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秦王,原来是秦朝的王啊!没想到朕当年被封秦王,还有这层意思!」
李世民看着如今的身躯,不由得感叹道。
大唐贞观二十三年。
刚刚五十岁出头的李世民,在李家遗传的高血压毛病,以及半生亲赴战阵积蓄的暗伤和胡僧重金属药物的轮番夹击下,生命垂危。
这个当年在虎牢关被王世充和窦建德前后夹击,大军压境仍能游刃有余逐个击破,成就赫赫天策上将威名的千古人杰,最终还是没能抵住时光的侵蚀。
他带着凌烟阁二十四将纵横沙场,以及贞观一朝二十三载丰硕成果的深深眷恋,闭上了自己不甘的眼眸。
李世民合起双眸的一霎,千年前同属华夏大地的北方,大秦上郡的扶苏公子刚从昏迷中幽幽转醒。
「公子!」蒙恬见扶苏醒来,一脸忧心忡忡。
伴随着蒙恬的一声公子,海量的记忆充斥进李世民脑海之中。
消化半天记忆后,李世民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一是自己莫名其妙成了秦始皇的长子扶苏了。
二是现在他人在上郡,身边这个狮鼻阔口的猛将是蒙恬。
三是秦始皇那边刚传来的旨意,让他自杀。
这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直娘贼,老子刚活就又让我死?
想都别想!别说秦始皇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这时候前世为了和魏征那个田舍翁斗嘴时能够引经据典,读的大量史册起了大作用。
奶奶的,司马迁这个老家伙写的《史记》要是没错的话,我这边既已收到赐死诏书,秦始皇现在应该是死了。
岂止是死了,估摸着都发臭了。
说不准李斯赵高这俩家伙正拿着臭鱼干在军帐外遮味儿呢!
「蒙将军,现在是哪年哪月!」赢世民着急着确认时间。
「回公子,始皇三十七年,夏七月。」
蒙恬此刻虽然很担心自家公子,但他还是下意识回答了。
时间没错,书上写的就是这个时间!
秦始皇绝对已经东巡死路上发臭了,现在这份诏书是李斯赵高伪造的。
不过对于李世民来说,诏书真假并不重要,就算是真的,他也不可能等死。
已经被动改姓成赢的赢世民摸着下巴,盘算起了自己所处的局面。
爹是始皇,已经死了,自个儿手边不缺兵权,蒙恬和他弟蒙毅又和我是一路的。
最重要的一点……我是嫡长子啊!
上回杀了那么多人,都求不来的牌,这回起手就有,我还怂个屁!
建成啊,这波我成老大了。
想到这儿,赢世民哈哈大笑了起来。
「公子,您无碍吧?」都要被赐死了,还哈哈大笑,蒙恬以为自家公子被气疯了……
「啊?孤没事。」
没事就怪了,刚刚你还哭着说什么「子不知父,父不知子」,要自杀,昏了一下,醒来转头就傻乐,谁能信你精神正常啊?
「臣还是想再说一句!您乃千金之躯,即便这封诏书看起来没问题,公子也万不可仓促自尽呐!」
蒙恬在知道诏书内容后,就已经劝了扶苏八百回了。
「自尽?谁说孤要自尽了?」
自尽个屁啊!老子上辈子不是嫡长子都没坐着等死,这下好容易投胎成了嫡长子,干嘛想不开自尽。
马上整顿兵马,想个理由,搞他个阿房宫之变!
赢世民心里盘算起了起兵的名头。
「蒙将军!上郡现在有多少兵马,孤要清君侧!」公子世民神情亢奋。
一句话给蒙恬彻底干懵圈了,他更觉得公子不正常了。
怎么昏迷了一下,突然跟换了个人一样?
