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原女主吊打穿越女的小说?

「什么事?」我与谢衔枝打着机锋。

谢衔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的五官,低声地对我说:「大夏第一美人,镇北侯府前主母,陆嫁嫁的死因,你是她的哪位妹妹?看起来不像是受气包陆英英,也不像是贪财的陆真真,啊,我知道了,你是陆若若。」

被看穿身份之后,我反而松弛下来,凑到了谢衔枝身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您能告诉我,嫡姐是死于哪位皇室成员之手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谢衔枝的脸上,突然滑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转瞬即逝。

我的短剑横在了谢衔枝的脖子上:「谢家二小姐遭遇匪徒,惨遭不测,放心,我不坏你们谢家清白,你的衣服我不剥光。」

「哦,我还以为你会以我和陆嫁嫁的友情来说嘴呢。」谢衔枝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友情并不牢固,不足以让你伸手拉我一把,毕竟我只是陆嫁嫁的庶妹,但你的安危和谢家的清誉可以让你开口。」我说。

「你很聪明,做得也很绝。」谢衔枝夸赞我。

「复仇之人,做得不绝,如何雪恨?」我没有拒绝她的夸赞。

谢衔枝明明被剑横在脖子上,脸色却并无变化,一如既往地淡漠,「你嫡姐喝下那杯慢性毒酒的时候,我就在宫里为圣上祈福,动静是瑞雪殿里传来的。」

「谁?」我收了剑。

「瑞雪殿里住着舞阳长公主,」谢衔枝态度虽然一般,但似乎并不希望我出事,「我不建议你去报仇,对方是公主。」

公主又如何?

没听说过匹夫一怒,血流五步,天下缟素么?

我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

身后传来了冷淡的女声:「宫人们说,陆嫁嫁喝下了慢性毒酒之后,对舞阳长公主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什么话?」我左手撑着门,回头望着谢衔枝。

「陆嫁嫁直视着舞阳长公主说,你会后悔的。我原本不懂这句话,直到看到你。」谢衔枝坐在原地,悠悠地喝了一杯茶,「希望你复仇的时候,别搞那么大阵仗。」

谢衔枝说得委婉,但我知道,她这是在要求不能供出来她。

我毫不犹豫地开口:「你没见过陆若若,陆若若也没见过你。」

如果出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连累不了谁的。

「好说。」谢衔枝握着杯子,姿态娴雅,「不送。」

下山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进了道观,拿了一张祈福签文。

落笔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最后我沉吟许久,在祈福签上写了两句话。

「行动一切顺利。」

「祝他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前一句话是关于复仇的,后一句话是祝福元纯的。

唯独对我自己,只字不提。

因为我也不知道,复仇能不能成功,自己能不能有未来。

拿钱打发了陆真真,刚回到镇北侯府,却发现顾瞬卿坐在主位上等我:「明天有个宫宴,我打算带你一起赴宴,你准备准备吧。」

烫金的帖子递到了我手里。

我刚刚得知舞阳长公主是杀害我嫡姐的主谋,宫宴的帖子就送了过来?

这是巧合?

还是针对我的阴谋?

再三确认了顾瞬卿的眼眸深处没有算计我的痕迹,我这才送走了他,叫来裴钱:「我觉得我们必须得去,孙行至敢在我嫁过来的时候就放流言,背地里未尝不是舞阳长公主的挑衅,她或许一直在盯着我们。」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还击,舞阳长公主的气焰就会过分张狂,很有可能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这对我们很不利。」裴钱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不止。

我还有一个疑问。

舞阳长公主是先帝的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子嗣,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嫡姐陆嫁嫁只是三品文官的嫡女,就算是产业做得大了些,也不至于招到皇室中人,尤其是舞阳长公主的嫉恨吧?

她为什么非要我嫡姐的命?

这从情理上讲,说不通啊。

6.

