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
「你二叔担心你,差点被丧尸抓破手臂,他以前可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吧?」
荀琛动作一滞。
「你以为你舅舅是带着人去遛弯的?你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血吗?还有其他人为你担惊受怕,该不该道歉?」
荀一栎没说话。
我扬了扬手里的刀鞘,唇角微勾,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他看我一眼,又看了眼我手里的刀鞘,咬牙切齿:「好,我道歉。」
他率先走到荀琛面前:「二叔,对不起,是我爱逞能,以后不会了。」
荀琛这会儿才肯搭理他,淡淡道:「嗯。」
荀一栎盯着他袖子上的破洞,脸上愧疚之情更甚:「二叔你……没受伤吧?」
「没有。」
……
我领着荀一栎在别墅里绕了一圈。
恐怕他长这么大,还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句对不起。
最后,他站在我面前,摸了摸鼻子,颇为别扭:「谢谢你,另外,对不起。」
我双手环胸:「嗯,以后制造一次麻烦,就向所有人道一次歉。」
这小少爷死要面子,不到万不得已,断不会向人低下头颅。
道歉可比什么罚站跑圈管用多了。
「凭什么?」
「凭什么?」我挑眉,朝他挥着长刀,「下一次,可就是刀刃伺候了。」
他咬了咬牙:「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强!」
「行,我等着。」
11
我一战成名了。
不仅是因为我单刀救下荀一栎,更是因为我能当着荀琛和江知白的面,用刀鞘抽他。
小少爷以前可没受过这种委屈,整天哼哼着疼,除了吃饭,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没人抬杠,我乐得清闲。
在启程前一天,我的房间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荀琛。
他平时很忙,总看不到人影,一般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他。
我没想到他会特意来找我。
他难得没穿迷彩,身着一件黑色短 T,那股生人勿近的劲儿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他一来,就直奔主题:「谢谢你。」
……这句谢谢也来得太晚了。
「不用。他舅舅已经谢过了。」
我抽荀一栎的当晚,江知白就登门道谢了。
「进来坐坐?」
「嗯。」
我只是客套一句,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抬腿进来。
看来他来不是为了道谢这么简单的事情。
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我给他倒了杯水。
荀琛端起水杯。
随着他的动作,手臂肌肉凸显,看着很结实。
「阎小姐,我想请你当荀一栎的老师。」
这还真当不起。
「我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如你。」
言下之意就是,你当他老师更好,轮不到我。
「我没办法顾及他。」
他顿了顿,又道:「荀一栎虽然不说,但他很佩服你,由你教导他再好不过。」
「回到安全基地后,我会给你应有的荣耀和报酬。」
我好心动。
说实话,他们队伍的实力很强横,在我遇到的所有队伍中,算数一数二的了。
不仅人多,成员们训练有素,而且冷兵器热兵器都有,物资也比较齐全。
在这里待的三天,跟度假似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我给他这个面子。
「但我不能保证,我会一直待在这个队伍。」
「没关系,我们会在基地相遇。之后继续教导也不迟。」
语气很笃定,他确信我能活着到达安全基地。
这人看上去不是个会轻易表达认同的人,但偏偏就这么简简单单肯定了我。
我很受用。
「那我试试吧。」
「嗯。」
他的目的达到了,也没多留,起身就走。
他站在门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丧尸对你好像没有攻击性。」
