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救质子

我只得折回了清和院,依旧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如鱼得水,八面玲珑。

但是每当路过他住的那个房间时,我总是忍不住驻足于此,祈祷他能安然无恙。

也不知他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我希望他逃离楚国,随便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半生安稳就好。

楚国依旧势强,如此又持续了一年多,直到南国突然发难,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南国换了新王。

南国攻势汹涌,楚王为了拉拢各国协同作战,提前把我们这些质子都给放了回去。

临走前大皇子说,以后再难找到像我这么知心的人了。

你确定不是再难找到我这么会伺候人的狗腿子?

但我不能说,我只能说山水有相逢,大皇子的恩情小弟铭记于心。

回到郑国,父皇跟皇兄们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塞给我,来感激我这一年半的辛苦付出。

顺便问我楚国有没有合适的驸马人选。

我脑子却突然蹦出来南国质子的脸。

「没有没有,那有什么驸马人选,这一年光顾着伺候人了,六弟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父皇脸色突然有些为难,皇兄们也都缄默不发。

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太好的事发生了,「六弟怎么了?」

还是大皇兄先开口,

「新的南王私下传信给我们,说要跟我们交换质子,指名道姓要你六弟去,不然第一个就先攻打郑国。六弟为了郑国安危铁了心要去,我们谁也拦不住。」

我看向父皇,父皇也点点头表示大皇兄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不是可以跟其他国家结盟吗?」

父皇捋了捋胡子,长叹一口气,

「真有可以值得信任的盟国吗?如果南国真的攻打过来,离我们最近的楚国难道不会来趁机分一口肉吗?」

「哪有什么盟国,不过是利益不冲突时的表面平静罢了。楚国说要同盟,其实也就是想武力威胁我们当先锋当炮灰罢了。」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皇兄们也愁云惨淡。

我决定先去见见南国交换过来的质子,南国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翻天覆地了。

见到那个满脸怨愤的质子,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南国的新王竟然是他!

南宫陆离回到了南国,用了一年时间,弑兄夺位,掀起腥风血雨。

又强征兵役,挑起战乱四处攻城略地,现如今的强盛,甚至能压楚国一头。

而被他送过来的这个质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哥哥,只是双腿已经残废。

我内心又喜又惊。

喜的是他还活的好好的,再无人敢欺压,惊的是他手段竟如此残忍。

而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不仅给他灌毒酒,还在他身上戳了几个洞……

他不会想回来报复我吧?

不对,他绝对是想报复我,不然也不会让我六弟过去给他当质子!

我顶着六弟的身份去的楚国当质子,所以他也就理所当然的把六弟当成了我。

要是他发现六弟不是我,那我六弟岂不是危险!

还没等我想好对策,南国那边又传信来了,说我们欺骗南王,让我们把真正的六皇子交出去。

在父皇疑惑的目光中,我挺身而出,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

父皇吓得当场站不稳,「你给他灌毒药,你还用剑捅了他几个洞?!」

「我那是为了救他!」

「他又不知道你是在救他,他要找你肯定是寻仇来了,完了完了,他肯定记恨上我们郑国了!天要亡郑啊!」

我选择性地无视掉他的哀嚎,大喊道,「大不了我去南国跟他解释清楚,这总行了吧?」

父皇立马停止哀嚎,「一言为定!」

城门外,父皇跟皇兄们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好好解释清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郑国的未来就交给我了!

这场面跟一年多前我去楚国时一模一样。

「父皇你放心,以我跟他的之间的交情,只要解释清楚,他还不得把我供起来好生伺候?」

但我万万没想到,他根本就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来到南国第一天,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浑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意,跟我之前认识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恍惚间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他一挥手,我就被人押了下去,刚喊了一句等下,他充耳不闻,我依然被人押了下去。

你倒是听我解释啊!!!

好的,没有这个机会。

我看着眼前四处溜达的老鼠陷入沉思,我已经被丢到这个破院子两天了,没人管我,也没人给我送饭,这是想饿死我?

我盛绫华岂是这种坐以待毙之人?