「清君侧?公子何意?您真的没事吗?」蒙恬不解。
他身在秦朝,当然不知道「清君侧」这三个字在后世历朝历代几乎已经成了造反的合法代名词。
见蒙恬一脸懵,赢世民开始了他的嘴遁洗脑模式。
「始皇帝横扫六合,鼎定九州霸业,乃千古未见圣明之君。蒙将军以为然否?」世民公子凛然发问。
「陛下继六世余烈,一统六国,车同轨,书同文,自是千古圣明之君!」蒙恬拱手以答。
「那,蒙将军觉得孤是否为不忠不孝,昏聩暴虐之辈?」
「当然不是!公子忠孝仁义,无论官民,尽皆仰慕呐!」
「那好,我乃陛下嫡亲长子,血脉相连,陛下英明神武,我又非德薄之辈,若非陛下身边有奸人作祟,祸乱间隙我父子二人关系,陛下怎会猝然赐死于我?」赢世民语气铿锵,目光灼灼。
「公子明鉴!可是……没有虎符,咱们擅自起兵,无异于造反……」蒙恬眼里满是复杂。
他作为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又不是傻子,赢世民说的他当然能想到。可是这擅自起兵的锅,扶苏作为储君能背,他蒙恬身为人臣,可万万背不起。
「蒙将军多虑了,既已确定陛下身边有奸人,孤身为陛下长子,起兵勤王,以清君侧,乃是忠孝之事。以陛下之圣明,自不会怪罪于你我。」
「若将军还是不信,可先以我名义将信使软禁,你手书一封家书与你弟蒙毅,他贵为上卿,应时刻随行陛下身旁,若其回信,言说陛下一切正常,我自当引颈就戮,以全忠孝。但若其没有音信,则陛下此刻,必生大变。你我起兵,便是顺天应时。」
赢世民这招以退为进,彻底堵住了蒙恬的嘴巴。
他当然不知道眼前的赢世民早已笃定,秦始皇已死,蒙毅多半已被囚,必然不可能回信。
可在蒙恬眼中,扶苏此话无异于在提醒蒙恬,蒙家与扶苏本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不过他现在心里在骂娘。
娘的,你早这么想了,刚还整要死要活拦也拦不住那一出,老子以为你真要自杀呐。搞了半天演戏给我看呢?
「如此,末将唯公子马首是瞻!」
蒙恬心里骂娘,可嘴上的忠心表得却无比铿锵。
在等蒙毅消息的这段时间里,赢世民一刻都没歇着。
他先是从蒙恬军中亲自挑选了三百精骑,作为自己带兵冲锋时的亲卫。
想起当年自己百骑破万兵的傲人战绩,赢世民自信在带兵冲锋这一块,纵是蒙恬也不如自己。
随后,赢世民又嘱咐蒙恬找些铁匠和年轻妇人来。
这一嘱咐一度让蒙恬看赢世民的眼神都怪异了起来。
大量的铁和铁匠他能理解,造兵器嘛。
可要一堆年轻妇人,他是真差点没绷住。
可他也不好问自家公子,毕竟这事儿他作为一个臣子问也不太合适,只能照办。
但为了公子身体着想,厚道的蒙恬对公子要的妇人,相貌上做了把关,数量上却打了折扣。
赢世民知道蒙恬好奇,他就是不说。
他心里想的是等事成后,好好惊艳震慑一下蒙恬,用自己强大的人格魅力和军事才能彻底慑服这个悍将。
可他不知道自己在蒙恬眼中,已经跟东汉某个姓曹的人画上等号了。
直到半月后,赢世民全副武装,领着自己的三百亲卫,出现在蒙恬眼前时,蒙恬彻底震惊了。
因为在他面前的赢世民,身穿锁子甲,手持斩马刀,杀气凛然。
紧随在赢世民身后的几十亲卫,同样穿着和赢世民一样的新式军备。
蒙恬眼神火热,快步走向其中一个亲卫面前,对着那些军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越看他心里越惊奇。
「时间都有限,再加上你给我找的妇人中看不中用,针线活做得太慢,所以这种重装骑兵所需的全套军备,只打造了几十套,蒙将军觉得如何?」赢世民在马上,居高临下,不无得意地问道。
他心里想着,这也就是时间太紧,材料缺,马槊还有陌刀、百炼、横刀这些杀器短时间没法鼓捣出来。
不然,非得让蒙恬这个一千多年前的土老帽,好好见识见识大唐的军备。
他不知道他这句话让蒙恬憋屈得差点吐了血。
「公子,您要那些妇人是为了缝制军备? 」
「不然呢?」赢世民疑惑。
蒙恬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他总不能实话告诉自家公子,他以为公子出征前兽性发了吧?
