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个退婚小技巧

他说完,一把将我拽进了房里,推到镜子前。

抖开手里的嫁衣,往我身上比。

抬头,镜子里。

他立在我身后,一只手半揽着我,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镜子中的我。

十分认真,道:「美。」

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耳边,低沉的嗓音似能振人心弦。加上他靠我极近,近到我都能听到他的心跳。

尽管我俩光屁股一起玩大的,他什么模样我都见过。

但这种时刻,我还是忍不住心跳猛地加速了一阵。

脸也越来越热。

话说,这厮以前不是只会耍贱吗?怎么失个忆,还无师自通了撩人。

再加上他这么张妖孽的脸,谁顶得住!

眼看着我都快顶不住了,他还将下巴抵在了我的肩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手在我腰间收得更紧了。

我:「……」

我咽了口唾沫。

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在冒烟了。

脑海里莫名其妙想起了他以前跟我插科打诨时说的话:「要不,我俩择个黄道吉日,你提前验个货?」

我:「!」

淦,再想下去,就真的不能过审了。

我忙一掌推开了燕枫年,从他手里抢过嫁衣,嘴倔道:「不是试嫁衣吗?你不出去我怎么试?」

燕枫年:「……」

试完嫁衣,燕枫年满意地走了。

他走后,我望着他的背影还在平息自己的心跳。

六喜又出来蹦跶了。

她一脸的不解:「将军,你明明就喜欢太子殿下嘛,干吗一定要跟他退婚啊。」

我白了眼六喜:「谁喜欢他了。」

六喜摸了把我的脸:「喏,脸这么红,这么烫,骗自己有意思吗?」

我:「……」

13

我沉思了七天。

不行,这妖孽好像升级了。

再不想办法跟他退婚,我自己都要搭进去了。

于是,我亲自找上了虞兰芝。

没办法,眼下整个京城就她一个勇者了。

结果我悄摸摸去到她住的驿馆,却见到了燕祈梧正与虞兰芝谈笑风生。也不知道燕祈梧说了什么笑话,我进门就见虞兰芝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两人见到我,同时顿住了。

燕祈梧下意识唤我:「大嫂。」

虞兰芝跟了一声:「大嫂。」

我:「?」

不是吧,不是吧,移情别恋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她真的飞快移情别恋了!

用她的话就是:「太子殿下,要不起。」

我:「……」

我硬着头皮给她做思想工作:「太子殿下虽然缺德了点,但胜在有颜值啊。一个合格的颜狗,应该三观跟着五官走。」

虞兰芝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我是来联姻的,不是来做慈善的。」

是这么个理没错。

但我换话术再劝:「虽然太子殿下那些要求确实很过分,可你跟太子殿下联姻,他的也就是你的了哈。」

虞兰芝继续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为什么整个京城的人,都喊你俩锁死了。」

我:「……」

我不死心,再接再厉:「小道消息不是说你擅蛊嘛,你给他下蛊,让他对你死心塌地,说一不二不就行了。」

说着,猛地想起了管家的话:「你不是给太子殿下下过蛊吗?」

我以为虞兰芝会继续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结果,她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我:「?」

这是……已经试过了,不管用?

虞兰芝舔了舔唇,有些扭捏问:「萧将军,你知道这文是个沙雕文吧?」

我点头,「所以呢?」

她:「沙雕文里,下蛊下药的时候,有一条定律,一定会将各种属性的药给手残下成春药,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了。

那天燕枫年不是喝多了掉池子里脑子进水的。

而是去池子里降温时把脑子给泡坏了的!

我默默朝虞兰芝伸出了个大拇指:「你这成事不足的样子,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给你点个赞吧。」

虞兰芝:「……」

她还不服:「明明是还好我手残了一下,将蛊给下错了,及时认清楚了太子殿下的嘴脸,好吗。」

有道理,没毛病。

眼见着我还不想死心,燕祈梧都忍不住了。

一把拽走了虞兰芝,同我道:「大嫂,兰芝跟我才是真爱,拆人姻缘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我:「……」

等会儿我回去就让你哥劈死你!

