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种男主暗恋女主很久,一步步让女主爱上自己的小说?

唯有秦宴,玄袍烈烈,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阎罗恶鬼,又如同从天而降救赎人间的神祇仙迹。

刺客的刀逼近了皇上。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剑光掠过。

刺客被斩喉而死。

秦宴救了天子的命。

天子望着他,声音是劫后余生的颤动:

「你是谁家的公子?」

他神色淡淡地拦在皇帝身前,一步杀一人,锋芒掠过之处,鲜血纷飞。

如火焰,如荼蘼。

而他站在血色中,缓缓念出姓名,低沉清冷:

「我是秦宴。」

28

那一刻。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没人敢信,在京城里名声臭了十几年的秦家小脏种,竟这般狠戾决然。

就连秦宴的亲爹,都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暗沟里的脏泥。

任谁看不顺眼了,都可以将他踩踏。

他们早就忘了——

秦宴他,本就该是这般张扬热忱,惊才绝艳的少年。

29

而不远处的容玉太子,也正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在他的计划里,前去救驾的人,本该是他。

他被震惊得失了神。

刀剑无眼,一旦失神,便处处都成破绽。

刺客们眼见秦宴在皇帝身侧守卫,根本杀不动,便将目光全数转到了太子的身上。

苏明颜便是在这时出现的。

「太子小心!」

她惊呼一声,下了决心般狠扑上前,给太子挡了一剑。

登时,鲜血满身。

太子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苏明颜。

再次被震惊一脸:

「你怎么冲过来了?!」

我遥遥观望这一幕,甚至有点想笑。

不怪太子惊讶。

委实是因为,他算计人心多年,苏明颜在他眼里大约就是个可以随意逗弄的棋子。

她那点贪欲,怕是早已被太子看穿。

太子就算是想到了自己会死,都想不到苏明颜竟会替他挡剑。

苏明颜算计得还算精巧,我看得清楚,那一刀看起来刺得深,实际却没伤到什么要害。

只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剑上有毒。

她看似还活着,却与死无异了。

可笑的是,她还不知道。

苏明颜疼得脸色扭曲,也不忘抓紧利用时机表白心迹:

「太子哥哥,我心悦你多年,为你挡剑,纵死无憾。」

太子那张脸阴得像是见鬼一样:「……」

偏偏又在此时。

人群中传来高呼声:

「太子有难,快来护驾!」

「救驾啊!」

呼声越来越烈。

前去保护太子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帝后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勾了勾嘴角。

太子这些年暗中结党。

呼声太高,可不是什么好事。

危及性命的关头,人心紧张之下,只需有人牵头高呼一声,效果便可达到。

一切,皆如预料。

而我,还在等一个人。

我闭上眼,终于听到耳后传来了破风声——

他来了。

30

我等的,是上一世,意图杀我的那个人。

是他,伤到了秦宴,最终害得秦宴缠绵病榻,短命早逝。

他就在我的身后。

我听到了他拔剑的声音……

到了!

准备多时的我骤然回身。

用藏在袖中的匕首,狠狠地划破了他的喉!

我的本事都是秦宴教的。

他那时已病入膏肓,多说两句话都会累得面无血色,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

「妙妙,杀人时,要对准要害,不得有一丝犹豫。」

滚烫的血从那刺客的颈间喷薄而出,染脏了我的衣裙,溅脏了我的脸。

他高举着剑,目眦欲裂。

我在血光中,戏谑地勾起唇角:

「之所以,我一直忍着,没去帮他。

「就是因为,我在等着亲手杀你呢。」

那刺客倒下时还在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而我,踩着他的尸体,走向了秦宴。

恰在此时——

我又看到,有人正朝秦宴的背后出刀。

我脸色一沉,迅速射出两片叶子。

叶子刺瞎了那人的眼睛。

秦宴回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地上那两片沾血的秋叶。

我莞尔道:

「摘叶飞花。」

正是上一世,我对他冷嘲热讽,将他气到吐血,都不肯学的那一招。

也是他后来威胁我,若是学不会,就得去伺候他沐浴……的那一招。

——摘叶飞花。

他眉眼微扬,一边继续杀人,一边弯唇淡笑:

「练得不错,可有师父?」

我弯了弯唇角:

「心上人教的。」

秦宴的眼神里瞬间爆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嫉妒:

「心上人?呵。」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去取我那「心上人」的狗头了。

我只得说实话安抚:

「我是跟你学的,在梦里。」

秦宴:「……」

我勾笑:

