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舔了两年的高冷男神,扭头和我舍友在一起了。
因为我发现我熬夜通宵拼了两个星期的乐高积木,被蒋雨萱带回了宿舍。
1
可这是明明是我送给贺明凡的生日礼物啊。
我之前没接触过这类东西,光看说明书就花了很长时间,需要对照着教程一小块一小块地将它们拼接起来。
要是一不小心搞错了一块就要扣掉重新搭建,到最后眼睛都是昏花的,酸涩不已。
指头的水泡还在耀武扬威,碰一下都生疼。
靠的是对贺明凡的一腔爱意,它支撑着我完成这个城堡。
没想到他居然能轻易将它转手送人。
2
蒋雨萱床铺的位置就在我对面,此刻她正挂着笑脸,被她们簇拥起来。
「哎呀,真是个笨直男,我那天只不过跟他随口一说,哪里知道他直接就送给我了。」
「说明他对你有心嘛。不过真的好好看啊,雨萱,你把盒子取了让我们看仔细一些吧。」
蒋雨萱微噘嘴,半是得意半是炫耀地让出空位,以供她们围观。
看了半晌,舍友 A 忽然惊讶出声:「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不是……这不是佟黎前几天在拼的吗?」
一时之间另外两人的古怪目光在我和蒋雨萱之间打转。
她们三个一向与我不对付,背地里也拉了小群,我更像是被孤立在外一般。
蒋雨萱率先娇呼一声,样子十分做作:「天哪,还有这回事?」
「不好意思啊,大家几乎都知道黎黎你在追贺明凡,可我一向不关心这些事,真的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如果知道这是你辛辛苦苦给明凡做的,我是一定不会收的。」
她抽噎起来,将那城堡模型往我这边推了推。
……该委屈的是我吧,你倒先演上了?
「对吧,那怎么办呢?」我将话反抛回去。
「要不,我替明凡向你道歉,你原谅他这一回好不好?」她睫毛湿漉漉的,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我从上铺爬下来,在她们警惕的目光中拿起了那个模型,往后窗那个废弃的老体育球场丢去。
摔了个稀巴烂。
「不劳费心啦,这不就解决了?」我笑眯眯地拍拍手,还替他道歉,你又算老几呢。
3
第二天院里就传开了,佟黎对贺明凡爱而不得,深夜发疯,大闹女寝 424。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一定是我的好舍友啦。
大一的时候我们关系并没有这么水火不容,甚至还称得上融洽。
只不过有一次舍友 B 的铂金手链被偷了,据说是她去世的奶奶送的生日礼物,所以她急得都哭了,直接报了警。
当时辅导员和宿管阿姨带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搜,没想到在我的抽屉里找到了。
我经常不在宿舍,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东西,而且我的腕骨同她的尺寸根本不一样,偷这个干嘛呢。
这类事学校一向是和稀泥的态度,要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我们私下解决了。
我们辅导员多多少少知道我的为人底细,倒是不相信我会这么做,但这么多人看见手链被搜出来,她也不好做什么。
宿舍里没有监控,这种事情有嘴说不清,我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还转了五百块给 B 作道歉费。
从此她们便形成小团体,我便成了寝室里的透明人。
不是没想过搬出去住,不过我发小关锦锦劝我,搬出去反而更坐实我「小偷」的事了。
如此一来我本不富裕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
我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蒋雨萱前段时间是和男朋友在外面合租的,其他两人和我倒没什么摩擦。
现在她分手了,又住了回来,我已经有预感今后的生活会怎样腥风血雨了。
4
晚上我拉了床帘在里面写实验报告,正愁得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贺明凡这时给我发了消息,约我在楼下见面。
众所周知,女宿舍楼下是情侣约会圣地。
约呈十步一对的频率分布,要么牵着小手互诉衷肠,要么亲得难舍难分。
这样一对比,我和贺明凡如鸡如鹤群,苦大仇深得仿佛对方的杀父仇人。
我本以为借花献佛这种尴尬的事被我这个当事人撞见,他会有些羞愧,或者心虚。
没想到他一开口的质问让我懵了:「你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
我被气笑了:「你说呢,贺明凡,拿着我的东西送别的女人,有意思吗?」
贺明凡皱了皱眉,别开视线:「我不知道雨萱和你是舍友。」
「叫得真亲昵啊。」我嘲讽,心里酸涩的像泡了柠檬汁,「问题是这个吗,问题是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吧,也根本不在乎我送你的礼物。」
「别闹了,你也说送给我了,我难道没有权利处理吗?」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同他闹。我追了他两年,只是我单方面的自我感动,觉得自己一步一步靠近了他,很快就能戳破那层窗户纸。
这当头一棒来得真及时。
「再不济你好好跟她商量,拿回去不就行了,直接摔了是什么意思?」
我求而不得的,对蒋雨萱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有一次篮球赛,我去给贺明凡送水被她撞见,她便也同贺明凡热络起来。
然后逐渐暧昧。
直到现在,连我的礼物也可以被他转手送人。
他贺明凡只是不接受也不拒绝我,有什么错呢?
