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暴力可以有多可怕?

我原本已经死了。

可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魂穿到一个女生的身上。

而她正遭受着校园霸凌,对面一群女生在围着她殴打。

做大哥这么多年,很久没人敢对我动手了。

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我蜷缩着躺在厕所肮脏的地板上,浑身赤裸。

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人扒光,扔到了窗外。

领头的女生蹲在我面前,揪着我的头发。

还在不停把我的脑袋往地上磕。

「宋佳怡,考试作弊的事,就是你捅给老师的吧?」

「你够可以的,还敢阴我。」

「你不是学习好吗?你不是好学生吗?」

「行,我今天就要让所有人好好欣赏一下,你到底是个什么骚样。」

那个女生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朝我啐了口唾沫。

随后她拽着我的头发,想把我就这样从女厕所拖到外面。

这时,我突然伸出手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那个女生险些被我拽个踉跄。

她扭过头看着我,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

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凶狠地瞪着她。

完全不在乎此刻自己连一件遮挡的衣服都没有。

熟悉的记忆涌进脑海。

我眼前的这个女生名叫姜玥,是她们学校所谓的大姐大。

而剩下的三个女生,都是她的小姐妹。

仗着家里有点钱,在学校里肆无忌惮,没人敢惹。

我在心里不屑地冷哼一声。

这帮小屁孩,年纪不大,倒是学会搞霸凌那一套了。

「松手。」我语气冰冷。

「你说什么?」她瞪大眼睛,像是没听清。

「我说,让你松手。」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厕所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紧接着「啪」的一声。

姜玥抬手甩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宋佳怡,我他妈的是不是给你脸了?」

我的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还嫌不解气,又对着我的小腹踹了一脚。

继续想把我往厕所外面拽。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食指用力,指甲嵌进姜玥的皮肤里。

她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但我可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手腕用力一拧。

姜玥的胳膊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她疼得五官挤到一起。

连带着身体都弯了下去,就差跪到地上了。

姜玥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干她啊!」

她的三个小跟班这才反应过来。

我暂时松开姜玥,后撤一步。

最前面的女生扑了个空,我揪住她的脑袋。

顺势猛地抬起膝盖。

只一下,那个女生就倒在地上,捂着脸哭嚎不止。

我算看出来了。

这帮小女孩也就是耍狠比较厉害。

真要动起手来,屁也不懂。

当年老子闯江湖的时候,就她们几个,恐怕都还没出生呢。

当然,我也没下死手。

毕竟这里还是学校。

闹大了也挺麻烦的。

所以,就先卸条胳膊吧。

我用膝盖死死压着姜玥的后脖颈。

她的脸紧贴在厕所的地面上。

嘴里还不停地放着狠话。

「宋佳怡,你等着,我他妈找人弄死你!」

真好笑。

她恐怕还不知道。

过去几年里,有很多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只不过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下场都很惨。

我把姜玥的右胳膊硬掰到背后。

刚准备动手。

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抬起头,看着那三个满脸惊恐的小跟班。

「喂,你们三个,把衣服脱了给我。」

那三个小跟班像是被吓傻了,愣愣地看着我。

「你们听不懂我说话吗?」

我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右手攥紧姜玥的手腕。

正要发力卸掉她的胳膊。

大脑里突然响起一个女生的喊声。

「不要!」

什么情况?我幻听了?

「我、我是宋佳怡。」

一个软糯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你不要下这么狠的手,」宋佳怡弱弱地说,「教训她们一下就可以了。」

好家伙,原来是这具身体的正主。

「你说我狠?」

我差点被她逗笑了。

「她们刚刚想对你做的事,可比我卸条胳膊狠多了。」

这一次,那个小姑娘半晌没回话。

我以为她是默认了,刚准备继续动手,耳边却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不行,我还是接受不了,」宋佳怡顿了顿,声音弱弱地继续说,「那个,你先找她们借一件外套和裤子就好了,我寝室里有衣服,可以回去换……」

啧,这小姑娘,真是有够心软的。

说实话,现在拥有这具身体控制权的人是我。

只要我想的话,我依然可以轻松卸掉姜玥的胳膊。

并把她们四个人的衣服扒光。

留下够我自己穿的一套,剩下的全都扔到窗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直都是我的行为准则。

但考虑到那个小姑娘还在看着,我最终还是收手了。

「这次算你运气好。」

我松开姜玥,她却还在一直叫嚣。

「宋佳怡,你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晚了!」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我就硬生生把她身上的校服外套和裤子脱了下来,穿到自己身上。

姜玥像个泼妇一样不停尖叫,吵死了。

我用力扯着她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盯着她写满愤怒和不甘的双眼。

「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你要是再敢多逼逼一句,我就把你拖出去,扔到楼道里,听清楚了吗?」

