」

「那还有救吗?」

「院长那边的意思是会尽力而为。」

他点了点头,「就是现在没办法,依旧没办法治疗这病。」

助理低着头不敢应答。

老人看起来依旧如常,但站起来时身形还是晃了晃。

助理忙伸手扶住。

他摆手制止,转身进病房。

男生正靠在病床上淡淡地看着他们。

「好些了吗?」贺老爷子若无其事地问。

贺恂轻笑一声,「我都听到了。」又抬手点了点助理:「你声音也太大了。」

除去有些苍白的脸色,他似乎还和往常一样。

诡异而强大的病魔这次没再吓住他,依旧是个桀骜张扬的少年。

贺爷爷看着他:「爷爷会治好你的。」

因为年迈的原因,老人的瞳孔已经泛青混浊,但眼神依旧坚定。

贺恂摇摇头:「您别费那功夫了,我还活得了多久我自己知道。」

老人眼眶泛红,声音依旧威严得很:「胡说什么!」

贺恂笑笑没再说话,他偏头看向门口。

心底莫名期待,如同七年前一样,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走进来对他说:「贺恂哥哥好。」

其实她也是叫过他哥哥的,被他用一句滚轰出去后再也没叫过。

门口空空如也。

他很清楚,她不愿意见他。

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期待。

34

下学期的冲刺阶段气氛紧张,即使是下课时间,也没什么人大声说话。

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自己的学习计划,唯独贺恂。

这个学期他没有来上过学。

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就连班主任都被一句「贺恂太过于难以管教,所以贺家给他找了私教在家学习」打发了。

终于,后黑板的距离高考还剩几天里面的数字,变成了一。

最后一天,乔乔正在公寓里整理考试用品,手机忽然响起。

这串号码熟悉且久违。

顿了片刻,她接起。

那边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

片刻,贺恂开口:「乔乔,明天要高考了。」

他的声音虚弱了很多。

「嗯,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贺恂看了眼身上的管子,似乎再也找不着地方插进去一根。

他勉强笑笑:「跟你说个事,其实我喜欢小白菜,一直都很喜欢小白菜啊。」

乔乔反应了会儿才听懂。

她回答得依旧毫不犹豫:「那很抱歉。」

女生再也不是那个怯懦懦的样子,语气中充满坚定。

贺恂扯了扯嘴角,笑声带起咳嗽:「那行。」

在她挂断电话前一刻,他再次开口:「我快死了,阿时。」

他脱口而出的是她以前的名字。

乔乔顿住,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他低声问:「能来看看我吗?有点儿想你。」

又慢慢补充,「我说真的。」

第一时间,她以为又是他的恶作剧。

但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乔乔坐在床边,看着阳台上飞来的几只喜鹊低头胡乱啄着,有些出神。

上一次她这么无聊注意到这些事是哪次呢?

哦,是那天晚上贺恂又把她丢在路边,让她一个人走回家,路上无聊看到了喜鹊啄食。

她没回答,他也安静地等着。

半晌,喜鹊飞走。

贺恂听见她说:「不能。」

抱歉,贺恂。

我不想见你,不管你是真病假病,又或是的确即将离世。

我没办法再去面对你,因为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你。

但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没必要跟一个再也不会见的人说这些没用的话。

病房窗户外,不知何时,被暴晒的枯干枝桠上忽落下一只鸟儿。

啪嗒,本就奄奄一息的树节被踩落,鸟又惊飞走了。

「这样。」他点点头。

贺恂艰难地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声音暗哑:「乔乔,那七年里的所有,我错了。」

桀骜的少年第一次低头,向心爱的女孩道歉,只希望在死前得到她的原谅。

但,在他说完的那一瞬,电话被挂断。

她拒绝了自己的道歉。

挂断电话后,乔醒时就一直站在阳台上,看着天空。

她似乎什么也没等,只是忽然什么也不想做,静静地这么站一会儿,看看风景。

直到她回神转身回房间时,她才似乎想起,再也没有喜鹊飞来过,一只也没有。

大概以后也不会来了。

35

高考并不如少年所想的那么可怕,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题型正常,今年从考场出来的笑脸比以往多。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沈清惟跑到乔乔家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

「乔乔,考得怎么样?」

问完这个问题他就觉得没必要,因为女孩脸上明媚的笑说明了一切。

两人一起填写志愿,他们最终把第一志愿定在离这很远的 S 市的同一所大学。

他们约定了未来。

一切尘埃落定后,沈清惟带着乔醒时去游乐园玩了一天。

那天,已经只能靠呼吸罩维持生命的贺恂忽然病危。

贺老爷子苍老僵硬的手急忙摁着床头的铃,「阿恂,阿恂!」

医生进来急忙推进手术室抢救。

贺老手撑在墙边,红着眼目送贺恂进去。

无能为力的感觉席卷了他全身。

医院的墙听过比寺庙更虔诚的祈祷。

他在心里擅自做交易:愿意用自己余下所有的光景,去换正值年少的贺恂活下来。

沈清惟给乔醒时买了一支冰淇淋,递给她。

小姑娘弯了弯唇:「谢谢阿清哥哥。」

由于冰淇淋太大,她不小心沾到唇边。

沈清惟抬手给她擦掉,乔醒时愣住。

男生清冽的声音传来:「乔乔,和阿清哥哥在一起吗?」

……

「病人生命特征消失!拿电除颤!」

另一位医生急忙解开男生的衣扣。

心率仪上波动的线逐渐趋于平缓。

乔醒时眼睛清亮地看着沈清惟,声音轻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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