当夜我就趁着看守换班之际偷偷翻墙溜了出去。

然后就迷了路。

本来只是想找点东西吃,这下好了,路都找不到了。

一通乱走之后,我成功地越走越偏,周围高屋建瓴,俨然一副我住不起的样子,南国原来这么有钱吗?

随便打开一扇门就是雕梁画栋的大殿,就是有些冷清了,看起来像是放藏书的地方。

本来我这种不爱读书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进去的,但是它屋子中间竟然摆了盘点心。

四下无人,点心就是我的了!

正准备伸出我罪恶的小黑手,突然感觉身边有人,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旁边那人按在桌子上。

直到一声沉重的闷哼才让我反应过来,是他。

我连忙松开手退后,用尽我此生最谄媚的笑,「你这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这都是误会,误会!」

才一年不见,他的身形却结实了许多。

他黑着一张脸,缓缓地起身转过头看着我,眸子里尽是疏离。

带着属于帝王才有的威严,却在刚刚被我按在桌子上,还是脸贴的桌子。

这么好看一张脸被压在桌子上,想想我都觉得心疼!

他语气不善,略带一丝讥讽,

「看来给你安排的院子关不住你,你能耐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得很。」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解释一下之前的事,在他摇人之前,我噗通一声给他跪下抱住他的腿,

「我的好哥哥你听我说,之前在楚国发生的那件事都是误会!我真的是身不由己!」

他冷笑着,「误会?你在我身上捅那几剑的时候不是捅得很痛快吗?」

我用生平最快的语速跟他讲清楚了前因后果,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听我解释把我丢出去了。

好在我把需要传达的话都传达完了,他还没有动。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不是真的要杀你,只是为了帮你瞒天过海逃过一劫,剑插在你身痛在我心!我捅你的时候我心都在滴血!」

在我一番动情的诉说之下,他一脚就给我踢翻在地。

不对啊,事情的走向怎么不按照套路来了?

他不是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好好补偿我吗?

我一抬眸就看见他眼底含霜,无动于衷,

「你果然还跟以前一样,巧舌如簧,为了郑国的利益什么鬼话张口就来,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不是,你为什么不信呢?」

「在楚国我已经见识过你的巧言令色了,像你这种人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信。」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中似要重新点燃愤怒,可他只是压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我一心为了他,他现在反过来一个字都不信我?

气得我当场就想揍他一顿,他轻描淡写地喊了一句抓刺客。

我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被送进了大牢。

我真的会谢。

越想越气,气得我饭都吃不下,直接气饱了两天都吃不下饭,终于第三天的时候,来了一个女孩送饭。

这是想用美色给我下饭?

女孩说她叫阮音,是在乱葬岗救了他的那个人。

他承诺会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现在她在宫里混吃等死。

对,还有兼职帮我送饭。

是他要求的。

「你救了他,他竟然没有以身相许?」

阮音翻了个白眼,「别,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突然回想起还在楚国的时候,「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禁逗又容易害羞。」

「害羞???」

阮音神色一滞,突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

她问我为什么生气不吃饭,想着她救了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吐苦水一般将事情吐了出来。

「你就说,他是不是没有良心!我都跟他说清楚了,他却说再也不信我一个字,还把我送进大牢!」

阮音叹了口气,不知从哪里摸来的钥匙,直接将牢门打开,进来将饭菜端出来放在唯一的小桌子上。

关键是牢房门也不关,就不怕我跑了吗?

她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般,头也没抬,

「别想了,你现在可是在南国,跑出了这个门,也跑不回郑国,吃饭吧。」

确实,而且我也不能跑回去,万一他攻打郑国了怎么办?

想到这我只好先坐下来,但是还是气得吃不下饭。

她单手撑着头平静地说道,

「我倒觉得他是想信你的,若真是不信你,为何不直接杀了你报仇?」

「关你也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吧,怕自己轻易地就相信你,又会重蹈覆辙,他或许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一口气就干了两大碗饭,真香。

吃完之后她还不走,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他还拜托了我另一件事。」

「说话就说话往我身上爬做什么?!」

她带着不怀好意地笑靠近我,「他还让我好好服侍你,要不你就从了我吧?」

当场给我吓得弹射起步,退到墙角贴住,「妹妹!这可不合规矩啊!」

「有何不可?难不成你瞧不上我?」

「怎么会,妹妹真是天仙下凡,让人神魂颠倒,只不过我……」

还没等我话说完,她不管不顾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一招擒拿。

「你冷静了吗?」

「冷静了。」

8

她揉着酸痛的胳膊倒吸一口冷气,

「他让我试试你是不是不近女色,你们真的以前只是普通朋友吗?」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一晚,他说我对他只是单纯的见色起意,让我想清楚再来。

难不成他对我,也是那个意思?