「还有你们三个,也一样。」

那三个小跟班浑身一抖,瑟缩地看着我。

姜玥还是不服:「宋佳怡,你敢……」

我低声骂了一句,二话没说,直接拽着姜玥的胳膊,毫不犹豫地把她往厕所外面拖。

这个时候她才真的慌了,连忙求饶道:「别别别,宋佳怡,我听清楚了,我不敢了……」

我这才松开她的手。

姜玥狼狈地缩成一团,试图遮盖自己裸露的身体。

但这还没完呢。

我走到姜玥身边,用鞋尖轻踢着她的脸。

「以后在学校里,只要见到我,必须叫一声怡姐,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记住了吗?」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我现在已经被姜玥千刀万剐了。

「看来是没记住。」

我抬脚踩到姜玥的脸上,缓缓碾动。

「我记住了,」她疼得大叫,不停拍着我的大腿喊道,「怡姐,怡姐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

我心满意足地抬起脚,转头看向那三个小跟班。

很快,她们垂下头,依次向我叫了声「怡姐」。

哎,这就对了,真乖。

离开厕所之前,我还不忘把她们几个人的手机要过来,全都扔进了下水道。

我无视姜玥恶狠狠的视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反正以她的人脉,再找来一套衣服应该也不难。

这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此时正值活动课,走廊里聚集了不少打闹的学生。

「……谢谢你。」

我听到宋佳怡说。

我懒得理她。

当时要是被姜玥拽出厕所,会是什么下场,她比我更清楚。

否则她也不会在心里拼命祈求。

希望能有个人能来救她。

于是我就来了。

可她竟然还阻止我。

真是搞不懂。

不过也无所谓了,能够重活一次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我循着脑海里的记忆,径直回到女生寝室,拉开柜子。

柜门上挂着一面小镜子。

镜子里是个女生的脸。

齐耳短发,右边的额头处一片红肿。

那是刚才被姜玥在地上磕出来的。

我拉开校服拉链,看到女生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不光有青紫色的瘀痕,还有被烫出来的烟疤,以及用小刀刻出来的伤痕。

基本都集中在胸脯、大腿内侧这些敏感的位置。

连我这种人看了都不禁微微皱眉。

再加上此刻我可以共享宋佳怡的记忆。

锥心的疼痛、无助的哭喊、放肆的笑声……

都令我气愤到浑身颤栗。

这帮小女生,比我想象中还要狠毒。

宋佳怡家庭拮据,父亲早逝,母亲常年患病在床。

家里仅有的一些钱,基本上都用来给她母亲治病了。

宋佳怡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从小就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在学校里遭遇的这些事,她从没跟母亲说起过。

而是全都一个人默默承受了下来。

她不敢反抗,不敢去找老师。

她害怕这样做会招来更加变本加厉的报复。

她只想息事宁人。

无数个深夜。

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说,熬过去就好了。

熬到考上大学,离开这里就好了。

我愤恨地攥紧拳头。

深吸一口气。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总是欺负你吗?」

「就是因为你太软弱了。」

我盯着镜子里的脸。

眼神冰冷,一扫先前的胆怯。

「你所谓的善良,只能换来无休止的欺压。」

「好好看着吧,你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宋佳怡了。」

我重新换好衣服,离开了寝室。

下节课是自习。

老师没来,班长坐在讲台前负责维护秩序。

我走进教室的时候,不少人抬头看了我一眼。

几乎都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姿态。

姜玥和她的三个小跟班的座位都空着。

我没理会那些人,径直坐到自己的课桌前。

桌上的课本和试卷都脏兮兮的。

上面写满了各种恶毒的话语。

还有刚发下来的月考试卷。

全都被人撕成碎片,揉成一个纸团,扔在课桌上。

我拆开纸团,几科的成绩基本都是满分。

别说,还真挺厉害的。

本来这次月考之前,姜玥找到宋佳怡,让她考试的时候传答案。

宋佳怡没同意,被堵在寝室狠狠修理了一顿。

因此考试的时候,姜玥自己准备了小抄。

可没想到考试结束后,被年级主任检查监控时发现了。

不光考试成绩清零,还被她妈扣了一大笔零花钱。

姜玥气急败坏,认定告密的人是宋佳怡。

于是就有了下午活动课时的那一幕。

我收敛起思绪,整理好凌乱的书桌,抬头看向黑板上留的作业。

「英语:册 54-58。」

我从课桌里翻出一本英语练习册。

翻到 54 页,是一篇阅读理解。

我大概瞄了一眼,顿时热泪盈眶。

卧槽,我竟然能看懂英语了!

