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转来一名女生，同学们正在孤立她。
而我渐渐发现，不是同学们孤立她，
而是……只有我能看见她……
【七班班规第五条：七班没有穿红色校服的女生，如有看到，请立即上报教务处】
01.教室守则
我转学进入新的班级，进入学校的第一天，班里学生都去上体育课了，空荡荡的教室没有人。
班主任让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等待体育课结束。
我刚坐下不久，一个身穿红色校服的女生坐在离我一个过道之隔的位置上，她短发娃娃脸，眼睛里有着化不开的忧郁。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新来的？」
我点点头。
「幸会，我是杨玲。」她干脆利落，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于洋。」我不善言辞，只能点头示意。
我们交换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了，她自顾自地拿起了书，我四处张望。
这个楼是一个环形楼，如同一个巨大的罐子，窗外是平房状的食堂。
这间教室有些年代了，墙上的墙皮有些脱落，我在糊墙皮的纸里发现了七班的班规：
【第一条，请于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前完成早餐等事宜，七点准时到达教室。】
【第二条，早读开始后方可打开窗帘，晚上九点下课最后一人请拉上窗帘。】
【第三条，非化学课时间及必要情况请不要待在化学实验室。】
【第四条，天黑前必须离开图书馆，不要遵循图书馆的开放时间。】
【第五条，班级里没有穿红色校服的女生，如有看到，请上报教务处。】
【第六条，任何人不得在上午七点到晚上九点前滞留在宿舍楼。】
【第七条，请务必遵守上述规则，切记切记！】
看到第五条我心里一惊，杨玲……就是穿着红色校服，但我对这个学校完全处于未知状态，无法相信面前的一切情况。
杨玲似乎看到我在盯着她，她突然笑了，她的笑容中带着一点神秘，神秘得有些吓人。
「你知道这个学校的传说嘛？」
我愣愣地摇摇头。
杨玲凑近我，故弄玄虚：「这座学校啊，曾经死了三个学姐，分别被三种校园暴力所害，所以在这里迟迟不肯离去！
「每年都要举行一场血的期中考试，审判这一年的罪恶，不举行的话大家都会死。」
杨玲挤挤眼睛：「今年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恐惧如腾起的风一样爬上我的脊梁。
同学们陆续回来了，三三两两地打量我，却没有人看向杨玲的方向，仿佛杨玲不存在一般！
而我发现了一个胆寒的事情，这里的女生校服也是灰色的，真的没有红色校服！
很显然，一个过道之隔的杨玲看出了我的惊恐。
她还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你要去教务处告发我嘛？」
我甩开她的眼神，逼自己盯着桌子，不敢抬头。
墨绿色的桌子上刻着一行小字：「不要举报穿红色校服的女生，不要！」
我的汗已经滴出来了，父母究竟把我送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班主任介绍完我就开始上课了，而我使劲低着头，不敢再看杨玲。
终于——下课了！
02.食堂守则
我跟着人流匆匆赶往食堂，杨玲就在我身边跟着我，絮絮叨叨。
我假装看不见她，我知道表现怪异是在新环境被排挤的第一步。
透过食堂的窗口看去，食堂用的刀都挂在墙上，更为诡异的是，每个窗口背后的墙上都挂着五把刀。
就一个食堂来说，这些刀也太多了。
我拿着餐盘，流水线一样在每个窗口收到一勺菜，拿着一碗汤走到餐桌前。
我正找凳子，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杨玲开始嗤笑：「北中是站着吃饭的，避免你吃太久。」
我叹气放下餐盘，桌子上贴着「食堂守则」：
【第一条，紧急时刻可进入后厨。】
【第二条，晚饭结束后不开放。】
【第三条，后厨仓库的密码为：0306】
这个学校的一切都透着诡异，我回头看去，一个食堂员工正好出来。
仓库里大半面墙都是方便食品并不是原材料，员工瞪了我一眼，我急忙扭头吃着我的饭。
03.宿舍守则
终于吃完饭，我逃回宿舍。杨玲站在男生宿舍门口，她什么也没说，目送我进去。
她终于离开了，我长舒一口气。
宿舍是四人间，但别的宿舍都满了，我自己一个人住在有四个床铺的宿舍内。
我眯眼细看，门后贴着「宿舍守则」：
【第一条，十点熄灯后禁止外出。】
【第二条，睡觉必须拉上窗帘。】
【第三条，起夜先打开灯，后睁开眼，有人陪同方可。】
我躺在床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想这些规则之间的关系。
天黑是分水岭，天黑之后停止一切活动。天黑后，只能在宿舍活动。
那宿舍就是类似庇护地的存在，食堂规则与班规中提到的化学实验室又代表什么呢？
想着想着，我睡着了。
这是我进入北中犯的第一个错误，我睡觉忘记拉窗帘！
入夜，月光如华，照在我身上，不知道哪来的冷风吹在我的脸上，像……像女人的手。
想到这里，我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我猛地睁开眼睛，窗外的月光下，有一个穿红色校服的背影。
是杨玲嘛？
不对，杨玲是短发，这个背影是长发。
我缩在床上看着窗外，我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窗外的树响起了沙沙的声音，落叶无力挣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我都听得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背影似乎是察觉什么了，突然回头。