结果,我回去打算再磨一磨燕枫年,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京城了。

问管家。

管家答曰:「殿下替陛下去追查一桩贪污案,因兹事体大,须得亲王以上的官员坐镇。原本是二皇子去的,但是二皇子最近恋爱去了。所以,陛下就改为让太子殿下去了。昨儿走的,不是跟您说过了吗?」

我:「?」

想起来了,昨天六喜来报,燕枫年要离京两月。

但我想,他不在京城不是正合我意嘛。

于是,我让六喜闭嘴了。

甚至暗戳戳希望他能多去一段时间,错过婚期。

管家:「萧将军,你这失落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你追夫火葬场了。」

我:「……」

14

又两月,婚期越来越近,我也彻底没辙了。

干脆颓废地坐在营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默哀我即将失去的自由。

我正跟我的自由做最后的告别时,六喜火急火燎来找我了。

「将军,不好了,太子殿下遇刺了。」

我猛地跳起来:「燕枫年如今怎么样了?」

六喜:「殿下回京的路上,马车被劫,眼下生死不明……」

我没等六喜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

脚快要踏出去,才想起来,重点没问:「在哪里被劫的?」

六喜:「尧城。」

尧城离京都,快马加鞭过去也得三天。

我带兵到城外长亭时,正赶上禁卫军带兵过去救人。

还是我原来手下的人。

一刻钟后,我搞清楚燕枫年为什么会被行刺了。

他查地方贪污案查到了京官头上。

难怪说兹事体大。

非得他去。

京城这些个官员,关系盘根错杂,官官相护也不是不可能。

我跑废了两匹马,才终于在第三天夜里赶到尧城。

尧城有点像土匪窝。

山路十八弯。

我望着一片山区,险些哭出来。

这他娘的,让我去哪里找他。

燕枫年的管家跟着一起来了,他安慰我:「萧将军,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谢谢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还让我想起了当初在北境战场,燕枫年因为我要死不活的样子。

15

燕枫年活到二十三岁,在谁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太子,顺风顺水。

唯独到了我这里,为了我,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什么样的骂都挨过。

燕祈梧当初在太子府抱着燕枫年的腿嚎的那些话,其实都是真的。

他真的曾为了我九死一生过。

我们年少时一起读书,燕枫年问我,将来想做什么?

我说想跟我爹一样。

所以,我十六岁游历归来,他在陛下乾坤殿前,跪了一天一夜,只为求陛下破了女子不参军的先例,还拉上了皇后一起帮我说情。

被陛下骂了顿狠的。

我爹战败,求援朝廷,一部分朝臣想顺势夺我爹手里的兵权,不怀好意主张议和,甚至试图诬陷我爹。

说我爹这么多年未曾败过,怎么这次就败了,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是燕枫年当朝斩杀了主张议和的朝臣,一字一顿在金銮殿上放话:「大燕绝不议和!」

我请缨去北境救援,朝臣的话更多了。

我爹在北境战场,我留在京城,尚能牵制我爹,若我也去了,我跟我爹想谋反,可就再无顾及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又是燕枫年堵住了朝臣们的嘴,甚至亲自陪我出征北境。

他在北境战场上受伤,也是为了帮我挡箭才导致的。

六喜说得对,我喜欢燕枫年。

我以前老以为我跟他就是单纯的最佳损友,直到他为我挡箭,要死不活躺在床上。

我望着他苍白着脸色,紧闭着双眼。

想,若他就此没了……

不能想,一想,胸口就是一阵阵窒息。

我才明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喜欢上他了。

或是那年他为了我在乾坤殿前跪了一天一夜终于求得陛下松口后,不顾自己还瘸着的腿,来将军府朝我笑说「若雪,父皇同意你任职禁卫军副统领」时;

或是那年我带人在京郊围了那伙江湖客,他在那个江湖客朝我举起火铳,连自身安危都不顾,朝我扑过来时;

抑或,如同京城那些个姑娘一样,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他那张脸,就够我这个颜狗心动了。

但喜欢是真喜欢,不想嫁也是真不想嫁。

因为……

16

我在尧城寻了半月,依旧没有燕枫年的消息。

整个人都快绝望时,我的人才在一个村子找到了他。

找是找到了,但事情好像大条了。

他又失忆了!

且,这次更离谱,他除了我,谁都不认识了。

连自幼跟着他的管家都不认识了。

他是个会玩平衡的。

每人都忘一次,不偏颇!