我连忙又掏出一本数学练习册。

随便翻开一页。

我只扫了一眼题干,解题思路就自动浮现出来。

各种数学公式熟稔于心。

近乎让我激动到浑身颤栗。

要是我爹妈泉下有知,骨灰盒都能笑裂开。

「……难道你没有上过学吗?」

我听到宋佳怡弱弱地问我。

「怎么说话呢!我当然上过学了!」

我略显尴尬地干咳两声。

「就是没上太久,初一念完就不上了。」

宋佳怡又一次沉默了。

但我觉得这也不能怪我。

要怪就怪那些题目都太难了。

数学和英语就不提了。

语文我有时候都整不明白。

念个古诗都磕磕巴巴。

哎,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惭愧!惭愧!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

在魂穿到宋佳怡身上后,我竟然成了一个学霸!

我重新掀开那本英语练习册。

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可我刚准备开始做题。

「咣当」一声巨响。

教室门被人踹开,所有同学都被吓了一跳。

一个留着寸头,双手插兜,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链子的男生站在门口。

那个男生名叫刘龙,是姜玥的小男朋友。

听说家里是搞房地产的,认识几个社会上的朋友。

算是这所高中的老大。

刘龙表情凶狠地指着我说:「来,你出来。」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

班长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

但被刘龙瞪了一眼后,他立即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宋佳怡,叫你呢,你他妈没听见啊?」

这时姜玥出现在刘龙身边,一如既往地叫嚣道。

「赶紧地滚出来,别磨叽。」

啧,这帮人,真是不长记性。

还打扰我写作业,烦死了。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姜玥,我在厕所的时候,跟你说什么来着?」

「我是不是让你以后见到我,就得叫声怡姐?」

「这么快就忘了?」

教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随着我的话语。

姜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宋佳怡,我 x 你妈的!」

姜玥朝我冲过来,扬手就要扇我。

我轻而易举地攥住她的手腕。

反手抽了她一巴掌,微笑地看着她。

「叫怡姐。」

姜玥的左脸很快就肿了。

她挣脱不开我的手,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刘龙见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打了,叫骂着冲进教室。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男生。

直接踩着其他同学的桌子冲过来。

引得教室里一片尖叫。

我抬腿踹飞姜玥。

顺手拿起旁边桌上的不锈钢保温杯。

用力砸到了刘龙的头上。

那小子哀嚎一声,顿时捂着额头倒在地上。

剩下的四个人都是一愣。

我拽住其中一个人的衣领,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还有一个抄起椅子,就要朝我砸过来。

可惜他动作太慢。

他刚举起椅子,我就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让他连人带椅子翻滚了出去。

最后两个人更简单,吓得都不敢上前。

隔着我老远,结结巴巴地放狠话:「你、你等着吧,你完了……」

而我稍微举起胳膊,那两个家伙就浑身一抖,往后躲了两步。

我懒得理他们,蹲到刘龙面前。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

「别鬼哭狼嚎的,顶多就是眉骨裂了,死不了人。」

刘龙睁开另外一只眼睛,略带惊慌地看着我。

「叫我声怡姐,认个错,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一巴掌就扇到了他脸上。

刘龙一时气急,骂了句脏话,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我抬脚踢向他的小腹。

刘龙发出一声惨叫,像只虾米一样缩起身子。

我整个人骑到他身上,从地上捡起一把三角尺。

将尖细的尺尖怼到他脸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认错,不然我就把『怡姐』这两个字刻到你脸上。」

刘龙的脑袋被死死按在地上,只能斜着眼睛瞪我。

他咬紧牙关,很不服气的样子,硬是不开口。

「以为我不敢?」

我手上开始发力。

刘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怡姐,怡姐!」刘龙惊恐地大喊道,「我认错,我认错还不行吗!」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原来也是个怂逼。

松开刘龙后,我把玩着手里的三角尺,走向姜玥。

她还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疼得都站不起来。

见到我朝她走过来,姜玥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可她的身子被讲台挡住,一时间也躲不开。