宫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进宫之前,我特意将刀片缝到了裙子里。

果不其然,在宫道上就逢上了舞阳长公主一行人。

想来是早早等着我呢。

面对着我的行礼,这位年轻而面容骄矜的舞阳长公主并没有说话,而是任由我半蹲了足足接近半个时辰。

好一个下马威。

眼看着宫宴就要开始了,舞阳长公主终于开了口,声音冰冷:「你就是陆若若?」

「臣妇参见长公主。」我垂下头,做出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

「比起你姐姐,你差远了。」舞阳长公主嗤笑着批判我,「陆嫁嫁的姿容好歹勉强能看,你长得那么丑,以后还是少进宫吧,平白无故扫了本宫吃饭的兴致。」

周遭的人群中,顿时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看出殡不嫌殡大,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默默地攥紧手指甲,任由它们悉数折断在手掌心,刺得我鲜血淋漓。

「呀,姬令月,好久不见啊。」正当我隐忍不发的时候,身边传来了个娇俏的声音,张嘴直呼舞阳长公主的名字。

我认识这个声音。

这是和元纯在清水观后山打打闹闹的那个小姑娘。

我豁然抬头,却见舞阳长公主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她相当忌惮地看了看粉衣小姑娘,倒退一步,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来,怎么能够遇到好戏呢?」粉衣小姑娘拍了拍手,兴致勃勃地说,「等会儿开了宴,我一定要把你欺凌外命妇的事情,当着满朝的臣子和他们的家眷好好说说。」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舞阳长公主到底是恨恨地带着人离开了。

粉衣小姑娘毫无形象地呸了她一口:「什么东西,欺软怕硬的玩意儿。」

然后看了我一眼,轻笑一声:「起来吧。」

被元纯的心上人救了,我又尴尬又无地自容,低声对着她道了谢,就往宫宴上去了。

结果在宫宴上,我竟然看到了元纯!

他还坐在最上首,靠近当今天子的地方,而刚刚为我解围的粉衣小姑娘,坐在元纯旁边的地方。

宫宴是外臣和女眷分开坐的,我想找顾瞬卿问问元纯的真实身份都没有地方去问,一时之间心里的疑惑犹如上百只猫在抓挠。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宴席到了中途,才趁着众人不注意,离开了大殿。

刚走了没几步,身边就传来一个声音:「你还真敢来啊。」

谢衔枝自己手动摇着轮椅到了我的身边。

嫡母给我的消息很委婉,说这位谢二小姐腿脚不便,在清水观的时候她也全程没有起身,我倒是没有想到她的腿会那么严重,连进宫赴宴都需要轮椅。

见我同情地看着她的腿,谢衔枝皱了皱眉:「姬令月说得对,你确实不如你嫡姐,好歹陆嫁嫁是把我当作正常人来看的。」

合着我同情你,还同情错了?

我没有嫡姐那么高的境界,完全不想跟谢衔枝说话,扭转过身去不想吭声。

骄矜高傲的舞阳长公主,恶心又自以为是的顾瞬卿和父亲,无辜枉死的嫡姐和被关进祠堂里的嫡母,还有眼前的这个阴阳怪气的死瘸子!

真是太讨厌了。

等我报完仇,我陆若若绝对不在帝都待一天!

谢衔枝也是个难缠的,见我不说话转过身去,她推着轮椅换了个正对着我的方向:「对了,你和元凰认识?」

为我解围的粉衣小姑娘也姓元?

他们两个人难不成是兄妹关系?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元纯冷着脸来到了我面前,冲着谢衔枝礼貌地点了点头,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御花园的阴影里。

「陆若若,你好狠的心,为了给你嫡姐报仇,你竟、你竟抛下了我……」元纯气得眼眶都红了。

我抽了两次手,没有抽出来,干脆利落地放弃了挣扎,平静地望着元纯的眼睛:「是,为了报仇,我抛下了你。」

「那我们这段感情,在你心里,又算什么?」元纯快被我逼疯了,清贵的脸上全都是委屈。

「我那时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江湖游侠,不愿意也不想连累你,」我垂着眼眸对元纯说了真话,「而且,元纯,你不也有事情瞒着我么?」

我隐瞒了自己的仇恨。

元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两个是最般配不过的青梅竹马了。

元纯抓着我的手,还想再说什么,身后传来了轻轻一声咳嗽:「兄长,皇帝在等你回去。」

元凰在月光下拨弄着身上的璎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元纯,脸上全然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无奈之下,元纯只得松了手,往宫宴方向去了。

