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帅还是称帝吧

出自专栏《破红尘:女主她单枪匹马闯天下》

我的夫君落魄时娶了我,发达了却要我让位。

他说:「她不愿做妾,所以委屈你了」

他不知道,我能助他权倾朝野,也能把他捅个对穿

所以,想要这个妾?那我就让他一无所有。

1

算命的说我二十五岁上有一道坎。

过了,夜夜笙歌,美男无数,能活成让这文过不了审的人生赢家。

没过,香消玉殒,一抔黄土,含恨而终,此文妥妥 BE。

眼下,我看着正拿剑指着我的萧尘译,只有一个想法:这是要开篇即完结的节奏了?

但我还想拯救拯救自己。

我问:「王爷这是何意?」

我的夫君萧尘译,译王,大梁如今最位高权重的三皇子,把剑抵在了我的胸口,说:「楚岁晚,她不愿做妾,这译王妃的位置你该让一让了。」

嫁给萧尘译三年多,我竟不知他心中原来还有白月光。

我头顶直接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见我一脸茫然,又道:「不是你不知,而是你不屑知道罢了。」

他:「你从来都自视甚高,以本王的救命恩人自居,觉得本王非你不可罢了。」

我:「……」

我不承认自视甚高,但他中间四个字是真的。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2

我与萧尘译的孽缘能追溯到十五年前。

那年,我随我父亲入宫面见圣上,我父亲与陛下商议西北军情,我独自在宫里转悠。

便是转悠的时候,遇见了意外失足落水的萧尘译。

举手之劳,将他从水里捞了起来。

此后,他便赖上了我,成天跟在我身后。

虽说那时我们都还是小孩,男女授受不亲这条暂时还防不上,但他这般跟着我,委实影响我习武。

可奈何他是三皇子,我赶不得他。

只能任由他跟了我五年。

五年后,他不跟我了,倒不是因为我们长大了,需要避嫌。而是我跟我父亲上了西北战场,他跟不着了。

只能给我写写信。

这场战,一打就是五年。

等我从战场回来,我已经是个二十岁的老姑娘了。

在大梁这个姑娘十五岁就嫁人的国度里,我回来就成了各大世家嘲笑的对象。

她们抱着自己已经能打酱油的孩子,背地里对我指指点点。

「封镇北将军又如何?还不是嫁不出去。」

「眼下更嫁不出去了,谁愿意娶一只母老虎回家啊。」

「她父兄均战死,母亲也病死了,她家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孤儿了,嫁人没有娘家人撑腰,嫁了也是被人看不起。」

「……」

她们对我进行指指点点的时候,似乎忘了,若不是我楚家满门殉职于西北战场,哪有她们如今的盛世长安。

我不跟她们这些深闺怨妇计较。

但我不计较,不代表我手下的兵不计较。

尤其是我的副帅,五喜,每每听到这种流言,便要提刀恐吓她们一番。

我回梁都的次年,依旧没有嫁出去,流言更甚。

五喜恐吓都没用了。

干脆开始鞭策我。

她恨铁不成钢:「大帅,强取豪夺明白啵?随便抓一个好看的,反正你对夫君的要求,也只有这一个了。」

我给她普法:「天子脚下,强抢民男,判三年。」

五喜:「……」

可我给五喜普完法的第三天,路遇了被人追杀的萧尘译。

救下他后,我要报官,刑部表示,这种没出人命的案件,就别浪费刑部的时间了。

我:「……」

这律法不要也罢。

这次救了萧尘译后,萧尘译再次赖上了我。

理由是跟着我安全。

也确实安全,我手握西北三十万兵权,整个梁都,除了陛下,谁都不敢动我。

3

然,萧尘译在我这里赖了三个月后的某天,我打脸了。

我不过出城了一趟,他又被梁都城外的山匪给绑走了。

我:「……」

这倒霉孩子的倒霉体质,该是天生的吧。

虽他是自己出门时被绑架走的,但被绑架走之前,他人在我将军府。

等同于是我害他出事了。

我花了三天,才将他从土匪窝里扒拉出来,还顺手端了那窝土匪。

萧尘译被我从土匪窝里扒拉出来后,浑身脏兮兮朝我道:「岁晚,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救了我三次,我此生非你不娶了。」

我瞧着他即使脏兮兮,依旧能看出绝色的脸。

实话,有些心动了。

当然,更心动的是,就刚才,我将他救出来后,山匪里有个漏网之鱼。

趁着我没注意到的时候偷袭我,剑险些刺穿我的肩膀,是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挡在了我面前。

为此,他手臂还中了一剑。

还流着血呢。

可我那时候即使动心都没有想过要做他的王妃。

会答应做他的王妃,是在又三个月后。

一场宴会上。

梁都世家子弟们闲得蛋疼举办的赏花宴。

他为了我,舌战妇孺。

世家子弟们赏花,不带上自己几房小妾显不出自己的尊贵。

而这些小妾的爱好,便是八卦。

我自从回来梁都一直是八卦的中心。

萧尘译尚未听完她们「楚将军是悍妇嫁不出去」之类的言论,就发飙了。

他厉声喝骂:「若楚将军跟尔等一样,只会躲在男人身后求恩宠,尔等今天连求恩宠的机会都没有。」

喝骂完,又桩桩件件细数我楚家在西北的那五年。

新历八年,西北城破,是楚老将军以身殉战,保住了西北主城,仙都城。

新历十年,西北七国联盟再次攻打西北,是楚老将军三个儿子用性命保住了西北。

新历十二年,是镇北将军楚岁晚孤身入大漠,彻底打散了七国联盟。才有了你们今日的盛世长安,你们怎么敢在背后编排她?你们是哪里来得脸在背后编排她的!」

我:「……」

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我自西北回来后,接手了梁都的防卫。

而那天,我正带兵巡逻于城郊的桃花林。

他喝骂完,一片寂静中,我望着立在桃花树下的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为了答应他的求婚。