一张满是划痕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狰狞得像虫子的疤痕纵横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处没有了眼球。
空荡荡的都是蠕动的虫子，她红艳艳的嘴唇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红，她猛地笑了。
空荡荡的眼眶里似乎都有了一些凶狠的意味，她微微低下头，腐烂残缺的耳朵随着脑袋四处转悠。
我吓得一抖，她停住，又转回了我的窗口，她笑了。
她飘忽在我的窗前，脸紧紧贴着玻璃，她眼眶里蠕动的粉色虫子开始贴着我的窗户爬行，透明的黏液在玻璃上留下了痕迹。
她越来越近，我眨眼的工夫她已经站在了室内，我再眨眼她已经走近了我的床。
她的头在不断转动，用耳朵在寻找我的方位，身后的地上粉色的虫子在地上蠕动。
我屏住呼吸，她越来越近，已经来到了我的床尾！！！
04.宿舍管理员工作守则
「宿舍守则」第三条在我的脑海中回荡：【第三条，起夜先打开灯，后睁开眼，有人陪同方可。】
这说明灯光是一种信号，是让外边的东西远离宿舍楼内人的告知。
我一把打开床头的灯光「啪——」灯亮了，满脸划痕的女人迅速消失在亮白的灯光里，就这么消失在我眼前。
粉红的的虫子迅速消失在地面上躲进床下，我躺在上下床的上铺，我迅速跳下床，拉住窗帘。
我爬上床铺，翻出了我藏在被子里的手机。
我给我爸发消息：「爸，这学校有古怪！救我出去啊！」
没多久，我爸就发来中气十足的语音，背景里还带着麻将牌碰撞的声音：「少给老子废话，花这么多钱送你进好学校，你别给我找事儿！」
我熄灭手机，靠父亲无望了。
一个差生的信誉度在老师父母面前并不高于一个诈骗犯。
今夜我没办法再睡觉了，床底下的虫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爬上来，我想察看一番，但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再看了。
我刚用被子裹住自己，「啪——」刚打开的灯灭了！
我一激灵直接弹起来跳下去，正与满脸划痕的女孩儿面对面，一股尸臭味儿涌进我的鼻腔，她的手举起来想要抓住我。
我一把拉开门，冲进楼道里，我要求救！！
狭长又昏暗的楼道里，原本明亮的应急灯也不亮了，只有些许月光照进来。
我冲到宿管办公室疯狂敲门，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阿姨！阿姨！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红色的校服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气息，那个满脸虫子的女人竟然踉跄着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
「阿姨阿姨！！！我是 104 的于洋，阿姨！」那个女孩儿离我越来越近了！
「咔哒——」门开了，一只手将我拽了进去。
屋里是耀眼如白天的灯光，窗帘紧闭，半边是杂物，半边放着上下铺的床。
我回头看宿管，宿管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阿姨，不苟言笑但面相慈祥。
「同学，你违反宿舍规定了，这是第一次，我会在明天通报给你的老师。」宿管穿着睡衣显然是被我的敲门声打扰了清梦。
她坐下来在纸上写着：「104，于洋，半夜出寝室大喊大叫。」并在一张写满宿舍人员名单上，找到我的名字后边画上了叉号。
我惊魂未定，愣在原地。
关闭的门后有一张「宿舍管理人员守则」：
【第一条，窗帘保持拉上状态。】
【第二条，凌晨十二点准时断电。】
【第三条，十二点后出门，请拿上专用手电筒，但后果自负。PS：尽量不要出门。】
【第四条，如检查宿舍发现粉红色虫子，请立即上报教务处，并封闭寝室，调离寝室人员。】
【第五条，每个人只有一次在十二点后出门获得宿管救助的机会。】
我急忙开口：「阿姨，我宿舍有粉色虫子！」
宿管还是那张冷脸冷冷地说：「我知道了，今晚你在这里睡吧。」
什么？我虽然跟她年纪相差很多，但毕竟男女有别！
我有点不情愿，但那个宿舍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我睡在阿姨上铺的床板上，一夜未眠。
我的手在粗糙的木板上摸到了一些字：「看到『她』就是你被标记了，快离开这座学校！」
害怕这种情绪在我心里像毒药一样蔓延。
终于天亮了，我在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里，逃出宿舍楼。
我一出宿舍楼，杨玲就站在楼门口，我赶紧低头，杨玲大摇大摆地跟上来。
该死！太奇怪了！所有的事情都太奇怪了！
05.血的期中考试
杨玲刚跟上我就叽叽喳喳：「于洋，血的期中考试今天开始。」
我不禁问出来：「考什么？」
杨玲满脸无所谓的表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考不好的话，会死哦~」
我走进教室，教室里也是窗帘紧闭的状态，班主任示意我赶紧入座早读。
我跟其他人一样站在座位上读着课本上的东西，早读结束了，窗帘打开了。
久违的阳光出现了！
「叮——」广播中传来了声音：「同学们，期中考试开始了，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老师分发答题卡。」