「陆若若,陪我走走?」我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元凰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摸不清元凰的意图,又欠了她刚刚解围的人情,只得同她走了。

元凰个子娇小,说话时娇俏可爱,不说话的时候却气场十足,不知为何,我有些隐隐约约地怕她,于是一路上都没敢开口。

带着我东绕西绕,元凰突然提气轻身,跳上了某个宫殿的屋脊,冲着我招招手,示意我也跳上去。

我跳上去后,元凰揭开了一片琉璃瓦,示意我看里面。

舞阳长公主姬令月坐在床上,正在恨恨地发着脾气:「陆嫁嫁这个穿越女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要看元凰那个贱婢的眼色!」

一个诡异古怪的声音传了过来:「元凰是本世界中最大的反派,鉴于宿主目前的实力,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她。」

从寝殿上方往下看,视野极好,姬令月寝殿里的摆设一目了然,连床上的帐子都是掀起来的,这个声音是谁?他又藏在哪儿?

反派我知道,我嫡姐曾经说过,反派就是话本子里面最坏的那个角色,元凰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她干了什么?为什么那个声音那么说?

信息量有些太大,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姬令月有些震怒,那个声音明显是在安慰她:「没有关系的,穿越女陆嫁嫁已经死了,你按照正常剧情推进就好了,有剧情在手,元凰最终还是要死在你手里的。」

姬令月这才哼了一声:「等到皇帝为了元凰忧惧而死,本宫再杀了她,是不是就可以登基做女帝了?」

「是的,宿主,您才是唯一的女主角,做女帝是您的宿命。」诡异的声音说完,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姬令月得到了这个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完了衣衫和妆容,向着宫宴那边去了。

早在姬令月整理衣服的时候,元凰就盖上了那片琉璃瓦,示意我们两个人赶紧走。

七拐八拐重新回到了御花园之后,她才在我面前出声:「怎么样,是不是一场好戏?」

这场戏给我的冲击太大了。

我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一个人在私底下说给自己听的话,多数都是真话。

姬令月嘴里如果全都是真话,那么首先,谋反罪她是跑不掉的。

其次,元凰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她很危险,现任皇帝将来会死,而且多半与眼前这个少女有关,姬令月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想杀她。

最后,我的嫡姐陆嫁嫁是个穿越女,而姬令月是唯一的女主角。

女主角的意思我懂,陆真真这个贪财鬼有段时间高价倒卖过绝版话本,因此我也翻过几页,知道女主角就是一部话本戏份最多的那个女性角色。

可穿越女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的词就不去管它,先分析听得懂的词。

我正沉思着,元凰冲我伸出手来:「你的嫡姐死在了姬令月手里,现在她还想杀我,陆若若,要不要合作?」

「她是舞阳大长公主,先帝的唯一血脉,你不怕么?」我抬脸望着元凰。

元凰哈哈大笑,精致娇俏的脸上难得地展现出一丝霸气与癫狂,「区区大长公主而已,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拢了拢头上的金丝八宝簪,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孤乃西魏女帝唯一的女儿,皇太女元凰。」

我傻在了原地。

即使我平日里一心练武,几乎不问世事,但我也知道当今有两大国。

西魏在北,大夏在南,西魏的国力要比大夏强上不止一点半点。

元凰又是女帝独女,难怪姬令月那么怕她!

区区一个夏国的大长公主,如何能够和西魏皇太女比肩!

我震惊不已,半晌才喃喃道:「那元纯……」

「西魏当年宫变,混乱中,哥哥丢了。」元凰的声音响起,于无声处炸惊雷,「那么多年他不肯回西魏,只是因为你,陆若若。」

元纯,元纯。

在我没有看见的地方,你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了。

我的眼泪凝结在眼眶中,几乎快要滴落下来。

「所以,要不要合作呢?」元凰毫不见外地耸了耸肩膀,「西魏皇室几乎都是草原民族出身,即使汉化,风俗也与夏国不同,我们那边二嫁之身的妇人,反而比起黄花闺女更加容易让人追求。」

「我帮你除掉姬令月,算是聘礼,你做哥哥的王妃,如何?」

7.