我上交了我手里的三十万兵权。

陛下不会允许我带着兵权搅和在他儿子们的争权夺利中,而萧尘译刚好也表示,无心帝位。

彼时,陛下已然年事已高。不然,他不至于西北刚刚安定就将我召回梁都。

他正是怕他突然驾崩,我趁着新帝继位,朝政不稳时,在西北浑水摸鱼搞独立。

因为有人在我打散了七国联盟后,散布谣言,说我与七国联盟联有勾结。

而谣言的源头,不过是我孤身入大漠征战七国联盟的时候,放了一个楼兰国的无辜孩子。

但陛下贸然不敢杀我,毕竟西北才安定下来,若我死了,七国联盟再次反打,他可能会面临无能用之人的境地。

所以,只能在他有生之年,稀释掉我手里的兵权。

果不其然,我为了萧尘译上交兵权时,他连客套话都没说,收了兵符,直接将我指婚给萧尘译了。

给萧尘译心疼得不行,成亲当晚,同我道:「岁晚,父皇太过分了,怎能如此猜忌于你。」

我那时看着他心疼的脸,以为他是心疼我征战多年,却落得个被猜忌的下场。

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同时,还心疼他爹不疼。

在心里骂他:傻子,你在你爹眼里是个废物儿子!

毕竟,我上交兵权的时候,陛下大概是激动了,在我还没有走远,就嘴瓢了一句:「用一个废物儿子换回西北兵权,值了。」

其实,萧尘译不受宠,是整个梁都尽人皆知的事。

他母妃早逝,无母族撑腰。

不然,何以他能在宫里意外落水,被刺杀刑部都不查,被山匪抓了陛下都不管。

4

只是,如今他的剑比上我的心脏,我才明白,他那时应该是心疼于我丢了的那三十万兵权,让他无法与太子跟二皇子抗衡了。

想想,我那时就应该有所察觉的。

他自从与我成亲后,便不复往日对我的殷勤。

以前恨不得住在我将军府的人,却时常忙得不见人影了。

可我那时刚嫁给他,还沉浸在他为了我舌战妇孺的感动中,而他又很会花言巧语地哄我开心。

每次几天不见他人影,他回来总会给我说一堆好听的话。

我便信了。

加上我嫁给他的三个月后,西北再次起了乱子。

陛下派去了几个将领,全部死于西北。不得不再次重用我,将西北兵权还给我去平乱。

我这一去西北,就是半年。险些战死,才平定了西北这次混乱。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为此右手废了,再拿不起刀了。

再回来时,因我手里的兵权,萧尘译大概是看到了我的用处,再次对我殷勤起来。

且,那一次的西北之乱,让陛下不敢再随便找理由收回我的兵权了。

所以,我便真没怀疑过,我们初成亲那几个月,他对我的忽冷忽热。

而这两年多的时间,他用我手里的兵权,将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已经发展到能与太子抗衡的地步了。

中途,还做掉了二皇子。

以及干成了陛下想干的事,拿到了我手里的兵权。

……

他之所以会拿到我手里的兵权,是一年多前,我有了身孕,西北却再次出了小乱子。

他向陛下陈述了我怀孕的事,自告奋勇去了西北。

我怕他刚去西北就会让我的孩子没了爹。

将我的心腹们全都给了他,还帮他部署好了战略。

让他稳坐营中,便胜了。

他倒是胜了,但我的孩子却没有保住。

在他去西北的第四个月,前方传来捷报时,陛下在宫里宴请群臣庆贺。

我代替他去了。

回来后,便流产了。

我的军医诊断,是宴席上的吃食出了问题。

能在宫宴上单独给我下药的,除了皇家另外两位皇子,我不做他想。

毕竟,我与萧尘译虽无心党争,但若是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他们得防备,我们会不会为了孩子,加入争权夺利中。

况,萧尘译还刚刚在前方打了胜仗。

三天后,我的人便查出来了,是二皇子。

而我流产的消息传出去后,梁都各大世家都派了人来看望我。

第一个到来的便是,当时的吏部侍郎之女,现在的丞相嫡女。

宁柔水。

她在萧尘译回来梁都之前,近乎是日日来陪我。

宽慰我。

「王妃,你与王爷还年轻,一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王爷回来后,一定会为你跟孩子报仇的。」