阮音的手划过我的眼前,「喂,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我迟疑着开口,「应该,只是普通朋友吧。」

虽然我并不想只跟他做普通朋友。

阮音将信将疑地收拾东西走了,此后几天都是她来给我送饭,顺便陪我聊聊天。

从谈话中我得知六弟被关在别的地方,他一口咬死了自己才是六皇子,但是好像没人信他。

我只好说他是郑国大臣的忠良后代,一心护主,所以才冒认身份。

这番说辞明显很有说服力,他们也没有多为难六弟。

只是他还是不肯来见我,阮音说要不我自己去找他?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有她带路,一路上没人敢拦我们。

路上我问阮音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她说她帮的不仅仅只是我,也是他。

我随口提了一句,「你怎么这个年纪就看得这么通透了?」

她突然停住脚步,神色带着一丝悲凉苦笑着,「谁让我是扶桑公主呢。」

扶桑国不是早就被楚国给灭了吗!?

我极力掩饰心中的惊讶,却好似还是被她看透了,她瞥了我一眼,淡淡道,

「我留在这里,就是想亲眼看他踏平楚国,解了我跟他心中共同的恨,仅此而已。」

听闻五年前扶桑就灭国了,那个时候她应该不过十岁左右,楚国血洗了扶桑皇宫,一个不留,这是何等的痛楚。

也正是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父皇不敢轻易得罪楚国,一直卑躬屈膝的讨好楚国,怕我们也成为下一个扶桑。

她让我不必介怀,也不必安慰她,她自己心中有数。

我只好闭上嘴跟在她身后走着,硕大的木制回廊只剩下我俩的脚步声。

就在此刻,不远处屋檐上突然有人在飞檐走壁,她一脸淡定的解释大概是刺客。

自从南王继位以来,刺杀者不断,习惯就好,反正等下就会被宫里的高手给逮住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有人是奔着她来的。

等我反应过来时,那个黑影已经离她不过半步,手里还拿着剑朝她砍去。

我直接一脚飞踢将那人踹飞出去,拉着她就跑!

果不其然,不止一个刺客来刺杀她。

没跑多远便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她不是个练家子只能躲,我也只能先撑住等待救援。

好吧,我也不是很能撑得住,拉她躲刺客的时候,被暗处的刺客放了一箭,刚好射中我的右手胳膊。

她盯着我的伤口看,神色慌乱,「是奔着我来的,你先走!」

我将她拉到身后,「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等死,放心吧,我还撑得住。」

让人感动的是,宫里的侍卫们来了,并且很快的收拾了这群四散而逃的刺客。

他也来了。

脸色冷峻的站在我面前,阮音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解释,

「刚刚那群刺客是奔着我来的,是六皇子救了我!」

他直接无视阮音,让我把衣服脱了看看伤势。

大庭广众之下让我脱衣服?

我心一横,抓住右肩膀的衣服,痛快地连同整个右边袖子直接撕下,露出我里面整条染血的手臂。

那箭就那么插进血肉里,触目惊心。

我装作若无其事道,「只有这一处伤,脱衣服就不必了,断了这处袖子便好。」

他眼睫微敛蹙着眉,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我身上遮住我的手臂,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断袖吗?」

嗯???

阮音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完了,解释不清了……

9

阮音说救命之恩本想以身相许,但是现在看来只能下辈子再做牛做马报答我了。

我真是谢谢您。

他也没有再送我回大牢了,直接打横将我抱起就走,还不忘调侃一句,

「都过去一年了,你倒是一点个都没长。」

我嘴硬地回道,

「是啊,哪像你不仅长个了,脾气还变臭了,你不是不信我吗,这又是要带我去哪?」

他沉着一张脸并不回答。

阮音适时地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语气做作道,

「诶呀,这不是去寝殿的方向吗,我不顺路诶,我先走了。」

你不顺路你还跟了这么久!