我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宫宴,恍恍惚惚地陪着顾瞬卿回了镇北侯府。

不,不对。

喝了两大碗茶水压惊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元凰为何把我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的身边是不是有她的人?

「裴钱,」我唤过来刚刚点好烛火的裴钱,「你是谁的人?」

裴钱的脸色终于变了,她试图拉住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了,「阿若,我……那么多年,我没想过要害你。」

「倘若元凰让你杀了我呢?」我直视着裴钱,得到的却是躲闪的神色。

我深吸一口气,到底是那么多年相伴的情分,没有同裴钱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息:「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陆若若这儿庙小,容不下你了。」

裴钱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我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给我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感觉一团火焰在我心中烧,撩得人直难受。

陆若若啊陆若若,复仇大计做了那么久,到最后,你最喜欢的人,你唯一的朋友,全都离你远去了,这一切都值得么?

许是心情太过于激荡,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

还做了个噩梦。

梦里的场景无比真实。

嫡姐陆嫁嫁死了,我代替她嫁到了镇北侯府,查出来是姬令月毒害的嫡姐,但却因着对方的身份无可奈何,再加上元纯离开了我,郁结于心,最后拖着病体去刺杀姬令月,却被宫中侍卫射杀。

万箭穿心的感觉好痛,真的好痛。

「元纯……我好痛……救救我……」我不由得下意识呢喃着。

昏迷中,似乎有人用绞干了的帕子贴在了我的额头,低头迅速亲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耳边传来轻轻的叹息:「小笨蛋。」

那人的气息无比熟悉。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陆府的六娘陆真真趴在我的床前,见到我醒了之后,松了一口气:「三娘,我去给你端点粥?」

「你怎么来了?」我嘶哑着嗓子问。

陆真真眼神闪烁了几下,「姐姐生病,妹妹自然要过府侍疾。」

「说实话的话,我梳妆盒里的两支赤金炸珠簪就都归你。」我深知陆真真的性格,立刻开口。

陆真真犹豫了很久,在我又加了两块玉佩,三个银镯,四对玛瑙耳坠之后,她到底还是从了:「是个给了不少钱,长相很俊秀的公子,大清早翻墙过来敲我窗子。」

是元纯。

另外,不愧是陆真真,说话的重点永远在钱上。

佩服佩服。

我有她搞钱的一半劲头,武功兴许能练到打遍天下无敌手。

我正和陆真真聊天,顾瞬卿过来了,见到了陆真真,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热情了起来:「是夫人的哪位妹妹?来做客还习惯么?」

陆真真生得随了她娘,容貌极好,玉颊微瘦,眉弯鼻挺,一笑时左颊上浅浅一个梨涡,仅次于嫡姐。

如果她不开口问我们要钱的话。

陆真真见了顾瞬卿,顿时眼前也一亮,热情无比:「姐夫好!难得来府上一趟,姐夫跟我聊聊天呗?」

在使出浑身解数套路了顾瞬卿六千多两银票之后,陆真真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他,然后把门一关,往地上呸了一口:「什么烂货,真他妈恶心,老娘看他一眼少活十年。」

她骂完了之后,把银票往我床上一拍:「三娘,这些钱都留给你养病,不用谢我。」

我没接陆真真的银票,只是淡淡地说:「拼命地攒那么多钱,是想给你娘赎身,离开陆府之后养老吧。」

陆真真脸上的刁蛮和贪婪顿时退了个干干净净。

她坐在我床边,轻轻地把头倚在我的肩膀上:「是啊,心里头就这么个念想。」

「既然如此,为什么把钱给我?」我轻轻地抱住了她。

「因为我其实什么都记得,」陆真真掰着她修长的十指,「年纪还小的时候去参加赏花宴,有贵女笑话我为了几个钱天天丢人现眼,我也没打算反驳,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知道庶女的难处?」

「但你冲上去推了她一把,把她推进了莲花池里去,」陆真真低头笑着,笑容难得地恬淡安静,「那个贵女想找我们两个人理论,嫡姐就站了出来把她臭骂一顿,回去之后还偷偷把我叫过去,塞给了我三十两银子。」