这并不是随口一问,而是赤裸裸的试探。
我没有想到他的洞察力这么敏锐。
我打着哈哈:「有吗?」
我可没打算这么早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毕竟丧尸不会害我,可人,就不一定了。
得等到了安全基地再做打算。
他的眼瞳又黑又沉,目光里的审视令我发慌。
「那就是没有吧。」
他这个意思是,就算怀疑,也会三缄其口。
挺上道的。
12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就出发了。
荀一栎和我一起待在皮卡车的后箱上,我也没折腾他,就让他扎了一路的马步。
小少爷嘴里骂骂咧咧,可他二叔眼风一扫,还是照做。
我打了把遮阳伞,顶着他的怨念,在一旁假寐。
晚上休息白天赶路,就这样行进了几天。
其实到达安全基地的路程并不远,但末世行最难的地方,除了层出不穷的丧尸外,还有路况问题。
道路常被堆积的汽车封锁,致使队伍没法通过,只能绕路。
有时候发生这种情况,一天的努力基本作废。得驶回,重新找路,重新上路。
但所幸,我们并没遇到大型尸潮,车子也没出什么问题,一路还算顺利。
到了第三天傍晚,大家找好营地休息,我和江知白带人一起清扫周边障碍时,听到了熟悉的呼救声。
江知白见我皱眉,问:「要去看看吗?」
「好像是我以前的队友。」
我不再犹豫,前往声源。
河岸边一片混乱。
往昔的队友被丧尸逼到跳河,白曼被王永拉着下水,嘴里却还喊道:「方跃!你在磨蹭什么!快把房车开走啊!」
她一直想要一辆房车,当初我还在的时候,她就撺掇过王永去抢夺其他队伍的房车。
这辆车子还不知道是他们从哪里搞来的。
她没有想过救人,却只想着让人救她的车。
可怜的方跃在房车里孤立无援,脸上的神情近乎绝望。
车外伸进来几双手臂,使得他用尽全力,也没法关上车门。
又是同样的场景。
他们像当初抛下我时一样,抛下了方跃。
他是我弟弟最好的朋友。
「撑住!」
我迅速赶到他身边。
他看到我,神情震惊:「姐!你……」
「看脚下!」
水里的白曼也叫了起来:「你竟然还活着?」
我忙着救人,没空搭理她。
江知白带人赶到,很快,我们就把周边的丧尸清扫干净。
方跃看到我很兴奋:「姐,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说出早就想好的措辞:「福大命大,藏到了车底下。」
他们走的时候,还没看到我被丧尸咬。
一般人根本想不到我会自带丧尸抗体,概率太低,可遇不可求。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上了岸。
我没看到我的弟弟。
「小炽呢?」
方跃垂下眼,神色有些失落。
我心下一惊。
这样的场景,可能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我的小炽,也被他们这样抛弃了?
我将长刀直接架在了王永脖子上:「我问你,小炽呢?」
他怀里的白曼柔弱无骨,似乎是被我吓到了似的,脸色发白,声音发颤。
「盈盈姐,你别激动,我们好好说……」
呵,刚刚我突然出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语气。
王永面不改色:「他和我们走散了。」
「怎么走散的?」
「我们的营地被攻,离开时他自己上了一辆车。」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方跃欲言又止?为什么其他人不敢看我?
「王永,你还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吗?」
他不止一次向我保证,会好好保护小炽,会像对待亲弟弟一样对待他。
可如今呢?
如今他只顾着怀里的白曼。
面对丧尸时,连攻都不攻,抛弃队友就离开。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他。」
愤怒、恐惧、悲伤……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我几乎快要握不住手里的刀。
「盈盈,冷静。」江知白扶住我的手腕,「先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不能慌。我得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再好好和他们算账!
