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原女主吊打穿越女的小说?

一张是姬令月生母陈贵妃当年怀孕的记录,一张是陈贵妃生下皇子的记录,一张是皇子生出来不到二十多天夭折的记录。

也就是说,先帝曾经有过一个自己的儿子,因此自认为有了亲生的继承人,将当时的太子,现在的陛下撵出了宫去,但陛下自己不知道。

主导一切的先帝已经驾崩好几年了,姬令月和她的母亲陈贵太妃还活着呢。

如果说,如果说我将这三张脉案想办法送到陛下手里,那么姬令月一定会遭到陛下的怨恨。

哪个天子能够容忍自己成为备选?

9.

我立刻收好了这几张纸,回到了镇北侯府,翻箱倒柜地找到了嫡姐陆嫁嫁生前留下的一枚金簪。

第二天,我揣着金簪钻狗洞回了陆府,找到了陆真真:「六娘,你有宫里的人脉么?我想给陛下一样东西。」

「有是有,但是需要大笔大笔的钱来打通关节。」陆真真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我把自己全部的银票塞到了陆真真怀里。

她却摇了摇头:「不够。」

又抬起那张素白的面孔:「是和复仇有关系么?」

「是。」我咬着牙说。

陆真真没有多问,只是跟我说了一句:「我给你垫上。」

「为什么那么信任我?」我内心相当感动。

这次换陆真真吃惊地看着我:「三娘,你是不是又发烧了,你我姐妹那么多年,我不信任你,难不成信任顾瞬卿?」

我相当感动,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赚很多很多钱还给陆真真。

「三分利,记得还啊,不还下辈子投胎成奴隶挨我一辈子鞭子。」我这边还没感动完,那边陆真真小嘴就叭叭上了。

三分利,陆真真,你他妈不如去抢官银!

我立刻收回了我的感动,并发誓绝对只还给陆真真本金。

将金簪和太医院的案脉给了陆真真,让她想尽办法交给皇帝,我正松了口气,看着南姐儿的德和却闯进了陆真真的房间。

「三小姐,白姨娘出事了。」德和脸上都是汗水和泥土,显然也是从狗洞里钻过来的。

「白湘?她怎么了?」我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剧变,扯着德和往狗洞那边走。

「侯爷今天与人议事,白姨娘偷听被发现,侯爷大怒,觉得白姨娘是他哪位政敌的探子,现下在府里,用鞭子狠抽白姨娘呢。」

钻出了狗洞之后,德和一边跟在我身边小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

我来迟一步。

院子里到处都是血,顾瞬卿打断了两根牛皮鞭子,而白湘躺在血泊里,气息微弱。

见我来了,顾瞬卿怒气冲冲地对着我说,「你管的好后宅!」

面对顾瞬卿的指责,我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垂着头向他连连道歉。

好不容易等他骂完之后离开了院子,我连忙冲到了白湘身边,握着她的手嘱咐德和:「从角门出去叫大夫!快去!」

「没有用了……肋骨断了,扎穿了心肺。」白湘虚弱地开口,嘴角暗红色的血夹杂着内脏碎片,大股大股地涌了出来,溅在了我的裙摆上,「我……我发过誓要给嫁嫁姐复仇……我……我不是去偷听的……是去偷公主和他来往书信的……只是刚好……撞上了……」