我往后看去,她还朝我眨了个眼替我加油打气。

不会真的要去寝殿吧?

事实证明,这就是寝殿。

他将我轻放在床上,让人替我处理好伤口后便屏退左右,手里还拿着一身衣裳,

「你还要穿那身脏衣服在我的床上待多久?」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床,毫不犹豫地准备下床,却被他伸手拦住,「我帮你换衣服。」

我攥紧衣襟,「大可不必!」

这话好像让他不是很高兴,那如雕琢美玉一般的完美脸庞竟爬上了一丝不悦。

昏黄的灯烛摇曳着火光,让他一半的脸都在阴影之下,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我自己来吧,换个衣服而已,我还有一只手,可以自己来。」

「虽然你身有残缺,但我不在意这些。」

他在说什么?

我四肢健全五官端正的,怎么就残缺了?!

哦,我突然想起我骗他我是阉人来着。

那我也不想被他看光了!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不是一个字都不信我,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没有好到可以坦诚相见吧?」

他却突然认真的说道,「我信你。」

我茫然的看向他,「你怎么就信我了?」

「你认识阮音不过几天,都能舍命相救,你跟我好歹也认识得比她久。」

「就只是这样?」

他看起来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也不全是。」

月色下沉,借着微弱的光亮我似乎看见了,他那低垂着的漆黑眸子里的别样情愫。

我不禁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跪直在床上,用我还能动的左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我对视,

「其实有件事我骗了你,我身体并无残缺。」

他的瞳孔地震了一下,慌了神又很快镇定下来,「那,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在上……」

话卡住了一般,他的脸颊染上不自然的绯红。

我松开手,跪坐在床上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

「也没什么,当时主要是怕你误会我是见色起意,所以才随口那么说罢了。」

「那你现在怎么想起坦白了?」

「因为现在我就是见色起意,你要同我困告吗?」

面对我的热情邀请,他恨不得给我来上一套组合拳,还说我是痴人说梦。

「你要是觉得我不行,我还有个大皇姐,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注定要成为一家人的,要不我去替你说亲?」

反正横竖都是我。

他却突然恼了,「盛临渊!你是觉得随便来个人都可以跟我配对吗?!」

怎么又生气了?

「那你又不同我困告,将来郑国还得指望你罩着呢,总得想办法巴结一下你吧?」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用不着!」

说完就憋着一股气走了。

话说这不就是他的寝殿吗?

好吧,他不睡这里我睡,软和的大床真是太舒服了。

养伤的这段日子,我得知了那天阮音被袭击,是楚国的刺客做的。

因为楚国的刺客觉得阮音作为他身边唯一亲近的女孩,一定是他最重要的女人。

杀了她,一定能让他方寸大乱!

我不禁心有余悸,没想到做他身边的女人还有这种隐藏风险……

他每次来看望我都会被我的困告邀请吓走,但是下次还来,周而复始,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的脑子里除了这些废料还有什么?!」

「唔……还有你?」

他又骂骂咧咧走了。

但是我一直占着他的寝殿也不是个事,所以他把我赶走了。

给我整了个什么在下居,听说还是他临时起的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住所。

我才不去,并在大半夜又爬进了我熟悉的大床,裹好我的小被子缩在角落,等他回来再吓他一跳!

夜色沉沉,有人悄悄地摸了进来,看这身形不像是他,我屏住呼吸于暗处窥视,只见那人躲到了门口。

看起来应该是想偷袭。

这还了得,我当场就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人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兄台,偷袭是不礼貌的。」

那人惊恐地回过头的瞬间给我来了一剑,几乎是同时我立马后撤一步堪堪躲过。

想来他也是个练家子,过上几招之后,我发现这人竟然是个高手!

想我素来以力服人,竟也不能让他屈服?

当一国之君真是份高危职业,各方势力都想来要他的命。

就在我俩缠斗之时,他突然回来了,一推门那刺客便不管我这边直扑他而去,存了必死的决心,面对我的拳头也不躲,只想对他一剑封喉!