江知白发话:「此地不宜久留,先回营地再做打算。」
13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这次驻扎的营地。
是一处农家乐,房子不算大,只能挤着住。
远远地,就看见络腮胡大叔和荀一栎站在门口。
望见我的身影,荀一栎飞快转身,装作巡视的样子。
络腮胡大叔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喏,你老师就在那里,和你舅舅一起嘞,她那么强,哪需要你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她,我是怕她公报私仇,打我舅舅!」
这次我没有心情和他斗嘴。
王永他们被安排到了一个房间休息,而我们则聚在一起开会。
队伍里来了新人,得由大家共同决定他们是否能留下。
末世的善良,必须带有锋芒,否则会害人害己。
江知白率先说明情况:「他们都是盈盈曾经的队友。」
其他人的神情有些微妙。
曾被我救过的小年轻心直口快,问我:「阎姐,如果他们不能留下来,那你会……跟他们一起走吗?」
无数道目光朝我看来。
「我是自由的。」
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想好怎么做。
江知白继续说:「我们赶到的时候,五个人在水里,一个人留在车上被围攻。丧尸数量不到十个。」
丧尸不会游泳,所以这个营地位置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就是为了方便逃跑。
能在末世活这么久的,都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六个人对付这几个丧尸绰绰有余。
可他们却抛下队友直接逃。
这次被丢下的是他们的人,下一次,就有可能是我们的人。
显然,大家都想到了这一层。
荀一栎表态:「我不同意,一群自私自利的东西,留下来我们肯定遭殃。」
说着,他还瞥我一眼:「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跟这群倒霉玩意儿混在一起。」
江知白屈指,敲上他的额头:「多嘴。」
投票结果出来,没几个人愿意留下他们。
等明天启程,就得兵分两路。
会议散了,江知白问我:「你也是这么和他们走散的吗?」
「不一样。」
是我一时不察,才走进了白曼的圈套。
可说到底,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我抿了抿唇,一时说不清什么感受。
说不难过是假的。我不明白,以前出生入死的队友们,怎么在短短十多天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以后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江知白垂眼看我,神情认真。
他以为我是在嘴硬,所以顾及我的感受,不仅没有拆穿我,还对我许下了保证。
他好像一直都这么温柔。
只是当初他是我的老板,所以我总觉得这份温柔只是打一棍子后给的甜枣,根本没放在心上。
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是他一以贯之的教养。
我点头:「嗯。」
「你不用太担心,那是你的弟弟,我相信他的能力,他能保护好自己。」
「希望如此吧。」
14
当天晚上,方跃找上了我。
他看上去很局促:「姐。」
我知道他会来。
「喝杯水。」
他接过水杯,太过紧张,指尖都攥得发白。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怎么样?」
肯定不怎么样。
我离开时明明还有十人,现在却只剩下了六个,小炽还下落不明。
「姐,自从你离开后,永哥就变了。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在的时候,绝对不会允许队内任何人抛弃队友。
而我「死」了以后,王永用「保护白曼」这个借口,去掩饰他的懦弱。
虚伪又恶心!
「小炽的事情也……不是永哥说的那样。」
方跃告诉我,自从我死后,小炽就跟疯了似的砍丧尸,每次行动都是冲在最前面,完全不要命。
所以当白曼看中了停泊在路边的房车,王永问谁愿意行动时,他一声不吭,冲上去杀了周围的丧尸,把房车开了回来。
「当天晚上我们就被袭击了,但袭击我们的,不是丧尸。」
有时候人比丧尸更可怕。
「然后呢?」
「然后小炽就被他们带走了。」
我抓住了重点:「他们没有把房车抢回去,却带走了小炽?」
「那天是小炽守夜……他没来得及上车。」
我攥紧拳头,因为愤怒,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他们抛下了小炽。
宁愿要房车,也不愿意换回小炽。
「你看清了偷袭你们的人吗?下次见面,能认得出吗?」
他点了点头。
「对不起,那天我应该掉头回去,可永哥说,我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小炽凶多吉少,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说服了,是我贪生怕死,姐,你打我吧……」
「你一个人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问题出在王永身上,出在白曼身上。
我得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当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往好处想,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知道,小炽受了这样的委屈。」
「到时候还得靠你,指认那些带走小炽的人。」
「就这样吧,你先回去,我想静一静。」
我没有太苛责他。
丢下队友的愧疚,以及,被队友丢下的痛苦,他都尝到了。
「还有……永哥和白曼在一起了。」
我才走了十多天,他们竟然这么迫不及待?