「总之,你不要再同雨萱怄气了,你们是朝夕相处的舍友,应该彼此更包容不是吗?」
「说完了吗?」
忍受这种恶心疼痛习惯之后,我反而能挤出笑容来了:「说完了就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贺明凡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别后悔。」
5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的眼眶瞬间落下泪来。
我狠狠擦了擦脸,揣着兜往外面小路走去。
「喂,宝贝。」听见关锦锦略带失真却又清脆的声音时,我再也忍不住了。
如奔腾的洪水泄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也没说什么,静静地听着我哭了十分钟。
不过我到最后甚至有些收不住,打起哭嗝来。
「好啦,这种男的有什么好喜欢的,他吊了你这么久贱不贱啊。咱换个更帅更有钱的,小奶狗还是体育生,随便选!」
「可是……我以为他对我也是有好感的,不然我也不能……死皮赖脸追这么久,嗝。」
关锦锦默了会,忍不住道:「宝啊,要不你先去买瓶水压压吧。」
我付完帐出来才发现买成了罐装啤酒,本来是想喝橙汁来着的。
之前下来得急,眼镜也忘了戴。现在看啥都像蒙了层雾汽滤镜,十米开外人畜不分。
我心里乱糟糟的,往人烟稀少的地方溜达,最后走到人工湖的坡上站着,周围一片寂静,唯有虫鸣。
「来吧,干了这罐青岛啤酒,忘了那个大潮鲅。」关锦锦豪爽地隔着电话也开了一瓶,和我隔空碰杯。
「好!」我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沁凉回甘的酒味萦绕在舌尖。
「现在把你手里的易拉罐当成贺明凡,给我捏扁他!」
我热血地依言照做,「然后呢?」
「你在坡上对吧?把它用力给我甩出去,有多远甩多远。」
「啊?」我迟疑,「不太好吧,这样好像不太环保。」
「不是,你傻呀,待会再捡回来不就行了。这主要是表示咱有这个气势、这个决心,懂吧?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来!」她明显有些喝大了,开始拍起桌来。
我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这才抡足了劲往前一甩。
梆——
「啊——」
男生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6
「我怎么听见有狼嚎声,你们学校还养了狼啊,哈哈哈哈哈……」
关锦锦大着舌头说起醉话。
「屁,好像是砸到人了,我去看看。」我心惊胆战地挂了电话,匆匆往下跑。
这边路灯昏暗得可以忽略不计,一不留神就踢到了几块碎石,我脚一滑直接滚了下去。
「啊!」
梅开二度。
我晕乎乎地趴在他怀里,见状赶紧爬了起来,又去扶他:「对不起同学,你还好吧?」
「你说呢?」他呲着牙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右手还揉着额头:「我在这躺得好好的,突然被砸了两下,能好到哪里去?」
我们打了车到附近的医院挂诊。
在出租车上我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和贺明凡的冷清不同,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风格。
剑眉星目,煦暖如阳,是让人见了很容易心生好感的长相。
可惜嘴有点毒。
他捏掉白卫衣下摆处的一根草,剜了我一眼:「大半夜你跑那发什么酒疯,学琼瑶女主玩失恋那一套呐?还好遇到的是我,要是个素质低脾气爆的可能直接上手打你了。」
我做错事理亏,呐呐开口:「就是想发泄下压力来着,我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那睡觉………」
「庸俗!」他显然又被我气到了,「什么睡觉,我在那赏夜景不行吗?」
夏天那边林子里的蚊子多到变态,狗路过都得带一身包走。
谁没事跑那赏景……
我盯着他看了会,恍然大悟地感叹:「噢,你是美院的吧,你们搞艺术的好像是这样哈。」
7
白程怀着对牛弹琴的悲愤下了车,在我缴费时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
医生看了看他头上的包,消毒后给他包扎好之后开了药。
他犹豫且暧昧的目光在我们俩之间逡巡。
良久才说道:「年轻人玩闹归玩闹,还是要注意一下安全。」
白程咬牙切齿:「您误会了,不是那么回事!」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地出去拿药。
在走廊看了看身上才发现,我的 T 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还沾着泥巴草根,跟白程的脏卫衣可谓遥相呼应。
??