「嫡姐死得不明不白,你为了她在这镇北侯府的泥潭里,一边挣命一边寻找嫡姐死去的真相,我没什么本事,姨娘又只有我一个女儿,既没有能耐也没有那个胆子,唯独这么些年偷偷做着小生意,又为各家贵女跑腿,多多少少攒了点银子,若是需要,就问我开口吧。」

陆真真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恢复了平时欢快的语气:「我去给你熬粥了,这次不用你掏钱哦!」

「哦,对了,等报了仇,和那个很好看的公子走吧,我也不懂男女情爱,我只知道他愿意在你嫁人之后还给你使钱,花了那么多钱雇我来照顾你,却又叮嘱我不告诉你他是谁。」

陆真真说完,哼着歌儿欢快地跑到了小厨房熬粥去了。

我听完她这一番话,寒凉的心这才一点一点地回暖。

复仇虽然苦,但路上不只我一个人,就不苦了。

「真真,顺便把白姨娘找过来,我找她有事!」我扯着嗓子喊。

「得加钱!」陆真真扯着嗓子回喊。

呵,我就不应该对我这个倒霉庶妹抱有任何的期待。

白湘抱着南姐儿来了,德和跟在后面。

南姐儿一进门,怯生生地看着我,像是有话对我说一样。

白湘先快人快语地开口了,兴奋不已:「南姐儿今日第一次上学堂,被开蒙的先生夸了好久,说她学得很好。」

德和也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南姐儿弯下腰来,循循善诱:「南姐儿,你不是有话对你的母亲说吗?嗯?怎么见了人,又不敢说话了?」

南姐儿这才扭扭捏捏地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抱住我的腿:「先生说,做错了事情就要去努力弥补,母亲,我不该误会你的,对不住。」

我想要抱抱南姐儿,又怕身上的病气过给了她,让德和带着她去找陆真真玩了。

见陆真真带着南姐儿在院子里疯跑,我对着白湘说:「嫡姐的死,是舞阳长公主姬令月做的。」

白湘握紧了茶杯:「你打算怎么办?」

「先斩断她在内宅的耳目。」我指了指孙行至的院子。

「好。」白湘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白湘和我不太一样,她多年以来在民间摸爬滚打,虽然武功确实不如我,但很会些下三滥的招数。

我看着地上满面潮红、浑身赤裸的孙行至,以及紧紧抱着她、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掩着袖子不忍直视,做足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顾瞬卿站在一旁,脸色青黑。

「夫君,孙姨娘如此淫乱,该如何处理?」顾瞬卿的脸都快成锅底了,白湘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于是顾瞬卿再也忍不住,狠狠地上前给了孙行至一个窝心脚。

我连忙命小厮们把他拉走,伸手轻轻抚住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夫君,不要生气,你还有我,还有湘湘呢。」

白湘默默地在我身后翻了个大白眼。

一脸「陆若若你去死吧你他妈恶心老娘」的表情。

「这儿就交给我处理吧,夫君。」我打发走顾瞬卿,声音立刻冷了下来,「先把这贱人关到柴房里,等明天浸猪笼。」

孙行至不愧是姬令月的女官,很是嘴硬,在柴房里被白湘反复折磨,都没有吐出来什么消息。

见状,我让白湘出去给我拿了一根麻绳。

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勒紧,勒得她双目突出,面色青紫。

眼见她快要死了,我松开绳子,温声说道:「记起来了么?」

孙行至嘶哑着嗓子喊:「陆嫁嫁……她惹了不该惹的人……掉了孩子血崩而死……是她自找的!」

我笑了笑,将她的嘴堵上了:「舞阳长公主,也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孙行至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我却再度把麻绳套在了她的脖子上,一点一点收紧了,不容她再喘息。

很快,孙行至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我伸出手拍了拍她发乌的脸。

宫里的女官,骨头再硬也不过如此,一根麻绳就能勒断她们的颈椎。

她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8.