据村子的人说,他是十多天前,从后山滚下来的,大概是滚下来时,摔了脑袋。

我望着浑身脏兮兮的他,鼻子一阵酸涩。

他见到我,才松下防备,朝我扑了过来:「若雪。」

我险些被他扑了个趔趄,抱住他,能感觉他这段时间吃了很多苦,整个人清瘦了很多。

我的手刚箍上他的腰,他闷哼了一声。

我因终于找到他,没注意到这细节。将他带回客栈沐浴才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好几道伤口。

望着他背上已经结痂的刀伤,我下意识捏紧了木桶边缘。

大抵是我身上的杀气太明显,他转头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若雪,已经不疼了。」

我问:「谁干的?」

他摇头:「忘了。」

「你的侍卫呢?」

「忘了。」

「还有什么是你没忘的。」

「你是我未婚妻。」

「……不如把这也一起忘了。」

「……」

回京的路上,燕枫年没有安全感地全程黏着我。

但我怀疑他就是单纯地想占我便宜。

就如此刻。

宽敞的马车里,坐七八个人不成问题,但他非要坐我旁边就算了,还要牵着我的手。

管家掀开帘子,送茶水进来就看见他正黏着我。

甚至故意露出手臂上的伤口,惹我心疼,不忍心推开他。

管家又对燕枫年开嘲讽:「殿下,您是擅长火葬场的。」

幸灾乐祸的口气,好像前段时间,因为没有燕枫年的消息,每天以泪洗面的不是他一样。

燕枫年瞪他:「你很闲?」

管家:「看个热闹的空儿还是有的。」

我:「……」

我看了眼管家,又看了眼燕枫年,总觉得这俩好像有点不对劲。

直到我回到京城,禹伯侯的女儿再次找上了燕枫年,我才想明白,哪里不对劲。

17

那天,正是钦天阁重新推算我与燕枫年婚期的日子。

我的乌鸦嘴成了真。

我俩的婚期真的错过了。

我跟钦天阁的国师勉强也算半个熟人,我当年揍人的时候,误伤过他。

我道:「国师大人,推算成下辈子吧,我出五百两。」

国师微笑:「萧将军,如果可以,本座现在就想将你俩送入洞房,不要再出来霍霍我们了。」

说完,国师转头看了眼里间:「太子殿下,萧将军行贿。」

我:「……」

我真的会谢。

燕枫年竟然也来了钦天阁,目的竟然跟我是一样的,来行贿的。但他行贿的目的是,让国师将婚期往前算,越前越好。

最终,国师一顿乱算后,道:「下月初九。」

那不就是十天后吗?

很难不怀疑国师在报我当年揍过他的仇。

我跟燕枫年从钦天阁出来,刚好撞见了禹伯侯的女儿。

几年不见她出来蹦跶了。

险些没认出她来。

她精准地一头栽倒在了燕枫年身上。

燕枫年一把推开了她,道:「怎么,三年多前五百两罚款罚少了?还不长记性?」

她:「……」

我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恐慌,继而忙跪下道歉:「殿下,对不起,臣女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燕枫年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你爹让你来确定确定,孤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孤手里你爹贪污的证据是不是真丢了?」

好家伙,我就说回京的路上,管家跟他不对劲。

敢情,燕枫年根本没失忆。

只是,回京的路上,遭遇刺杀,把禹伯侯联合地方官员贪污的证据跟文书都弄丢了,所以,故意放出他失忆的消息,来诈禹伯侯的。

燕枫年:「不是,禹伯侯做得十分隐秘,没留下任何把柄。两个地方官员在我去到就被禹伯侯的人给杀了。是我故意放出消息,说拿到了证据,他才狗急跳墙,中途行刺我的。他的杀手嘴也很紧,行刺失败后,全都服毒自杀了。」

「若他不做贼心虚,没让女儿来试探我有没有真的失忆,他也不会露出马脚。」

我:「……」

等等。

我问:「所以,你中途遇刺,是你提前预料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嗯。」

「禹伯行刺也并没有成功?」

「嗯。」

「你也知道,我在尧城找了你半个月。」

「嗯。」

「你的伤也是假的?」

燕枫年终于听出了我的语调不对劲:「不!不是的!伤是真的,我在被禹伯侯行刺的时候,真的受了伤的!」

不是他大爷个锤子!