「所以,你就是我师父。」

——也是我的心上人。

31

我是太傅府嫡女,京城第一才女,世家贵女之楷模。

我端庄柔淑,笑不露齿。

我本该退在世族家眷的队伍里,与那些女眷们一起瑟瑟发抖。

可我却站在秦宴的身边,与他一起护驾在帝后的身前。

他剑气过处,人死如麻。

我拈弓搭箭,三箭齐发。

所有人都傻眼地看着我与他。

他们生来就被庇护在世族光环下。

其中不乏年少时欺辱过秦宴的纨绔公子们。

可这一刻——

他们却只敢瑟缩在我和秦宴的身后。

他们成了胆小的鼠,成了肮脏的泥。

32

当厮杀落幕,我与秦宴并肩,淡淡看着眼前的血色一片。

秦宴低声问:

「妙妙姑娘,我这把刀,你用起来,可趁手否?」

我弯唇点头:

「自是不错。」

秦宴便笑了。

他那张如玉如雪般冷白的脸上,溅染了死人的血,更衬出了他眉眼间的妖美之气。

「妙妙满意就好。」

我当然满意。

刺客已死。

苏明颜中了毒,也会死。

至于容玉太子——

此战之后,更会成为秋后蚂蚱,也活不长了。

上辈子伤过他害过他之人,都被我算计殆尽,截至此刻,只剩最后一个。

那便是我自己。

于是我问他:

「秦宴,若有一人,你曾对她千万般好,几乎为她挖心剖肝,她却始终不信你,最后令你抱憾而终,下一次轮回再遇,你会恨她吗?又希望她如何偿还于你?」

他正擦拭着剑尖的血迹,闻我所言,便站在尸堆里,直勾勾望着我:

「我无利不起早。若对人好,必然是因她先前曾对我更好过。

「我既敢挖心剖肝,将命给她,也定是她先给了我比命更重要的东西。

「若她不信我,合该是我做了错事,才惹得她误会。

「既如此,我恨她做什么?她又有什么好偿还的?

「若有轮回,我只会想方设法把她拢在身侧,待她好上加好,让她信我一次。」

我脑中「嗡」地一下!

泪光夺目而出。

他脸一沉,裹着一身戾气上前问我,语气是从未见过的惊慌:

「哭什么?伤到哪儿了?」

我却再也不顾及什么场合,一头扑进他怀里:

「秦宴,你真是病得不轻。

「不只是疯子,更是个傻子。」

他浑身都僵住了,连手中的剑都掉落在地。

缓了许久,他才慢慢勾起唇角,声音低哑地叹气,充满了克制:

「妙妙……你再不放手,我可真要忍不住了。」

33

秋猎刺杀过后。

有人告发太子提前知道了刺客的计划,却隐瞒不报,其心可诛。

有人告发太子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证据一波又一波地递上去。

自然,这些都是秦宴那疯子的手笔。

皇帝一怒之下废了容玉的太子之位,将他打入天牢。

一场秋猎。

让容玉多年谋划,毁于一旦。

也让秦宴青云直上,一跃成了朝廷的新贵宠臣。

而我,也收获了赏赐无数。

父母和阿叙纷纷诧异我在秋猎时所暴露的本性,竟与平时那么天差地别。

他们又问我何时学的箭术。

我信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他们纵然不信,却也并不在意。

父亲说:

「这些年辛苦你了,只怪内宅天地太小,才女淑名太重,才使你不得不收敛本性。」

阿叙说:

「长姐,你射箭的时候,都把我给看傻眼了!若你生在别家,不是我长姐,我定要八抬大轿娶你当媳妇的!」

父亲听后,直接一巴掌糊在阿叙的后脑勺上:

「没规没矩,怎么跟你长姐说话的?让外人听了笑话!」

母亲在旁边温婉和煦地笑。

难得,家宅总算不再鸡飞狗跳。

在这之前,我和父亲一起带人搜出了苏明颜给母亲下药的证据。

父亲气得不行,他一向是最看中体面的人,却狠狠地骂了苏明颜四五个时辰,骂到他自己口干舌燥头晕眼花,才终于歇口气。

苏明颜没有秦宴那一身本事,中过一剑之后,已经毒入脏腑。

她就躺在床榻上,听着父亲的骂声,脸上却在疯癫地笑。

她满口污言秽语,回骂父亲是老杂种。

她甚至还在幻想自己马上就要当太子妃了,以后要治我们全家的罪,让我们全族都去给她姨娘陪葬。

——她病息恹恹,神思恍惚。

她根本不知朝堂风云巨变。

也根本不知,自己已经熬不过几日。

很快,她就咽了气。

听母亲说,苏明颜死的那天夜里,父亲又痛心地哭了一场。

他频频反思自己对儿女的教导也算尽责,怎么偏偏就养出了一个苏明颜这样不忠不孝的白眼狼?