「我以为公子是为了让她们做饭呢……」
实在人蒙恬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胡话。
赢世民现在满心炫耀,没空多想蒙恬对自己的臆测,继续问道:「蒙将军以为,这些新式军备效力如何?」
蒙恬毕竟是久经沙场,青史留名的名将,虽没亲眼见过重装骑兵,但也能看出这二十人在战场上所能产生的强大破坏力。
「以末将愚见,若三百骑全部身披全甲,占据地利,指挥得当,可一骑当百!」
赢世民轻笑不语。
只见他双腿猛然一夹马腹,他胯下赤马嘶鸣一声后,如离弦之箭一般蹿出。
蒙恬讶然间,见赢世民在疾驰的马身上,张弓搭箭,三箭连发。
鸣弦颤动间,百步之外的箭靶之上,箭矢不但正透靶心而过,且在透过靶心后还飞出了十步有余才坠跌在地。
蒙恬见此情形,脸色骤变。
赢世民这一箭展现出的弓马能力,便是他自己也做不到。
放眼天下,他见过的所有军阵之士,能在马上有如此射箭功底的人,也绝不过五指之数。
赢世民秀完自己的骑射后,骑马回到蒙恬身边,直视蒙恬双眼,朗声笑道:「这三百铁骑若由孤亲率,便是二十万大军,孤也可大破之,蒙卿可信?」
蒙恬突觉一股热血上涌,眼前之人披甲执锐,眼神中透露出的自信与神采,令蒙恬莫名折服。
虽从未听说公子领过兵,但就校场这一遭,他已隐隐觉得此人或许真能做到。
「末将深信不疑!」这一句,蒙恬回答得铿锵有力。
一个月后,蒙毅那边终究是没有回信。
当然,回不回信其实也不是太重要了。
当年的天策上将,收服无数悍将的赢世民,在一月之内,靠着强大的个人魅力,早已将蒙恬彻底绑在了自己战车上。
「北方边患未定,上郡大军一旦全面调动,边境军力空虚,匈奴必乘虚而入,因此勤王之战宜速。」
军帐中,一身戎装的赢世民剑指地图,面容严峻地分析着眼前局势。
「蒙将军,咸阳之乱乃芥藓之疾,匈奴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上郡目前军力共计三十万,入咸阳,十万精锐绰绰有余,剩余二十万,继续镇守上郡。」
赢世民咧嘴露出了嗜血的微笑:「孤看这个匈奴单于离到咸阳跳舞不远了!」
「跳舞?」蒙恬不解。
他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当年最爱看的就是草原头目在自己面前跳舞。
但这不影响他被赢世民的雄心所感染。
于是,赢世民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带着蒙恬和上郡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一路朝关中进发了。
扣关萧关前,面对地方守军,赢世民亲率三百骑,作为疑兵,佯攻引敌。
可令蒙恬没想到的是,当对方城池成功被引出三万兵马后,赢世民竟直接带着三百骑兵,正面莽了过去。
蒙恬看到的时候,人都麻了,紧接着,他惊讶得嘴巴张开后就再没合起来过。
只见赢世民带头冲锋,领着三百骑呈三角阵型,如一支利剑直插敌军心腹。
赢世民是冲杀最猛的那一个,一柄长枪在他手中舞动如龙,挥手间周边便是一片死伤。
重装骑兵的跨时代出场,展现出了恐怖的碾压效果。敌军根本拦不住对冲而来的三百骑兵。
一阵冲杀后,赢世民投出手中长枪,在击倒面前一片敌军后,伸手从身后拿出了前段时间刚打好的硬弓。