她父亲当年与我父亲是故交。

我与她,也因着那段时间的相处,还成了好友。

但萧尘译回来后,只是在我面前大哭了一场。因为即使我们痛失爱子,他还要忙着进宫汇报西北军情。

以及,将自己的势力做大。

甚至没有时间为了我们失去的孩子多悲伤片刻。

他也确实做大了。

如今的他,连太子都要忌惮他三分了。

他将他的心腹们安插进了朝堂各部的重要位置。

我以为他是要为了给孩子报仇,以及防备我们将来再有孩子再被陷害,争夺皇位了。

他也确实是这么说得,他哭过后抱着我道:「岁晚,本王一定不会放过加害你,加害我们孩子之人的。」

「将来也绝不会允许别人再有害你的机会。」

所以,我还暗中支持他。

在杀二皇子时,给他出谋划策,将二皇子做掉的同时,还将当时中立的、不参与党争的丞相给拉下了台。

等等……

我猛地抬头看萧尘译。

「你要新娶的人是宁柔水?」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承认,但是也没否认。

看来是了。

毕竟宁柔水的父亲,现在做到丞相了。

而眼下,陛下抱恙,身体每况愈下。

太医院那边早有暗示,陛下驾鹤西去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了。

这段时间,萧尘译几乎天天往宫里跑,不往宫里跑的时候,也是在跟他的幕僚们商议事情。

我则替他周旋于各大世家中。

前不久,我还在与丞相谈及西北情况,生怕陛下驾崩之际,西北七国联盟趁着朝政不稳,再次为祸西北。

丞相那老头子跟个神棍似的,还在神神叨叨他与我父亲的当年。

萧尘译与太子最终谁能坐上那皇位,就看谁手里的权势更大了。

萧尘译已经拿到我手里的三十万兵权,他现在更需要的是文臣们的支持了。

文臣之首,便是丞相。

我:「……」

我问:「你什么时候跟宁柔水勾搭上了?」

然,回答我的,是他手里的剑,以及剑锋划破皮肤的痛感。

我看着刺进我琵琶骨的剑,猛地想起三年多前,他为我挡得那一剑。

这是,还给我了?

我想拔刀,才想起,自己的右手废了。

刀也被我封尘在暗格里。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不停地从血肉中流出,顿时内心悲哀无比。

5

我是被五喜给救了的。

五喜边带着我逃出王府,边骂我:「大帅,你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被美色给薅瞎眼了。王爷的剑都刺过来了,你竟然不避不让!」

我:「……」

这丫好像忘了,我的右手已经废了。

但她这话让我找到了出气的理由,我骂回她:「不是你说,让我随便找个生得好看的男人成亲的吗?现在我被好看的男人算计了,你有大半的责任!」

五喜:「……」

五喜用「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会甩锅的主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道:「大帅,现在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吗?」

不是。

五喜:「先想想下一步要怎么办,才是紧要事。」

我沉默了。

嫁给萧尘译这三年多,我居安不思危。尤其是在西北手废了后,近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付给了萧尘译。

他如今这般算计我一番。

我确实有些措手不及了。

五喜见我沉默,以为我是打算摆烂,再次开骂了:「大帅,你不会恋爱脑,现在还想着萧尘译吧。」

我:「……」

她:「你若是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成全萧尘译那个王八蛋,我会让你暴尸荒野。」

我:「……」

这倒霉玩意儿除了给我出馊主意跟威胁我,还有什么用?

只是容我想想,偌大的梁都我还能去哪里?

将军府是不能回了。

萧尘译既然都已经将刀动在我头上了,将军府肯定也被他的人给包围了。

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片刻后,我悲催地发现,偌大的梁都竟没有我的藏身之地。

等等,好像有……

我住进了城外曾被我端掉的山匪老巢,青山。

别说,这些山匪倒是真会选地方,这老巢,易守难攻。

萧尘译即使想上来杀我,也不一定能成功。

只是望着这老巢,让我又想起几年前,我曾拼命上来救他的场景。

以及他许诺于我,此生非我不娶。

可娶到手,为了权势,我却成了必须除掉的人。

就很讽刺。

真真是,等闲变却故人心。

五喜拒绝我伤春悲秋,在山上找了些草药磨碎后,一巴掌将药呼在我的伤口上,痛得我倒吸了口凉气。

她:「清醒了吗?」

我:「……」

谢谢,清醒了。

萧尘译那王八蛋都用剑对穿了我的琵琶骨了,若不是我反应还算机灵,那一剑是直接奔着刺穿我的心脏去的。

我还能不清醒吗?

只是如今,他已然是权倾朝野的王爷了,我要如何与他抗衡?

翌日,我让五喜下山了一趟。

6

三天后。

太子萧秋年着人找上了我。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毕竟,朝堂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

我是萧尘译的王妃时,是他的敌人,如今萧尘译要杀我了,我自然也能成为他的盟友。

其实,在我最初回梁都的时候,萧秋年就来找过我。

只是那时,我不愿意惹一身是非。只想安心苟在梁都,等陛下驾崩,新帝继位。

想着也许新帝能放我回去西北继续做我的镇北将军。

所以,当时,萧秋年来找我的时候,我就隐晦地跟他表达过,我无心参与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权夺利。

萧秋年倒也没有强求。

他如今找上我,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事。

但我再次婉拒了他。

五喜瞪大了眼睛,「大帅,你让我暗中传消息给太子,现在又拒绝太子。你这不是浪费我的成果吗?你知道我为了下山一趟传这个消息,险些被萧尘译的人给发现回不来了吗?」

「眼下整个梁都全是萧尘译等你自投罗网的人,我一个西北军都不敢联系,生怕被萧尘译发现。」

她义愤填膺:「你是不是还想着萧尘译!」

我:「……」

神特么还想着萧尘译。

萧秋年能在太子之位上坐那么久,没被废黜掉,没被拉下来,心机不是一般的深。

若他一来找我,我便同意跟他干一票,他绝对怀疑我跟萧尘译翻脸是假的。

就是为了骗他来找我的。

五喜嘴角抽了抽,「你能看穿萧秋年,却在萧尘译的刀挥到你头上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先反省反省吧。」

