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想装逼,结果装逼太成功让人深信不疑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我老板喝醉了,他让我开他宾利回去,没想到路上碰到一个醉酒的漂亮妹子来碰瓷。

我就骗人说我是老总的儿子,这波装逼她还真信了,她还成了我女朋友。

可后来,我才发现她比我更会装。

【本事件为真实经历改编,故事中出现的人物、学校、公司皆为化名。】

1

大概五六年之前,我在北京打工,在一家影视公司当制片助理,一个月工资 4K,但是看着也挺风光。每天跟着我们制片组老大跑剧组,联系场地,订盒饭,有时候还能给制片组的王总推一推演员的档案。

那时候正是影视好干的时候,不像现在,条条框框那么多,当时网剧和网络大电影刚刚兴起,很多公司都靠这些发了家。我去的那个公司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我工资低,但是公司挺厉害,听公司的同事说,老总从重庆开始创业,一开始也就是二三百万的盘子,到现在,总部弄到北京不说,六个月前被一家上市公司以三十多个亿收购,后面还有对赌协议什么的,我有点听不懂,但是就是感觉老总厉害,公司红火。

说实话,我刚来公司的时候挺自卑的。本身,我专科毕业,学的虽然是影视这一块,但是拿学的理论和目前的市场一对比,感觉完全接不上。

我从社保名单上看到,同事几乎全是好学校毕业,也几乎都是城市户口。

我父母都是农村人,他们只想让我毕业以后赶紧回家养牛,特别是我妈妈,她说自己年纪大了,弄个牛棚不容易,喂牛,铲牛粪的时候,人手经常不够。

那一年过年,我跟他们说,如果影视这一块做好了,收入根本不是养牛能比的。

我能在北京买房,娶北京媳妇,把他们俩接到北京住,问他们信不信,我爹摆了摆手,让我端着酒杯问问我家的牛信不信,牛信,他就信。

他拿计算器给我算了一笔账。

我每个月工资 4K,扣了社保,还剩 3.2K,再去掉房租,2K,去掉吃饭,交通,剩一千块钱了不起了,北京房价,便宜的五万多,攒五年的钱,够买一平方米,让我把他们俩骨灰盒接过去算了。

我妈更强势一些,给我两年工作时间,如果娶不上北京媳妇,就赶紧滚回家养牛。

我把酒喝了,可是心里不那么想。工资会涨的,涨的不多,但我很快就会有其他生财的门路,因为公司的老总对我很好。

他不但亲自核准我通过了面试,入职以后,还经常带我去参加影视圈的聚餐,他最常说的话就是,小李,你现在做制片助理,就得认识酒桌上这些人,多帮你们制片部的王总分担压力,做好资源分类。他还说我形象不错,不过要懂礼节,端茶倒水,迎宾送往,都不能怠慢。

老总的助理不在时,我甚至要给他提包,给他开车。

老总自己很能喝酒,我如果出席宴会,也就当花瓶,从来不挡酒,老总喝晕了,我要保证把他送回家就行了。

基于这些情况,我在出租屋写了几个点,这些是我发财的可能性,当时觉得是我努力的方向。

第一,我可以通过老总的提拔,积累资源,取代制片总监王总;

第二,我可以向王总,或者是老总递交项目书,演员档案,跟成功运作的剧组索要好处。

那天,老总半夜给我打电话,接起来,却是以前酒桌上认识的小哥,他说红螺影视的罗总又喝多了,他也不认识什么私人助理,干脆用罗总的手机打给我好了。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叫了个车。

一起合租的室友老严听到我要出门,打开他的屋门问我,是不是去约会,我没理他。

到了公司,我去工位抽屉拿了车钥匙,又去车库取车,开着老总的宾利去接他。

老总喝的醉醺醺的,他人很好,那天有点不好意思,他说让我先把车开回去,明天早上开宾利上班。

他家住海淀区,我租的房子在通州,回去的时候,我从东四十条一直往东开,路过三里屯,一个女孩突然钻出来,挡在我车前盖处,看着像是喝晕了。

她打开车后门,坐进车里,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了。

我当时只想发财,对这样的野猫没有兴趣,我问她家住哪儿,她趴后座上,也不说话。

我就先开车,开过朝阳公园,我看她抬头了,问她家住哪,她直接从提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我了。

我一看,女孩叫陈茜,地址,北京市朝阳区北台路 100 号。

这就是送上门的北京女孩啊!看到她是一个北京女孩,我很来兴致,但是我也知道,人家肯定是奔着车来的,不是奔着我来的。

我看了地址,回头问她,你这是回自己家,还是回父母家啊?