我死死地抓着白湘的手,涕泪横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别说话,等大夫来!」

白湘蠕动着嘴唇,声音微弱:「嘴里……书信……在嘴里……」

说完,白湘在我的怀里,再也不动了。

这个单薄的,有勇无谋的,虎了吧唧却敢爱敢恨的女孩子,为了嫡姐曾经给过她的一点暖意,就这样死在了我的怀里。

我麻木茫然地低下头,拂去白湘脸上的血污,掰开了她的嘴唇。

门牙上拴着一根线。

轻轻顺着线头,我拉出来藏在白湘胃里的一个小瓶子,将里面折好的宣纸书信倒出来放进怀里,然后呆呆地看着白湘,咬牙切齿。

「蠢货,你这个蠢货!」

「这件证物值得你搭上命去偷么?!」

倘若白湘还活着,她一定会大声地反驳我,说陆若若你不也为了你的嫡姐嫁到了这个烂泥塘,你就没有蠢过么。

可是她再也没办法对我说话了,无论是什么话。

德和带着大夫匆匆地赶到,大夫想要去摸白湘的鼻息,被我摆手制止了。

「给二两银子,送大夫回去,再买一口好一点的棺材,把她悄悄下葬。」我的声音冷静得吓人。

德和跟大夫都走了,我浑浑噩噩地走到角门处。

短短的一段路,像是走了漫长的一生一样。

哨子响了,裴钱出现在我的面前,吓了一跳,「阿若,你现在的脸色很难看。」

「去,去通知元凰,让她把消息放出去,放给帝都的所有坊市,放给在朝在野的大人们,放给九重宫阙的天子,放给所有你们能放到的地方。」

我掏出怀中白湘拼死偷到的书信,展开看了一眼。

上面的公主私印红得像血。

「放什么消息?」裴钱脸上相当吃惊。

「镇北侯府主母陆若若,敲响了皇宫门口的登闻鼓,状告镇北侯勾连舞阳长公主,密谋造反,杀害原配!」

鱼死网破,就在今日。

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进了镇北侯府。

告御状之前,我要把南姐儿抱走,万一顾瞬卿这个烂货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刚回到沁芳阁,就发现钟婉扶着顾老夫人在等着我。

显然是我那位好夫君因为白湘的事情,放出了被禁足的钟婉,而后者一被放出来,不知道告了我什么小状,拉着自己靠山来找茬了。

很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见我快步走来,顾老夫人脸含愠怒:「嫁进来不到一个月,就连连出事,偷汉子的偷汉子,当探子的当探子,陆若若,你是怎么管家的?」

「若是姐姐实在分不开身,妹妹愿意为姐姐管理内宅。」钟婉向前一步,冲着我说。

我蠕动了一下嘴唇。

钟婉挑了挑眉毛,没有听清,又靠前了一步:「姐姐说什么?」

我露出一个甜腻而亲密的笑容,迅速地靠近,右手捂住钟婉的嘴,左边袖口短剑滑落,狠狠地扎进了钟婉的小腹。

没说什么,只是想杀你罢了。

陆嫁嫁小产时候流的血,也有你一份吧?

如今刀剑加身的滋味,如何?

钟婉骤然地挣扎起来,却挣不脱我暗暗用了力气的手,不一会儿就重重摔在我脚下,一动也不动了。

涔涔的血流到了顾老夫人脚下。

顾老夫人的角度看不到我的动作,见钟婉倒下,她吓得骤然后退两步,跌倒在地。

之后,她用声嘶力竭的声音喊:「反了!反了!当着婆母的面杀人,你眼里还有没有孝道?!我要让我儿休了你!」

我的短剑如同月光一样穿透了钟婉的脑袋。

伸手搅了搅,确认钟婉死透了之后,我缓缓地抽出滴着血的短剑,指着顾老夫人说:「我不杀你,甚至想祝你长命百岁,因为很快,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就要断子绝孙了。」

跨过顾老夫人,我嘱咐德和捂好南姐儿的眼睛,让她带着南姐儿去找陆真真了。

一切都安顿好了,我来到了皇宫门口的登闻鼓前。

「敲鼓之人是需要先滚钉板再告御状的。」身后传来一个清清浅浅的声音。

谢衔枝摇着轮椅来到了我身后。

「来看热闹的么?」我问她。

「不是,」谢衔枝摇了摇头,「守卫登闻鼓的禁军,属于我小叔叔管,我在这儿,小叔叔不会让你滚钉板。」

「多谢,但为什么?你之前明明说是不想被连累的。」

今日一搏,凶险实在太大,对方是舞阳长公主,谢衔枝愿意出手帮我,含着巨大的风险。

「世家贵女,一出生就要活在条条框框里,礼义廉耻,四书五经,门当户对,联姻之选,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你姐姐是望到头里唯一的例外,她死后我觉得这天下颇为无趣,直到你的出现。」谢衔枝托着下巴,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个人吧,没眼色,没头脑,会折腰,但腰没完全折下去,总带点拧巴,但不讨厌,令人很是想叛逆一把,看看拉你一把之后,你能走到哪一步?」

「即使谢家被我连累?」我问。

「啊,谢氏向来有灵活的处事底线,所以今天早上我彻底出家了,出家人六根清净,干什么事情和谢氏无关。」谢衔枝摇着轮椅将登闻鼓的鼓槌抬手拿了下来,「请,我坐在轮椅上,等一个大热闹。」