他在万军丛中张弓搭箭,一箭射出后,百步之外的敌军首领应声而倒。
兵败如山倒这个道理,赢世民再清楚不过。
敌酋一倒,敌军大乱,数万大军自乱阵脚后,已不需别人冲杀,他们自己的互相踩踏就会成为灭掉他们的最大利器。
赢世民哈哈大笑着,带着身边护卫自己的十余骑,冲至敌军中军,信手便挥刀砍倒了对方的大纛。
这一仗,打得无比轻松写意。
赢世民倒是过足了瘾,却把蒙恬吓得够呛。
当赢世民回到蒙恬身边后,蒙恬扑通就跪下了。
「公子,您答应只作疑兵佯攻,臣才答应让您亲自率兵,您怎么就直接带兵插入对方腹地了。」蒙恬无奈说道。
赢世民哈哈大笑:「孤见对方仓促出击,整军不齐,担心战机稍纵即逝。所以便径直出兵了,蒙将军见谅。这不是大胜了吗?」
蒙恬咧了咧嘴。他带兵一向沉稳,是真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虽说我军大胜,可这也太冒险了,公子若有闪失,末将担待不起呐。」
赢世民拍了拍蒙恬肩膀宽慰道:「孤当日练兵时便说了,十万大军孤也当大破之。今日,就当孤是兑现当日豪言吧。」
「这也得益于有蒙卿在后压阵,孤才敢这么放肆地打。」赢世民悄然间已改变了对蒙恬的称呼。
蒙恬也装作没有察觉,只是抱拳道:「公子谬赞了。」
经此一役,赢世民战神的名头跨越一千多年,在秦朝再次彻底打响。
赢世民一路朝向东下,可谓势如破竹。
更离谱的是,从上郡率领的十万大军,在进发一月不到,不减反增。
当赢世民到达武关之时。背后跟着的已经成了十五万大军。
被赵高任命为武关守将的章邯,看着带着百骑在城门口叫阵的赢世民的时候,脸色难堪极了。
他收到盖着印信的始皇帝手令,让他誓死守关,不得不守。
可面对的却是一路百战百胜的公子扶苏,打本身就打不过了,还不能下死手。
赢世民在外边叫嚣一次,城内军心就弱一分。
这场仗,还没打,胜负就已经有了定论。
赢世民心里清楚城头军士军心早已动乱不堪,于是他又一次不顾蒙恬担忧,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行动。
只见他单骑策马,径直走到了武关城头弓箭手的射程内。
蒙恬大叫公子危险,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赢世民不但置若罔闻,反而一脸平静地下了马,脱掉了头盔。
只见他双手伸开,看着城头士兵,冲着满城弓弩手大声喊道:「大秦的士兵们!向我射箭!向你们效忠的皇帝陛下的长子射箭!」
武关城头的数百弓手,手中弓已拉满,箭在弦上,面对就在射程内暴喝的赢世民,却无一人敢射。
短暂的对峙显得如此漫长。
「啪嗒。」
那是汗水滴落的声音。
在那一瞬,赢世民额角的汗水,蒙恬担忧的冷汗,还有城头章邯与数百弓弩手的汗水几乎同时跌落。
这些汗滴跌落尘埃时微不可闻,但砸进人心时,却堪比黄钟大吕。
「扶苏公子万岁!」
不知城头哪个士兵率先忍不住,丢掉弓箭,跪伏在地,大喊了一声。
随即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武关城头弓弩手纷纷丢掉弓箭,右手握拳放在心脏部位,跪地低头。口中跟着喊起了「扶苏公子万岁」。
蒙恬身后的大军早就跟着喊了起来。在一声声「万岁」声中,武关城门被打开。
赢世民一马当先,以王者之姿,傲然进入了关中。
是日,赢世民单骑喝关之壮举,响彻关中!