这人还是不说话。

我调头往北台路走,到了北台路地铁站,我停下车问她,你这个 100 号是哪个小区,正问着,这个陈茜从后座上把脸贴上来,亲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她的脑袋逐渐上移,上移,两片嘴唇就塞到了我嘴里。

我没做任何反应,好像这是顺手的,应得的。

随后,陈茜开始脱上衣,一件接一件,香水味把她的酒味都快盖住了……脱到只剩内衣时,我制止了她。

不是我不想和她发生什么,主要是我实在担心把老总的车弄脏,我一旦失去了工作,这么亲近我的大领导,其他地方很难碰上了。

陈茜倒是莞尔一笑,意味深长地说:「车是你爸的吧?」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搂着她,点了点头。她穿着白色的内衣,又吻上来,两排牙好像嵌进我的嘴里。

我挣脱出来,跟她说,可以去其他地方啊。

我记得自己语气软塌塌的,陈茜却是出乎意料地摆摆手,她说下次吧,下次让我开自己的车出来。

然后,她穿好衣服,用手机展示了二维码名片,我扫码以后,她就下车走了。

2

那天以后,陈茜对我非常冷淡,我偶尔发消息给她,她几乎没有回复过。

我呢,很难借到像样的车子,所以也没有贸然约她出来。

那几天,我心神不宁,想了好多事。比如赚钱到底为什么,如果我想留在北京,把父母也接来,只能在北京买房,或者找北京人结婚,住进女方的房子里。北京房子太贵了,就像我爹说的,一定不能指望工资。

这么说来,其实认识北京女孩的机会,远比做项目重要。

在工作上,我就有点心不在焉,想着怎么才能多认识北京人。

不过我发现,制片总监王总,干的活好像比我更糙,因此被副总约谈了好几次。

在红螺工作,基本都知道,进了西北面副总经理那扇小门,准没好事,约谈,降薪,罚款,没别的了。除了约谈,有一回,王总居然发错公告了,我亲眼所见,在我们那个网剧工作群里,他记错了某女演员的档期,女演员的经纪看到公告,就给安排了工作,结果,人家来了片场,我们却发现当天没有这个女明星的戏份。

这是一出匪夷所思的事,但是后来公司还是帮王总支付了超支合作费用,那么短短一天,听说花了十万左右。

周一例会的时候,老总批评了这件事,语气上还是很客气的,紧接着,他说下一个网络大电影,《浦园剑》,古装题材的,想让我来带带试试。王总的脸当时就拉下去了。

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我有了自己的项目,并且王总在走下坡路,一旦项目做成,取代王总可能说不上,涨薪肯定可以期待一下。

那一天,还有一件更令我兴奋的事,就是陈茜主动联系我了。距离我们上次的北台路热吻,已经过去了十天。

她说,想请我吃个饭。

我赶紧以盖公章为由,问了问老总的行程,老总那天没有任何酒局,下了班自己开车回家,根本用不上我。

我手忙脚乱地借车,打电话给室友老严,老严问了问,他说借不到二十万以上的车,他给我推了一个做婚庆的人,建议我去租一辆车,一天七八百块,不算太贵。

这时候,陈茜发消息给我,不让我开车了,晚上吃完饭,一起去喝一杯。我才放宽心,坐地铁去了鼓楼。

我俩在鼓楼附近的一家日料店吃饭,陈茜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肩装,妆容比醉酒那天好很多。她点了烧鳗鱼,刺身拼盘,松叶蟹,味增汤,一盘寿司,两个大福。

吃着,她问我,我们家是做什么的。

迅速想了一下,我说我爸是做建材外贸生意的。

我不想让陈茜跟现在的公司离的太近,他们最好互相不知情。一旦我们往后发展,公司会暴露我的底层身份。而外贸这种行业,既没有太多空闲时间,又不会被抓实体。

说完,我看了一眼陈茜,她夹了一片甜虾刺身,蘸了蘸调好的芥末酱油,神态上没什么反应。

然后我让她介绍了一下自己,她出身在北京普通家庭,妈妈是中学教师,爸爸在车管所工作,最近身体不怎么好。

我当时暗爽,毕竟这样的家庭,并不是我永远攀不上的。我的出身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如果我坐到王总那个位置,就算有一天信息暴露了,这样的父母会很容易接受我。