我:「……」

还能怎么反省呢,不过就是被爱情惑了心智,被萧尘译的甜言蜜语给说上了头。

五喜:「不是上了头,是差点掉了头!」

我:「……」

这倒霉玩意儿一天不给我添堵,是过不动日子是吧。

我白了眼她:「放心,萧秋年还会再来找我的。」

7

我没等到萧秋年再次来找我,萧尘译的人先找到了我。

我望着山脚下杀手的人头,少说百人。

萧尘译这是一定要杀了我。

不过,倒也说得通,他不杀我,他从我手里夺过去的兵权,可能会分分钟反噬了他。

西北三十万兵马,说是认兵符不认人。但是,那些大将全是我跟我父兄们一手带出来的。

更多的时候,认人不认兵符。

不然,何以当初我上交兵权能上交的那么痛快。

如今,不过是他们尚不知我出事了。

所以,萧尘译一定要在他们知道前,先杀了我。

我看着那些人问五喜:「你能一打几?」

五喜跟着我看了看那些人,一脸麻了的表情:「我只能跟你一起陪葬。」

我:「……」

跟着一起恐吓我呢,她明明能一打十。

但我不慌,我说过,这山匪老巢地理位置好,易守难攻,如此好的地理位置,我喜姐功力翻十倍。

然,我刚觉得不需要慌张,山下的杀手,却没有上山的意思,而是——

放火烧山!

我:「!」

眼下正是天干物燥的季节,点起来可以直接燎原。

就算没有彻底烧上来,也能将我跟五喜熏成腊肉干。

8

我果断弃了这老巢,带着五喜自另一面下山了。

在跳过一个大坎时,我好不容易好了的伤口,再次崩开了。

五喜看了眼我已经染上血迹的衣服,认命地蹲在了我面前:「上来,照你这个速度,我们还没有下山,就要被烧成灰了。」

我没跟她客气。

片刻后,她背着我下了青山。

可刚到山脚,便遇上了萧尘译的人。

这厮是做了两手准备呢。

要么我在山上被烧死,要么下山被他的人逮住,夫妻做成这个样子……

我暗暗捏住了五喜上次下山买回来的刀,看来只能殊死一搏了。

顿时,刀光与剑影齐飞,血色共大火一色。

一刻钟后。

我败了。

我本就剑伤未愈,加之右手不能提刀,五喜一打十,也敌不过译王数十个杀手。

我手臂中了三刀,大腿一刀。

最致命的是:萧尘译杀手的刀逼到了我胸口。

我看着即将对穿我心脏的刀,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做鬼也不会放过萧尘译。

然,我刚准备弃了刀,一只长箭射穿了我前面杀手的脑袋。

继而,无数只长箭射来,将我身前数十杀手给射成了刺猬。

我抬头望去,看见了萧秋年的脸。

9

我又被萧秋年给救了。

太子府里。

萧秋年为我请了太医。

太医走后,他看着险些被包成粽子的我,眸子闪过一丝不忍。

「楚将军。」

他唤我。

这一声「楚将军」险些将我给唤出了眼泪来。

除了五喜,多年无人唤我一声「将军」了,自我嫁给萧尘译起,我便成了他的王妃,梁都谁见我都是一声「王妃」。

这声「王妃」蛊惑了我三年多。

让我心甘情愿为了萧尘译躲在他的王府里,为他出谋划策,掏心掏肺,做他身后的女人。

成就了他,却落得个被追杀的下场。

都快忘了,我原本也是翱翔在九天的鹰。曾敢带军入大漠,是令西北七国闻风丧胆的镇北将军。

萧秋年大概是见我眸子里的悲意太过浓厚,欲言又止了片刻,道:「楚将军且先在孤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吧。」

我凄凄惨惨兮兮地瞅了他一眼,应:「那就多谢殿下了。」

萧秋年走后,五喜再次不干了。

她叽叽喳喳:「大帅,眼下这么好的时机,你为什么不跟太子说,救命之恩,当……」

我打断她:「许不了,他丑!」

五喜:「……」

五喜嘴角抽了抽,「你想得挺美,人太子妃比你好看多少倍!」

我:「……」

五喜这是搞人身攻击是吧!

五喜:「我是说,救命之恩,当做牛做马。这样,你不就可以顺势跟他勾搭上,一起报复译王那个渣男了!」

我幽幽望着五喜,这丫的智商跟她的武力值是完全成反比。

都跟她说了,萧秋年那人的疑心重。上赶着的,他都会怀疑,还非要我上赶着去跟萧秋年联手。

她不会根本没想清楚,我现在这一身伤,明里是萧尘译的杀手做的,但最大的幕后黑手其实是萧秋年吧。

我跟五喜在青山的事,除了我跟五喜,只有萧秋年知道。

为什么他能那么及时地出现在青山脚下救我。

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跟萧尘译真彻底翻脸了。

看萧尘译会不会真对我下杀手。

以及让我欠他一个救命之恩。

这是他们那些将来要做帝王之人惯用的计谋跟手段。

10

我在太子府待到第三天的时候,萧尘译跟宁柔水要成亲的消息传出来了。

当然,先传出来的是我的死讯。

萧秋年做事比萧尘译还周密。

他救下我后,干脆将追杀我的那些杀手的尸体,全丢他们自己放得那把火里了。

于是,我也就顺理成章地「死」在了那场火里。

萧尘译当然不会承认是他杀了我。

而是说青山再次出了山匪,我去剿匪的时候,跟山匪一起死在大火里了。

人都死了,什么理由不是随便他说。

眼下他更重要的事是跟宁柔水联姻,得到丞相的支持。

陛下越来越不行了,听闻近几日的早朝都已经罢朝了。

俨然是什么也管不了的状态了,大臣们也早已明里暗里站了队。

不然,给萧尘译十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在陛下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跟丞相家联姻。

只是,我好奇,我这葬礼都还没有办呢,萧尘译如何办喜宴?