两千年后,法兰西共和国一位叫作拿破仑的家伙大喊着同样的台词,取得更震撼的战果时。
上帝在他头顶撇着嘴腹诽道:「拿破仑,当年那个家伙说的,都是你的词儿啊!」
赢世民入主关中是如此的顺利。
这副牌,从开打前,就已经是赢定了的牌。
赢世民要做的,不过是怎么可以打得足够漂亮而已。
不负众望的是,他打得确实足够漂亮。
可这却让扶持胡亥的赵高李斯着了急。
狗急跳墙下,始皇帝死亡的消息再也瞒不住。
是年,始皇帝东巡身死的消息不胫而走,赵高李斯伪造圣旨,昭告天下,始皇帝死前立下遗旨,命胡亥继承皇位,是为秦二世。
与此同时,始皇帝死亡信息一传出,赢世民自然顺理成章成为了皇帝。
写着「秦」字的黑底银龙旗在咸阳城头竖起。
而胡亥阵营不顾山东民怨,再次强征民夫,决意与已在关中的赢世民决一死战。
这一举动,将早就苦于秦朝严刑峻法的六国后裔成功逼反了。
胡亥的皇帝梦刚刚筑起,就已覆灭。
不得人心又缺乏兵力的胡亥,在李斯赵高的强扶下,于山东建立朝廷不过两月,便被自己手下强征的军卒发动兵变灭掉了。
胡亥李斯赵高几人,提前退出了这场本就不属于他们的斗争舞台。
而大泽乡的陈胜吴广,沛县的刘邦,项梁项羽叔侄,还有食不果腹的韩信却提前步入了历史舞台。
秦朝六世以来高压统治的弊端终究还是爆发了。
赢世民文治武功再强大,也无法彻底改变历史车轮的轨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现隋末当年的局势,重新鼎定九州。
「九州江山,朕来一一克定,并起群雄,朕来一一慑服!」
阿旁宫中,头戴平天冠的赢世民,手持长剑,面对乱局,狰狞一笑。
「陛下,项羽巨鹿一战,破釜沉舟,大有您当年破萧关的风范!」蒙恬在军帐中脸色凝重地看着地图说到。
「巨鹿一战,项羽以少胜多,章邯王离兵败。对我大秦士气影响颇大啊。」早已被救出的蒙毅在一旁说道。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是朕大意了。」赢世民眯着眼睛说道。
赢世民知道项羽的厉害,因此在派章邯与王离围剿前,已经提前吩咐过了。
他觉得自己知道历史大势,让章邯王离重新部署,不按照历史上原本的军力部署,以数量优势,不至于惨败。
可项羽毕竟是兵家四势之一的代表人物。
即便大秦这边有赢世民宛如开天眼般的针对性重新部署。
项羽还是以其天生的带兵本能和战阵勇武,见招拆招,用同样的兵力,以更震撼卓绝的方式,以少胜多大败了章邯王离。
唯一不同的,只是战斗的细节发生了变化。
章邯死在了巨鹿,而王离在大败之际,终究是因为赢世民的提前部署,带着五万残部退向了咸阳。
这是赢世民到达大秦的第一次大败。
这一刻,他明白了,在真正的战阵天才面前,从后世带来的经验也无法轻易奏效。
更何况,自他来到大秦,整个历史早已改写,原本的历史,恐怕再也用不上了。
「也罢,那就抛开史书上的记载,让朕亲自和千古无二的楚霸王过过招!」
赢世民站在地图前发了狠,他在心中如是对自己说道。
「蒙毅,淮阴韩信此人的寻找,可有眉目?」赢世民转头问道。
蒙毅摇头。
「此人至关重要,务必找到!找到后,当以士厚待!力争其为大秦所用,但若实在无法争取……务必杀之!」
赢世民这句话说得杀气凛然。
蒙家兄弟对视一眼,均感震惊,这是他们第一次从眼前这位年轻陛下身上,感受到如此谨慎和重视。
要么争取,要么毁掉,这是对惊世大才才会有的待遇。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淮阴韩信,到底是何人?
中原大乱,匈奴那边的冒顿单于鸣镝弑父,趁机整合了匈奴各部,对中原虎视眈眈。
赢世民担心重现汉初刘邦的「白登山之围」,所以命令蒙恬前往上郡,镇守上郡。
与此同时,赢世民御驾亲征,亲率王离残部和咸阳驻军,与项羽开始了正面对峙。
赢世民心里清楚,大秦自商鞅变法开始,六世以来,靠严刑峻法统治,整个国家在始皇帝末年,便已然是强弩之末。
「天下苦秦久矣」不是一句简单的空话。
六国后裔的宿仇与苦役下百姓的怨气,积郁已久。
即便秦始皇不死,也不会改变如今各地起义的局面。
但接手的就是这么一副牌,除了先依靠武力平定内乱,强行一统外,别无他法。