窗户变黑了，我有些惊慌，黑夜在这座学校是一切怪事的前兆。
杨玲无所谓的表情，晃着自己腿对我说：「别怕嘛，我陪你。」
「叮——第一题，你觉得一天中早上心情最好？」
「叮——第二题，你是否觉得想哭？」
「叮——第三题，你的头脑是否如往日一样清晰？」
「叮——第四题，你与异性相处是否愉快？」
……
整整四十道不知所谓的题，汗已经把笔弄得湿漉漉的，杨玲还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表情盯着我。
「答题结束，请监控老师收卷！同学静坐在椅子上，十分钟后得出结果。」
十分钟后，班主任拿着成绩表走进来：「以下不及格的同学请出来。」
「……于洋……」
我愣住：「什么？！这种题能看出来什么？！」
班主任不由分说，把我拽出了教室，我站在走廊上学校一片黑暗，外边微薄的灯光都是室内的灯光映出来的。
我与其他同学排成队跟在老师身后，每经过一个教室我身后的人就会增加一些。
我们一路走到楼下，学校保安站在一个井旁：「跳进去吧。」
我低头一看，一个满脸划痕但没有嘴巴的红校服女孩在井底抬头看着我，她浑浊的眼球迟缓地转动着。
我还不想死，虽然我学习不好，但是我还不想死！
我的班主任抱起我就往井里塞，杨玲在我耳边大喊：「跑啊于洋！想办法跑啊！」
我用力磕了班主任的头，班主任吃痛放下我，我的心跳得快极了。
拼命往远离井的地方跑，我回头看去，班主任并没有追我，而是一群与我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正面无表情地追逐我。
天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我身后突然传出了桀桀的笑声，还带着诡异的娇媚：「期中考试开始咯！老师们，你们准备好了嘛？」
闻言，一个班主任在我身后大骂：「艹！今年怎么提前了！这群人还没完成转化！」
随后，追捕我的同学还在面无表情地追逐，老师们则开始了狂奔，去的竟然…….食堂的方向！
06.化学实验室手记
我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第三条，非化学课时间及必要情况请不要待在化学实验室。】班规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字面意思就是说必要情况可以进入化学实验室！
那么，化学实验室就是另一个庇护所，一个并不常用但可能需要的庇护所？
我觉得自己疯了，我竟然开始在规则上抠字眼。
但现行的规则都是为了让我们远离「她」，所以遵守规则还是有用的！
我疯一样地奔跑在环形走廊上，一圈又一圈，我的肺已经要爆炸了。
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化学实验室的位置！！！
我还没有上过化学实验课，所以并不知道位置。
「杨玲！！！」我竭尽全力呼喊她的名字，这一声呼喊挤掉了我肺里仅剩的空气。
「这里这里~」杨玲保持着娇俏的样子，向我招手。
我疯狂向一楼的走廊尽头跑去，领头的同学即将抓住我，我一脚跃入化学实验室内，厚重的门「砰」关上了。
我透过门上的玻璃条看见面无表情的同学像提线木偶一样离开了，杨玲帮我把门从里边锁上。
我大口喘气，劫后余生的安全感席卷了我每一寸肌肤。
汗浸湿了我的校服，校服贴在我身上难受至极！
我放眼望去，大约有几十组台子在室内有序排列，最后的柜子里放着普通实验试剂。
我打开抽屉，挨个翻找有没有用来防身的东西，但发现了带着字迹的残缺纸张：
「后来的人，你找到了这里说明你遵循了规则，找到了这个中立地带，是『她』和转化的傀儡都进不来的地方！」
「我是这样称呼那群面无表情追捕的人！」
「若是期中考试这天进入，此时的校方应该无暇顾及你。」
「但是，这里的安逸不是永恒的！这里仍然遵循天黑法则，尤其是被标记的人！」
「天黑法则是时间上的，并不是以天黑为基准！」
「不要…….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人！这里不是你，这里都是你…….这里…….」
「三个学姐并不是三个灵魂而是…….」
「跑啊，跑啊……」
几页纸上的字迹从工整到潦草不一，看纸张的新旧程度也不同，但这笔迹却是同一个人的！
这字迹…….还有点眼熟？
冷汗再次爬上我的额头，恐惧这种情绪在我的身体里蔓延太久了，我已经疲惫了。
我看向墙上的表现在是上午十点半，我早饭都没有吃，已经饥肠辘辘。
我颓然地靠在墙壁上，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杨玲坐在实验台子上，晃着自己的腿，仿佛司空见惯：「于洋，去吃饭嘛？」
「吃什么饭啊？出了这儿就得让人抓了！」我疲惫至极，转念一想，这不对。
杨玲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来无影去无踪，别人也看不见她。
莫非她是这座学校的另一股势力？！
我看着杨玲问她：「你是什么人，或者你是什么东西？」
杨玲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她到底在说什么？我脑子一团糨糊。
「砰砰砰——」化学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07.被同化的狩猎者
我刚刚放下的心再度提起来，我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看向外边。
一个穿着校服的人高马大的男同学透过玻璃也看着我，他微微一笑带着少年的赤诚，红着眼睛，脸上的血混着汗珠滴落下来。