因着元凰她们放出去的消息,人群开始在我身后聚集,声音纷杂,说什么的都有。

但最多的声音,是「陆嫁嫁有冤」这五个字。

说话的有女学学堂的学生,有被她收留过的孤儿,有吃过她施舍粥饭的穷人。

他们喊着,嘶吼着「陆嫁嫁有冤」,齐刷刷地冲着皇宫喊。

声音响彻整个皇宫门口。

他们没有忘记你对他们的好。

嫡姐,你看到了么。

你昔年种下的花,终究是开遍了人间。

我望了一眼远处急匆匆赶来的陆真真和她身边的嫡母,拿起登闻鼓的鼓槌。

咚——

鼓声震荡,传出去很远。

声音里,还夹杂着陆真真的跳脚。

「陆三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把孩子甩给我,自己去敲登闻鼓申冤是吧?」

「死容易活着难,专把难事丢给我,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你今天要是死了,我克扣你棺材钱!」

「你要是活下来,不给我一万两银子,休想把这件事翻篇!」

能不能找个针把陆真真的嘴缝住啊?

烦都烦死了。

要不是多年姐妹加上我敲了登闻鼓不方便,我高低得钻进人群里踹她两脚。

皇宫门口的动静终于传进了九重宫阙深处。

一位长相和气的服饰华贵的宦官快步走到我身边:「陆三小姐?陛下让奴才唤你。」

我的心骤然一紧。

真正的硬仗,要开始打了。

10.

和宦官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我的心里反而快速地冷静了下来。

能够在皇宫里混到陛下身边的宦官,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这位宦官并没有称呼我为镇北侯夫人,而是开口唤我一声陆三小姐,显然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陛下应该是拿到了嫡姐的黄金发簪和太医院的案脉诊例。

这是想着借我的手,发落姬令月呢。

进到了殿内,看着几位重臣也在,我更是确认了这个想法。

被撵出宫门一次绝对是奇耻大辱,皇帝无法找先帝麻烦,但他可以以我为筏子,处置姬令月。

「你是镇北侯的续弦,为何要状告镇北侯?」皇帝见了我,不急不缓地问,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情绪上的倾向。

战斗开始。

「陛下。」我迅速地跪了下来,用藏在袖口里的发簪猛戳了一下大腿,哭得泪流满面,「嫡姐曾经教育过我,去割慈亲恋,行忧报国心,臣女切不敢忘,镇北侯一个外臣,和舞阳长公主私相授受,意图谋反!」

「嫡姐陆嫁嫁得知此事,大惊失色,想要通知陛下,却被舞阳长公主赐了一杯慢性毒酒,又被镇北侯顾瞬卿囚禁在府里,流产血崩而亡!」

「臣女心知嫡姐死因有疑,便主动嫁到了镇北侯府做续弦,果然找到了镇北侯和舞阳长公主之间的信!」

打蛇打七寸,骂人先骂娘。

一个君主,一个帝王,最为忌讳的东西是什么呢?

当然是别人觊觎他的权力!

大夏立国几十年,功勋将门获得丹书铁券的人也有许多,但即使是丹书铁券,也保不住有谋反罪名的人。

长公主的名分来源于皇权,当皇帝质疑你的时候,你的命也就到头了,姬令月。

我从怀里掏出了信,一旁的宦官连忙拿起,向着皇帝呈了上去。

皇帝展开姬令月与顾瞬卿的信件,草草浏览过后,脸色大变,迅速地示意身边宦官递给了几位重臣看。

其中有个年纪最大、花白胡子的老人,看完了这封信,浑身上下迅速地哆嗦了起来,然后噗通一声对着皇帝跪了下来:「臣有罪!请皇上降罪!臣教授舞阳长公主从开蒙到现在,却没有想到教出了一个如此大逆不道的……」

显然,最熟悉姬令月字迹的人,是她的太傅。

太傅大人的表现,明显是坐实了一件事。

信件是真的,为姬令月亲手所写,并没有他人模仿的嫌疑。

「好了,」皇帝阴沉着脸,摆了摆手,「太傅的弟子不止姬令月一个人,还有朕,姬令月狼子野心,是她天生坏种,与太傅后天教化无关,尽可不必自责。」

「不仅如此,姬令月还多次在房间内自言自语,说她想当女帝,臣女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尽可以拷打她身边的宫人,问个清楚!」