唯一能做的,就是速战速决,灭掉群雄,然后再推行仁政。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秦末的群雄后,发现好像只有韩信与刘邦能为己所用。
因为此二人都起于微末,与秦国本质上没有太大的仇怨。
可项羽不同,他为燕国名门之后,既有贵族的傲气,又有灭国的恨意,再加上项羽刚愎自用的性格,几乎是不可能被收服的。
所以,一开始,他就确定了拉拢韩信刘邦,打击项羽的战略目标。
万幸的是,这两人很快就被蒙毅找到了。
赢世民见到韩信和刘邦时,是在军帐之中。
他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瘦弱年轻人,心中也确实无法将其与「兵仙」二字扯上联系。
至于旁边那个不修边幅的家伙,不用问,自然是刘邦无疑了。
「你是刘季?」赢世民发问。
「沛县泗水亭长刘季,参见陛下。」刘邦跪地行了个大礼。
他行礼时,斜眼偷看自己的行为,被赢世民无视了。
「我听闻你当年见始皇帝巡狩时,曾言大丈夫当如是也,可有此事?」
「始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哪个男儿不心生向往呢?」刘邦心下一惊,不知道自己当年的豪言怎么传到眼前人耳朵里的,但还是随机应变,赶忙回应了这个可能会让自己掉脑袋的问题。
赢世民听他如此回答,哈哈大笑。
「朕知你胸怀大志,在沛县又素有人望,而今蒙恬将军在上郡抵御匈奴,正缺得力助手,朕赐你为云中将军,封你为汉中侯,你带着你沛县的兄弟,屈尊去上郡,和匈奴人展现你的才能吧。」
「臣谢陛下!」刘邦惊喜交加领了命后,躬身离开了军帐。
他将出军帐前,赢世民揶揄地追加了一句「小心白登山」。
刘邦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下。
刘邦离开后,赢世民饶有兴致地看向了韩信。
「你是韩信?淮阴人。」
「是。」韩信行了一礼回答。
「你可懂兵法?」
韩信眼神一亮:「自然。」
赢世民拉着韩信走到地图前,将项羽的行兵路线与秦军的军力分部简要介绍了下后,问韩信接下来项羽军会去哪里,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只见韩信摸着地图,盯着地图转了半天后,指向了彭城。
赢世民笑了。
此人当是后世史书中写的「兵仙」韩信无疑。
因为他和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同。
「蒙毅!搭台!朕要拜韩信为大将军!」
当年刘邦凭萧何一面之言,就有拜韩信为将的魄力,自己怎肯让刘邦专美于前。
是日,刘邦远赴北方,韩信登台拜将!
继项羽之后,兵仙韩信,赤帝刘邦接踵而至。
彭城。
这个楚汉争雄时,项羽以三万兵力,大破刘邦五十六万军队的地方。
披甲执锐的赢世民带着五万大军,与项羽隔阵对望。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想和这个千古猛人亲自过招。
于是他让韩信掌军,自命自己为前锋将军,带着自己的三百精锐和王离,就跑前军当冲锋兵了。
韩信在军帐中,看着地图,眉头都快皱碎了。
「朕知你用兵如神,今日我便做韩将军的马前卒,你可要好好调遣,别将朕陷入险地才是。」
韩信想着赢世民出征前对自己说的话,心里在骂娘。
老子第一次指挥大兵团作战,你当前锋出去浪给我添乱,还说我用兵如神,把我架在火上烤,就没见过这样的皇帝。
但不管韩信怎么腹诽,两军对战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随着令旗挥动。
项羽与赢世民两人尽皆一马当先,朝着对方军阵冲了过去。
赢世民箭术超群,张弓搭箭,对着项羽便射了过去。
饶是项羽勇猛,面对赢世民的箭也不敢大意,转身避过一箭后,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他大喝一声,手持大戟朝着赢世民直冲而来。
两人错马而过,兵器只搭手了一下,赢世民便双臂下垂,虎口被震得鲜血淋漓。
反观项羽,气定神闲,勒马而立,转头凝视赢世民之时,眉眼中满是狠厉。