五喜看了我一眼,说:「准备一起办。」

我:「?」

什么意思?

五喜:「据说是宁小姐的意思。」

我:「……她不嫌晦气?」

五喜:「她说省下一顿饭钱,还能收两份份子钱,比较划算。你嫁给萧尘译的时候,本来就没什么嫁妆,这些年,萧尘译的家底还被你给霍霍得所剩无几了。她只好节省一点了。」

「且,她不从正门入,走妾的流程。」

我:「……」

神特么嫁妆,我这些年的钱全补贴在西北军上了。嫁给萧尘译后,连同萧尘译的家底也被我一起给补贴进西北军了。

大梁这些年连年征战,朝廷又不养废人,问户部要钱,难如登天。

所以,在战场上受伤残废的兄弟们,全是我在养着。

倒是宁柔水还挺会持家。

也挺大度。

想想也是,反正我已经死了,她走什么流程,都是正妻了。

将来萧尘译荣登大宝,必然另有封后大典会给她补偿。

此时,若太大张旗鼓,惹人是非了,那些文官的笔杆子会戳到他二人脸上,还会惹怒我西北军。

她与译王联姻本也只是双方先表个态的事。

她如此大度,倒是让我想起了一年多前,她来宽慰我时的那些日子。

抛开她现在要嫁给萧尘译了,我对她的偏见。

她是个识大体,学富五车的姑娘。

那段时日,她约莫是怕我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时常与我说起西北,让我回忆回忆自己曾经的风光。

楚家的风光。

但他妈刚好神奇地戳在我的痛点上。

西北让我家破人亡。

更悲了。

算来,她还是我引荐给萧尘译的,是我让萧尘译多与她父亲亲近,拉拢她父亲。

我想着她父亲跟我父亲是故交,不可能不帮我们的。

结果,呵。

帮是帮了。

不过是剔除掉我,取而代之的帮法。

不行,越想越气,我得去围观她的婚礼,给她添点堵去!

五喜幽幽道:「你确定不是去给自己上炷香?」

我:「……」

11

五喜这丫前世肯定是乌鸦,不然为何乌鸦嘴一叫一个准。

我乔装了一番,气冲冲打算出现在萧尘译跟宁柔水的婚礼上搅和了他们的婚礼,却真只能给自己上了一炷香。

因为没有喜帖,根本进不去他俩的喜堂!

前院被萧尘译的人守得水泄不通,唯有放着我空棺的后院勉强能混进去。

还刚进去就被守着的小厮给递来了三炷香和一沓香纸。

小厮边递边道:「这个时候还记得我家将军的人,都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我:「……」

平安你大爷。

等等,我家将军……

萧尘译不行啊,竟是派我的人来守着我的灵堂的。

这不刚好给了我机会吗?

事实证明,萧尘译不是给我机会。

而是等我自投罗网。

萧尘译与我夫妻三年多,他太清楚我对他的深情,肯定见不得他娶别人。如果没死,就算爬也会爬来自己找死的。

犹记得,他曾问过我,若改日,他另娶,我会怎么做?

我当时掷地有声答:「大家一起死,谁都别活。」

虽然,但是。

萧尘译赌对了,我还真没死,还真来送死了。

我刚给自己烧了一沓纸钱,冷清的后院被包围了。

我又被追杀了。

流年不利。

等我这次逃出去,我就去把那个算命的打死。

算得什么破命。

好在,这王府我住了三年多,路熟。

我轻车熟路地翻过后院,跳进了旁边的院子,又自旁边的院子穿进了我原来住的东院。

然后,我真他妈就自投罗网了。

我刚破开门,闯进我原来的房间,便见房间多了两个人。

前院已经完事,到了入洞房情节了。

好家伙,两人的洞房还是在我原来的房间里的。

我:「……」

望着两人的大红喜袍,我一时都不知道该先捂眼,还是应该先逃亡。

情急之下,我无意按到了我房间里的一个暗格。

暗格里,是曾跟我征战多年的我的刀。

只是,自从我在西北废了手后,便不再提它了而已。

尚未摸到刀,坐在床沿的萧尘译先站了起来,道:「楚岁晚,本王等你很久了。本王就知道,你一定不甘心看着本王跟别人成亲,会来闹婚礼跟洞房。」

宁柔水跟着站起来附和:「楚将军,恋爱脑是病,得治!为了一个男人,来丢命,值得吗?」

我:「……」

我要怎么解释,我恋爱脑的病已经被萧尘译那一剑给治好了。

真只是想来给他俩的婚礼上添点堵的?

以及……

12

算了,别解释了。

根本没机会。

四面八方都是萧尘译的杀手准备逮捕我呢。

我左手迅速摸上我的大刀,提着大刀不退反进走到了两人面前后,朝着萧尘译笑了笑:「王爷,你猜本帅今天能不能顺利走出王府。」

萧尘译眉头蹙了蹙。

那是他预猜别人想法的动作。

可惜迟了。

他眉头刚蹙完,我的刀架在宁柔水的脖子上。

「柿子挑软得捏,我教过你的。」

我架着宁柔水退到房门口,朝着萧尘译道:「让你的人让出一条路,不然大家今晚就真谁都别活。」

萧尘译慌了,「岁晚,放下刀。」

也是,我若真杀了宁柔水,他跟丞相府的联姻,可就没戏了。

丞相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总不能把儿子嫁给他联姻吧。

我道:「等我出了王府,我自会放下刀。」

萧尘译大概是被我这架势给吓懵了。

竟然开始跟我打感情牌。

他道:「岁晚,你放了柔水,本王不再追杀你,你与柔水同为本王的妻,平妻。如何?」

我:「?」

是我这些年太爱他了吗?