他手里拿着闪着寒光的菜刀，他歪嘴一笑：「出来跟我们一起反抗吧？当一个狩猎者，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我愣在原地，我即将被扔进井里的惶恐和我被拽出教室的绝望画面，历历在目。
我只是做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测试就被判定为淘汰品，我当然痛恨了！
我靠近了门，我们隔着玻璃相望。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门锁上。
「于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杨玲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神色，在我背后叫住我。
「我知道！凭什么我就要躲躲闪闪，凭什么他们可以指责我是淘汰品！凭什么！」暴怒的情绪席卷了我的全身。
愤怒顺着血液在我体内流淌：「我不想这样了，被淘汰丢弃的恐惧有一次就够了！！！」
杨玲闭嘴不言，用那双忧郁的眼睛看着我。
「啪——」男同学被老师一刀砍倒在地，他睁大的眼睛里都是不甘，那张有些稚气的脸扑倒在大理石砖上，被面无表情的傀儡拖走，长长的血痕在走廊无限延伸。
老师蹲在地上，透过玻璃用柔和的声音跟我说：「暴力是改变不了问题的，跟老师走，老师可以让你摆脱恐惧与痛苦。」
我慌忙后退，我不要，我不要变成没有情感的傀儡。
「这只是第一题哦~老师们，现在第二题正式开始！」尖锐的女声又开始回荡，门外的黑色更深重了。
红色校服的女孩儿在门外越来越多，她们身后还站着红着眼的同学们。
老师和傀儡们开始逃跑，粉红色虫子从红色校服女孩儿的身上蔓延满地，她空洞充满虫子的眼眶从我面前的玻璃前闪过，她的耳朵对着我。
「呀呀呀，被我标记的人，跑不掉的哦~」尖锐的声音进入我的脑袋，激起我的恐惧。
我往旁边侧了侧身体，看见墙上歪歪扭扭刻着一行凌乱的小字：「中立地带的人是所有人争夺的对象，第二题结束后，前往食堂补给物资，不然撑不下去的！」
我听着走廊纷沓而至的脚步声和尖锐的叫喊声，挡住可以窥视室内的玻璃，缓慢移往化学教室的窗户处——
08.神秘纸条
我静静地躲在这里，听着如女鬼一般的尖锐的声音在全校回荡。
「第二题开始咯，我们开始点名~」
与此同时，广播响了。强劲有力的打击乐声音几乎响彻校园，响亮的声音几乎传遍整个校园，震耳欲聋。
我捂住耳朵，躲避巨大声响的袭击。
窗外零星的傀儡里，有人说突然说了话，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人空洞的眼睛里，有了一丝跳跃的光。
紧接着，他开始慢慢扭转自己的脑袋，宛如正在上发条的玩偶。
转了三下之后，他的头停止了转动，瞳孔里的光像烟火般炸裂，点亮的他整个眼睛。
紧接他青筋爆起，红色校服的学姐来到他身边，张开双臂拥抱他。
带着黏液的粉红色虫子蠕动着爬上他的身体，一条……两条……爬上了他的身体，渐渐消失。
虫子消失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红了起来，他开始暴怒，无尽的愤怒促使他攻击周围的人。
大批老师出动，一场混战又开始了。
愤怒的人越来越多，老师们无奈撤退。
红着眼的同学像巨兽巡游，零星地站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第二题结束！」尖锐的女声提醒我，我该行动了。
我瞅准时机从窗户一跃而下，踩到平实草地的那一刻，我弹向校园的假山后边。
这是去往食堂的必经之路上第一个遮挡物。
我蹲在假山之中，努力让我的身形隐藏在奇形怪状的石头里。
我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却在石头里发现一个纸条：「通过门卫室才能走出学校！只有合格者身份，门卫才会放行！」
纸条的字迹与化学实验室的笔迹相同，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逃出去了嘛？
不对，如果逃出去了，他不会留下这么多未卜先知的指引。
就是说……有人再次回来重复了这个事件，甚至不止一次！
09.清醒者联盟
算了，当下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我在等待，等待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时机。
「吱吱——」一声奇异的哨响划破校园的长空。
所有同学开始变得机械又听话，暴戾的同学红着的眼睛开始变得空洞也如傀儡一样。
他们自觉地走向教学楼，自动分流，进入了教室。
我抬头看向那些熟悉但冰冷的教室，冷白色的灯光再度照亮教室。
广播开始出现，里边的声音变成了嘈杂纷乱的说话声：「宝宝，妈妈爱你！」
「幺儿，爸等你回家吃饭。」
「等你出了学校，我们就去吃你最喜欢吃的那个套餐啊！」
我顾不上这些温情召唤，这是我唯一逃命的机会。
这些温情才是我被困在这里的原因，也是我终其一生都要背负的甜蜜枷锁。
我趁着此时无人，狂奔进入学校食堂。
【食堂守则第三条，后厨仓库的密码为：0306】
我直接冲进食堂后厨的仓库，在奔跑中，我看到后厨墙壁的刀全都消失不见了。
地上有零星的血迹，但是空无一人。
我准备输入密码，手刚放在屏幕上，仓库的门透出了一丝光。
门没关？！
我顺着门缝看去，光中还略有一丝黑影。
我默默远离开着的门，转向旁边，静静地站着。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先伸出门的是一把大勺，
紧接着是一张黝黑粗犷的脸出现在门外。
「我去！」「我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大勺就飞过来，我一个闪身躲开，准备往外跑：「靠！什么情况，出现了另外的势力嘛？」