孙行至被我勒死了丢到了乱葬岗上,钟婉又被禁足,一时间,镇北侯府的后宅成了我和白湘的天下。

但我俩想要顾瞬卿么?

明显谁也不想。

「剪刀石头布!我怎么又输了?」白湘输掉了嫡姐教过我们的游戏,哀嚎一声,「今晚上又得我去陪顾瞬卿那个烂货睡觉?要不你把钟婉放出来得了。」

我淡定地收回手,没告诉白湘我刚刚作弊出慢了一点的事实。

「放她出来,南姐儿会有危险,」我同白湘细细解释道,「这些日子,你盯紧了顾老夫人和顾瞬卿,我怀疑嫡姐的死,他们也有插手,但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白湘点了点头,赶紧去了,我顺手塞给她两张银票,作为收买下人的开销。

外间洒扫的奴婢突然过来了,递给我一个盒子:「有个人托奴婢把这个给您。」

我一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纸条,龙飞凤舞的字迹,「城东破庙,陆真真遇袭,被我救下,速到。」

哐当一声,盒子掉在了地上。

糟了!

我就说我杀了孙行至,姬令月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召我入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将短剑藏在怀里,我急匆匆地出府,套上了一辆马车就往城东去了。

破庙里横七竖八地到处都是尸体,六娘陆真真衣衫凌乱地坐在稻草上,面色惊恐,眼神呆滞。

幸好。

她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六娘,六娘,你没受伤吧?」我慌忙上去,解下披风试图系在陆真真脖子上。

她见是我,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钻到我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三娘,三娘……我回陆府的时候,马车被人劫了,他们把车夫杀了,还扯我的衣裳……我好怕……」

「不怕不怕,」我拍了拍陆真真的背,「姐姐送你回去。」

陆真真把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了我的前襟上,响亮地打了个哭嗝,「吓死我了……你得给我两千两,不,三千两银子压压惊……」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有余力问我开口要钱,说明人除了被吓到了,确实没事。

「好,我先送你回府,回头我就把银票送过来。」我替陆真真掩了掩凌乱的襟口,「这两日,你蹲在陆府,我找个地方把你们安顿起来。」

陆真真点了点头:「那我不做生意的损失……」

我深吸一口气,忍住给陆真真一个爆栗的冲动,「我给你补上,对了,救了你的人是谁?」

「是裴钱。」陆真真抽泣着说,「我就说我遇到她准没好事,我喜欢钱,她却偏偏叫裴钱。」

是元凰的人。

她一直在盯着我这边。

「哦,对了,」陆真真擦了一把眼泪,从襟口掏出来个哨子,「这是裴钱留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说是你只要到镇北侯府的后院角门处吹一吹,她就会出现。」

我沉默了一会儿,收起哨子,把陆真真半背半抱着送上了马车,眼见着陆真真从后门进了陆府,这才放心地驾着车折返回了镇北侯府。

犹豫了许久,我这才走到后院角门,毫不犹豫地吹响了手里的哨子。

裴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脱下了素日里的丫鬟服饰,裴钱身穿窄袖黑红双色圆领袍,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腰间的蹀躞带勾勒出窄窄的腰线,上面还挂着一长一短两把刀。

或许这才是裴钱的真实样子。

那个跟在我身后出谋划策的大丫鬟,反而像是虚假的泡沫一样。

我垂下眼眸,并不欲和裴钱多说话,只是开口:「我要见元凰。」

一家雅致的酒楼包间里,元凰依旧是一袭粉色纱衣,慢悠悠地嗑着瓜子,见我来了也没有停。

「姬令月势力太大,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坐在了她的对面,「除了嫁给你哥哥,什么条件都可以开。」

「孤什么都不缺,」元凰撩了撩眼皮,把瓜子放了下来,「只想给哥哥挑一个王妃。」

室内的空气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半晌,我开口,断然打破了这种寂静:「西魏又不是没有合适的贵女。」

「她们啊,我不喜欢。」元凰没来由地笑了一声,「母亲年纪大了,皇室的事务一应由我做主,我不同意她们嫁到皇室里来,但你不一样。你很可爱,也有风骨,我喜欢你。」

「元纯不会原谅我了,为了复仇,我抛弃了他。」我对元凰说。

「哦,是么,昨天晚上哥哥喝多了,嘴里叫的,一直是你的名字。」元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听到元纯如此,一阵心酸,「可是我已经嫁到镇北侯府了。」