让他生出了错觉,觉得我的智商是负数?

我:「别废话。」

我的刀又朝着宁柔水的脖子近了一分。

宁柔水的脖子近乎要渗出血来。

她朝着萧尘译求救:「王爷,救我。」

萧尘译银牙咬碎,见我油盐不进,干脆威胁我:「楚岁晚,你今晚若是带着柔水出了王府,我们便再无可能了。」

我:「……」

啧啧,看来恋爱脑的不是我,而是他。

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天真地用我们那过期的爱情威胁我。

我用实际行动向他证实了什么叫「心中无情爱,拔刀自然快」。

我的刀再次逼近了宁柔水的脖子几分:「别给作者水字数的机会了,都他妈水了千把字了,麻溜地让你的人滚蛋。」

他:「……」

片刻后,我架着宁柔水出了王府。

王府外,带着太子暗卫一起在外面等我的五喜,见到我险些哭出声来,还不忘记奚落我:「大帅,我还以为你会为了爱情死在里面都不出来呢。」

我:「……」

今晚就不能放过「恋爱脑」这个梗吗?

宁柔水不愧是我以前欣赏过的姑娘,此时此刻,竟冷静了下来,她反手捏住我的手,也威胁我:「楚将军,你若今晚杀了我,你会被译王跟我爹同时追杀。」

确实。

不过,我有新的后台了。

萧秋年此刻正等着我手里的东西呢。

为了我手里这东西,他绝不会让译王跟丞相府动我分毫。

但真杀了宁柔水也确实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我放了宁柔水。

毕竟,没了我手里这东西,她与萧尘译联姻也没用。

萧尘译坐不上那皇位了。

13

太子府里。

萧秋年看着我拿着的兵符,这些天,一直荫翳着的脸终于舒展了一些。

是了,我回译王府,可不是去送死的。

而是去拿回这兵符的。

这兵符跟我的大刀一起被暗藏在暗格里几年了。

连萧尘译都不知道,他手里那块兵符其实是假的。

可不是嘛,他当年去征战西北的时候,根本就只去了个人,什么都不懂。胜利跟他没有毛线关系,全赖跟着他一起去了西北的我喜姐和军师。

所以,萧尘译连西北兵符的真假都认不出。

你问我为什么偷偷藏了真的兵符。

当然是因为我那时虽不知道萧尘译会不会杀我,但是我得防备陛下因为功高震主要杀我。

萧秋年没有问我要兵符。

只许给我一个承诺。

事成,放我回西北。

所以说,他是个聪明人。

他很清楚别人想要的是什么。

14

又七日。

朝局更混乱了。

因为太医院再次传出来消息,陛下驾崩就这几天的事儿了。

萧秋年明面上以太子的身份暂时监国,但却没有多少实权。

宫里的禁卫军被萧尘译先下手为强给拿下了。

我当年初回梁都时,便是掌京畿防卫的。陛下特批,我带回的五万西北军驻扎城外。

这些年,萧尘译拿着那块假兵符,又用了几个小计谋,几乎将宫里禁卫军的头领全暗中换成了西北军。

眼下,他还有了丞相的支持。

萧秋年能不能顺利继承皇位,就看他狠不狠得下心,先弑父弑君了。

只要陛下不是在他面前咽气,萧尘译一定会先篡改传位圣旨,横插一脚的。

毕竟,萧秋年现在连陛下的养心殿都进不去了。

养心殿外,全是禁卫军守着。

陛下不见任何人。

是真不见还是被人掌控不能见,就不得而知了。

晚间。

太子府的议事厅,聚集了太子幕僚。

个个脸上都写着:殿下,此番唯有下狠手了。

但没一个人敢将这话说出口。

未登基,先背上弑父弑君的骂名,即使真成功登基了,也会被史官记载,遗臭万年。

但我一语不发,静静等着他们走过场。

若萧秋年没有逼宫的打算,根本不会理会我,试探我,拉拢我。他已然是到了必须破釜沉舟的时候了。

萧尘译这两年多,将他逼得只能逼宫才能坐上那皇位了。

倒也算是萧尘译有本事。

一刻钟后。

一大臣以头抢地,率先开口了。

「殿下,唯有如此了啊!」

又三刻钟后,萧秋年逼宫的事被定了下来。

萧秋年自己也养有私兵。

这些年,我帮着萧尘译出谋划策,也多少了解。

五万,不多,但足以破开宫内的防卫了。

加上我跟我手里的西北军兵符。

等于白送皇位。

萧尘译那傻子,现在都还不知道他要被从我手里夺过去的西北军给反噬了。

……

萧秋年逼宫的事也不知道策划多久了。

计划定下的第三天,军队就到位了。

这三天,萧秋年派了很多暗卫保护我,生怕萧尘译的人将我做掉了。

惹得五喜又是一顿骂我眼瞎,当年,好好一正统太子不选,非要嫁给萧尘译。

她除了骂我,就没别的事做了。

我已经不想理她了。

若非明晚逼宫之际,她还有用,我想将她就地正法。

15

翌日。

午时。

我吃过午饭后,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我勉强撑住身体,去看一旁的五喜。

五喜朝着我一笑,道:「大帅,得罪了。」

然后,从我的兜里掏出了西北军的兵符,继而毕恭毕敬地跪在随后进来的萧秋年面前,道:「殿下,您要的兵符。」

我:「?」

我无力质问:「五喜,你这是何意?」

五喜回头看我:「大帅,你恋爱脑太久了,谁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临时反悔。又跟萧尘译勾结在一起,为了保险起见,这次的逼宫,你还是乖乖待在太子府的好。」