我踩着她的肩膀,笑着说:「该你了。」

「怡、怡姐……」姜玥低着脸,软巴巴地喊了一句。

「大点声!」我陡然间提高嗓音,把讲台前的班长都吓得浑身一抖。

「你晚上没吃饭吗?」

我用三角尺撩开姜玥的头发。

尺尖在她细嫩光滑的皮肤上游走。

我能感觉到姜玥在害怕。

「怡姐!」姜玥的嗓音里带着哭腔,「我、我错了!」

姜玥喊完以后,低声啜泣了起来。

教室里鸦雀无声。

周围同学没有一个敢上来跟我搭话。

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班主任带着又惊又怒的表情。

愣了半晌,才硬是挤出一句话。

「你们几个,都给我出来!」

冷清的办公室里。

我百无聊赖地靠墙站着。

班主任带着那些人去医务室了。

让我在办公室等着。

期间班主任回来过几次。

一脸难以置信地问我,怎么会跟他们动手打架。

在他的印象里,我就是那种典型的好学生。

绝对做不出打架这种事。

我淡然地说:「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家啊!」

「哦,那您的意思是,我只能站在那儿被人打咯?」

班主任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恨铁不成钢地一甩手。

「你知道刘龙他爸爸是什么人吗?他现在正在往学校赶,非要起诉你!」

「到时候你态度好点,跟人家道歉认个错,医药费我可以先帮你垫上。」

「这事我还没跟你妈妈讲,她身体不好,你别再让她操心了。」

班主任这番话说得如同连珠炮一样,连让我插嘴的工夫都没有。

说完他瞪了我一样,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寻思管他爸是谁呢。

就算是天王老子,欺负到我头上,我也一样揍。

不过话说回来。

这个班主任的为人倒还算不错。

平时对宋佳怡也还算照顾。

就是性格不够强硬。

对于像姜玥和刘龙这种学生。

他每次都只是不痛不痒地批评几句。

然后转过头来对宋佳怡说,尽量别去招惹那些人。

为此我心里冷笑不止。

宋佳怡倒是不想招惹这些人。

可问题是,他们愿意放过宋佳怡吗?

……

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那个小婊子在哪呢?敢动我儿子,看我今天不弄死她!」

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大嗓门,办公室的门被粗暴推开。

穿着黑色短袖,五大三粗的男人闯进来,怒气腾腾地瞪着我。

刘龙跟在他爸身后,脑袋上缠着绷带,一脸得意。

我眯缝起眼睛,仔细一瞅。

好家伙,这不是刘金山吗?

老熟人啊。

班主任拦在刘金山身前,一直在劝他冷静。

「冷静?你家孩子被打成这样,你能冷静吗?」

班主任又连忙把我拉到刘龙面前,低声跟我说:「宋佳怡,你赶紧跟人家刘龙道个歉!」

「我凭什么道歉?」我丝毫不惧,直视着脸色难看的刘龙说,「明明是他带人挑衅我,应该是他跟我道歉才对。」

刘金山在旁边瞪着眼,一把推开班主任,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你们校长打电话,像这种学生,必须开除!」

我猛地踏出一步,按住刘金山的肩膀,俯到他耳边说:「刘金山,我是阿峰,不记得我了?」

刘金山斜了我一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按住他的肩膀:「十五年前,丰山地下赌场,是谁把你保下来的,忘了?」

刘金山的身体明显一僵,惊疑不定地看向我:「怎、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

我竖起食指,放到唇边:「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现在我的灵魂,就附身在这个女孩身上。」

刘金山瞳孔微缩,嘴巴半张着,惊讶得合不拢嘴。

我嘴角含笑,让开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叔叔,电话通了。」

刘金山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对着电话那头啊啊两声,随便寒暄了两句,很快就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挂了。

刘龙和班主任疑惑地看着我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故意干咳两声,问道:「刘叔叔,现在还需要我道歉吗?」

「当、当然不用了,」刘金山额前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峰哥……不是,宋同学,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管好我儿子。」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回头拽住刘龙的衣领,语气严肃地命令道:「你赶紧给这位宋同学道歉!」

「爸,我他妈为什么要跟她道歉啊?」刘龙一下子就急了,甚至飙出了脏话,「分明是她动手打的我!」

「你他妈怎么说话呢!」刘金山登时也红了眼,硬生生按住刘龙的脑袋,「赶紧给人家道歉!」

刘龙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咬着牙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我警告你,以后在学校里给我老实点,别总给我惹事,」刘金山继续骂道,「不然我回家给你腿打断,听见没有!」

看样子刘龙平时没少挨揍,缩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老师,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刘金山赔着笑脸说,「不好意思哈,给您添麻烦了。」

「姜玥她妈我也认识,回头我跟她说一声。现在这些孩子啊,确实是不让人省心,净搞那些用不着的东西!」

刘金山说话的时候不停瞄向我,像是很紧张。

说完以后,他忙不迭地拉着刘龙走了。

虽然班主任仍然一头雾水,但好歹是送走了一尊瘟神,让他松了口气。

班主任没有再跟我多说什么。

只是叮嘱我下次不要再跟同学起冲突。

我敷衍着答应。

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回寝室的路上,我又听到了宋佳怡弱弱的提问声。

她应该看不到我的过往。

如果她能看到的话……大概会害怕吧。

我不禁苦笑:「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可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又说。