元凰笑了笑,把一叠资料给了我:「或许你先看看再说?这里面,可是有你嫡姐死前,你夫君和你婆婆的反应。」

那是两份口供。

一份来自顾老夫人身边那个告老回庄子上的老嬷嬷。

一份来自顾瞬卿身边那个爱赌钱的贴身小厮。

在嫡姐陆嫁嫁小产之后的半年里,顾老夫人下了足足十多次帖子,请帝都圈子里的贵妇人带着她们青春活泼的女儿们,上门探望我那下半身恶露不止的嫡姐。

名义上是探望,实则各个含羞带怯的小姐们,盯着的,是镇北侯府续弦的位置。

只盼着我嫡姐陆嫁嫁一死,就绣好嫁衣上了花轿,巴巴儿地跑过来做当家主母。

也难怪嫡姐陆嫁嫁临死前求我。

她嫁过来四年,除了子嗣不显,膝下只有一个南姐儿之外,对顾老夫人无微不至。

可是一看到她不行了,在病榻旁边,顾老夫人拿着她的病做筏子,踩着她的脸面给顾瞬卿介绍新人。

所以嫡姐陆嫁嫁哪怕就剩下半口气了,也要求我嫁到镇北侯府。

让这些人进了门,南姐儿只有死路一条!

我缓缓地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伸手拿起另一张纸。

是有关姬令月和顾瞬卿的。

帝都青年男女的雅集,新婚不久的顾瞬卿遇到了舞阳长公主,并得到了姬令月的青眼。

说是青眼,一块帕子,几句好话,姬令月连手都没让顾瞬卿摸过,他就做起了攀附公主府的美梦。

成为舞阳长公主的入幕之宾多好。

既不用做驸马放弃权力,该有的好处也一样不少。

也因此,他开始温柔小意地哄骗我嫡姐,让嫡姐把自己赚下的大半家业给了他。

当确认嫡姐陆嫁嫁没有任何价值之后,他默认了那一杯慢性毒酒。

对外则只是说,陆嫁嫁病重。

嫡姐一死,顾瞬卿得到了姬令月暗地里的一些支持,在朝堂中更是春风得意。

升官,发财,死妻,迎新。

多好啊,怎么能够不春风得意呢?

他们是凶手,他们都是杀人凶手!

我整个人浑身都在哆嗦,但很快地清醒过来,对着元凰说:「好,你帮我除掉姬令月和镇北侯府,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

「也包括嫁给我哥当西魏王妃?」元凰问我。

「包括。」我面无表情地说。

卖身复仇这种事情,卖一次也是卖,卖两次也是卖。

只要能够把仇人送进地狱,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元凰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似三月的春花,「一言为定,嫂子,但是我是作为使团来大夏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人马,不过西魏情报系统多,我可以告诉你姬令月的弱点。」

元凰不愧是西魏的皇太女,她抽丝剥茧地和我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如何凭借朝堂上的嘴,来杀姬令月。

「公主的权力来自于自己的丈夫,和她一母同胞的兄弟,以及父亲的宠爱,几乎所有的公主,都是依靠这些来活着的。」

「但姬令月至今没有嫁人,所以她没有丈夫背后的朝臣支持,而大夏的老皇帝已经去世很久了,这两种身份无法为她提供庇护。」

「至于一母同胞的兄弟……姬令月也没有,如今夏国皇帝,是老皇帝从宗室那边过继来的,但是老皇帝曾经把夏国现在的皇帝撵出宫中,原因不明,后来又接回来了,所以皇帝对于先帝的情感比较复杂。」

我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先帝曾经把陛下撵出宫去?」

「对。」元凰拍了拍手,示意裴钱又递给我三张纸,「皇帝不知情,一直以为是自己当太子的时候做错了什么,但是我的人查出来一点东西,在这三张纸里了。」

纸张有些泛黄,明显是有些年头了。

全都是太医院的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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