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把血喷我衣服上了!!妈妈救我,我晕血!!」
清和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动作极其扭曲地爬过去,捡起地上的花盆,塞进我手里。
我一把抛开,继续质问道:「不要敷衍我!我问的是,你们帝君呢?」
「……」
清和一脸生无可恋,他指了指被我抛开的花盆。
「你再多扔两次,它就真被你扔死了。」
像是怕我不信,他又强调了一遍。
「它真的是玉泽。」
我看看那株垂死的仙草,又看看清和,实在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清和瞪大眼睛,愤怒地指着那盆草。
「不是,那你让它证明啊,为难我干嘛?」
转而又对那盆草说:「看看她如今有多不讲理!你真的不管吗!!」
当那株仙草把自己的根须从土里拔出来,晃晃悠悠地爬上那棵桃树树枝,试图做出谢阙平时躺在树上的动作时,我终于信了。
「不好意思啊。」我一路小跑把它捧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栽回去,一脸歉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忘了你不会说话,人没事,啊不,草没事就好。」
它蜷着叶片,将我的手指裹了起来,又展露出那种全然的信任。
变成这副模样,想来是和我剖心有关。
我心头一酸,赶忙转头问清和:「它……还能恢复吗?」
清和好像还在生气,他翻着白眼阴阳道:「哟,难为你还记得这里有个破衣烂衫的我呢。」
救命,这个人好小心眼。
我:「……我错了,你要多少件我都赔给你。」
清和哼了一声,勉强满意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它就是看着虚,前两日那命灯的火蹿起来几十米,把长庚殿都烧了,我还得去监修。」
哦,长庚殿,想到藏书阁听来的八卦,我眼神飘忽地去看他的头发。
嗯……还挺真,看不出来。
「不过……」他语锋一转,表情也正经起来,「它这个情况挺特殊的,现如今只有与它同根生的我,能用与它交流一二,长老们也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我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什么情况?是……和剖心有关吗?」
「它是草,哪里来的心?」清和又是一脸莫名,挠挠头说,「就,他现在正在长出一颗心。」
什么叫它是草?
那我剖出来的是什么?
大肠吗?
「唉,算了,具体我们也都不清楚,不过你很快就会清楚了。」
……这是什么天庭饶舌人。
见我一脸迷惑,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过几日,等你接任了帝君的位子,就清楚了。」
我:???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原来见鬼的新帝君是我。
但我很快就无暇顾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就在清和离开后的三秒。
我才意识到,方才那个姿势,分明是谢阙在人间时经常做的。
我立刻转头看向那盆仙草。
它似乎感受到了,微微颤抖着叶片回应我。
「所以你没有失忆?」
它左右晃了晃,像是在否认。
「所以你失忆了?」
它又左右晃了晃,还是否认。
……行了,随便吧,这日子谁爱过谁过吧。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
得知那盆仙草是谢阙之后,当夜我都没敢睡觉。
他现在可就是一根地里黄的小仙草,毫无反抗之力。
万一我再有什么见鬼的,想吃炒青菜的欲望,把它连根拔了……
嘶,这么想着,我又精神抖擞起来。
其实飞升了,也没有非睡不可的说法,长生殿那边叮叮咣咣地还在施工,清和也没睡。
但我最近实在是嗜睡,平时睡意上头,坐在亭子里,倚在栏杆上都能睡。
更何况如今知晓谢阙无事,我也完全放下心来,属实是困得不行。
我抹了一把脸提神。
想着实在不行,我去清和那边给他搬砖吧,总不会搬着搬着睡着吧?