虽然拿到了证据,但大臣们都以为造反的主谋是顾瞬卿,从犯才是姬令月。

这可不行。

外臣心思活泛、勾连后宫女眷意图谋反,已经够顾瞬卿夷三族了,他不需要更重的罪名就可以死。

但姬令月是先帝的唯一子嗣,若姬令月狡辩,那么她完全可以说主谋是顾瞬卿,把锅全部甩给他。

这样做,仍然有皇帝心软,姬令月保住性命的可能性。

可是若是有姬令月的贴身宫人的口供作保,那她就是板上钉钉的造反主谋,就算是皇家注重脸面,不把她拉到菜市口砍头,一杯毒酒也绝跑不了。

果不其然,皇帝坐在主位上震怒,命身边的宦官传姬令月过来。

我提前让元凰传出消息,把一大票人聚集在皇宫门口,又敲响了登闻鼓,姬令月不是傻子,自然早早地知道了我去皇帝面前告她黑状。

因此她刚刚进来,便兜头踹了我一脚,脸上的表情狰狞骇人:「贱婢!你和你那个死鬼姐姐都是贱婢!」

我没有躲,硬生生挨了姬令月这一脚。

失去理智了么?长公主。

你现在踹我踹得越狠,等会儿被发落的时候就越惨。

「放肆!」皇帝看到这一幕,原本的怒火只被我挑动了八分,现在终于燃烧到了十分。

在天子的眼皮底下也敢随便痛殴贵女,更何况是在背后呢?

两个侍卫赶紧上前,把还想再打我的姬令月扯开了按在地上。

「我对你很失望。」皇帝看着被侍卫按住还在继续挣扎的姬令月,淡淡地说了一句。

「皇弟,请皇弟明察,我毫无谋反之心,绝对是陆若若这个贱婢的诬陷啊!」姬令月一听皇帝生气了,面孔立刻吓得惨白。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将姬令月与顾瞬卿的书信轻飘飘地掷到了她面前:「内眷与外臣勾结的书信,上面有公主府的私印,也是陆若若诬陷么?」

姬令月还想说些什么,皇帝却摇了摇头:「拖下去,关起来。」

被侍卫拖出去的时候,姬令月拼命挣扎:「皇弟,皇弟,我知道未来的事情,还通晓水利与农桑,皇弟饶命——」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听到姬令月喊这些,明显是有些意动。

我立刻打断了皇帝的意动:「陛下,臣女冒死进谏,都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舞阳长公主确实才华横溢,但她并不忠诚于陛下您啊,请陛下明察!」

亲送姬令月最后一道催命符。

剩下的,就看皇帝的了。

皇帝的脸色立刻转冷,眼神锐利地剐过几位重臣:「此事交由大理寺详查,若有替舞阳长公主求情的,一律按照同罪论处。」

几位重臣唯唯诺诺地退下了,皇帝又挥挥手让宦官们也都出去了,这才转向我:「陆三,是么?太医院的旧档,你托人送过来的?」

我心里刚为把姬令月送进了牢里而欣喜,立刻就紧张起来了。

把皇帝当年的窘迫事翻出来对付姬令月,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对着我问罪……

但是事已至此,现在对着皇帝认怂显然是没有用的了。

于是我咬着牙说:「是,臣女担心陛下被舞阳长公主蒙蔽。」

「呵,说得倒是讨巧,」皇帝冷笑一声,「究竟是担心朕被舞阳蒙蔽,还是想豁出去为你嫡姐报仇,陆三,你心里清楚。」

皇帝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狡辩是决不能再狡辩的,我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向皇帝叩首:「请陛下责罚。」

「窥探帝踪乃是死罪,念你揭发舞阳长公主有功,此事作罢。」皇帝倒是没有对我做什么惩罚,「还有一件事,朕想问问你。」

「朕该给顾瞬卿和整个镇北侯府,什么惩罚呢?」

皇帝这是,这是让我发落镇北侯府?

这可是天大的人情!

我同皇帝无亲无故,还为了报仇揭他疮疤,他没有把我拖出去庭仗我就谢天谢地了,如今还要让我出主意发落顾瞬卿?

祖坟埋对地方了?

开始冒青烟了?

开始喷火了?