「什么时候的事?」
「……小炽被带走的第二天。」
我只觉得心寒。
他们之间恐怕早就有了点什么。
但如果小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为我抱不平,从而和他们分道扬镳。
小炽有一定的领导能力,王永也怕他会带走其他队员。
所以啊,他和白曼才一直藏着掖着。
等小炽死了,才公开。
我甚至觉得这又是白曼的蓄谋已久。
15
我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小炽变成了他最讨厌的丧尸,满脸流脓,歪着脖子朝我跑来。
我没有躲。
我问他疼不疼。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机械地、蛮横地撕咬着我。
我最乖巧的弟弟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梦醒了,天还黑着。
脸上发凉,淌满了泪水。
从我亲手杀死我那变成丧尸的父母以后,我就没有再哭过了。
睡不着,索性出门透透气。
荀琛也在。
像一块石碑似的,伫立在门口。
他看到我,似乎并不惊讶。
我晃了晃手里的啤酒:「要吗?」
他目不斜视:「我在站岗。」
「哦。」
那我自己喝了。
我坐在台阶上:「如果有人伤害了荀一栎,你会怎么做?」
荀琛这才扭头看向我,和江知白眼里的心疼怜惜不同,这双眼睛里没有太多情绪。
以他的才智,从我问出这一句话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我的秘密却三缄其口,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所以我不介意和他多说一点。
反正这些事情他知道了也没关系。
「犯我者,必诛。」
落地有声。
「如果那人是江知白呢?」
王永对于我来说,曾经也是很重要的人呐。
「诛。」
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啊。
我在他旁边唠叨了很久。
荀琛似乎是忍无可忍:「说完了吗?」
我打着酒嗝,点头。
他从我手里抢过酒瓶,一饮而尽。
我反应迟钝:「你不是……」不喝吗?
他言简意赅:「天亮了。」
哦,站岗结束,所以可以喝酒了。
还真是规划得明明白白。
我撑着脸看天。
缕缕金光如同利剑,劈开了沉重的夜色。
又是一夜过去了。
早饭时,江知白宣布了昨天的决定。
白曼的脸色很难看。
她只有一个目的——活着。
而我们的队伍实力强悍,不出意外的话,绝对能挺到安全基地。
她好不容易才遇到我们,怎么舍得离开?
她扯了扯王永的袖子,后者开口:「江总,这件事情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王永以前也是江知白公司的员工。
江知白不置可否,他就继续说:「我们小队虽然人少,但实力并不差。」
他看了眼我,又看向江知白,语气诚恳:「既然你们认可盈盈的实力,让她留下来,那也可以考虑考虑我们。我们对于你们,一定能起到如虎添翼的效果。」
「噗——」
荀一栎笑喷了。
「人家胡子叔特种部队出身,十多年老兵,也不敢说比我老师强,就你们,还敢和我的老师比肩?」
络腮胡大叔有这么厉害的背景?
江知白朝我眨了眨眼。
好家伙,瞎说的。
「你看看你旁边那女的,能提刀吗?能跑吗?虚得不行,还不如我。」
「你再看看你,除了跑还会啥?」
话说得毫不留情面。
王永脸色不善。
显然,他没想到自己一番肺腑之言,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16
我扑哧一下,也笑出声来。
这可引起了白曼的注意。
「盈盈姐,我知道我和阿永在一起这件事情让你不太好受,我们当时都以为你被丧尸咬了,都很难过,互相安慰,这才互生好感……」
好家伙,这一波属于自爆。
「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大可以针对我一个,没必要这样为难其他人。你让他们留下来,我走就是了。」
她话里话外都在怪我公报私仇,鼓动大家不让他们留下来。
啧啧啧,还说她走就是了。
这招以退为进用得真好,王永怎么舍得她一个人?