对面强壮的大哥宛如阿汤哥塞进小一号的灰色校服里，他也愣住了：「你有意识啊？」
我也愣住了：「你能正常说人话啊？」
他一把给我拽进仓库里：「哥们，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听话啊。」我看着满墙的食物，顾不上闲聊，拼命往嘴里塞，疯狂咀嚼，顺便往衣服里疯狂塞。
大哥很显然比我更早进入这里，吃得满地都是包装纸。
「对对，我发现了。如果遵循学校的规则的话，我们基本可以安全避过那个女鬼。」大哥显然是吃饱了，在这里头头是道地分析局势。
很快大哥又唉声叹气：「但是我也不想变成没有脑子的傀儡啊？！我试了试翻墙和冲击保安室，完全不行。」
看来那些留言是对的，只有用正确的身份通过保安室才是最佳选择。
不对，这大哥是怎么逃过「她」与学校的同化，躲在这里的？
「你是怎么还保持清醒的？」我已经有些警惕了，我拿着手里的大火腿，这是现在唯一的趁手的东西了。
「我直接撞翻了老师冲过来的。咱哥们这体格子，还怕这事儿！」大哥给自己胸脯拍得咔咔作响，我看了看小鸡崽子一样的身材不禁叹息。
这大哥眼里突然放光：「哥们，他们都互相争夺人，咱们联合吧，万一还有其他清醒的人，咱们合作，只有好处没坏处啊！」
我一愣，这是我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也许…….真的可行呢？
10.图书馆守则
我再三思索，我与大哥并没有利益之争，眼下我们联手对我没有坏处。
我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建议。
大哥拿起食堂的留言本，洋洋洒洒写下留言。
同盟者留言：【如果你是一个清醒者，想要与同类结盟帮助，请在遵循规则的情况下，在你的藏匿地点画一颗心形标志，等待我们寻找你。】
我看着食堂的表，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大哥把纸条塞在仓库的角落里，期待另外的幸存者能及时发现。
大哥沉吟片刻问我：「哥们，你刚过来，外边啥情况了？」
我吃累了，坐在地上喝水：「真情时刻，温情瞬间呢。」
大哥啧的一声：「你说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校方播放的东西肯定是对校方有利的，也就说对转化为傀儡是有益的。
我猛拍大腿：「这些亲情呼唤是有助于转化傀儡的，甚至能把狩猎者转化为傀儡。」
大哥点头表示赞同，但是转眼大哥又开始皱眉，叼着一根火腿，跟个古惑仔一样：「哥们，咱们怎么才能出去啊？」
我摇摇头陷入焦虑之中，纸条上只说要用合格者的身份出去，又没说怎么样算合格者。
真是让人焦头烂额。
「图书馆我们还没去，那里是规则中提到的但我们唯一没有涉足过的地方，去找找真相？」大哥的提议正中我下怀，这似乎是我们最后能够一探究竟的地方了。
我们在身上塞满物资走出食堂，校园中还在回荡着温情言语，第二题与第三题的间歇还没有结束。
「走着！！」大哥一声令下，自己跑出五米远。
别看这哥五大三粗，但丝毫不影响灵活性啊！
我暗骂一声，赶紧跟上，校园此时已经肃清，没有人在校园游荡。
大哥带着我在绿化带里左突右奔，冲进了图书馆里。
通达而宽阔的图书馆里，书架整齐陈列。
图书馆犹如一个室内天井，环形楼层，站在中间空地，仰头可以看见楼上，但楼与楼之间却是电梯通行。
白炽灯光闪烁着绝望而又沉闷的气氛。
图书馆门口图书管理员电脑黑着屏，电脑上一张 A4 纸上赫然打印着「图书馆守则」：
【第一条，禁止查阅二楼及以上图书。】
【第二条，禁止在天黑后乘坐电梯。】
【第三条，图书馆二十四小时开放。】
我跟大哥散入书架中翻找，天文地理成功学，文学段子言情书，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一个有用的信息。
我们坐在两个书架之间，相顾无言。
或许，这些东西真的不在这里，但是哪里才能找到呢？
绑一个老师？这显然不现实啊！
大哥突然蹦起来：「哥们！现有的规则都是校方制定的，校方是获利者，是为了让我们躲避一切变成傀儡之外的可能。」
「我们寻找一个清醒者保持清醒但能离开的方法。所以，我们的需求是与学校相违背的，只有违背这些规则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大哥凑近我，兴奋极了。
是啊，我们想要的是违背学校的意愿的，只有打破现有的规则也许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可是天黑以后…….会有红衣女孩儿啊？」这是一个恐怖程度与学校傀儡不相上下的势力。
大哥不管这些，简单粗暴地从怀里掏出大勺：「我罩着你！」
唉……行吧……
我跟大哥交换一下眼神，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待着晚上的降临。
违背天黑法则真的能让我们顺利出逃吗？
11.杨玲被发现了
我跟大哥坐在图书馆忐忑地看着门口。
杨玲又出现了，坐在我身边像个 NPC，语气欢快：「于洋，你害怕么？需要抱抱吗？」
我假装没看见她，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绷紧了神经，看着图书馆的钟表一分一秒地流逝。
「呦，你还新交朋友了。」杨玲看着我旁边的大哥，还挥手打起了招呼，「嗨，朋友！你也在这儿待着呢？」
我赶紧看向大哥，大哥毫无反应，也跟我刚才一样紧盯钟表。
我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憋闷。
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大哥可以看见杨玲。这样，我就可以坚信我不是疯了，出现幻觉了才看见的杨玲。