可这世间诸事,本就难以言说。

有些恶,也并非善良就能化解。

就像容玉太子在天牢内自戕时,还不忘留下血书。

那封血书写进了他在东宫步步惊心的艰难,却只字不提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亡魂。

他根本没有对亡者的悔意。

其实上一世,太子也没有赢。

那一年,秦宴救下了我,同时也暗中救下了我的亲族家人。

我爹爹又联合了秦宴一派的势力。

因行事过于机密危险,爹爹和秦宴都瞒过了我。

最终,秦宴扳倒了太子。

只不过,他自己也倒下了而已。

时隔经年。

我又恍惚记起,容玉第一次微服出宫,见到街边讨饭的乞儿时,满眼不可置信的模样。

那个小小的太子,拢手握拳,眼眶红红地对我说:

「妙妙,待我日后为皇,必要让这世间再无饿死殍,再无冻死骨!」

那时青梅豆蔻,少年温柔。

他也曾待人以真,也曾光风霁月。

可不知从何时起。

少年就渐渐不在了。

他至死都没有再回来。

34

中秋宫宴,并未因为猎场的刺杀和太子的落败而耽误。

我受邀入宫,秦宴也在殿上。

我与他,如今已经是帝后二人最宠的世族后辈。

宫宴的歌舞笙箫,粉饰着血腥过后的太平。

帝后并坐在高位之上。

皇上表情慈爱地问我二人:

「苏妙,秦宴,除却先前那些赏赐,你们可有什么别的想要的?

「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我与秦宴对视一眼。

秦宴的容色本就出众,如今他着一身绯衣,更衬他那双清冷的眉眼如画似妖,勾人心魄。

他起身回话,意味深长:

「臣,想娶妻了。」

大殿之上有片刻的寂静,很快,就笑声一片。

秦宴却在这一片笙箫中,暗暗朝我侧过了眼。

帝后听得忍俊不禁。

皇上又转过话头来问我:

「那妙妙呢?你想要什么?」

我低眉一笑:

「臣女,想嫁人了。」

当夜,圣旨颁下。

中秋佳节,天子赐婚,秦苏结姻,择日嫁娶。

35

半年过后。

秦宴便另辟了府邸,娶我过门,红妆铺满了整座京城。

洞房之夜,他带我去看了那满室活色生香的画卷。

卷中姑娘栩栩如生,一颦一笑皆是我。

只是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了异样——

其中有一幅,绘的是我穿嫁衣的模样。

那画中的嫁衣,并无今朝这般奢华。

而我在画中的表情,也尽显悲伤。

我认出来了。

那是我上一世为秦宴冲喜时所穿的嫁衣。

可他那时已经不在人世。

他根本就从未见过我为他穿嫁衣的模样。

「秦宴,你这画中场景,从何而来?」

我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地问他。

他的眸中溢出了近乎偏执的深情,语气却是小心翼翼:

「这幅,是前几日画的。

「那日,我忽然入了一场梦魇。

「梦中,我记不清前尘为何,只看到你终于嫁了我,可我不知怎么的,却早早死了,任你哭我唤我,我都不能给你回应。

「后来我又看到你穿着嫁衣入了我的棺,说怕我黄泉路冷,便放了一把火。

「可你却在那场火中与我共枕而眠,没有走出去。

「噩梦醒来,我心头绞痛难忍。

「直到画下这幅,才有所缓释。」

我窝在他怀里,眼睛越发通红。

秦宴却捏着我的哭脸,放肆地笑:

「傻不傻,噩梦全都是反的。

「美梦,才是真的。」

我连连点头称是。

他便咬着我的耳唇,抱我入榻,唇齿间低喃我的名字:

「没良心的小狸奴,你可真是让我好等。」

言罢,他垂首落下了细密的吻。

秦宴。

你曾生不逢时。

我曾爱不逢人。

而今。

人间众生,风流百媚。

江南春雨,长河落日。

我皆看过。

皆不如你。备案号:YXA1l8bdNzU2Bl3dQaFwd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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