我没客气,把话说得明白。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为我挑选出有害垃圾,然后回收利用?还是说,你就是个垃圾桶?」
她咬着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平心而论,她的样貌属实不错,楚楚可怜,很招人喜欢。
可惜,对我没用。
「你留不下来跟我还真没关系,我们队伍没必要带着一个累赘到处跑。」
独耳龙也附和道:「一个累赘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就不懂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王永咬牙切齿:「阎盈盈,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没有对不起你。」
我笑了:「听听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以为我死了,所以无缝对接下一个,这是没有对不起我?」
荀一栎跟着我阴阳怪气:「你怎么连渣男都当不明白,什么人啊这是,还不如人家洪世贤呢。」
脏水泼不到我身上,白曼又开始想别的法子。
她的切入口是身穿军装的荀琛。
荀琛和江知白都是队伍的领头羊,不同的是,江知白为人活络,常常管理对外事务。而荀琛说一不二,作风强硬,一般管理队内成员。
白曼见荀琛一直没开口,恐怕觉得他是保持中立的。
「这位长官,我的哥哥是安全基地护卫队队长白帆,如果你愿意护送我到安全基地,我必有重谢。」
格局小了。
人家荀一栎都有人来接呢,你还得坑蒙拐骗求人庇护,你算老几?
「嗯,他是我的下属,十月份时因严重失职,被剥夺军职,流放基地外。」
「不可能!」
荀琛没解释。
反倒是荀一栎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哥哥不会就是那个,想着博佳人一笑把基地研究所的丧尸放出来玩,结果以一己之力害死好几个人的蠢东西吧?」
他一向嘴毒,这我知道。
「他们都把这事当笑话讲给我听,也就你,还以为你哥是个什么香饽饽,人人都要赶着舔他。」
白曼哆嗦着唇,脸上血色全无。
王永只好放出他最后的杀手锏:「她是维新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知道怎么制造丧尸抗体。」
白曼朝他使眼色。
王永安抚她:「没关系,他们是安全基地的人,会保护你的。」
她哪里是害怕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后会对她不利。
她怕的是,事情败露,不好收场。
这里人太多,还有军方的人在,到时候去了安全基地,她却造不出抗体……
荀琛可没王永好糊弄啊。
这话一出,私语声顿时大了起来。
没几个人相信他们的话。
如果抗体真那么容易制造出来,末世早该结束了。
王永还在试图游说大家:「你们看,这是她的员工证。」
「当时研究所被丧尸攻占,其他人拼了命才把她护送出来。她是全人类的希望,我们理应担负起保护她的职责。」
这一番话说到了人心坎上。
谁不想当英雄呢?
虽然大家对他们的话存疑,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时还真不好决定。
张姐劝道:「队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真因为我们没收留他们,让她出了什么差错,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王永见有人为自己说话,连连点头:「说得对,咱们送她去基地,到时候都有功劳。」
我问荀琛:「如果他们骗了你,会有什么处罚?」
「流放。」
白曼强装镇定,但攥紧的拳头还是泄露了她的心虚和紧张。
啧啧啧,我期待她跪着求我放过她的那一天。
我要看她被众人唾弃,被赶到丧尸之地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再由我亲自料理她。
「希望你们没有说谎,」荀琛的声音毫无起伏,「进入我的队伍后,一切听我安排。」
17
队伍再次上路。
那些带走小炽的人,如果他们足够厉害,我们会在安全基地相见。
他们对小炽做了什么,到时候我会一一奉还。
荀一栎扎着马步:「你在伤心?就因为那两个狗男女?」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喜欢那个丑东西干什么,我舅舅和我二叔,随你挑,再不济,胡子叔也还没对象呢。」
他说这话时,荀琛刚好骑着摩托从我们这经过,也不知道听到没。
「晚上的训练加五圈。」
荀一栎炸毛:「我是在关心你!我没落井下石!」
「十圈。」
「我诅咒你嫁不出去!」
「十……」
他连忙打断我,道:「嫁得出去嫁得出去!嫁最帅的最好的!」
嗯,怼完他心情好多了。
我们携带的物资只够用四天,所以明天要外出找补给。