就在我极认真地思考这个可行性的时,清和来了。
我当时就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说:「工头,走,我和你去搬砖。」
清和瞪了一眼谢阙:「我就说它怎么主动找我,原来是你疯了。
「看你那精神萎靡的样儿。行了,睡吧,它叫我转告你。
「你不用再担心什么,它已经把灵魄还给你了,你不会再有那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了……嗯?等等,什么灵魄,什么莫名其妙的冲动,仔细讲讲?」
我听不懂这话的意思,灵台之中却像是隐隐有什么东西冲破禁锢,解除了我所有的戒备。
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睡了过去。
「哎,你等会再睡啊,你先给我讲讲什么冲动啊,说话说一半要遭雷劈的……」
……
13
「嗯?好漂亮的小仙草?」
少女方才行过加冕大典,一身的厚重礼服还没有褪去。
她有些艰难地俯下身,轻轻触碰那株仙草,却被它刺了一下。
指尖渗出的鲜血滴到叶子上,很快渗了进去。
它被这滴血唤醒了沉睡了几千年的意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吮着指尖的少女。
第一句话听到的便是。
「小仙草,原来你有意识。」少女惊喜道,「你好啊,我叫虞宁宁。」
虞宁宁轻柔地将它拾起,又小心翼翼地移种在花盆里。
她将花盆放在案头。
而后每一个日夜,它看着她处理事务,批改公文,为天界大大小小的事奔波忙碌。
她好像与那些想要抓它入药的人不同。
这园子的前任主人,上一任的帝君,就是个疯子,偏要在它身上寻什么草木之心,寻不到便将它连根刨出,随手扔在角落里。
这小姑娘和他见过的人都不同。
她对它很好,每日都会输送灵力给它,挖上好的土给它,还会同它讲话。
它的叶片稍稍枯萎一点,小姑娘就会很担心,好像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偶尔它也会收起尖刺,用叶片裹住小姑娘的手。
这时她就会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务,专心地看着它,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它。
唔……要是能一直看着它就好了。
它奖励似的缠在她手腕上,小姑娘很惊喜,笑得露出了虎牙。
「哎呀,小仙草这是送了我一个镯子吗?
「我给你回礼,带你看看天界的奇观好不好?」
啧,那有什么好看的,一些破山破水罢了,它比她早看到几千年,也没看出什么稀奇来。
「你看,这里是悬天崖,好不好看?
「这里是永夜海,是不是很美?」
……
是有点好看,它想,比它一根草看的时候要好看得多。
虞宁宁带着它走遍了整个天界。
化形来得猝不及防。
好像是因为输了太多的灵力,它的旧伤恢复得很快。
就在某日,虞宁宁埋头批改公文时。
案几上的花盆炸了。
银发青年一脸茫然,还毫无察觉,试图往碎掉的花盆里挤。
虞宁宁惊得笔都掉了,她满脸通红。
「你怎么会是公——不是,雄的呢?」
「草还有性别吗?」
她将自己的红色外袍随手扔过去,将青年罩了个结结实实。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虞宁宁掰着手指算了算,足足有一百二十八年,她沐浴更衣洗漱就寝都没有避着它。
怎么长大后,它就成了他呢?
……
后来天界之人都知晓,帝君身后有一个红衣银发的男子。
说得好听点叫桀骜不驯,说得不好听就是无法无天。
经常是议事还没结束,那个名叫谢阙的男子便会旁若无地闯进来,牵起他们的帝君就走。
偏偏他们那位勤勉认真,在旁的事情上十分明理的帝君,在谢阙这人身上仿佛有无限的纵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这位帝君是动了凡心了。
于是碍于帝君的面子,长老们也只敢偷偷骂谢阙一声「狂悖。
寒月浸水,暗海潮生。
虞宁宁坐在永夜海的石碑上,叹了口气:「以后不可以这样了,长老们会生气的。」
「他们总是要你做事,你都两天没回园林陪我了。」
「你现在有自己的名,也有自己的洞府,不该总住在我那处了。」
「为什么不行?」
谢阙那双眸子清冷冷的,竟比这夜色更加澄澈些。
她偏过头,不敢再看。
有私心的是她,狼狈的自然也是她。
「算了,你喜欢住便住吧。」
虞宁宁侧着头盯着永夜海:「谢阙,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谢阙皱着眉,他唯一经历过的死亡,便是前任帝君,那疯子死时他难过吗?
好像并没有。
如果是虞宁宁呢?