我想了想:「你就叫我阿峰吧。」

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微凉的晚风迎面吹来。

校园里静悄悄的。

不远处的寝室楼里传来欢快的打闹声。

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宁。

那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渴望,却从未获得过的安宁。

能够安稳地读书、学习。

不用时刻提心吊胆,担心路边会冲出一个想把自己捅死的人。

我忍不住在想。

要是能多享受一下这种安宁。

也就足够了。

……

接下来的几天,姜玥和刘龙干脆都请假了。

至于那几个小跟班,现在都绕着我走。

实在绕不开了,她们就低头飞快地叫一声「怡姐」,然后落荒而逃。

我倒是乐得清静。

这些天一心扑在学习上。

过得相当充实。

……

这所高中是寄宿制,每两周放一次假。

等到放假这天,我坐上公交车,独自回家。

车窗外熟悉的景色依次掠过。

宋佳怡的家位于一片老旧小区内。

前两年就说要拆迁,却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小区里的住户大部分都搬走了。

只剩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每栋单元楼的外墙都斑驳不堪。

饱受岁月的侵蚀。

我沿着阴冷潮湿的楼梯走到三楼。

从兜里掏出钥匙,拧开面前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刚走进家门,我整个人就愣住了。

逼仄昏暗的客厅里,站着七八个人。

刺鼻的烟雾缭绕。

客厅被翻得乱七八糟。

姜玥穿着火辣的超短裙,指间夹着一根烟,依偎在一个黄毛身边,得意洋洋地看向我。

我顿时火冒三丈,快步走到姜玥面前,劈手夺过她手上的烟,丢在脚下踩灭。

「我妈妈身体不好,别在屋里抽烟。」

姜玥十分做作地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怡姐,我不知道阿姨身体不好。」

沙发上的宋妈妈立即站起身,神色紧张地将我拽到客厅的角落。

「怡怡,这些人说是你的朋友,」宋妈妈脸色苍白,偷瞄了一眼姜玥,「还说你在学校把那个女生给打了,要赔十、十万块钱。」

「咱家哪有这么多钱啊。」宋妈妈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阿姨,您要是缺钱,我可以帮您介绍个工作,」那个黄毛嘿嘿地笑着说,「我哥们儿开了家足疗店,最近正招女技师,一晚上能挣不少钱呢。」

那个黄毛说完,他的同伴们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其中还夹杂着「我们可以组队去照顾生意」这类极其龌龊下流的话。

「妈,你先别着急,他们骗你的。」我强忍住怒意,用力握紧宋妈妈的手,安慰道,「咱家根本不用赔钱。」

「你先去屋里休息,我来处理这件事。」

「放心,肯定没事的。」

宋妈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被我硬是推回了卧室。

重新关好门,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扫视了一圈客厅里的那些人,最后将视线落到姜玥身上。

「你们想怎么样?」我眼神冰冷地看着那群人。

「其实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想要到赔偿而已。」那个黄毛从皮包里掏出几页纸甩给我,「这是伤情鉴定书,你要是不赔钱,就等着坐牢吧。」

我捡起来随便扫了一眼,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我要是没钱呢。」我故意问。

「没钱?也简单,」黄毛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你把这份合同签了,十万块一笔勾销。」

正如我先前猜测的那样,那份合同是让我借高利贷。

只要我签了字,以后不掉层皮是绝对脱不了身的。

「好妹妹,你要是嫌多,陪哥几个睡一晚,哥给你打个折,怎么样?」

黄毛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走到我面前,伸手就想摸我的脸。

我冷笑着,直接扣住黄毛的手指,用力一掰,黄毛立即疼得惨叫起来。

其他人见状就想动手,我迅速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躲到黄毛身后,将刀刃架到他的脖子上。

「所有人都别动!」我厉声喝止住那些人,「反正我现在还没成年,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妹妹,你先冷静点,别激动。」黄毛身体紧绷,劝说道,「咱先把刀放下,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宋妈妈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她刚想掏出手机报警,就被黄毛的同伙制止住了。

「你们放开我妈!」我手里的水果刀贴紧黄毛的脖子,吓得他赶紧朝那帮人挥手。

那帮人没好气地推开宋妈妈,但还是扣下了她的手机。

「怡怡,你、你先把刀放下,这样妈害怕……」

黄毛连忙接话道:「好妹妹,你听你妈的话,先把我放了,我马上就带人走,行不行?」

我冷笑一声,心知黄毛这种人的话是不能信的。

况且,他这么嚣张地带人找上门,我也不会轻易放他走。

我从黄毛兜里掏出他的手机,问出密码后解锁,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松开黄毛,用水果刀示意他后退。

「磊子,是我。」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我发你一个地址,你带上十万块来找我。」

挂断电话后,我发过去一条短信,又把手机丢还给黄毛。

「你不是想要钱吗?」我冷冷地盯着黄毛,「等一会儿吧,我让人送过来了。」

黄毛惊魂未定地摸着脖子,目光狠毒地瞪着我,撂下一句狠话:「行,我等着,今天这事不算完。」

我暂时没理他,而是转头轻声说:「妈,您先进屋,待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好吗?」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经过一番劝说,我总算让宋妈妈又回到了屋里。

「宋佳怡,你敢碰我男朋友,简直就是找死!」姜玥看起来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

我眉毛一挑,心想你男朋友换得倒是挺快。

但有时候我也真是搞不懂,她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就因为我让她在她的小跟班面前丢脸了?