那天,晚饭我们一共吃了六百多,幸亏陈茜把账结了。

在鼓楼喝完了酒,陈茜突然邀请我去她家,我假装犹豫后,同意了。

我俩打了个车,过了北台路地铁站,七扭八扭才到了她家。

那是我和陈茜第一次睡觉,她的家九十平左右,家里非常整洁。后来我才知道,那种过分的整洁其实是异常的。最最让我内心发毛的是,她喝晕了以后,到家就站不稳了,把滚烫的脸颊塞到我怀里,说了一句话。

陈茜用醉酒的语气说,你不要藏了,我认识那辆宾利,你爸是红螺影视的老总,罗向东。你有病吧,还告诉我做建材?放心……我不会骚扰你们家的。

这句话来的很突然,我当时想,还好我没提前介绍自己名字,要不然我姓李,我爸姓罗,这事再也没法圆了。

3

睡到第二天,我起床准备去北台路坐地铁上班。那时候,北京地铁特别便宜,两块钱票价随便坐。

还没出门,想起来我的包没拿,就返回陈茜的卧室,陈茜立刻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噘着嘴盯着我看。

我看了看她,看了看狼借的地面。笑了笑。我说我走了。陈茜说等等!她说自己下个月的 2 号,也就是一周后过生日,要我好好准备,我说行,记下了。然后她就瘫回了被子里。

坐地铁去公司的路上,我接到了我爸打来的电话,问我工作怎么样了,说我妈天天铲牛粪累的腰疼,我又不回家帮她分担,她天天生气。我爸说,家里牛棚又进了几只羊,一块养着,又说要不要给我在县城买套房,县城的房价现在 6K 一个平方,可以跟我姑,我二叔借个首付,有了房就能在县城找对象了。

地铁上特别吵,我嚷嚷说不用,最好把羊也都卖了吧,等我项目做好了,你们俩就不用养牛羊了,用牲口赚钱太费劲了。我爸叹了口气,把电话挂了。

回到公司以后,王总没好气地通知我,让我收拾一下东西,下午三点,罗老总让我开车,晚上有个局,目的是带我认识认识《浦园剑》的几个主创。

我开着宾利带着老总,去接导演,老总意味深长地说,红螺影视,实际上是一个发行办公室,几十亿的市值,员工也才六十多号人,红螺的资产,就是你们这些制片人。人少,机会就多一些。王总从上市母公司调遣来,不了解情况,现在也不正经做事,最后当骨干,撑架子的,一定还是你小李啊。

说着,老总让我靠边停车,他去导演家聊两句,让我先把车开到小区的南门。

老总刚一下车,另外一个人钻进车里来了。

我一回头,竟然是陈茜。

我当时慌极了,气急败坏地让她下车,陈茜还挺开心,她说从路口就看到这台宾利了,只是没想到我爸也在车上。

我说我爸不让我谈恋爱,让她赶紧下车。

她的表情告诉我,我说出这样的话是她意料之内,她搂靠过来,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小口,然后乐滋滋地扭头下车了。

陈茜下车以后,我赶紧开车去了小区南门,老总和导演刚好从小区里拐了出来,我下车迎接,两人慢慢悠悠地上了车。两人在车上聊的很好,老总也稍微介绍了我一下,小李,这部戏的制片人,我连忙回头鞠躬示意。

可是车没走两步,又看到了陈茜,我心里扑通扑通的,距离社会死亡就差一步。趁着等红灯的空档,陈茜从斑马线跑过来,敲了敲后车门的窗户,老总惊愕地打开车窗,陈茜喊,叔叔好。

我的天,我人都傻了。

老总点了点头,陈茜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老总回身问导演,这是你女儿?导演说不是啊。红灯绿了,我赶紧开车走了。

陈茜生日那天,我网贷了两万多,搞的非常豪华,我不知道老总的儿子给女朋友过生日是什么消费水平,但是再高的,我也够不上了。

网贷的这些钱,在我老家差不多可以买三头小牛犊。我爸妈如果知道我这么消费,一定会打死我,但是这笔账他们算不明白,我算的明白,为了陈茜,这个李家门的北京媳妇,这些都是值得的。