他一下愣住了。
许久等不见回答,虞宁宁才想起来,草木无心,自然也没有七情六欲,只有一些更为纯粹,更为简单的欲望罢了。
像是想要她陪,大抵也是因为他生出意识时见到的第一人是她才如此。
可能换了其他人也是一样吧。
她想起今日议事的内容,说是封印泄露,需要有一个人用神魂来填补封印,整个天界才能免于灾祸。
她是天界的帝君,这事自然是要由她来做。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海,她都想守护。
她也希望这株小仙草能够平平安安。
「永夜海真好呀。」虞宁宁伸了个懒腰,转头去看谢阙:「谢阙,你也好。」
「哦,你昨天就说过了。」
那时的谢阙并不知晓,这句「你也好」的言外之意有多么重。
虞宁宁离开当日,留个谢阙份礼物。
一颗专司七情六欲的灵魄,捏成的心。
从未有过律动的心口,如今忽然跳了起来。
谢阙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坐立不安。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见虞宁宁。
想告诉她,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如今他和虞宁宁一样了。
他捂着心口,去议事大殿,去永夜海,去悬天崖,去长生殿……
到处都找不到。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来往的仙人,忽然生出一种当年被那疯子随手扔掉的错觉。
不对,虞宁宁不会扔掉他的。
谢阙抓住一个有几分熟悉的仙人便问:「虞宁宁在哪?」
「是你啊,她没同你说吗?」这人正是议事殿的一位长老。
他面色有些沉重:「封印破裂,帝君她舍身去补封印了。」
这些文绉绉的话谢阙听不懂,只是重复道:「我问你她人呢?」
「她……死了。」
长老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这回谢阙听懂了。
死。
就是他再也,再也见不到她了。
无论过上几百年,几千年。
哪怕他睡上一觉,也再见不到她了。
周遭的一切顿时都失去了色彩与声音。
耳鸣声充斥在谢阙的耳畔。
他忽然捂住心口,蜷起身子缓缓蹲了下去。
「好痛……我不要了,不要……不要这颗心了。」
他想将它拿出来,却又猛地止住手。
这是虞宁宁送给他的东西。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不能把她的东西也弄丢了……
可是好痛啊。
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初尝到七情六欲,转瞬便被死亡所困囿的谢阙,显得那么可怜。
……
封印泄露的事被解决了,天界一片祥和。
帝钟响了三声,谢阙被人从园林里挖了出来。
那些人簇拥着他,为他穿上厚重的华服,他们叫他玉泽帝君。
说是帝钟选中了他,天命不可违。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虞宁宁时,她也是这副装扮。
他捂住泛疼的心脏。
帝钟哪里是选中了他,它大概是在找虞宁宁吧。
填补封印,为什么非她不可呢?
同样都是帝君,为何不让那个疯子去填补呢,非要推一个小姑娘去……
是啊,为什么,不能是那个疯子呢?
这个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就不可抑制地在谢阙脑中生长。
可他现在有了心。
人一旦有了心,就会有恐惧,他害怕死亡,害怕失败,也害怕面对曾经折磨他的疯子。
但人一旦有了心,就会有勇气。
谢阙将自己硬生生撕成两半,将那些对未知的恐惧全都分了出去。
他给对方起名为,清和。
清静平和。
他因私欲,让清和承担了他本该承受的恐惧。
希望这个名字能够化去清和的恐惧,让他变成一个如阳春四月般的人。
他没有告诉对方真相,只说自己与他是同根生的兄弟。
谢阙硬生生撕扯下自己的一部分,他几乎来不及休养,又费尽心力地去找那老疯子的魂魄。
仙人会死,但不会消亡,只是一丝一缕地飘散于天地间。
找得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记虞宁宁用指尖戳他时的触感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从唇间吐出虞宁宁三个字时,心口那股似喜似悲的感觉。
他终于将老疯子的魂魄集齐。
得知他的身份后,那老疯子扯着嗓子嘶叫:「你就这么恨我?死后竟也要折磨我?」
他说错了,谢阙其实不恨他,如果不是为了换回虞宁宁,他大概不会如此费心费力。
封印处隐隐透出的狰狞鬼脸,却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束缚着。
谢阙毫不犹豫地将老疯子的魂魄投入到封印里。
所有人的魂魄都混杂在一起,谢阙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她。
他垂下眸,笑了出来,说出了那句迟来的许久的话。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并非因为这是一颗心,而是他能用它找回自己的小姑娘。
说着,他抽出自己的柳叶刀,朝着心口剖了下去。
一颗鲜活的、正在跳动的心脏隐隐透了出来。
「虞宁宁,我来找你了。」
那隐形的薄膜忽然躁动起来。
魂魄之间相互招引,它们原是一体,如今在灵魄的吸引下,专属于虞宁宁的其他魂魄纷纷从封印中挣脱出来。
灵魄成了他的心脏已经有许多年了,如今魂魄疯狂涌入,无异于生生撕扯心脏。
好痛。
但好开心。
他的小姑娘在抱他呢。
谢阙低声呢喃:「虞宁宁……虞宁宁……我好想你……」
他亲手将她的魂魄送入轮回,却唯独留下了那颗心。
「虞宁宁,允我一点私心吧。
「我怕到了人间,认不出你。
「我会去找你的,你也……会来找我吧?」
谢阙知道,她一定会来找他的。
她的灵魄还在他心口。
他自度尘井一跃而下,不是去历劫,而是去找自己的小姑娘。
14
我恢复记忆前足足睡了七天七夜。
清和说,长生殿的长老从愤怒到惊恐,最后再到单膝跪地探我鼻息。
就差没掐着我的仙中,求我不要死。
我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还没反应过来,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清和。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忽然横过来,帮我掖了掖被角。
「可还要再睡一会?」
是谢阙的声音。
我转头去看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疼吗?」
他为我剖了两次的心,怎么会不疼呢?