「陛下小心!」王离在赢世民身边护驾,刚才那一幕,他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赢世民虽然被项羽一戟砸得双臂颤抖,但却兴奋道:「痛快!不愧是楚霸王!」
话虽这么说,但他也不是傻子,过瘾归过瘾,可再过一回瘾,他说不准就真要交代在项羽手里了。
于是在王离的劝解下,他就坡下驴,跟着王离转向了项羽军侧翼,不再跟项羽正面刚了。
正面对冲,没人是项羽的对手。哪怕是自傲的赢世民,这一刻心里也认清了这个事实。
选择侧翼避开项羽后,赢世民带着的亲卫就是一路砍瓜切菜了。
赢世民用受伤的双手接连射死对面十骑后,面对王离的关心,他豪迈大笑道:「我持弓箭,你持长戈,百万大军中,咱俩便是杀他个七进七出有何不可!」
这一句话,让本就是戴罪之身的王离激动得差点哭出鼻涕来。
而在赢世民吹牛逼的过程中,彭城之战,也基本有了结果。
项羽三万大军与韩信调遣的五万大军,这一仗,打平了。
项羽军战损一万,韩信军战损五千。
而这一仗,也是项羽在这场大乱中,交出的最后一份傲人答卷了。
不久后的垓下,他迎来了自己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惨败。
彭城之战后,手下拥有韩信的赢世民,没有再给项羽喘息的机会。
只一个韩信,项羽便已不好应对了。
再加一个天策上将,任他是战神再世,也无济于事了。
彭城之战不久。
韩信紧接着背水一战就灭掉了龙且。
龙且一死,项羽颓势显露无遗。
项羽大军之后的行军路线,每一步,几乎都在韩信与赢世民的算计中。
垓下之围、四面楚歌、同样的剧本,在这个天生的战神身上重演了一遍。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能进入关中,成为霸王。
这个一身自负,千古无二的猛人,最后还是带着仅剩的亲兵走到了乌江边。
赢世民戴着历史滤镜,舍不得这样一个勇武的人白白死去。
他的勇武让赢世民从他身上看到了尉迟敬德的影子。
所以他给了项羽活路,只要项羽称臣,赢世民愿意封其为将军,与韩信并列。
可项羽毕竟是前世的西楚霸王,哪怕他有再多缺点,但一身的勇武与傲骨却是不可磨灭的。
于是乎,乌江边,这个威猛高大的男人,大喝一声:「八千江东儿郎死于我手,我若降服,何颜以对江东父老!」
随即手持长剑,狠狠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赢世民下令不许别人损毁项羽尸体。
他亲自去看了项羽的遗体,他脖颈上自刎的伤口,深可见骨,几乎割断了自己整个脖颈。
「追赐其为西楚霸王,厚葬了吧。」
虽然他是以反贼身份被诛灭的,这个追赐并不合礼制。
但赢世民还是选择给予了他前世的尊荣。
见识过项羽勇武的大秦臣民,也没过多反对。
而随着项羽的落幕,大秦国内的动乱,彻底平定了。
国内动乱被平定后,赢世民没有选择再次动武。
这个国家在经历了接连的动荡后,早已变得民不聊生。
触目可及,尽是因战乱而导致的荒芜。
于是乎,赢世民改元贞观,下令大赦天下,免除赋税。
大秦开始了为期五年的休养生息。
北方有刘邦和蒙恬镇守,一时半会是攻不下来的。
而赢世民不过四十,他有充足的时间让四海宾服。
五年里,赢世民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在军阵上推行府兵制,农业上整理人口户籍,发展农业。
朝堂上他拉拢六国贵族,努力弥补六国后裔对秦朝的怨恨。
他用了五年时间,稳扎稳打将大秦上下,打成了铁板一块。
贞观六年春。
赢世民带着韩信,到达了上郡。
这一次,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北方的匈奴身上。
有着安定丰厚国力大秦做后盾的赢世民,面对北方匈奴,胜券在握。
战斗的开始几乎是一边倒的。
年轻的韩信一如当年挥手投足间灭掉吐谷浑的军神李靖。
他与蒙恬刘邦一起,再加上擅长游击战的彭越,一路将匈奴驱赶到了贝加尔湖。
这一战,赢世民直插匈奴腹地,在匈奴王庭外,赢世民让年迈的刘邦手持御酒倒入泉中,与军士分而饮用。
他将此地赐名酒泉,并在当晚喝多后,喊了刘邦军中一个十七八岁的霍姓小伙子,给他赐了去病的名字。