我花了 6K,从老严朋友那里订制了高仿的奢侈珠宝,市场价 32K;花 4K,租了两天保时捷,租了一身衣服,还抵押了身份证;花 2K,从朝阳区订了一个轰趴别墅,我还特意提前去收拾了一下,要不然会显得太商业,现在只要说是我爸的房产就行了。逛街的时候,花 5K 给陈茜买了一个牛皮提包,我忘记了是 Gucci 还是什么品牌了,只记得那是真的包,也是真的贵,我好几次看着那个包,觉得再添一两千,它就是一头小牛犊子。

剩下的钱吃吃喝喝,基本上也没剩什么了,陈茜喜欢的餐厅也都挺贵的,为了不露怯,我还专门做了功课。

一天的约会,只有我们俩,但是因为有钱,所有项目都顺利进行下来了,陈茜那时候对我已经非常信任,我们俩睡在别墅里头,她根本不穿衣服,赤身裸体地跑来跑去,我悄悄拍了两张照片,先留一手,以防后患。

大概十二点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居然是公司的孙姐,红螺影视的办公室主任。她这么晚打电话做什么?我狐疑地看了一下身旁熟睡的陈茜,走到楼下的厨房茶水区,把门关上才接起了电话。

孙姐问我是不是请了两天假,我说对啊。孙姐就说明天有例会,一定要参加,这事关系着制片部,也关系着公司前途。我虽然心里犯嘀咕,也是应下了,我想好了,陈茜和公司,几乎同等重要,我要赶在穷家子身份暴露之前作出一番成绩,陈茜这样的女孩,我才留得住。

回到二楼卧室,陈茜醒了,问我是谁打电话。

我说是我爸,通知我明天参加公司例会,股东成分可能要变更。

我肯定不能同意,虽然别墅后天才到期,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只要她稍微观察,我就会露出马脚。我说我爸很固执,他很怕我误事,一旦发现我谈恋爱,我的所有信用卡都会被他冻结,我就得过苦日子了。

陈茜问我是不是真的爱她,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她又吻了上来,吻完以后,打开床头灯,写了一张纸,我爱陈茜,要我签字。

我不知道老总的儿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偶尔听他提起过,叫什么玉儿、玉儿的,也有可能是乳名,我就写了个罗明玉,还像模像样地写了日期。

她又递给我一张,说一式两份。我就又写了一模一样的字和日期。

陈茜从床头的化妆包里拿出一只口红,涂在自己的嘴唇上,拉着我的食指按在她红艳的嘴唇上,再按到两份示爱仪式上去。

我照做了,像哄小孩一样,她如释重负,把剩下的口红蹭在了我脖子上。

4

我再去公司的时候,风云突变,例会根本就没好好召开,制片总监王总,从收购我们的母公司喊来许多人,正在彻查红螺影视的财务文件。

老总,就像个老头一样,耸着肩站在公司中央。

几名财会人员把档案、文件铺了一地,头两箱已经查完,他们纷纷跟王总说,这两箱没问题。

老总说,别查了,后面的也没问题。

王总怒不可遏,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一个玻璃杯,他说:「罗向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红螺现在估值高了!我公司花三十五个亿,买了这是个狗屁?!你敢说你他妈的没做手脚?」

老总气定神闲:「王总,你也是收购红螺的考察人之一,估值过高,这里面没有你的责任?既然要查,好,查到底,我老罗欢迎。」

结果,众目睽睽下,除了头两箱,后面的账目纷纷有了一些问题,老总和王总分别拿起一沓报表研究起来,近八个月,红螺影视做的所有项目,都有制作费用、宣发费用和投资款的挪用现象,每个项目都有,总价值超过八个亿。

账目上,亏空的支出都指向一个地方,就是制片总监参与的监制账户。直到在账目上查到《浦园剑》的投资款项,前期筹备,这个用钱流程才回归正常。

「你们都看见了……别动!都放下手机,不能拍照,也不能报警,股价掉了,对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好处!!」老总开始控制现场。几名员工吓得哆哆嗦嗦。王总像疯了一样喊着老总的名字,冲上去挥拳,红螺影视的发行员工先是拦着,后来干脆把王总按在地上。

「制作总监的职位,我后面会挖人来做,手上的项目,就暂时由小李代行吧。」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恰巧电话又响了,就朝大家鞠了一躬,出门接电话。