但现在，他看不见杨玲，只能说明，她是我的幻觉，是我想象出来的。
我真的独孤到幻想出一个女性朋友出来嘛？
我陷入沉思，等待天黑的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未知的恐惧混合着无力掌控局面的焦虑几乎就要淹没我了。
杨玲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我看这人还不错，你别只拿他当暂时的盟友。」
我继续沉默不语，就在这时，大哥急了：「别说了，吵吵起来没完了，你又不能帮我，指手画脚的！」
我目瞪口呆对杨玲说：「他能看见你？」
大哥听见我说话，也愣住了。
「你在跟谁说话？」我们异口同声，警惕地看着对方。
我被发现了！
大哥已经站起来了，眼睛里的杀气已经在宣判我的死刑了。
我慢慢后退，把袖子里的大火腿捏在手里，准备一击就跑。
就在这时，杨玲站在我旁边继续说话了：「于洋，他那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我大脑轰鸣，我有些兴奋地对大哥说：「大哥，你身边是不是也有一个人？女的！穿红色校服的！」
大哥眼里的杀气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他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说了一句：「哥们，你上报了嘛？」
「没有。」
大哥又问：「你一直没跟学校说过？」
我忙点头。
大哥颓唐地坐在地上，完全失去了刚才的气势。
我慢慢坐下看着大哥，大哥滚滚热泪流下来：「我以为是我疯了！！我竟然能看见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人。」
我们畅聊了进校始末，发现了我们成为清醒者的真正原因——身边这个穿着红色校服的女生。
我身边的人叫杨玲，他身边的人叫沈博。
【七班班规第五条：七班没有穿红色校服的女生，如有看到，请立即上报教务处】
不同的是，他上报了教务处，被按在校医院病床上的时候，他惊恐逃窜出来。
正值期中考试开始，所以他顺利逃过。我是因为不想变成异类和那句提醒而没有向教务处说出杨玲存在的事情。
所以，这条班规是为了让我们失去身边指引的女孩儿。
那么，穿红校服的女孩儿们究竟代表着什么？为什么有了她们，我们才保持着清醒？！
12.天黑了，图书馆二楼开了
大哥越说越激动，抱着我痛哭流涕。
仿佛找到另一个同类证明自己并非特例，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过，当一个异类，真的不酷，反而很痛苦。
「铛铛铛——」晚上六点了，夜晚到了。
惨白的灯光闪烁两下，熄灭了，黑色笼罩了图书馆。
「咣当——」图书馆古朴的门被强风打开，沉寂的黑色突然变红了，原本照出白色灯光的灯管，开始散发红色的光。
血一样的颜色，让严肃沉闷的图书馆变成了诡异惊悚的坟墓。
我跟大哥躲在书架中间，静静观察着图书馆。
「我找到你了哦你是我标记的人，我会第一个找到你的哦」一个冰凉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耳边响起来。
「卧槽，哥们你害人啊！！！」大哥一个弹跳起射，直接干出两米远。
我连回头都不敢，跟着大哥就跑。
我一步还没迈出去，眼眶里都是蠕动虫子，红色校服女孩就站在我面前。
我觉得她好像在笑，她裸露的下颌骨因为张大而导致虫子掉落。
她侧着头，用耳朵对着我，声音从她骷髅一样的身体里传出来：「加入我们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哥们，电梯能坐了！快来！」逃跑的大哥还知道救我。
红衣学姐只会用耳朵方向对着我——
她是靠声音分辨方位的！
我用尽全力推倒一个书架，书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倒塌。
书架上的书开始散乱地掉在地上。果然，那个学姐开始动了，她只剩腐烂肌肉相连的头颅左摇右晃。
我踩在说书架上拼命奔跑，我终于跑到电梯门前，电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可恶可恶可恶！！！他果然只是利益同盟者而已，一旦逃命不会顾及我的死活。
我的心跌落谷底，我要……成为狩猎者了。
「叮——」电梯的响声从我身后传来，一只手钳制住了我的肩膀，我的身体在倒退：「干啥呢？走啊！」
大哥把我拽进电梯里，我靠着冰冷的电梯，呼呼喘气：「大哥你够义气！真的！」
大哥久违地笑了，拍着自己的胸脯：「必须的，咱都哥们！」
「叮——」电梯又打开了，二楼到了。
我们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血红色的灯光围绕这里，但是空无一人。
我率先碰到书架，随手抽出一本书，书上密密麻麻只是几个字地重复：「学生抑郁矫正中心。」
我再抽出一本书还是这些字，大哥显然也发现了，他也不顾动静，抽出所有的书。
最终，他无力地跪在地上：「哥们，我们真实地活着嘛？」
他这个问题，问蒙了我……
13.BUG
我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好疼！应该……是活着吧？
大哥跪在地上失神地看着地面：「我们是死了吧？这是死后的梦里？」
大哥越说越癫狂，开始毫无顾忌地站起来，流着泪笑：「算了，就算跑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一定是疯了，哈哈哈。」一楼的红衣学姐显然听到了二楼的声音，她缓缓地走进电梯。