医生你怎么能乱开车呢!!
我们明明只是纯情纯洁的女大学生和男大学生而已啊!
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宿舍门禁了,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软件准备订两间房。
「我不住这。」白程凑过来瞧了一眼,旋即又嫌弃地扭过头去。
我好声好气的问:「为什么,这里卫生挺不错的,离学校也近,明天还能赶回去上课。」
「被别人看见我们从那出来,有损我的声誉。」
「那你想换一家,你带身份证了吗?」
「……没,谁没事带那玩意在身上。」
「那就只能跟我走了。。」
我拍拍口袋,带着别扭得像黄花大闺女的白程开房去了。
8
好不容易结束了课题报告演讲,我已精疲力尽。正准备买份冰切西瓜回宿舍躺尸时,微信群里突然通知进行核酸抽检。
我一边哀嚎一边宛如丧尸般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排队。
太阳毒辣得很,我撑着伞望着前面冗长的队伍,越发烦躁。
忽然听见后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我回头一看,嘿,这不巧了,是白程。
跟后面的同学商量了一下,我换到了他前面。
正在和舍友讨论待会去哪吃饭的白程看见是我,愣了一下。
他显然认出了我,可一下忘记了我叫什么,又有些脸盲,只盯着我的头发看。
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是你啊,朵拉。」
白程声音不小,周围的人哄笑起来。
我怒了,瞪他一眼:「什么啊,我这是一刀切好吗?亏你还是学艺术的呢,连这都不知道。」
他旁边的男生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用肩膀撞了撞白程:「哎,你怎么回事,还着打这种幌子骗漂亮小姑娘啊?」
白程用手肘推开他,「去去去,谁说我是美院的,你别乱说。」
「妹子,我们是医学部的。」男生从后边探出个头来。
我怀疑地看了看白程:「真的?」
「如假包换,以后你做手术给你打八五折。」白程挑了挑眉。
「滚蛋,咒我呢?」我把伞递给他:「一起撑吧,这天太热了。」
白程看着我粉色的伞沉默了会,回拒:「不了,我们直男从不打伞。」
「哈哈哈哈你就撑吧,我们不会笑你的。」后边的男生又笑起来,「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白程咬牙接了,我这才舒眉掏出我的手机:「主要是我网瘾犯了,想打两把游戏来着。」
「我是你工具人吗,用得挺顺手啊。」
不理会白程的挖苦,我登录进去,习惯性地看了看在线好友。
贺明凡和蒋雨萱都在,过了一会,系统显示他们同时进入了游戏。
9
我怔了一会。
这个游戏刚开服时还是我拉住贺明凡一块玩的。
而且我们默契配合很不错,他射手我辅助,他打野我中路,上分很快。
不过现在他好像不需要我了。
见我停在大厅良久,白程扫了一眼,不耐烦地催促:「到底玩不玩?」
我心不在焉地排了两把,第三把时,居然和他们撞车了。
那个新出的情人节皮肤真的很好看,一上线我就买了,还送了个给贺明凡,希望双排的时候他陪我用。
不过他没答应。
我还以为他不喜欢。
原来只是不喜欢和我用啊。
开局时蒋雨萱还在跟我打招呼,我懒得搭理,她是什么心思我清楚得很。
我明显的走神给了对面机会,很快战绩变成了 0-3。
因为我和蒋雨萱在中路对线,贺明凡显然没手下留情,来抓了我好几次。
队友这时候急了:
你们认识是吧,这是故意来当演员的吧
大家出去都记得举报,什么人啊,真晦气
妈的,你不会玩还选什么 C 位,傻逼吧!