对上我震撼的目光,皇帝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当年朕被先皇赶出宫去的时候,陆嫁嫁曾经雪中送过炭,如今她被奸人所害,朕本该还她一个公道的。」

好吧,缘由找到了。

嫡姐那些年究竟干了些什么啊,我怎么觉得,随便在大街上扔两块砖,就能砸到四个她施过恩的对象……

见我出了宫门,陆真真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把南姐儿往嫡母怀里一塞就冲了上来:「三娘,结果如何?」

「我与顾瞬卿和离,南姐儿交由陆家抚养,上陆氏族谱,父亲明知道嫡女死得不明不白,不仅不查明真相,还同镇北侯府有来往,贬为庶民。」我一口气说完,转向了嫡母,「父亲如今是白身,您少不了要吃苦,您可曾怨恨?」

嫡母脸上露出了一个恨恨的表情:「我也是官家小姐出身,这个老乌龟现在是白身,如何配得起我?和离书甩他脸上就是!」

「四娘六娘呢?因着这件事,如今你们不再是官家小姐了,后不后悔?」我问陆真真和陆英英。

陆真真大大咧咧地勾过陆英英的脖子:「我反正有自己的小金库,不是官家小姐也无所谓,四娘你怎么看?」

陆英英冲着我展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听母亲,三娘,六娘的。」

谢衔枝摇着轮椅过来了:「镇北侯府呢?」

我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镇北侯顾瞬卿,杀害原配,协同舞阳长公主密谋造反,满门抄斩。」

「圣上仁德,念其母年龄太大,仅贬为庶民。」

「顾瞬卿本人,剐。」

谢衔枝吃惊地问:「按照大夏律例,顾瞬卿应当判斩首才对啊。」

我没有回答谢衔枝的话。

圣旨上本来写的斩字,我想起嫡姐,想起白湘,想起两度卖身失去了一切的自己。

然后把那个斩字,用朱色的墨,改成了剐。

11.

顾瞬卿行刑之前,我去了一趟诏狱,给他送休书。

一见到我,顾瞬卿就抓着狱中栏杆,冲着我破口大骂:「陆若若!陆若若你这个毒妇!你诬陷亲夫!你不得好死!」

我望着狱卒,语调平静:「开门。」

门刚开,顾瞬卿就冲着我扑了过来,然后被我一脚踹在了下腹,生生地踹倒在地。

「废物。」看着倒在地上的顾瞬卿,我又上前大力补了几脚,直踹得他嘴角流血。

见顾瞬卿疼得骂不动了,我掏出了自己的短剑,干脆利落地削去了他的右手大拇指。

血迹喷涌而出。

在顾瞬卿的惨叫声里,我把他沾着血的手印,按在了两张休书上。

揣好属于自己的那份休书,我轻飘飘地将属于顾瞬卿的那一份休书,拍到了他脸上。

「知道么,明天你就要被剐了,三千六百刀呢。」

「你是我和四娘、六娘的姐夫,我们三个于心不忍,一起凑钱,找了帝都最好的刽子手。」

「听说呢,他在菜市口剐人,犯人能挨四百刀以上不死。」

我一口气说完,笑嘻嘻地望着顾瞬卿。

「不过这些都是明天的事情了,今天我向陛下求了个恩典,让宫里的太监帮你净身。」

「既然管不住下半身,那以后没有下半身了。」

说完,我轻轻拍了拍手。

几个狱卒带着一个老太监出现在了监牢里。

老太监向我行了一礼:「这事儿血腥,陆三姑娘……」

我轻轻塞了几张银票给老太监:「三娘胆子大,不怕,公公您尽管去做,不用管我。对了,姐夫这个人向来不怕痛,就别用麻沸散了。」

老太监很满意银票上的面额。

所以顾瞬卿足足惨叫了三个多时辰。

心满意足地从诏狱里走出来,我又去了一趟镇北侯府,忽略掉贴上封条的大门,仰望着挂在正门口的匾额。

当初嫡姐就是从这儿被花轿抬了进去。

然后不到四年,死于非命。

男人只需要付出几句话,一点似有似无的真心,以及看上去很显赫的身份或者能力。

就能骗得女人付出一切。

嫡姐的幸福像是虚假的海市蜃楼,天气稍加变换就无影无踪。

啃食着她血肉的人,踩踏着她尸骨的人,获得了一切能够拿到手的好处,而她死在那个飘着小雪的夜里,躺在棺中逐渐变成骨架。

像是时下流行畅销的话本子里面写的一样,元纯从长街尽头,提着风灯向我走来。

「阿若,恭喜你复仇成功。」他轻轻地在我身后说,像是生怕惊扰了我一样。

我看着元纯。

他的五官干净利落,本来这样的长相应该是偏向冷峻的,但清凌凌的桃花眼和又长又浓的睫毛,将冷峻感硬生生地转变为温润感。

如果没有嫡姐的死,或许我现在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但有了嫡姐的死,所以除了仇恨,我还有一个疑问。