陈茜打电话说,又跟父母吵架了,她爸脾气爆,还打人,求我给她安排一个住处。我是想找个月租房给她住,可是实在没钱了,网贷的亏空我还指望项目奖金填补一下。

我跟陈茜说,我爸的股权有了一些问题,现在我们父子的房产面临审核,我给你安排到我朋友家住吧,有机会我就去陪你。

她听到股权和审核的问题,有点欲言又止,我问怎么了,她也没说。对于这个安排,陈茜完全接受,我就给老严打了招呼,特地嘱咐他别说漏了,随后让陈茜住到了我租的房子里去。

可是挂断电话没多久,我就在网上看到一个昵称为「竹林火车」的人爆料,红螺影视老总的儿子勾搭他的女朋友,半夜开宾利捡尸,乱搞男女私情,第三者插足,最后导致他们分手。

我点开这个「竹林火车」的主页,看到他和女朋友的合照,照片上靓丽苗条的女友,正是陈茜。

这才是掀开这个女人真面孔的第一幕。

我回去拿着手机一问,陈茜就什么都说了。

她和「竹林火车」谈了半年,可是见到我,觉得似乎更好,于是用了十天时间,就把「竹林火车」这个人赶走了,等我去她家的时候,家里有关前男友的一切都收拾干净了,怪不得我感觉过于空荡。后面跟父母的吵架,也都是她前男友去她的住所围追堵截而已,所以才央求我给她安排住处。

我问她,你怎么不回父母家住呀?

她关上门,脱下裤子,我看到她大腿上许多淤青。这应该都是「竹林火车」打的,这个人口口声声在网络控诉,实际上控制欲却这么强,把人打成这样。

回到家,这些伤口不免被父母发现。这么想着,我拿了一些药水给她擦上,她嘶嘶啦啦地叫喊着,却被老严误会了,老严敲墙板让我们小声点。

「我还以为你爸的股票问题是因为他在网上乱说……」

「不是的,不是的,另有原因。」

我重新看了一眼「竹林火车」,那条消息没有人跟风,十几个转发而已,完全不会对红螺的母公司造成什么股价威胁。毕竟,这件事本来也是不存在的。

陈茜还是那样,脱得一丝不挂躺在被子上,晾一晾刚涂的药水。她刚脱干净,客厅就响起了门铃声。

我又有点嘀咕,我和老严都在家,这谁呢,不会是陈茜的前男友过来寻麻烦了吧。我拿了一支啤酒瓶子,掂在手里,凑到门口。

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我妈,她提着竹篮子从农村老家来看我来了!我吃了一惊,我问她,你怎么来了,她说,今天我儿过生日呀。

她前些日子刚让我爹给我打了电话,见我没有回来的意思,又赶上我生日,就决定过来看看我,还给我带了老家的玉米,知道我爱吃。我妈用食指按着我脑门:「没想到吧?你的地址我记可清楚了,孩儿的生日娘苦日,今天咱娘俩可以一块过。」

凶巴巴的母亲今天变得温情了很多,但现在根本不是过生日的时候。

我把我妈拉到楼道里,又把门关上。

我说,现在有点紧急情况。我谈了一个对象,在屋里,人家是北京的。我妈立刻跳起脚来又是尖叫,又是嚷嚷,我儿出息了,我儿出息了,我按住她胳膊,我说但是,我没说实话,一会儿你得跟我配合一下。我妈问,对啊,你怎么把人骗到的?