马上，马上，她就会出现在我身后！！
我立即起来，跑向癫狂的大哥！
大哥也不理我，甩开我的手哈哈大笑：「我们作恶多端，辜负父母的期望、父母的钱，就应该在死后受这种罪。」
我看着他心里发酸，但我内心求生的意志逼迫我冲上安全通道，前往三楼。
我在三楼的平台上，看着红衣学姐缓缓走向大哥。
她伸出了自己满是腐水和虫子的胳膊，缓缓靠近大哥的身体：「来吧！跟我们一起向这个世界复仇，不会痛苦的！」
大哥侧着头似乎是在跟旁边的空气说话：「我决定了，就到这里了！我知道我灵魂被困在这里了，别管我了！！」
空气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哥失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在枯白的手指尖马上要接触到大哥的时候。
大哥躲开了，他猛地起身，边跑边喊：「兄弟，救我啊！我不想跟她一样！」
我紧忙冲向三楼的电梯，按下行键，红衣学姐是靠电梯上来的，那么，就是说她在图书馆里是遵循人类守则的，是要通过正常方式行走。
大哥刚在三楼门口露头，我就拽着他奔向电梯。
如果足够幸运的话，我们可以打一个时间差！
果然！我们赢了，电梯顺利到达一楼的时候，我如释重负。
我们两个人奔向黑夜，躲在花池里。
外面的红衣学姐是靠听力来辨别位置的，我们缓慢挪动自己的步伐，藏身在茂盛的树丛中。
我们将在这里等待黎明。
「大哥，下一步去哪啊？」我压着嗓子问他。
他在我耳边吐出了几个字：「校医院。」
月光洒在那些巡游的红衣学姐身上，地上没有影子，但是那些空洞的眼眶里泛着冷光让人反胃。
月影移动，我看见校园的树上有一颗心！
新的幸存者？！
「看来你们的同伴越来越多啊！」杨玲冷不丁地出现，把我吓了一跳。
我现在不能说话，只能听她自己一个人在我耳边不停叨叨。
总之都是一些废话，毫无用处的废话。
图书馆二楼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重新涌来，二楼的所有图书里都只写了一句话：「学生抑郁矫正中心」
我曾经是确诊了抑郁症，走入这所学校是我许久以来的第一次复学。
如果这座学校是所谓的「学生抑郁矫正中心」，那么他也没有必要费尽力气印刷上百本书暴露他不想让我们发现的事实。
二楼的那些书更像无法弥补改善的 bug，只能用规则来恐吓我们不进入二楼发现这个 bug！
对！bug！
他们不想让我们发现，但又无法修复。
所以，我们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么？我有痛觉、有强烈的情绪体验，说明我的大脑是存在的。
所有的区域只剩校医院这个地方我们没有到达，并且这里是消除「杨玲」之类人的地方。
「过了今天，其中考试就结束了，明天白天就是校方的绝对主场咯！」杨玲在我耳边喋喋不休。
我与大哥相顾无言，静静等待天亮，去往最后可能有线索的地方。
14.校医院守则
天亮了，黑夜一点一点地抽干了我的温度。
我又冷又饿，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吃饭了，我们要出发了。
早读还没开始，但图书馆附近的红衣学姐已经往教学楼转移了。
我们一路东躲西藏进入了校医院，我站在校门口，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校医院不对劲！
作为一个高中，坐拥一栋五层楼的校医院，简直太奇怪了。
校医院的门是仅能容纳一人进入且只能进不能出的单向门。
门没有锁，我们通过单向门进入校医院。
医院内白色地板跟白色墙壁交相辉映，透着这座学校独有的冰冷气息。
大哥根据记忆带我来到一扇绿色的门前：「我记得我一开始是被关在这里的。」
大哥一把握上门把手，开始转动，刚转动了一下，就转不动了——门上着锁。
这里的门最奇怪的一点就是没有一个用于观察的玻璃窗，所以我无法窥知房间内的情况。
我们试图打开任意一扇门，但我发现这似乎是徒劳的，这里的门都被锁上了。
我们躲进唯一开着门的杂物间开始吃着东西，我跟大哥彼此沉默不语，吃了半天，我觉得相顾无言有点尴尬。
「在图书馆你为什么又想跟我一起跑了？」话说出口，我就觉得自己的问题蠢爆了。
这种类似我们来交换内心深处秘密的奇怪朋友感，让我觉得自己过界了。
大哥嚼东西的嘴停了一下：「我爸老打我妈，我不在她怎么活？而且……我还想再见我妈一眼，我舍不得她。」
「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执著地要找到出去的方法？」大哥反问我，我们似乎……像朋友了？
我想了想：「除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妈和出轨不回家的爸，我过的日子还算挺好的，我还有一个暗恋的女生呢，我还得回去表白！」
大哥久违地笑了：「这是什么比惨互助会么，我可不玩秘密交换秘密的事儿！」
我们都不由自主地笑了，那一刻，我紧绷已久的神经有了片刻的放松。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躺，摸到了一个熟悉的纸条，上边用血七扭八歪地写了一行字：「只有死去才能窥知一切的真相！」
我愣住，我辛辛苦苦跑出来，结果让我死？！
我正犹豫，大哥拿起了纸条，略加思索：「这里是剔除我们身边跟随女孩的地方，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这些女孩儿消失呢？」
我仔细回想了杨玲出现的时间点，她大多在我独处的时候出现，给过我提示，除此之外，她都避而不谈。
也许还鼓励了我？
总之，就是有作用，但不大！
「噔噔噔——」急促的下楼声打破我们的沉思，大哥当即抽出大勺，我们如临大敌。
紧接着就是门锁晃动的声音——有人在试图开门！