这天驻扎的营地是一所村镇医院,里面的丧尸并不多,很快就清扫干净。
第二天不用赶路,荀琛安排王永和他的队友出门寻找物资,其他人则留在营地休整。
说是任务,其实更像一种考验。
看看他们的实力,是不是真的配留下来。
我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
江知白劝我:「没必要。」
荀一栎也在旁边搭腔:「是啊,他们几个根本不靠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都曾是我的队友。
他们已经被王永和白曼害得够惨了,还失去了那么多伙伴。
我不想再有人被抛下。
「砍丧尸是我的爱好。」
荀一栎见我油盐不进,寻求外援:「二叔,你说说话啊。」
荀琛正摆弄着步枪,迷彩服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闻言抬起头来:「嗯,想去就去吧。」
「二叔!」
荀琛可没惯着他:「你这么担心,要不跟着去?」
「去就去!至少我不会抛下她自己逃跑!」
江知白看向我,目光柔和:「还是我去吧,小栎在,反倒让盈盈分神。」
「我哪有那么菜!」
独耳龙一拍桌子:「我去!老子上回还没和她比拼出个结果!」
还挺嘴硬。明明就不如我。
白曼听着场上的对话,一脸不可置信。
她没想到,我怎么就成了个香饽饽。
这里的一个两个,都因为担心我,想和我一起出任务。
她以为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就会像在王永小队里一样,受到全部优待。
可这里的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恨恨盯着我,几乎咬碎银牙。
我忽略她的小动作,笑道:「你们以为是去逛花园啊?这是什么好争的事情吗?」
大家话里话外全是嘲讽,王永被气得脸色发青:「我们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救!」
我对他没有好脸色:「你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没想着保护你。」
荀一栎哼哼:「某些人啊,死皮不要脸。」
王永瞪我一眼,摔门而去:「随你们!」
荀一栎凑上来:「这人看着心眼子屁大点,如果他要对你做点什么,你遭得住吗?」
我挥着长刀:「你觉得呢?」
他哼了一声,选择闭嘴。
方跃往我身边靠了靠:「姐,我会保护你的。」
我的小炽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啊。
我知道他还在愧疚,因此想弥补我。
所以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点了点头。
剩下几个也像表忠心似的,说:「我们保护盈姐!」
看来王永真的失了人心啊。
我笑得从容:「出一趟任务而已,没必要搞成什么阴谋阳谋,生离死别。」
我扛着长刀,招呼方跃他们:「走了。」
该上车的人都在车上了。
江知白他们尊重我的想法,没有再说要陪我去找补给。
荀琛站在车旁,神情淡淡:「如果我的人回不来,你们永远无法进入安全基地。」
他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着说了句话,却让人无端发寒。
我当然不怀疑这句话有假。
他做得到。
王永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字,一踩油门。
我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们一字排开,目送我的离开。
还挺有仪式感。
荀琛抬眼望来,似乎与我的目光遥遥相对。
18
这个村子位置偏僻,游荡在马路上的大多是些老人和小孩。
都没什么攻击性。
华国人爱种菜是刻在基因里的,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个菜园子。
人类互相厮杀,植物却在茁壮成长。
王永毫不客气地对我说:「你来收菜,我帮你看着。」
「还是你来吧。我怕到时候丧尸一来,你照惯例跑了。」
我这话说得不客气。
偏偏都是事实,王永还没法反驳。
方跃附和:「是啊永哥,还是你来吧,万一盈姐出了什么事,咱们都玩完了。」
「对啊,永哥你别争一时之气啊。」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王永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埋头收菜。
我们挨家挨户扫荡,没遇到什么大问题,满载而归。
王永把食物往后备厢里堆。
这时,变故突生。
有两只手从车底下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他大惊失色,疯狂拿手里的东西砸他。
小丧尸不肯放手,龇牙咧嘴,马上就要咬上他。
我挥刀,斩断了丧尸的头。