话正说着,咣当一声,门开了,陈茜提着购物袋就要出门。她看到我和我妈站在门口,吓了一跳。随后问我:「这是……?」

那个场面太窒息了。

……

介绍一下,这位,陈茜,我女朋友。

我妈笑得心花怒放,摸了摸陈茜的头发,掀开布,从竹篮里拿了一个玉米递给陈茜,说好孩子,吃个玉米吧。陈茜没接,她看向我。

这位,丁姨,我爸请的月嫂,专门照顾我的衣食住行。

陈茜一挥手,把玉米打掉在地上,黏糯的玉米从楼梯上滚下去,沾满了尘土。

我妈的脸上刚才的欢喜,转瞬之间变得阴沉不已。陈茜根本不在乎她,嘴上笑着说,你爸行啊,雇个月嫂专门照顾你,把你当大宝贝了。

陈茜往下走着,边走边说:「我出去买菜了,一会我下厨,请你和老严品尝我的手艺。毕竟住别人家,客气点好。那个什么丁姨,一会帮着。」

5

陈茜戴着围裙,在厨房烹汤,我妈在一边听着指示切菜。

我和老严,站在厨房外紧张地看着。老严忽然发觉了什么,他说,这是不是你妈呀?我嘘了口气,好在厨房开着油烟机,听不到。

我又跟老严打了招呼,她虽然是我妈,但是今天晚上,她是我们家请的月嫂,丁姨,千万别给我说漏了。老严捋了捋:「现在住的是我家,陈茜是你对象,你是老板儿子,你妈是月嫂?」我点了点头。

老严回他自己屋了,形势太乱,他怕说错了话。

可是厨房里面也不太和平。陈茜处理牛肉没有经验,我妈就干涉她的刀法,说牛肉纤维如何如何,你得这样切;没一会儿,我妈对那个汤也很有意见,说这种汤只能滑牛,不能煮牛,这牛肉要是这么搞,一会煮老了,就全浪费了。

陈茜一时火冒三丈,她把菜刀剁在菜板上,回身说:「你少在这逼逼赖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爱干就滚蛋。」

我妈委屈地缩在一边,小声提议,要不自己来忙菜,大家歇着。

陈茜推了我妈一下,我妈跌倒在碗柜旁,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陈茜说:「你是不是有毛病?」我赶紧冲上去,把我妈扶起来,检查她的头有没有受伤。

陈茜更火大了。她说我给你做饭,月嫂跟我吵架,你不哄我,居然去关心月嫂,我和你爸请的月嫂哪个重要?

我犹犹豫豫说不出来,迟疑之间,反倒是我妈甩开我的手,眼里闪着泪花,脱下围裙,拿起竹篮,打开门走了。

陈茜骂了一句「傻 X」,拿了一个盘在盛牛肉,我匆匆忙忙下楼,看见我妈在绿化池旁边大哭。

我哄了哄她,她说自己在农村养牛,这些年也从来没有人骑到自己脸上。「我和你爸,弄个牛棚不容易,早上用大铁锨铲牛粪,累得手脚生茧,喂牛要一遍遍喂,先喂干草,再喂酒糟,再喂豆饼……现在指望我享福指望不上了,指望我受气倒是来的利索!」

我说,我开老板的宾利认识的这个小姑娘,人家以为咱们大富大贵呢,所以你先受着,回头我们结婚了,他们家北京的房子,我们不还是一人一半嘛。

陈茜拿着我的手机,把我们刚刚说的话全都录下来了。

她轻微地摇着头,啧舌说,我说你从哪弄来一个农村的月嫂,还说身家上亿,原来你们都在骗我,好,好,都怪我,到现在也没看明白你们这等货色,这等穷酸货色!我会让你们得到报应!

一边说话,身体还气的发抖。说完了,她把录像发送给了自己。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做什么来挽回这个场面,倒是我妈的脸上浮现出了浓厚的歉意。她嘴唇微微张开,好像准备上前去道歉。

砰!传完了录像,陈茜把我的手机摔碎,跑步离开了。

6

一个月后,在《浦园剑》开机的前一天,我开车带着老总,宴请几位投资人,老总陪投资人,我陪主创,包括之前见过的那个导演。

老总喝的很高兴,发表讲话的时候特地表扬了我,现在王总不能做事,小李倒是顶起大梁,才让我们这部戏走上正轨。

老总喝完了以后,命我去停车场取车,我才发现,老板的宾利被人划了许多伤痕。

这辆车,补全漆的话大概两万多。

老总上车时,我跟老总说了这件事,语气吧,很是心惊胆战。老总借着酒劲,说这种事很多,不是对家搞的,也有可能是他王总的人搞的,正常,拍了拍我肩膀,告诉我,车的事永远不用我负责,就算这台宾利烂了,废了,他老罗自己掏腰包。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跟陈茜有一定关系。

果不其然,在《浦园剑》开机的第一天,整个剧组的人都在闹肚子,特别是女演员,上吐下泻的,她经纪人直接送她去了医院,拍摄也因此耽搁了。我们还在开水锅里看到了一大块牛粪。我把助理制片,生活制片统统骂了一顿,但是我心里知道,这事一定是陈茜做的,那一块牛粪,正是她心中的我的名片。