别送了别送了,美团都没你能送
……
我呼吸越来越重,指尖也在打颤。
屏幕的画面在我眼里变得花花绿绿糊成一片,刺眼的情侣皮肤和埋怨的责骂交织成一片网将我罩住。
我几乎想找个洞钻进去。
白程忽地抢过了我的手机,把伞塞回我手里:「真菜啊你。」
他骨节分明的手打字飞快:
闭嘴,躺好。
这个角色在他的操作下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我看着他灵活地走位和抓人,技能交得准确且干脆,几波带节奏的团战打赢后直接翻了盘。
逆风局还能打出 17-3,到最后队友敬佩地扣了一屏的 666。
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帮我,好歹没让我在他们面前太过丢脸。
不得不承认,他刚刚抿唇认真的样子,真的很靓仔。
10
其实我也不明白蒋雨萱对我的那种莫名其妙地敌意从何而来。
她平日里总喜欢以笑脸示人,说话温声软语,因此人缘很是不错。
和她发生冲突,大家便都会下意识地觉得是我的错。
我忍忍忍,都快忍成大王八了。
最近我都强行控制住自己,没有再去找贺明凡。
他也是绝不会低头的性子,因此我们快一个月没说话了。
倒是蒋雨萱上课经常和他坐一块,连另外两个舍友有些被她冷落了。
这学期的专业课是一个严厉的老太太给我们带课,据说期末的时候毫不留情,经常挂一大堆人。
所以平时的测验我都不敢松懈,没课的时候泡在图书馆,晚上回去了也抽时间背背文献。
这天我一踏进宿舍,蒋雨萱就施施然站起身来,抽出几分复印件:「就快考试了,你们复习得怎么样啦?」
舍友 A 苦着脸:「还说呢,这哪是人背的,比天书还厚!」
她浅笑,脸颊的酒窝微微:「这样啊,阿凡给我了整理好的资料,我顺便给你们也复印了。」
舍友 B 惊喜道:「救大命了,谢谢你啊!不过你们什么情况啊,怎么都开始叫阿凡了,快快老实交代。」
蒋雨萱害羞低头,快速地瞥我一眼:「黎黎还在呢,别说这些了,我跟阿凡没什么的。」
「对了,这份是给你的。」她笑吟吟地站在我床头,仰头等待着我的反应。
「哦,谢谢。」我略了一眼,抬手拿出一沓更厚实的文件袋扬了扬,「不过我已经问师兄师姐要了,有好几个版本要看呢。」
她的笑容僵了。
小考结束后是校运会,这是上大学以来难得的集体大活动。
各大社团也会在入幕式和比赛期间环游体育场表演节目。
我所在的舞蹈社一向是这类活动的扛把子,今年要排的舞蹈难度会更高些。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大家跳得都还不错,明天动作再注意整齐些就完美了。」
学姐拍了拍掌:「也别吃太多了,否则到时候塞不下服装了。」
「特别是你,小佟,我们的 C 位,明天等着你艳杀四方呢。」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学姐,太夸张啦。」
这次 C 位的竞选有四个人,淘汰了两个之后,负责人在我和蒋雨萱之中选择了我。
因为她气质偏柔和,而我更凌厉中性,比较适合这次的力量型 kpop。
外面隐隐约约能听见广播里主持人的读词声,差不多快我们入场了。
学姐在催我们换服装出去排队。
不知怎么的,早上吃的凉面让我肚子有些难受,我同她们说了声后跑去上厕所了。
约莫蹲了十五分钟才缓过劲来。出来准备换衣服时,舞蹈室里面几乎全空了。
我拉开包的拉链,将上衣和短裙拎出来抻平,却发现上面赫然多了好几条刀痕,从胸口延伸至腰间。
刹那间如冰水灌顶,血液冻结。
11
我同其他人没什么过节,能靠近我的贴身物品且有这个动机的人,很难不怀疑蒋雨萱。
不过现在就算打她一顿也没用,演出迫在眉睫,我这个领舞却没衣服穿,这叫什么事啊!