正是这个疑问,没有让我在复仇成功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元纯,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道歉。

这个疑问如此复杂,以至于我至今没有想明白。

做镇北侯府的夫人,和做西魏王妃,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不都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挂在一个男人身上靠着依着么?

只不过一个是世俗意义上的负心汉中山狼,另外一个是许多人想要嫁的金龟婿好郎君罢了。

我为什么非要「顺从」某个人,「回到」某个地方呢?仅仅因为我是一个女子么?

啊,对,为了嫡姐,我把自己卖给元凰了。

那没事了,我不想了。

于是我恭敬而柔顺地低下头,对着面前的元纯行了一礼:「自作主张的人是我,背弃了你的也是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心。对不住。」

「陆若若,你简直没有心。」元纯那清凌凌的桃花眼里,又流露出了深深的悲哀,他几乎要落下泪来,「我那么爱你,到头来,却只换来你轻飘飘的两句话,这话甚至不全然是真心的。」

我沉默以对。

元纯见我如此,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我的手:「你嫁到镇北侯府去,除了为了陆嫁嫁复仇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对不对?你见到了陆嫁嫁贸许终身,所以你怕嫁与我之后,也重蹈覆辙,对不对?在你眼里,男人皆会负心薄幸,所以为了避免做那个被迫下堂的人,你就主动下堂我,对不对?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是!因为我害怕!我怕成为嫡姐那样的人!」被发现了之后,我也破罐子破摔了,「当年顾瞬卿也是好男儿,可是结局呢?嫡姐输得惨痛,所以我不敢赌了,你懂吗?你不懂。元纯,你是一个男人,所以你永远无法理解我身为女儿家的恐惧。你不会明白的。」

这次,轮到元纯长久地沉默了。

半晌,他放开了我的手,将风灯塞给了我,转过身去,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街角。

我又想哭了。

但似乎是我的泪水都已经在心底流干了,所以这次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因着和元纯的见面,我近乎一夜没睡,躺在出嫁之前的闺房里辗转反侧。

要不是陆真真大早上地冲进来在我床前喊我,我差点误了第二天顾瞬卿行刑的时辰。

一行人刚到了菜市口刑场处,就被拦住了。

是头发一夜间全白的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扑上来抓住我的裙角苦苦哀求:「阿若,阿若,昔日是我不好,求求你跟陛下求个情吧……他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给顾家留下香火……」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边的嫡母已经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顾老夫人。

「你儿子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嫡母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跟顾老夫人厮打起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儿为了攀附公主,不惜葬送了我女儿活生生一条性命!你这个老货!再来攀咬我另外的女儿,我决不轻饶你!」

我拉住了嫡母,冲着陆真真使了个眼色。

后者相当上道地挡在了嫡母前面,轻声劝慰着嫡母。

「顾老夫人,顾瞬卿犯的是谋逆大罪,谁劝解都没有用的,而我已经休夫了,不再是您的儿媳妇,您要再纠缠不休,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找陛下再去说道说道。」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老夫人,静静地说,「镇北侯府已经没了,但您还活着,不是么?」

顾老夫人闻言,虽然不敢纠缠,但仍哀哀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再说话。

哭吧,顾瞬卿死了,镇北侯府被抄了,顾老夫人从云巅的贵妇人,变成了从前她看不上的庶民,连生计都有问题。

怎么不值得哭呢?