我用新换的手机给她发了短信,我认错,希望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哪怕聊个补偿方案,我也是接受的。

之前我已经认错好几次了,陈茜根本不回复我,这次也是一样,毫无回复。

第一天开机不利,我要背大锅,再这样下去,我的项目就会被交给别人负责。我回去问了问老严,他分析了一下,让我以引荐老总儿子的名义,诱引陈茜出面见我。我觉得有道理,狸猫败露了,那不是还有真的太子嘛。

果不其然,陈茜表示愿意见我。

我和她在鼓楼的日料店见面,那是我们最初约会的地方。

见我一人来赴会,陈茜也没有惊讶,她冷静地说,要么,介绍老总儿子给她认识,要么,想办法分一部分红螺背后母公司的股份给她,都做不到,就等着接二连三的报复吧。

这些我确实都做不到。

但是我也拿出了我的诚意,我说先让我把这部戏做好,做好以后,我就是红螺影视知名的制片人,我可以安排你做下一部戏的主演。慢慢慢慢,你名气出来了,公子爷就会注意到你。

陈茜说,我怀孕了,拍不了戏。

她本想怀上老总的孙子或者孙女,以求分得一部分家产,现在这肚里的孩子却是我的,一个农村放牛娃。

听到她怀孕了,我再次跟陈茜说好话,我劝她,要不然跟我过日子得了,虽然我家是农村的,也没学历,但很快,我会坐到制片总监那个位置,每月工资也得 20K 左右呢。我妈妈也都很包容你啊。你要什么条件,你也提一提,我凑一凑看看。

没想到她一口回绝,就像打掉那根玉米棒一样果断。

「没门儿。我今天刚验出来,明天我就去打掉,你这种垃圾货色,我也不多指望什么了,就十万,转给我十万,我们两清。」

我没接茬,陈茜扭身就走了,我结了账。

那时候心想,十万是不可能的,我只会投资,不会付一分钱赔偿款。如果你给我生小孩,我付给你钱,这是投资一个北京户口,你跟我索要分手费,那怕不是想多了。

过了几天,见我没有付钱的意思,果然,我在网络上看到了我和我妈谈话的那段视频,「浦园剑主创以老总之子的名义泡妞」登上了几大社交 app 的热搜,《浦园剑》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而公司里,王总也企图卷土重来,他想明白了,老总不会把他怎么样,说到底这是个内部问题。所以,他在公司群里一一列举了自己被诬陷的证据,公告,是老总布置的,财务记录也都是老总一手做出来的,目的就是减缓红螺影视估值被高估的后续暴露风险。

他要求红螺影视的股东,以及所有员工签字,胁迫降低老总的实际管理权。

老总一样云淡风轻的,王总找人签字,他也不管。

王总拿来的是一张红纸打底的硬纸,上面嵌套了一张白纸,列举了罗向东的各种罪状,最后写着,是否同意降低罗向东在红螺影视传媒公司的实际管理权?同意不同意都要签字,签在白纸裁开的方格空隙上,也就是名字要签到下面的红纸上。

我当然不同意了,捍卫老总的权力,我才有饭吃。

最后,大家基本都没同意,同意的几个,被王总挖走做别的项目去了,股东会议也没开成功。可是我看到王总还是笑得很灿烂。

7

针对剧组被黑的事情,我咨询了剧组的导演,也咨询了几个投资方。

《浦园剑》的投资方之一,小宋哥,他听完表示,自己可以垫付十万块钱,这个网大的收益如果超过了二百万,这十万他就不要了,没超过二百万,只要能播出,不赔钱,他要我还一半。

我们俩签了个小合同,小宋哥带着我直奔陈茜的住址。

可是到了陈茜在北台路的住址,敲门,开门的却是一户租客。

小宋哥问我这地址是怎么确定的,我想了想,最早是因为我看到了陈茜的身份证,身份证应该没有假吧?身份证上写,北京市朝阳区北台路 100 号。

这几个字我记得很清楚,北京女孩,是我努力的目标。

小宋哥问我后面呢?