平日小打小闹就算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搞出这种阴损招数来害我,真当我是个包子任她揉扁搓圆吗?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越想越气……
不行,不锤她两下简直难泄我心头之愤!
我火大得很,抱着衣服就往外跑,冷不丁和一个人迎面碰上。
那女生忙扶住我,看着我的脸惊喜地诶了一声。
「你不是那个……」
「抱歉撞到你了。」
我想了想,确实对她的脸没什么印象,「你认识我?」
「也不算,就是看过你照片。」她腼腆地笑了笑,又看向我手中破破烂烂的衣服,「这是怎么了?」
「待会表演就要开始了,我的衣服被人剪了。」
她嘶了声,倒吸了口凉气,思索片刻:「你等会,我有办法。」
女生一边笑着安慰我,一边打着电话:「……在活动中心这边,你拿那件黑色的衣服来……就是你前年陪我去相亲穿的那件……别啰嗦了臭小子,快点。」
我时不时摁亮手机看时间,学姐给我弹了好多消息叫我,我忙不迭地回复让她再等等。
有个高大的男生身影跑来,进了阴凉处才发现那是白程。
他见着是我,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为什么又是你。」
「……缘分吧。」
真是欢喜冤家式的开头,偶像剧般的相遇。
接下来我和他不会还有感情戏吧?
我打了个寒颤。
女生拿过衣服,抖开了衣服给我比划,「不错,稍微大了一些,不过不碍事。」
我惊讶地看着那上面大片银镀柳钉,实在想象不出来白程这种阳光帅哥穿上亚酷风格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
纯情大狗狗变傲娇小野猫的反差感,这谁顶得住啊。
他略微不自在地躲开我灼热的视线,我将其理解成害羞。
说实话,这件衣服比原来的紧身短衣更适合我的气质。
扎了一半进短裙里,露出腰线,半遮半掩的效果比全露还要好一些。
女生满意地点点头:「效果还不错。」
白程傲然:「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衣服,狗穿了都好看。」
我十分感激这俩人的救命之恩,自动屏蔽了白程的那张嘴:「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结束之后我请你们吃饭,一定要来。」
看见我跑来时,蒋雨萱惊讶的神色收都收不住。
学姐眼里亮光,如释重负地呼气:「快快快,下一个就到我们出场了。」
内场加油呐喊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在我们亮相时尖叫声达到了顶峰。
我的紧张情绪在听到伴奏响起时逐渐化作了镇定。
一切都很平稳地进行,在最后的 pose 造型结尾时,我需要借着左右位的合力做一个动作。
蒋雨萱的脚在那一步时并没有收回,如果我没注意到,将会被狠狠绊个狗吃屎。
我侧身旋转,暗地对着她小腿一个重踢,漂亮地撞开了蒋雨萱,完美落幕。
而她因为没有站稳,直接趴在了地上。
更完美了。
我脸上挂着愉悦的微笑,接受着观众们此起彼伏的赞美声。
12
大学城这边有条著名的小吃街,有家老牌重庆火锅店味道很不错。
我才知道,原来女生是白程的表姐赵湘。
她朋友也在我们舞社,今天赵湘是来帮她收尾盯梢的,正好遇到了我。
「姐姐,你那会儿说看过我的照片,是什么意思呀?」
赵湘夹了卷肥牛辣子塞嘴里,神情满足:「家族群里。」
我头顶的问号更多了。
「……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家族群里呢?」
「我舅,也就是白程他爸爸,那天早上发的。」赵湘放下筷子,翻着聊天记录。
我看向白程,他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喏。」
我和白程一同凑近她。
群名:幸福一家人
二舅:儿子长大了开始交女朋友了(欣慰)(欣慰)(拇指赞)
配图是我挽着白程的胳膊在狂奔。
小姑:男孩帅,女孩俊,般配(拇指赞)
二婶: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呀(捂嘴笑)
二舅: 二婶你儿子害羞都还没告诉我们(龇牙)(龇牙)
欣妹:我要有嫂嫂啦!(企鹅转圈)
……
我没忍住,噗地一声喷出茶水。
白程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色彩变幻,十分精彩。
看图上的衣服打扮,应该是我和白程第二天早上回校的时候被拍的。
早饭是从门口那家包子铺买的。
白程有猎奇心态,非要试试新推出的香菜鱼腥草口味,谁知道这人咬了两口差点吐了,就丢给在路边睡觉的学长小黑了。
小黑嗅了嗅,凭借敏锐的直觉和丰富的狗生经验判断,这人应该是个狗贩子,是来毒害它!