一间，一间，又一间，越来越近了……
「啪——」杂物间的门开了！大哥用勺子先发制人，对面穿着灰色校服的少年比我还瘦弱，挨了一勺，顺着门晕乎乎地蹲下来了。
大哥见人没昏，打算再来一勺，这男生开口了：「保持……保持自我意识！才……才…….」
他已经翻着白眼了，头上出现了类似灼烧的伤痕。
大哥没听清歪着脑袋问：「你说什么？」
「去楼顶，跳下来！」男生彻底晕死过去。
我们将男生塞进这里准备去楼上一探究竟，却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了「校医院守则」：
「第一条，严防学生自杀。」
「第二条，电击结束后，如不成功请立即进行手术，不用报告上级。」
「第三条，天黑后请对三楼学生进行巡视。」
「第四条，若有学生失踪，请立即报告上级。」
我看着医院的钟表，现在是十点十分。
不对！只能进不能出的话，工作人员去了哪里？巡视三楼，说明三楼有人，但现在校医院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15.重置还原
这里只进不出，这里的工作人员怎么办？
眼前的一切像迷雾一样笼罩着我，我看不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等！大哥是自己逃出来的！他是怎么逃出来的？这里只能进不能出啊！
我看着前边走得飞快的大哥，心里冷了下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一旁的消防斧，血液渐渐凉起来。
「走啊哥们，你磨蹭啥呢？」大哥发现我不动了，回头叫我。
我已经敲碎了玻璃，拿到了那把斧子。
大哥转瞬就变了脸，藏在衣服里的大勺也不拿了，只淡淡地说：「不要挣扎了，你出不去的。」
「为什么？」我不解，我更不解的是，他一点都不害怕。
「4077 号于洋，我负责筛选清醒者，并且带着清醒者来到这里完成同化。」大哥一步一步走向我，我拖着斧子慢慢后退，铁斧与地面刮擦的声音刺耳极了。
眼前的谜团变成了一锅粥，我只知道尽可能地逃离一切校方的人。
「哒、哒、哒」大哥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我不能再退了，我要先发制人。
我蹲下来，挥动斧头，斧头砍中了他的腿。
大哥惨叫一声，我拖着斧子往楼上跑去。
我一边跑一边慌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我崩溃大喊：「杨玲！杨玲！你告诉我！」
杨玲出现在我面前，陪着我往前跑，边跑边说：「相信纸条！」
好！我疯狂奔跑，终于爬上的顶楼，这里是五楼，应该……会死吧。
我站在楼顶，看着远处，无数老师抬着学生赶往这里。
哦，原来，现在才是他们的工作时间。
马上死了，如果我没有找到真相，我在这里存在的一切痕迹都没有了。
好不甘心啊！
我拿出兜里纸笔，写下了无聊的话：「我跳下去了，如果你看到了这张纸条就说明我死了，跳下五楼是没用的。」
我写着写着，发现不对！
我的笔迹跟之前那些纸条上的笔迹是一样的，那是我留下的纸条！！！
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自己的笔迹，不记得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来了，我一跃而下。
呼呼风声灌进了我的耳朵，身边的景物飞快略过。
「砰——」我听到了声音，巨大的疼痛感席卷了我。
死真的很痛！
我把脸上血抹掉却动不了，血液像温润蜿蜒的蛆虫，在我的脸上爬行。
口中的血腥味儿浓重，我的味觉还在工作。
老师们冰冷地看着我，怒骂了一句：「有毛病！又得加班！」
好累，我闭上了眼睛。机械音响起：「检测到 4077 自杀，重置还原，再次自杀将强制退出系统。」
耳边的电子音还在不断吵闹，终于，我再次睁开眼睛。
我又站在顶楼上，身前站满了医生，站在最前边的是那个大哥。
16.门卫室守则
我的身体毫无损伤，只有大脑中还未收敛的痛觉神经隐隐提醒着我，我曾遭受过重创。
大哥冰冷的眼神里透着阴冷，步步前进，我步步后退。
濒死时的机械音在我耳边响起，只有我再次死亡才能退出系统。
我看着地上消失的血迹，闭上眼准备再次冲下去，大哥一把抓住我，按在地上：「于洋，好好遵守规则，你就不会痛苦。」
「去你妈的！凭什么由你们来决定我变成什么样的啊！」我企图用身体撞击大哥，但被绝对力量压制，老师们围上来了。
「砰砰砰——砰砰砰——」铺天盖地的敲门声响起，震耳欲聋。
我被抓着下了天台，来到三楼。敲门声已经淹没了说话声，砸乱的敲门声涌动着不安。
老师们生出了一种恐惧紧张的情绪。
他们把我扔在地上，挨个查看病房的门。
突然，他们在一个没有动静的屋子前停下了。
他们拿着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在门里四处张望，一声闷哼响过，屋子里冲出来一个人！
等等，这个人……不是之前被放在杂物间的人嘛？！
此时的他红着眼、头上打着厚厚的绷带，胳膊上有一个血色烙印，他拿着刀疯一样地捅杀见到的人。
「嘟——嘟——嘟——」
「捕捉到手术失败人员，向系统发出警告。」
浓重的烟雾从人群中升腾而起，白色的雾气席卷了整个楼道。
「呼——」呼吸声在我背后的响起，我脖颈一凉——有人在我背后呼吸，就贴着我！
我猛回头，拿着刀的人就站在我身后！
我隔着烟雾看不清他的脸，机械音的警告声在我耳边响起：「警告！警告！警告！」
烟雾中寒光一闪，温热的血喷在我脸上。
一个扭曲的蛇形徽章带着血出现在我眼前，一只手钳制住我的胳膊，将徽章按在我的胳膊上。
细小但剧烈的疼痛从我胳膊上传来，徽章死死钉在了我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