没人知道这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为啥拉着这个刚被赐名为「霍去病」的小伙子哈哈大笑。
大家只记住了,饮马酒泉,封狼居胥这两件震古烁今的大事。
匈奴的冒顿单于终究还是没逃过跳舞的命运。
赢世民安排刘邦将其困在白登山后被活捉。
然后随大军看着自己的匈奴部族一路如何被驱逐消灭。
在大军彻底得胜庆功的篝火晚会上,他被刘邦蒙恬还有那个叫霍去病的小伙子逼着,绕着篝火跳起了舞。
赢世民醉眼蒙胧中,看着开怀大笑的刘邦,小声说了一句:「朕也不算辱没你这个大汉天子了吧。」
在之后的岁月中,岭南的赵佗也彻底归降了大秦国土。
贞观二十年的时候。
东起渤海,西至大漠,南临岭南,北达雪域,皆为秦土。
赢世民用了二十年时间,重新得到了「天可汗」这个尊称。
四海宾服!秦土远超后世历代王朝的版图。
那一年年关之时,赢世民摸着自己花白的鬓角,在阿旁宫中举行了元岁大庆。
庆典之上,赢世民看着满朝文武,举起酒杯朗声道:「先帝继六世余烈,一统六国,成就万事功业。可谓千古一帝。」
随即他接着道:「然,秦法酷烈,九州之内,暗流涌动,四海之间,野心勃勃。
二十年来,朕衣不解带,马不解鞍,守故土,开新疆。
朕与各位,为后世子孙立下了万事之基业,这头杯酒,朕当饮否?」
满朝文武齐声曰:「陛下当饮!」
赢世民哈哈大笑,随即却将杯中酒倒入了地下。
「朕秉承天命,二十年来,不敢有一日懈怠。到如今,看着眼前的大秦,朕终于敢说一句,朕对先帝和自己,都有个交代了。」
这句话他是对群臣说的,也是对被自己取而代之的那个扶苏说的。
「扶苏,这一世,我来替代你,你当没有不甘了吧。」
阿旁宫中,宴席散去后,赢世民看着头顶苍穹低声问了一句。
恰逢此时,微风吹起,风吹起的纱帐抚在了他的肩头,恰似扶苏轻拍了下他的肩头。
贞观三十五年,戎马一生的赢世民在阿旁宫中再次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幽冥之地,他见到了秦始皇。
「辛苦大唐天可汗了,朕在此恭候多时了。」秦始皇见到赢世民后行了一礼,由衷感谢道。
赢世民不明所以。
嬴政笑道:「朕一生,无论后世说朕是千古一帝,还是暴君,朕都无所谓,也没有遗憾。唯独扶苏,朕始终放心不下。他自幼孤苦,秉性过于纯良,朕将他送至上郡,就是希望蒙恬可以帮朕历练一下他,同时也可以护他周全。」
说到这里,秦始皇面露惨笑:「可朕没想到,他竟因一道伪诏而选择了自尽,这令朕痛心不已。」
「朕秉承天命,为人间第一位皇帝,气运加身,故而步入幽冥后,可与神明沟通。于是……朕以不入轮回,永堕幽冥为代价,让你成为了扶苏。至于原本的扶苏,早已成了太平平盛世的一位富家公子。」
「朕来见你,只为道一声谢。你就权当这是一位父亲对一个救了自己儿子一生之人表达的感谢吧。」
秦始皇说完后,又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赢世民注视着秦始皇离去的背景,呆立半晌后,长叹一声。
「扶苏,你这一生是何其不幸,又是何其幸运啊。」
言罢,赢世民昂首阔步走向了幽冥深处。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后记:
五百年后,大秦历经数十位皇帝后,最终还是走向了末路,各地纷纷起义。
是夜,反军进犯咸阳。
大秦朝内诸多大臣见大势已去,于是将反贼派来的使者迎入阿房宫,俨然一副新桃换旧符的模样。
贼使进入大秦皇宫后,大行宴饮。
宴饮期间觉得过于安静,于是叫来了鼓吹让奏乐。
鼓吹只会奏军乐。
没有人想到的是,一曲奏毕,原本已经投降的大秦诸将陷入沉默,更有无数人掩泣。
贼使不知道这一曲,诸军已经移志。
当晚众将齐反贼军,立誓为大秦而战。于是斩贼使,破贼军。
壁上诸镇震动响应,乃重整大秦旌旗。
反贼盛极而衰,终至灭亡。
那一夜鼓吹的,是《秦王破阵乐》。
是当年赢世民率军一路破敌时最爱用的军乐。
赢世民在死后五百年,仍旧遗泽了他的后世。备案号:YXA1GwJPBMbSL34zEOmi0l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