他火急火燎拽住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我,接着解释:「真的,真的,我就是受伤的时候,想起你的,想起我以前帮你挡箭。」

呵,搁我这儿玩挟恩图报跟道德绑架呢!

18

我回了将军府。

我爹见我气冲冲回来了,忙问:「怎么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愤怒将虎符丢给他后,回房收拾行李就要离家出走。

我不跟燕枫年玩儿了。

我爹看我收拾行李,揣着虎符不敢说话。

等我收拾完行李,才慢悠悠说:「闺女,你知道大将军的位置是不世袭不共享的吧。」

我「昂」了一声,「知道。」

我爹:「所以,你也知道你现在将这虎符丢给我,我也不能代替你去营里练兵的吧。」

我:「……知道。」

我爹:「你确定你要就这么随意放弃太子殿下在陛下那里多跪了两天,导致陛下又被多骂了几年的镇国将军的职位?」

我:「?」

我嘟囔:「反正做了太子妃,虎符也要上交的,不放弃也得放弃。」

大燕由来没有女将掌兵权就算了,更不可能让太子妃抛头露面做大将军。

朝中那些个当初反对我任职禁卫军副统领的大臣,为何如此希望我赶紧嫁给燕枫年,就是因为嫁给燕枫年,我就得马上上交兵符。

退回太子府后院。

这也是即使我喜欢燕枫年,也不想嫁给他的原因。

我想驰骋沙场。

与燕枫年并肩而立。

而不是从此在大燕的历史上,只留下某任太子妃或者皇后的称号。

一笔带过。

可有可无。

19

「谁说你做了太子妃,就要上交兵符的?」

追来将军府的燕枫年发出疑问。

我:「?」

不就是他跟陛下商议的结果吗?

当初我去北境救援,算是临危受命,陛下封我为将军。

但我从北境回来后,朝臣们磕盘龙柱劝陛下收回我手里的兵权。

说女子为将,大燕脸面何存。

呸,不就是他们自己大男子主义作祟,觉得没面子嘛。

陛下被他们搅得烦了,就找上了燕枫年,让他自己解决。

然后,燕枫年就跟陛下求了一旨婚书。

燕枫年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你要跟孤退婚的原因?」

我点头,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燕枫年突然一脸认真地望着我道:「首先,我要娶你,是因为父皇催我立太子妃催麻了,我母后想抱孙子了,而我只喜欢你一人,所以,才跟父皇请旨的。」

我眨巴眨巴眼,心跳有些快。

他说:「其次,即使你为太子妃,依旧是大燕的镇国将军。朝中那些只会打嘴炮的大臣,谁现在拎出来能胜任这位置?吃得了这苦?将来再起战事,靠他们去跟敌军在阵前骂娘,还是给敌军表演撞城墙道德绑架?

父皇不是说过了吗?儿子跟爱将,当然选爱将了。他不会为了大臣们的道德绑架,就随便否定你的能力的。」

啊,陛下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选得很好,下次接着这么选。

燕枫年看了眼我手里的包袱:「最后,逃皇家的婚,是要被诛九族的!」

我:「……」

他:「还逃吗?」

不逃了,不逃了。

我丢掉手里的包袱,一把抱住他,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咱今晚就洞房,争取我下次犯错要被诛九族的时候,你也在我九族之内!」

他:「……」

尾声

某个傍晚,我实在没忍住,问了燕枫年一个全大燕女人都会问自家男人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燕枫年抿了口茶后,睨了我一眼。

不想回答我。

啧啧,还害羞上了。

没关系,我有撒手锏:「回答完我们解锁新姿势。」

他:「!」

他一口茶喷了出口。

但最终娓娓道来。

他说,具体已经不记得了。

许是我们一起在玄武大街地下赌场打架那年,我在别人攻击他时,下意识先护着他的那个动作里;

许是他课业繁多,数日未见,我突然出现在太子府,我们一起偷偷溜出太子府,让他偷得浮生半日闲,还陪他一起挨骂,挨骂还傻笑的那个傻笑里;

许是我十六岁那年,出门游历了一年归来,给他讲游历的趣事时,阳光刚好落在我的唇角,他觉得我扬着嘴角笑的样子,漂亮得不可一世;

抑或……

他顿了顿,道:「我们边解锁新姿势边继续说。」

我:「……」

备案号:YXX1oA269PNsl2j95M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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