我暗自摇头,实在想不明白。

为了勾搭上那个黄毛,姜玥付出的代价想必也不小。

这又是何必呢?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外面响起短促的敲门声。

我起身开门,看到磊子站在门外,还是老样子,穿着色彩浮夸的宽松衬衫,很有热带雨林的风格。

他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微微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的确是阿峰,」我压低嗓音,对磊子说,「现在我的灵魂暂时在这个女生的身体里,剩下的等会儿再解释,你先帮我把里面的事情解决掉。」

「你的那个手机号,只有我和你知道,不是吗?」

磊子的眉头锁成一团,没再多问,带着两个人径直越过我走进屋里。

原本就不大的客厅,此刻显得更加拥挤了。

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合同,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认识我吗?」他问黄毛。

「你他妈谁啊?」黄毛推搡着磊子,骂骂咧咧地问,「钱呢?」

「我没记错的话,这附近管高利贷的人是魏老三吧?」

黄毛一愣,狐疑地看着磊子:「你也是三哥的人?」

磊子噗嗤一声笑了。

像是听到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黄毛可能觉得磊子在拿他寻开心,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掏出一根甩棍,就朝磊子的脑袋打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黄毛的动作就蓦地僵住了。

因为他看到磊子从后腰掏出一把枪。

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叫陈磊,有印象吗?」

黄毛表情呆滞地愣了几秒,随后脸上爬满惊恐。

「磊、磊哥……」

黄毛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立马跪到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

「我听说你不是要收十万块钱吗?」

磊子往后一伸手,他的小弟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他。

「来,你点点,看这数对不对。」

「不不不……磊哥,我怎么敢拿您的钱啊……」黄毛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看你挺敢的嘛,」磊子扭头朝我看过来,「都欺负到我姐的头上了。」

听到磊子管我叫姐,我一时间差点没绷住。

这时黄毛调转目标,跪着爬到我脚边,一边不停磕头,一边猛扇自己嘴巴子。

「姐,姐……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吃了豹子胆,我狗眼看人低,冒犯了您……」

黄毛每说一句话,就扇自己一下,看着还挺用力,没多久脸就肿起来了。

我暂时没管他,而是看向姜玥。

她哪里见过带枪的架势。

缩在角落里,脸上带着胆怯的表情,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嚣张姿态。

「姐,都是那个婊子哄骗我的……」黄毛说着把姜玥拽到我面前,不顾她的挣扎,泄愤似的拉扯着她的头发,让她跪到我面前。

「姜玥,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我就是看你不爽!怎么样!」姜玥咬牙切齿地瞪着我,颇有骨气的样子,「有本事你就一枪崩了我!」

磊子这时插话进来,拿起枪对准姜玥:「你以为我不敢?」

「我、我……」姜玥嘴唇发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这是普通人面临生命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轻拍着姜玥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别再来招惹我,听明白了吗?」

姜玥目光呆滞地望着我,如同被吓傻了,只知道愣愣地点头。

「至于你,」我转头看向脑袋肿成猪头的黄毛,「不是还想给我妈介绍工作,让我陪你睡觉来着吗?」

黄毛浑身抖个不停,痛哭流涕地磕头认错,求我放过他。

我朝磊子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让手底下的两个小弟把黄毛拽到了楼道。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处理完黄毛的事,我又安抚了一下宋妈妈,让她好好休息。

然后准备跟磊子下楼吃碗面。

下楼的时候。

我闻到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楼梯上散落着好几颗断裂的牙齿。

磊子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

这样一来,那个黄毛估计也会长点记性,不会再口无遮拦了吧。

小区门口有一家卖板面的小店。

味道很不错。

我点了两碗细面,又加了不少配料。

我问磊子要不要,他摇摇头。

从落座开始,磊子就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把附身到宋佳怡身上的前因后果跟他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

「我死了,但又没完全死。」

沉默半晌,他问:「峰哥,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咬了一口干辣椒:「什么怎么办?」

「对你下黑手的那帮人,我正在查,」磊子顿了顿,「已经有点眉目了。」

我低头吃面的动作不由得一僵。

脑海中回想起那天晚上。

我刚忙完一场交易,收工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四个杀手的围堵。

对方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甚至还准备了榴弹发射器。

破碎的记忆涌现出来。

被掀翻的吉普,破碎的玻璃,耳边的蜂鸣,燃烧的火焰……

我连忙制止住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都是我不好,要是那天我再多派两个人,峰哥你也就不会……」磊子自责地捶了一下桌子。

「不怪你,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磊子愤恨地攥紧拳头,双眼通红:「峰哥,这笔账咱们必须要算!」

我沉默片刻,继续低头吃面。

直到一碗面见底,我抽了张纸巾,抹着嘴巴。

「要不,算了吧。」

「什么?」磊子像是没听清。

「我说,要不就算了吧,你也别琢磨报仇的事儿了。」

磊子瞪大眼睛:「峰哥,你脑子坏掉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人死不能复生,没必要再为了我瞎折腾。」