「无妨,你回来就好。」
清和出去向长生殿的长老们去汇报情况,说是要重新商榷一下接任大典的时日。
屋子里只剩我与谢阙两个人。
我问了几句,也大概理清楚了状况。
度尘井出来后,谢阙也没想到,心口的那块灵魄被我剖出,但我心有芥蒂,竟在潜意识里排斥自己的灵魄。
致使我飞升后并没有立刻恢复记忆,而是反复地梦到过去。
谢阙那时身体也出了问题,灵魄被剖,影响了记忆,人间时的记忆竟全忘了。
而且自那日见我后,他就再也无法化形,似乎全身的灵力都用来凭空生出那颗心脏了。
他不知我为何没有恢复记忆,也不敢刺激我,怕出什么问题。
毕竟以前也没有啥前例可以参照,谢阙只好让清和帮我找个清净的地方。
待到时机合适便让我接任帝君的位子,借助帝钟的力量帮我恢复。
大概是我的灵魄在他身体里待久了,竟产生一丝微妙的联动。
我做的那些梦,竟然都成了他缓慢恢复的记忆。
失忆了,但没完全失。
想起来了,但没完全想起来。
谢阙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又无法与我交谈,听到我打了长老,又不肯睡觉,一时情急才让清和对我坦白。
……
我伸手就去摸他心口,果然,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沉稳、有力,而且……逐渐变快起来。
嗯?
我抬头看他,他若无其事地回望我,其实耳尖已经泛红了。
如今我将他抵在床头,手还放在心口处。
很好,是个严刑拷问的好时机。
我早就想问他了。
「所以,既然你在人间第一面就认出我来,为何不直接告诉我真相?」
他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去了,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过了许久才说道:「是我的私心。」
「总想一日拖过一日,我怕……」他抿着唇,喉结上下滚动,自嘲的笑了笑,「我怕是因为灵魄,你才对我亲近……
「你看,我才把灵魄还给你,你便要和我划清界限,说是合欢宗的人,还和那个叫宿玉的拉拉扯扯……」
我:?
不是,那能叫拉拉扯扯吗?
那分明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还说要三千瓢,一瓢都不能漏……」
他越说声音越小,神色还透着黯然,修长的脖颈莹白如玉,下方的锁骨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隐没在红衣里。
行吧。
我知道他在出卖色相。
但是我买得起。
我倾身吻住他的唇,将剩余的话堵了回去。
谢阙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我知道他的小心机,但现下别的事都不要紧。
我和小仙草很久没见了。
荒唐一会儿……也不过分吧?
15
我觉得谢阙这个人吧,变了。
以前还是一株草的时候,高冷极了,我批改公文的工夫摸摸它,它也爱答不理的。
如今不一样了。
小仙草变得黏人了。
我还没批改完一份公文的工夫,他便带着一身刚沐浴过后的水汽,倚在我肩上。
衣服也不好好穿,总是露胳膊露腿的。
他本就肤白,与红衣一衬,美艳极了。
这谁挡得住啊。
他百无聊赖地玩着我的指尖。
「还没弄完吗?」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根本不敢看他。
真看了,今天就弄不完了。
「虞宁宁,我在人间的记忆都恢复了。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能忘的想必也不是很重要,忘便忘了吧。」
我随手拈给他一颗香露葡萄,随口说道:「说起来,最近飞升的人变多了呢,也不知师父修炼得怎么样了?」
谢阙的身子一僵,竟然端坐了起来,语气也正经了不少。
「我想起来了。」
「那次罚跪,我好像……到现在还没让他起来。」
我:???
我惊得笔都掉在了地上。
掐指一算,我大惊失色。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岂不是有三十多年了?!」
「……事多,忘了。」
他面上少见地泛起潮红,轻咳两声别开视线道:「我不能轻易去人间,待会就托梦,让他别跪了。」
「不能吧,三十多年,师父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一直跪着呢?」我嘀咕。
「他……比较怕我。」
谢阙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再后来,听闻有一座石像也飞升了,我觉得稀奇,便凑过去看。
——是我师父。
他顶着乌黑的眼圈告诉我,他一直跪着,没敢睡,也就没收到劳什子的什么托梦。
就这么扛到了证道飞升。
我竖起拇指给他点赞:「狠,真狠,你是真的冷酷无情,你才是真正的无情道祖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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