她说完,又狠狠朝我的脖子补了一记手刀。

我:「……」

我彻底晕了过去。

16

再醒来。

已是夜里。

我被关在房间,手还被绑住了,绑法看一眼就知道是五喜干得。

房间门口,是这段时间保护我的太子暗卫。

啊呸,是监视我的太子暗卫。

我看了看天色,想来萧秋年已经带着人进宫了。

门口的暗卫见我醒了,道:「楚将军,得罪了,殿下有令,您不得离开太子府。」

不愧是太子。

绝不完全相信任何人。

手里还要捏住人质。

我笑了笑,倒是暗卫有句话说对了。

得罪了。

那暗卫这话刚出口,被人削了脑袋。

他身后,一行人包围了太子府。

我的西北军。

而带头的是……宁柔水。

是了。

哪有什么我跟萧尘译反目成仇的戏码。

不过是为了加速萧秋年逼宫做的戏码。

萧秋年那人疑心太重,不以身为饵,他是不会信的。

且,他要绝对将兵权掌控在他手里,他才会动手。

而我要他被陛下亲自废黜,或者让他被天下人骂。

宁柔水,不过是被我们拉上船的倒霉鬼。

这倒霉鬼现在找我秋后算账,「看来是妹妹来晚了,姐姐竟然醒了,不能趁着姐姐还昏迷的时候,报一报姐姐几天前险些割妹妹喉咙的仇了。」

我:「……」

我讪笑:「别酱,女人报仇,十年不晚,眼下还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

她:「……」

她抽了一旁侍卫的刀,将我手上的绳子当成我一样,狠狠砍了一刀。

……

入宫。

宫里已是一片混乱。

萧秋年的人马已经杀到了养心殿门外与养心殿外的禁卫军打得火热。

倏尔,养心殿紧闭的大门开了。

门外的打斗短暂地停止了。

养心殿里,多日不曾出现过的,行将就木的陛下,正咳得快把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

好不容易咳完,指着萧秋年喝骂:「逆子!」

萧尘译以救驾的姿势站在陛下身前,假模假样地跟着陛下一起指责萧秋年:「皇兄,你这是何故?」

萧秋年身披战甲,手持长剑,没理会萧尘译,而是朝着陛下道:「父皇,下让位诏书,做太上皇,别逼儿臣。」

陛下欲说什么,却再次咳得不能自已。

我趁乱带着十几个西北军混进了人群中。

萧尘译见到我,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正此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声「陛下,小心。」

继而,养心殿外的宫墙上,齐刷刷出现了一排弓箭手。

一支长箭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萧秋年大概以为是他手里捏着的西北军。

丝毫不慌。

甚至朝着宫墙上的弓箭手首领五喜睇了个眼神。

直到五喜的长箭直直射进他的背部。

我喊道:「臣救驾来迟。」

继而,迅速上前,挡在陛下身前。

一刻钟后,打斗声止了,一切归于寂静。

太子谋反,败。

被囚。

……

刑部大牢里。

萧秋年因为背部的伤无人救治,狼狈不堪,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挂了。

见到我,却仍是恶狠狠望了我一阵,有气无力道:「楚岁晚,比起狠,孤还真赶不上你,为了帮萧尘译算计孤,竟如此舍得朝自己下狠手。」

我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我受过的伤。

确实对自己挺狠的。

那些伤口,稍微偏多一寸,我就是神仙难救。

但——

我道:「没办法,我这人记仇,你当年在宫宴上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时,就应该清楚,有一天,我会报复回来,让害我孩子的人,给他陪葬。」

萧秋年:「……」

他颓了下去:「你知道。」

不敢不知。

因为,那本不是害我肚子里孩子的药,而是要我命的毒药。

只是我命大,没死成。

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我命大,没了。

二皇子当时还想借力打力,指望萧尘译起来,跟太子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你既知道是孤,竟还对二弟下手了……」

萧秋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忽瞪大了眼睛,惊恐道:「你……」

他后面的话未来得及出口,我一刀对穿了他的心脏。

当晚,刑部上报,太子萧秋年于大牢畏罪自杀。

17

我回去王府时,萧尘译难得不在宫中,在王府门口等我。

我上前,「王爷。」

他伸手一把抱住了我,「岁晚,给我看看你的伤。」

那些伤,虽然已经结痂了,但他这么一说,我浑身都有些疼了。

但我淡然一笑:「不碍事的,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这也是事实,当年征战西北,我受过的伤可比这些重百倍。刀刀致命的伤,我都熬过来了。

犹记得,就两年多前,西北平乱时,废了手就算了,还背部中了一箭,差半寸就能对穿了心脏。

在病床上躺了七天,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军医数次都以为我熬不过去了。

五喜都提前给我哭丧了。

她一边哭一边骂我:「大帅,当初回梁都的时候,跟你说过,让你交了兵权,归隐田园,你他妈脑子有坑,一定要把命搭进去才甘心。」

「这是他萧家的江山,又不是你楚家的江山,陛下对你不但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处处防备,你替他守个锤子啊。」

「这你不听就算了,你还要掺一脚他儿子们的争权夺利。你要是这次真死了,我就把你的骨灰都扬了。」

我:「……」

真的,若不是五喜当年是我父亲亲手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女,留给我的副帅,打架又猛,脑子还挺好用。