我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而且我最近觉得吧,学习这个事儿,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磊子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磊子你也是,抽时间你也应该去读个大学,进修一下,不要总是盯着那些军火生意了。」

「我现在啊,只想趁这个机会,安安静静当个高中生,就心满意足了。」

磊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像是在确认我说的是否是真心话。

良久过后,他苦笑一声。

「峰哥,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够洒脱。」

「等你也死过一次,就不会这么说了。」我笑道。

磊子轻笑两声,起身把面钱结了。

临走前,他问我十万块钱要不要留下。

我犹豫片刻,也没跟他矫情。

现在宋佳怡家里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权当是他借我的,以后一定还。

「对了,我附身的这件事,先不要外传,」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回头你再嘱咐一下刘金山,我担心有人会来找麻烦。」

「老爷子那边,要不要交代一声?」磊子说,「你出事以后,他很生气,连夜赶回来,要彻查凶手。」

我想了想,说:「老爷子那边,回头我单独联系他,你放心吧。」

磊子点点头,起身走了。

我本以为这场风波过去后,自己的生活能安稳下来。

可我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姜玥的恨意。

返校那天,我正在路边等公交。

一辆面包车猛地停在我面前。

车门几乎是同一时间拉开。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就被硬生生拽进了车里。

混乱中,两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将我按在座椅上。

掏出枪对准我。

随后他们给我戴上手铐,蒙住眼睛,让我动弹不得。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面包车缓缓停下,我又被拽下车。

视线重新恢复正常后。

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废弃仓库里。

姜玥站在我面前,狞笑着盯着我。

鼻腔里充斥着某种香甜的味道。

我很快意识到那是毒品。

而姜玥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很不正常。

她不停吸着鼻子,眼神癫狂。

「臭婊子,你不是很牛逼吗?」

姜玥凶狠地瞪着我,揪住我的头发,猛扇了我好几下。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嘴里一股铁锈味。

「你他妈还敢瞪我?」

姜玥更加气急,将我拽倒在地,疯了一样对我连踢带踹。

「够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然而姜玥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不遗余力地在揍我。

直到两个男人要将她从我身上拉开,她还是不管不顾地踢打我。

那披头散发的样子,如同失去理智了一样。

「继续啊,你怎么不牛逼了?」她气焰嚣张地骂道,「看我今天怎么弄死你的。」

黑暗中走出一个身穿白西服的男人。

他停到姜玥面前,扬手扇了她一巴掌。

「我刚刚说够了,你没听见吗?」

姜玥委屈地捂着脸,嚅嗫着对那个男人说了声对不起。

那个男人将我从地上拽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峰哥,听说你还没死透?还真是命大。」

我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他叫金振宇,掌控着一个庞大的贩毒集团。

这个人心狠手辣,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

据说他背地里还在做人体器官买卖的生意。

我向来不想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所以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他一直没什么交际。

我早该想到的。

像他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恐怕早就想染指我的军火生意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暂时只能装傻。

「别装了,能把陈磊叫过来帮忙的人,可没有几个,」金振宇盯着我,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而我混这么久了,从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就相当于默认了金振宇的猜测。

情况对我很不利。

「峰哥,其实我特别希望你能活着,」金振宇换上一副真诚的面孔,假惺惺地说,「要是咱们俩能通力合作,事业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这时我听明白了,金振宇本以为除掉我以后,能很轻松地吞掉我的军火生意。

但现在看来,恐怕进展没有那么顺利。

「把你的出货渠道让给我,」金振宇温柔地理了理我的头发,语气却异常生硬,「这样对咱俩都有好处。」

「说实话,就算我把出货渠道让给你,你也用不了,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了才对。」

「陈锋,你真以为自己有那么重要吗?」

金振宇被我戳中痛处,面目立即变得狰狞起来。

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姜玥带着两个男人走过来,脸上带着恶毒的微笑。

姜玥举起手机,命令那两个男人。

「把她的衣服给我脱了!」

我感到一阵寒意掠过全身。

那两个男人掏出匕首,粗暴地撕开我的衬衫。

我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裸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冷得让我浑身发抖。

姜玥一边用手机录像,一边不停地往鼻子里吸入白色粉末,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亢奋。

金振宇咬牙切齿地说:「陈锋,我要你生不如死!」

可他的话音刚落,接连两道枪声响起。

温热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我连忙扭过头,不去看那两具瘫软的尸体。

金振宇顿时大惊失色,仓库里其他的人刚要反击,一连串更密集的枪声响起,震得我耳膜生疼。

转眼间,仓库里就只剩下金振宇和姜玥还活着。

而在金振宇的胸前,聚集着不少红点。

他脸色惨白,愕然地看着走进仓库的那群人。

站在中间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贴身的黑色西服,蓝眼睛,高鼻梁,满头白发,但显得精神抖擞。