王永劫后余生,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丢人现眼。
我捡起散落一地的食物:「方跃,你来开车。」
回到营地时正值晌午。
远远地,就看见荀一栎丢了剑,大喊:「阎盈盈回来了!」
荀琛正在院子里修车。
他穿了一件白色背心,天气太闷,衣服被汗浸湿,几乎是紧贴身体。
我随便一瞥,就看见背心下的腹肌若隐若现。
有人给他递来一瓶水。
他接过拧开,仰头喝下。
粗犷的喉头上下滚动,脖颈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也觉得有些口干。
他喝完了,随口一问:「还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
不知道怎么的,我没敢看他,拿了些食物往厨房走。
厨房里,王姐骂骂咧咧。
「光吃白饭不做事,咱们队长好大的官,副队长还身家上亿,都没你这么爱摆谱!」
白曼爱答不理。
「什么人啊,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倒要看你是不是真的能造出抗体!造不出你就等着流放吧!」
这句话戳到了白曼的痛处。
她倏地站起来:「我好歹也是个研究所的,为国家做贡献,你呢?」
「我呸!我这一厨子养活多少人!倒是你,你害死了多少人你心里不清楚?我都听人说了,你跟你哥哥一样,都是害人精!」
白曼攥紧裙边,气得发抖。
但王姐一句话也没说错。
白曼向来高高在上,凭借着一个谎言,心安理得地享受所有人的付出。
就像现在,她没法外出执行任务,所以被安排在厨房打下手。
可她连这都不愿意。
我打圆场:「王姐,少生点气,不值得。大家都还等着你的饭菜续命呢。」
王姐接过我手里的蔬菜:「哎呀,咱们女英雄回来了!累不累?姐给你多做几个菜,让你补补!」
我笑着应好。
白曼看着我们其乐融融的画面,裙子都快攥破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想啊,我这样一个只会动刀的泼妇,凭什么抢走本属于她的目光和赞美?
她想啊,为什么我不死在那一天?她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错?
我沉脸看向她。
她眼神飘忽,咬着唇往后面退了退。
我勾了勾唇,凑到她耳边:「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你猜,你欠我的,我会让你在哪一天还回来?」
19
当天晚上,王永敲响了我的房门。
看到门外的是他,我二话不说,直接关门。
王永却瞅准空隙,硬挤了进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我不想听。」
「是小炽的事情。」
好,我看他能说点什么出来。
「小炽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们现在是同一个队伍的人,尽量和平相处,别让其他人为难。」
「这句话和小炽有什么关系吗?」
他看向我,神情失望,眼神责怪:「盈盈,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是啊,我以前从来不对他冷嘲热讽。
前提是那时候他还算有责任感。
而现在,他在我这,连个人都算不上。
顶多是只贪生怕死的老鼠。
「我知道你在气我和白曼在一起。」
他竟然以为,我对他阴阳怪气是因为我还在乎他。
还真普信。
「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我每天都在想你,都在想我们的曾经。这时候白曼一直安慰我,她对我很体贴,让我看到了以前的你。」
什么狗屁替身文学?
我只觉得反胃。
「王永,别洗白了。老娘和她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眼睛有病就得治。」
「更何况,我不认为你有多喜欢她。你只是想和她的名字绑在一起,尝尝名留青史的滋味!」
制造出丧尸抗体,拯救全人类,可不就是名留青史咯。
王永虚荣心极强,这点我很早之前就知道。
以前他对我的确很好,甚至在危机时候救过我的命,给了我几分末世最难得的安全感。
可现在,呵。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滚。」
我倏地起身,想打开房门让他滚。
「盈盈,你还在乎我。不然,不会拼了性命也要救我。」
该死的普信男。
「不好意思,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动动刀子的事情,和拼命差远了。」
我退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你以前救过我,这次算我还你的,我们扯平了。」
其他的债,我们之后再一笔一笔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