我说就 100 号啊,后面没了,我记得还问陈茜,100 号在哪怎么走呢。

小宋哥直言我上当了,女孩可能根本不是北京户口,他拿手机给我看了一下,北京市朝阳区北台路 100 号,北京文理大学,这个身份证,是女孩上大学的时候办理的集体户口身份证,只是因为她上学早,现在办理身份证,上面都会写学校名称和学生年级。

我气炸了,就这,还跟我索要十万,怀没怀孕还不知道。就这,还冒充北京女孩勾引公子爷,实际上也就是臭鱼烂虾一箩筐。

我检修了那个摔坏的手机,翻到还有两张陈茜的照片,那是在轰趴别墅里拍到的陈茜的裸照。一气之下,我把这两张裸照公布在黄色网站,以及许多知名图片搜索引擎上。我心想,你不是到处宣扬我勾引你吗,行,求锤得锤,我招了,我请大家欣赏,你总该满意了吧,陈茜。

《浦园剑》杀青,进入后期制作阶段,突然,红螺影视办公室主任,兼媒体发言人孙姐传来消息说,王总消失了。不出三天,股票暴跌,以三十五个亿收购红螺影视的母公司将红螺影视法定代表人罗向东告上法庭,要求按照对赌协议中的违约条例,赔偿母公司 15 个亿的实际损失,但是接受经营分期偿还。

孙姐在王总的办公室抽屉里找到一份「第三方担保协议」,这份协议,担保了王总在每个项目里挪用钱财的那些数目,手印上的签字,正是我本人。

我的脑子五雷轰顶!怎么会是我的签字呢?

这意味着,我个人担保了王总所有的挪用钱款行为!

王总在公司挪用了八个亿,这笔……遮天蔽日的钱款,今后将落在我个人身上!

老总罗向东,向前迈了一步,率先把这份担保协议收了起来。收之前,见到我神情惊愕,特地凑近让我看了看,这一看,我才看到我按的手印是……口红印!这是轰趴别墅里我按到那张「示爱仪式」上的手印!可是我当时以老总儿子的身份签字,签的不是我的本名啊,签的明明是「罗明玉」,为什么这份协议是本名呢?

老总潇洒地笑着,既然我们小李这么有心,帮助制片人王总,制片部,乃至整个红螺影视都解决了大麻烦,那我们就理应接受嘛!况且按照你的个人资产,担保的金额是有上限的,不要那么慌张。哎呀,一笔小数目,慢慢还,慢慢还。

一定是陈茜!

我给陈茜发短信,骂她,问她那天在别墅里,在那张字迹上做了手脚,目的只是为了搞到我的手印?后面是不是又主动联系了王总,让王总把那张示爱协议的白纸垫在下面,诱引我签下本名本性的字迹?

头晕眼花之时,我的记忆回溯到了别墅同居的那一晚。

「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那天的我,看着赤身裸体的陈茜,毫不犹豫地说:「是啊,当然。」

卧室外,橙色灯光缓缓铺展而来。

陈茜扭过身子,拿出一张白纸,「嚓」的一声,她裁成了两份。随后她又从化妆包里拿出了一支笔,记忆中的我仔细察看,才看到那支笔,是一支字迹消除笔,写出来的字,在两小时内就会褪色。她就是用那支笔在白纸上写了两个「我爱陈茜」,要我用那支字迹消除笔签字,又让我在字迹上按口红手印,这样,两小时后,字迹褪色,她就会得到我的干净手印。

一定是她,后来联系了王总,王总才会有「联名抵制」罗总的操作,罗总当时也并不在乎,毕竟一个外来的高层怎么威胁股东呢?原来,王总的想法不在于威慑罗总,只是为了把我的手印垫在那张白纸下面,诱导我从担保协议上签字。

天啊,这样,和陈茜联手的王总就能把挪用钱款的锅甩到我头上!我按给陈茜的一个手印,居然担保出去了八个亿!八个亿!

完犊子了。真的可惜,那时候我根本没放在心上,签字的时候从未防备那是一支可褪色的「白笔」,醒来以后,也没有跟陈茜索要示爱协议,再次确认一下。我糊涂啊!这样精明的女人,包中带了一支白笔,也属正常。

可是,我怎么记得,她后来又拿出一支笔,让我用另外一支也签了字呢?还说什么「一式两份,签字生效……」

我连骂了十多条短信,陈茜终于回复了一条。

她说,两支笔,一支白,一支黑,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罗明玉呢?废物。

本来只是想装逼,结果装逼太成功让人深信不疑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 鸟山琉生的回答 - 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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