「史、史密斯先生?」金振宇结结巴巴地说,「您、您不是已经回意大利了吗?怎么会……」

史密斯面无表情,只是动了动手指。

他的两个手下架起金振宇,直接把他拖走了。

「等等,史密斯先生,这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而另一边的姜玥,还在大嚷大叫,说是要折磨死我。

但很快,她就突然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嘴边不停涌出白沫。

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没救了。

老爷子脱下外套,披到我身上,扶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早跟你说过了,那家伙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偏不信。」

面对老爷子的奚落,我唯有低头苦笑。

金振宇口中的这位史密斯先生,以前是我爸的生死之交。

我爸去世后,他一直对我多有照应,所以我一直称呼他老爷子。

大部分像金振宇这样的人,以为我单纯是靠渠道起家的。

但殊不知,这是一条只有我才能走的渠道。

因此金振宇就算费尽心机除掉我,也没有用。

这个盘,他接不了。

自从我出事后,老爷子就亲自从海外赶了回来,秘密调查袭击我的凶手。

没过多久,就查到了金振宇的头上。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因此迟迟没有直接动手。

上次见过磊子后,我就给老爷子打了通电话,把我目前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于是老爷子跟我商量过后,决定故意对外放出口风,说我还没死。

于是谋害我的凶手知道后肯定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金振宇上当了。

只是我没想到,姜玥竟然也会参与进来。

最终还落得了一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我不禁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坐在老爷子的车上,我感觉到异常疲惫。

为了保护宋佳怡,我暂时封锁了她的意识。

我不想让她接触到这些场面。

同时我也深感愧疚。

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被卷入到这么危险的境地里。

我准备等事情告一段落后,再把她的意识放出来。

这样她就不会记得这些事了。

而且就在刚刚,老爷子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金振宇这个人存在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深处产生了一丝变化。

如同绑在身上的沉重枷锁,突然间被解开了。

直到此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一件事。

原来我的灵魂之所以会附身到宋佳怡身上,是因为我还有执念。

被人害死,心有不甘的执念。

而现在金振宇死了,我的执念也就解开了。

换句话说。

我的灵魂很快就要消散了。

「阿峰?」我听到宋佳怡的声音传来,「你、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疼不疼?我们得赶紧去医院!」她焦急地说。

我苦笑着说没事。

转念心想,宋佳怡真是过于善良了。

明明是我把她的身体搞成这副模样,她竟然还在担心我。

更令我难以心安的是。

往后的人生里,她肯定还会遭遇到更多不公。

到那时,她该怎么办?

所以在宋佳怡的意识清醒过来前,我已经跟老爷子交代过了。

希望日后他能多关照一下宋佳怡。

尽量让她过上相对安稳顺遂的人生。

「阿峰,我刚刚好像睡着了。」

宋佳怡听起来呆呆的。

「我们现在是在哪?旁边的大叔是你朋友吗?」

我耐心地解答她的问题。

告诉她,我们在回家的路上。

告诉她,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旁边的那位大叔。

告诉她……

我突然觉得好困……眼皮好重……

「阿峰,那你呢?」

我能听到宋佳怡呼喊我的声音。

可我却没办法再回应她。

很快。

我的意识坠入到一片黑暗当中。

了无踪迹。

番外(宋佳怡):

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才第一次见到阿峰。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他留着放荡不羁的长发,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锐利,整个人看起来凶巴巴的。

跟我想象中的他不太一样。

老爷爷跟我讲了很多关于阿峰的事。

讲他小时候父母双亡,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讲他为了不受欺负,变成了福利院里下手最狠的男生。

讲他离开福利院后经历过的那些无比黑暗的日子。

讲他身无分文,捡过剩菜剩饭。

讲他努力工作,却被黑心老板克扣工钱。

讲他帮兄弟出头,断过几根肋骨。

老爷爷说,他当年找到阿峰时,阿峰被人连捅三刀,倒在血泊里,险些死掉。

……

那是我从未接触过的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没有规则可言。

不够狠就只能任人欺凌。

……

可我记忆里的他。

是个能背下一个英语单词就欢呼雀跃的人。

是个能解开一道数学选择题就忍不住喊「yes」的人。

是个教育别人要多读书的人。

……

阿峰,我想告诉你。

你离开以后,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软弱了。

我学会了拒绝,学会了说「不」。

学会了,要勇敢。

……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曾说过的那句话。

「好好看着吧,你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宋佳怡了。」

我想,我做到了。

这都是因为你。

……

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要等我。备案号:YXA10mbaDx0cRxeNZv8hQxQ9编辑于 2022-11-20 10:44・IP 属地河北​赞同 845​​77 条评论​分享​收藏​喜欢​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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