便汪汪汪地追着我们绕了操场好几圈。
我体测考八百米都没这么拼命跑过。
「你怎么不解释一下?」我哭笑不得,怎么就刚好被他爸爸看见了。
「他那天应该是来帮我交材料的,我也不知道他会来,还这么巧遇到我们。」
白程黑着脸去和他爸私聊了:「不是,谁没事会去看家族群啊?」
「我啊。」赵湘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原来你们没在一起啊。」
我点头:「误会而已,我跟白程还没认识多久呢。」
「噢,那就是说以后还有机会咯。」
「姐,我从小就不爱看朵拉,不在我审美点上。」这家伙又开始了。
「是吗,我也不喜欢看大耳朵图图。」我不甘示弱地反击。
之前我觉得里面的健康哥哥有点像他,就找了图片给他看。
他非说我在调戏羞辱他,我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健康哥哥哪里不帅了?
一说准急眼儿。
白程眯眼瞧我,做了个让我等死的手势。
我挑衅般地扬起下巴。
赵湘撑着下颚笑看我们,扭头让白程把给我录的跳舞视频发给我。
白程啧了声:「你发不就行了。」
「我还没加人家呢。」
「我也没加啊。」
「臭小子,别给我磨磨唧唧的,赶快加上!」
赵湘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白程立马安静如鸡。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悄悄在心里给她竖起大拇指。
姐姐威武。
13
回去时我又嘴馋想吃雪糕了,在冰柜里挑挑拣拣了半天。
白程等得烦了,随便拿了两根去结账了:「有什么好选的,这玩意味道不都差不多吗?」
「你请客吗?」
「嗯。」白程低头点开微信准备扫码付款,「我还没抠门到这也要 AA 的地步吧。」
我微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共 47 元,您扫我就行。」
「多少?」
看见白程无意识地啊了啊嘴,我怜悯地摇摇头,小伙子太年轻,不知道雪糕刺客的传说有多么可怕。
男生宿舍的园区在我们女生楼的后面,快走到楼下时我还在笑他。
白程恼羞成怒:「奸商,我要投诉!」
「喂,快点吃吧,都要化了。」
黏糊糊的奶脂流到手上很不舒服,我扯了两张湿纸巾,塞到他手里。
「佟黎,你在干什么?」
是许久未听见,清冽如泉的声音。
我转头,看见贺明凡冷白的脸,眼眸深沉。
偏偏白程这二傻子不懂看气氛,举起他的雪糕晃了晃:「嗨兄弟,吃雪糕吗兄弟?」
气得我想狠狠踢他屁股一脚。
好容易哄走了白程,我这才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贺明凡。
这回我们倒没傻傻地杵在这,找了间还在营业的奶茶店进去坐着。
我注意到他的单肩包上多了个紫色的兔子挂件,绝不可能是他自己买的。
「你什么时候和蒋雨萱官宣呢?」
贺明凡怔了怔,摇头:「没有。」
哦,那就是准备搞地下恋情。
「你想说什么?」我开门见山,不准备同他久谈。
曾经我十分痴迷这张脸,也喜欢他冷情但偶尔露出另一面的样子。
可我一想到他和蒋雨萱是怎样的亲昵、暧昧,又如观赏小丑一般让我一个人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我很难不恨他。
甚至觉得恶心。
「今天我看见了,你跳得不错。」
「谢谢。」我礼貌了一下,有一种他又要放狗屁了的预感,这招叫先礼后兵。
果不其然,他指尖点了点奶茶杯壁,蹙着眉间开口:「不过雨萱的腿伤得有点严重……」
这次怎么不直接骂我了?