该死!

说真的我很怕痛,却还是以血肉之躯做盾,替他挡了这劫。

他双臂环顾着我,不停地喊着盛临渊这个名字。

真是的,我明明叫盛绫华。

后背火辣辣的痛,那刺客还想再来一次,我扛住疼痛,反身夺剑反杀了那刺客。

大概是刺客也没想到我还能动吧,在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死在了我的剑下。

我丢下那剑瘫倒在地,被他拾起抱入怀中。

他一个劲地拍打着我的脸让我不要死,只要我不死不管什么要求都答应我。

我一下就精神了,还有这种好事?

但是还是装作命不久矣的模样,虚弱地咳了两声,

「那你答应我要罩着郑国,娶我郑国大公主好不好?」

他眼神无措,紧紧抓着我的手,抿着嘴唇,一咬牙答应了。

我腾得一下坐起身,「君无戏言!」

他愣了,「你诓我?!」

我辩解道,「怎么能说是诓呢,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说好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他气极了一般,将我丢在一边自己站起身,脸上一片阴霾,

「你就那么想看我跟别人在一起吗?我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我刚想解释,背后伤口刺痛了一下,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倒下去之前,我看到了他朝我扑了过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肚子好饿。

入目是一片明媚的光景,窗外有微风夹杂着花香涌进这敞亮的屋内。

阮音的脸突然放大凑到了我的面前,「你终于醒啦,你再不醒他都快急疯了。」

我摸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看向她,「我不是还活着吗,他有什么好着急的?」

阮音指了指我的胸前,「你先看看自己吧。」

我这才发现我竟已换了身女子的衣服,胸前没有束缚!

暴露了?!

根据阮音描述的,那天晚上我倒下去之后,他情急之下撕开了我后背的衣服查看伤势,结果不小心撕碎了一堆布条。

对,就是我的束胸。

本来被砍了一剑还有几片布条牵扯着,不至于完全脱落,被他一撕,全掉了。

「他当时整个人都呆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这些日子他处理完政务就会来守着你,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要来了。」

话音刚落,一双黑靴跨过门槛而来,他脸上的寒霜在进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消融。

他有些按耐不住冲动地快步走近,却在离我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阮音起身说要让我们两个好好聊聊就先走了。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我率先打破沉默,「我说我是郑国大公主你信吗?」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声音有些喑哑,「你是谁都行,只要是你。」

那天他抱了我很久,像是怎么也抱不够似的。

伤势好些之后我修书一封送回了郑国,大致意思就是我已经解释清楚了,顺便成个亲,希望他同意一下。

没多久我就收到了回信,父皇说能看到我嫁人,他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顺便问了一下六弟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才想起被遗忘的六弟!

六弟被放出来的那天,眼神哀怨又凄凄,

「长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啊,这么大个活人你都能给忘了?」

我打着哈哈应付道,「下次一定!」

他愤愤不平地说没有下次了,这种委屈这辈子受一次就够了。

六弟回了郑国后,我也就留在了南国。

楚国不断派出刺客刺杀南宫陆离,视他为眼中钉,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的伐楚之心。

三年后,楚亡。

楚国灭亡那天,他站在楚国的都城上,对身边的我说了一句,「回家吧。」

也是那一天,阮音没有跟我们一起回南国。

她说她心中已无遗憾,也不再为过去所困,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顿悟得仿佛什么看破红尘俗世的大师一样,给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结果不到一个月她突然跑了回来,说外面太苦,还是混吃等死的日子比较适合她。

人,贵在自知,她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但我还是太天真了。

那日宫门前出现一男子,大喊阮音吃干抹净了就跑,实乃负心薄幸!

竟还有这么一出?!

我立马跑到宫门上,跟其他吃瓜群众一起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南宫陆离当场把我逮住,让我好好养胎别到处乱跑。

他冷眸一凝,把阮音踢出了宫,让她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再后来没多久,她写信告诉我,她跟那人在一起了。

我总觉得外面的野男人不靠谱,把这事告诉南宫陆离的时候,他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你没发现那个男子,就是你六弟吗?」

「什么?!我六弟!」

我承认我眼神不太好使,好吧,祝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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