「找人看着顾老夫人,她饿了给她饭,她病了给她看,我们保证她活着。」我冷酷地嘱咐陆真真。

活下去吧。

长命百岁,断子绝孙地活下去吧。婆媳一场,应该的。

不必谢我。

行刑很快就开始了,顾瞬卿的囚衣被扒下来了,见他身下血肉模糊,围观的人群中顿时爆发了一阵唏嘘声。

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响彻了整个菜市口。

我眯着眼睛看着顾瞬卿。

身居高位?那就让你阶下为囚。

攀附公主?那就让你变成阉人。

你昔日里所拥有的一切,我会全部夺走,包括你的性命,姐夫。

刽子手的技艺相当好,没有枉费陆真真额外塞的钱,顾瞬卿被足足剐够了三百多刀,剐到不成人形才咽了气。

回到了陆府之后,我的父亲冲了出来:「三娘,三娘,救我……不是我不肯为嫁嫁报仇……实在是形势比人强……」

「父亲疯了,对吗?」我避开了父亲的手,转头望向嫡母。

嫡母如梦初醒,厉声呵斥下人们:「夫君因为被陛下撸了官职,已经疯了!赶紧给他灌下安神药!把他绑在祠堂里好好看着!」

父亲被贬为庶民,但嫡母仍是官家小姐。

下人们都知道,如今攻势守易形了。

于是父亲被拖走了。

无论他如何咒骂哀求都没有用。

依仗权力摆布他人命运者,最终也因为失去权力而被人摆布。

这风水转得,真是绝妙。

12.

看上去这件事似乎是尘埃落定了,但仇人到底还是有一个的。

由于姬令月毕竟是皇室公主,所以皇帝也没有把她直接下到诏狱去走三法司会审的流程,而是直接把她下到了宗人府里去。

宗人府审案都是秘密进行,即便我是苦主,也见不到被下狱的姬令月。

但西魏在大夏的情报机构相当发达,几乎悄无声息地将整个帝都渗透成了筛子,元凰在宗人府内居然也安插了人。

于是在姬令月被下狱的十五天后的一个寅夜,我罩上了黑色兜帽,悄悄进到了宗人府的大狱里。

却意外在宗人府门口遇到了粉衣粉裙的元凰。

元凰见到是我,招手示意我过来:「姬令月被关起来之后,就发了疯一样地自言自语。」

姬令月身上有异常,这点我和元凰都曾经亲眼看见过。

「那个声音,有再出现过么?」我想起那天夜里和元凰一起趴在琉璃瓦上偷听到的那个诡异声音,忍不住背后发寒。

「下宗人府是要脱光了衣服检查的,姬令月身上并无夹带。」元凰皱了皱眉头,娇俏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解,「但她在被关起来之后,那个声音仍然在,姬令月与它时时吵架,嚷嚷着让它想办法把自己救出来。」

闹鬼?

我瞪大了眼睛。

「姬令月和它吵什么?」不知为何,我潜意识里总觉得不是鬼,于是开口问元凰。

元凰给我厚厚一叠纸:「这是在隔壁监听的人写的。」

我打开了这叠纸,用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看完。

元凰的人相当可靠,姬令月从入狱至今半月左右,记录的人居然把她说的话全部记下来了。

姬令月一开始入狱的时候表现得就像一个骤然跌落尘埃的公主一样,先是对我骂不绝口,但限制于她公主的身份,来来回回也就是「贱婢」「丑八怪」「毒妇」之类的词语。

但到了晚上,她会小声地对着半空中询问古怪的声音,称呼它为「系统」,然后两个人商量着如何把姬令月放出来。

姬令月在系统的出谋划策下,很快写了两封陈情书给皇帝,但是都被元凰给拦下了。

眼见陈情书不起效果,姬令月恶狠狠地开始骂皇帝忘恩负义,先帝把他过继为养子,他却这样对待先帝唯一的女儿。

还说什么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若是男儿身,哪里轮得到当今皇帝。

看到这里我断然冷笑一声。

无论是毒死我嫡姐陆嫁嫁,还是给顾瞬卿那个烂货虚无缥缈的希望,抑或是在宫宴开始之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难堪,这些都不算是明君作为。

不说当今陛下,就算是前朝,前前朝,以及再往上的一些朝代,也没见哪个正常皇帝整人会搞一些暗搓搓的小手段。

哪怕姬令月真的是男儿身,也不过是个昏君罢了。

姬令月对着系统抱怨了很久,这期间系统不断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并告诉她,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将来是独一无二的女帝。

好歹算是把姬令月安抚下来了。

随后系统又出主意让姬令月传递消息给陈贵太妃,让自己的母妃想办法拉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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