就她这每次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就骂我的秉性,她九颗脑袋都不够我砍。

眼下,萧尘译将我的头摁在他的胸口,闷声道:「岁晚,对不起。」

我摇头,「王爷,我自愿的,谁让我爱你呢。」

就如同当初五喜骂我的那样,我嫁给萧尘译时就知道,即使萧尘译一再表示对那皇位没有执念,也不想做皇帝。

但若我嫁了他,势必会参与到他与他两个哥哥的争权夺利中。

争权夺利,无论成败,生死都已经是豁出去了的。

而况只是受了点伤。

萧尘译将我抱得更紧了。

我靠在他的胸口,听见了他的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

18

虽萧秋年是间接死于谋反,但父子连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每一个长辈都不愿意见得悲剧。

陛下在听闻萧秋年在狱中自杀后,本就不行的身体,彻底垮了。

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后,晕了过去。

太医院出动了全院人马,以昂贵的药材吊了他两天的命,最终也没有将他救回来。

两天后的午时,九声丧龙钟划破长空。

国丧。

帝崩于养心殿。

一片哀嚎声中,我与萧尘译连同文武百官一起跪于养心殿外。

听先帝的太监总管拖长了调子,悲戚地念:「……传位译王,萧尘译。」

我侧头去看萧尘译,午时的烈阳将他嘴角那抹笑意照耀得有些晃眼,还有些寒凉。

如同身侧立着的禁卫军腰间的刀。

太监总管念完,他起身,接过太监总管手里的圣旨。身后,是大臣们震天响地恭贺新皇登基的「吾皇万岁」声。

再一次变故是发生在他接过圣旨的一瞬间。

我在他接圣旨时,迅雷不及掩耳起身,抽了身侧禁卫军腰间的刀,一刀从背后对穿了他的心脏。

耳边有大臣在喊:「来人,救驾,王妃谋反了。」

禁卫军的寒刀齐刷刷拔了出来,只是刀尖是比向大臣们的。

禁卫军首领如今早已被萧尘译换成了我的西北军。但可能是他这两年多,我让他掌控着西北军。

也可能是这三年多,我为了他的皇权,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谁见我不说一声恋爱脑。梁都谁人不知,我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所以,他忘了,西北军是我的人。

他不敢置信地转头看我,良久,他问:「岁晚,为何……」

我在萧尘译不敢置信的神色中,如同他当年在桃花树下,替我舌战妇孺时一样,桩桩件件细数他这些年的过往。

「新历十二年,你为了能让我回梁都,算计我帮你夺位,将我回给你的私信流传出去,以我放了一个楼兰国的无辜孩子为由,让人传言我居心叵测,让先帝招我回京。」

「新历十四年,你为了我能从先帝那里拿回兵权,策划了西北之乱,杀去西北平乱的武将三人,亦害我险些殒命西北。」

「新历十五年,你为了拿到我手里的兵权,在知道我怀孕不能上战场后,再次怂恿了七国联盟攻打西北,损我西北军三万人以及你自己的孩子。」

「萧尘译,西北是牺牲了我全家才安定下来的。西北七百多万百姓,是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你拿来弄权的工具!」

「你心中连百姓都没有,你有何颜面称帝。你想踩着那么多条人命登上皇位,不如去死。」

我手里的刀再进一寸,萧尘译一口血吐了出来,「岁晚,可是,即使我不将你召回来,父皇也不会让你在西北独大的啊。」

对,即使他不将我召回来,先帝也一定会在西北彻底安定下来后,寻理由夺我兵权。因为他生性多疑,不然,他不会被萧尘译一封信给蛊惑而召我回京。

所以——

「既然皇权容不得我这种纯臣,那我便自己站在皇权之巅!」

19

萧尘译死后,大臣们颤巍巍看着我,险些吓尿。

毕竟我手里的刀还滴着血呢!

我抬眸去看为首的丞相。

他恭恭敬敬跪了下去,朝我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刻钟后,在五喜杀了三个大臣后,所有大臣跪了下去,跟着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20

三天后,丞相递上辞呈,上书:已老,干不动了,归隐,懂?

懂。

不就是让他做了萧家的罪人,先认了我这个乱臣贼子为帝,就来给我递辞呈当乌龟。

但是,我批了。

反正他还有个女儿在我手里,可以接他的班。

萧尘译以为我真对他情深似海,让我帮他周旋在各大世家中,怎么可能,我都是在帮我自己周旋。

只是唯有丞相看懂了我的野心罢了。

对,他就是给我信口胡言的那个算命的。

他比我更了解萧家的人,萧尘译若真的登上了皇位,第一个要除掉就是我。

单凭西北军认人不认兵符这一条就够了。

他从来不爱我。

不然,他不会为了权势,将西北搅得一团乱,让我在西北废了右手,险些殒命。

不然,他不会明知道我右手废了,打不过他的杀手了,还能派他的杀手来追杀我,不怕我万一真假戏真做,死在他的杀手手里。

不然,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伤成那样,还能无动于衷。

这皇权之下,哪里来得爱情,不过全是审时度势下的选择罢了。

尾声

五喜抽着嘴角对我开嘲讽,「不是说没有爱情吗?那你现在安葬萧尘译做什么?直接扬了他的骨灰不就行了。」

我:「……」

扬别人骨灰是她的执念吧。

但她嘲讽我,我也不会跟她承认,我其实曾爱过萧尘译的。

在我尚年少时,他跟着我时,我也曾想过护他周全。

所以,我明知道他不受宠,被其他两位皇子排挤。落水很可能是其他两位皇子干的,还让他跟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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