我发誓我踢蒋雨萱那一下用的是脚背,顶多会有些淤青,不会疼到哪里去。
「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她很难过。」
所以呢,又要我低头吗,当时不反击的话,出糗的就是我。
「阿黎,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这次你有错在先。」
他似下定决心一般,抬头看我,「你能不能给她道个歉?」
我又哭又笑:「贺明凡,你是真他妈的欺负人啊。」
哭是哭我这两年识人不清,猪油蒙心,不愿相信流水无情。
笑是笑我终于能放弃眼前这个人,从此天各两端,再不相干。
14
贺明凡显然没料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沉默着递了张手纸过来。
我没有接。
「我发誓,是她先绊的我,我只是反击。」
「可受伤的是她。」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所以没受伤是我的错咯,我就活该被蒋雨萱欺负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道歉绝无可能,要道也她来跟我道歉。」我冷笑,「你自己问问她都做了哪些亏心事吧。」
贺明凡身子微微后倾,靠在了椅背上。
他语气似劝慰,却隐隐透出嫌厌:「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和雨萱最近走得比较近,你心里难受。」
「她是无辜的,与其针对她,你不如把气撒我身上。」
我此刻完全冷静下来,冷静得甚至都有些不像我自己了。
「你怎么不让我给她磕个头呢?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不问是非,无条件地站在她那一边?因为喜欢她是吗,我懂了。」
我用纸细细擦干眼角睫毛,直直地看着他:「我们两个到此为止,打扰了你这么久,我不怎么感到抱歉,反而觉得是我吃亏。」
「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呢?」
撂下这句话,没有再看贺明凡煞白的脸,我转身离去。
回去时摸出钥匙开门,里面的说话和笑声瞬间静止。
蒋雨萱小幅度地颤了颤,含泪往舍友 B 身后躲了躲。
我也懒得搭理她们,拖出行李箱往里面放一些常用的东西和衣服。
「什么人啊,弄伤了别人还这么拽,对不起都不会说吗?」舍友 A 嘟囔着斜了我两眼。
我在附近小区租了个房子住,申请外宿的手续过两天才能办好。
不过我一刻也不想看见这些人了。
一个个的像阴暗黏腻的苔藓,粘上来够我恶心好一阵的。
到了出租屋,好不容易收拾了一下卧室,我精疲力尽地躺倒床上,一看已经凌晨两点了。
白程给我发了好几条长视频,拍的人还挺专业,运镜还有点直拍的意思。
他最后发了张表情包作结尾。
朵拉跳舞.gif
我被逗笑了,谢过他之后把视频转给了我的忠实粉丝,关锦锦和我爸妈。
想了想,又从好友列表里翻到贺明凡,点击删除,确定,然后安然睡去。
15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日常上课或去食堂吃饭时还是偶尔能遇见。
我将其当作陌生人对待,无悲无喜。
不会再想方设法往他的理想型靠近。
不会再翻遍微博朋友圈了解他的喜好,为他跑遍线下要一个选手的签名。
不会再翘课陪他去医院挂点滴,搞得自己通宵无眠,错过重要考核。
对此,关锦锦开心得差点放鞭炮。
「我高兴得想死,你终于醒悟了。」
我感觉在跟一只尖叫的土拨鼠通话,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我佛渡哈批都不渡恋爱脑。」
「真的,好男人多的是,他算哪根葱。你要愿意回头看看的话,八百年前都脱单了。」
「之前不是外院有个帅哥追你吗,怎么样了?」
我头大:「我没答应啊,早拒绝了。」
她惋惜:「好吧。不过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走了朵烂桃花应该会有更好的来,最近有没有啊?」
脑子里无端浮现出白程那张俊朗无双的脸,我忙打断她:「我还没这个心思,顺其自然吧。」
说起白程,我才知道原来他也玩那个我很喜欢的游戏。
最近我们时常组排,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玩我的战绩都不太理想。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从语音里能想象出那种嘲讽的神情:「朵拉小姐,撒把米到手机上鸡玩得都比你好。」
我心虚地摸摸鼻子:「因为你太厉害了嘛,我混一混也能赢,还不能划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