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种女主死都不原谅男主,并且跟男二在一起快乐生活的小说?

应当是不会。

不会飞上枝头转正成为名正言顺的宋太太。

沈暮看热闹的心淡下去,没好意思的问我:「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对秦时足够了解,在我们分开前,我一直这样深信不疑。

她是我所有女人中最懂事最合心意的一个,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能这样的合我心意,除了最初的磨合和适应,后面每次我抬一抬眼皮,我都感觉她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也并不是一味的顺从听话,偶尔有些女人的小娇嗔和撒娇,但是都在我愿意容忍的范围内,乖起来的时候让人心疼,娇起来的时候让人心软,佯装生气的时候也是恰到好处,我也愿意哄她。

我将她当成我的女朋友疼,有时候我喜欢加个小字,因为她偶尔会冒出来不合时宜的稚气和傻气,比如有时候她会大着胆子问我:「你会破产吗?」

这是什么话,做到我这个程度,赚的已经不仅仅是钱了,用本市市长对我说的话,就是我一倒,整个城市的 GDP 至少倒退十年。

我问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她就会似真似假的朝我撒娇:「因为我想过啦,除非你破产,否则我这辈子都是不能得到你的啊。」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角往上,带着悠悠的笑意,看不出真心或假意。

但我没有追问。

男女之间,没有长久的打算,是不能较真的深究一个问题。

4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在我决定和董芸结婚的时候,我和秦时分开。

玩归玩,一旦结婚,我就会给予我的合法对象一个基本的权利——尊重。

决定结婚是很仓促的一个决定,那是在一个雨夜中,我在广宗路找到迷路的董芸,她仰着脸泪流满面,对我说:「你愿意娶我吗?」

但凡任何时候,一个女人泪流满面的问你这句话,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她爱惨了这个人,一个是她爱惨了的那个人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破罐子破摔准备随便找个人凑合。

董芸无疑是后一种。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凑合这个词关联上,董芸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过的人,那时候自负,认为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加上没有比董芸更适合和我结婚的对象,我们各方面都无比的契合,身家地位、家庭观念,等等,所有一切。

我答应了。

婚前解决女伴是我对未来妻子的尊重。

和秦时分开前我踌躇很久,那是我为数不多的对一件事游移不定。我少年第一桩收购案子就让我名声鹊起,我很少做错的决策,可那时的我不确定。

展崎看不惯我那个样子,所以他先去敲打了秦时,后来他回来和我说:「阿城,秦时不一样,你若是说和她分开,她是不会哭闹让你不快的。」

这番话并没有让我松口气,反而令人憋闷,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分开的那天天气很好,我第一次将车开的那样慢,一路上我想了无数的话,怎么说,说什么会不那么绝情。我没这样的体贴过,以前这种事情,我都不用出面,会有人专门替我去解决,可我不想让别人看见秦时的难堪。

毕竟在一起七年多,我要给她最后的体面。

结果路上准备的措辞都没说上,我只是一边吃饭一边交代她。

「城西外郊那栋别墅,我已经找人过户给你了。」

「上次你最爱的那辆跑车,我已经找人在国外订购了,过几天会送到你这里来。」

「其它的都放到你户头了,你可以看看你的账户。」

最后我问她:「你还有什么需求吗?无论什么,我都满足你。」

自从我开始说话她就低头在剥柳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乐衷给我用手剥柳橙,在我印象中,女孩子一般都很宝贵自己的指甲,做各种各样的美甲,但她不,指甲剪的干干净净,有很健康的月牙,白里透着粉。

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晚她就在给我剥柳橙,密封的房间里,她局促的坐在餐桌前,有些不安。她那个样子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逗一下她,所以我故意一言不发的望着她,她很忐忑,像是为了缓解紧张,她傻乎乎的从餐桌的果盘上拿出一颗柳橙,强笑着说:「宋先生,我给你剥个柳橙吧。」

明明旁边就是水果刀,但她傻乎乎的非用手剥,剥的两手都是黄色的汁液,我忍不住低沉的笑,然后凑过去俯身吻她,她下意识的想用手推我,但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沾着橙汁,所以无助的用手腕搭在我的肩上,在亲吻的间隙中无力的挣扎呢喃:「等等,我手上脏,宋先生。」

我笑:「那你等下要注意别沾到我身上了。」

那是她的第一次,因为太紧张,剥了一半的柳橙被她一直死死的握在掌心中,最后满室都是柳橙香,整个床单都是柳橙汁,我身上当然不可避免的沾上了,而更多的柳橙香从她的指尖发上颈间传来,她缩在我的身下,光滑圆润的肩头裸在外面,眼睛里还含着泪,要坠不落的噙着,像是水银,即羞怯又惶恐,问我:「怎么办宋先生,都沾到你身上了。」

她简直在要我的命。

食色性也,或许从那之后,我就爱上了柳橙香。

我并不喜欢吃手剥的柳橙,因为觉得脏,但我很喜欢看她低头一点一点给我剥柳橙的样子。让她给我剥过两次后,她大概是以为我很喜欢这样吃,所以每次我去,她都会给我剥。

后来就养成了习惯。

现在分开的这一天,在我问完她还有什么需求之后,她将剥的完完整整的柳橙递到我面前,和我说:「把这个柳橙吃了吧。」

5

我和董芸从民政局出来之后她拍拍我的肩,和我说:「学长,对不住你了,我请你吃饭吧。」

我哭笑不得,其实我们俩人之间谈不上谁对不起谁。

三年的婚姻于我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我一直以为我是喜欢董芸的,可是新婚第一夜,董芸视死如归闭上眼仰起头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怎么都吻不下去。

我从不为难自己,所以很快放开董芸,揉着眉心,向她道歉,她也轻轻长吁一口气,睁开眼看我,说:「我也抱歉。」

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我们两个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有的人,可能就适合做朋友,不适合更亲密。

后来我问自己吻不下去的原因,在某个我不愿承认的瞬间,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想到了秦时。

我第一次吻秦时是在初次见面的隔天,她惊怯的闭着眼睛,紧紧的抓着我衬衫的纽扣,浑身绷的紧紧的。我贴着她的唇低沉的说:「放松。」她就努力的想要放松,但好像绷的更紧,脸上就是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分开后,我会那样频繁的想起她。

和董芸在吃饭时聊到感情生活,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和我说:「你还记得你和秦时上新闻的那件事吗?」

「当时没几天我们见面,她很郑重的和我解释她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在我们结婚前一年就断了,让我不要误会你。」

「学长,结婚这件事我一直感觉很对不起你,但是秦时我感觉是个挺好的人,如果……」她欲言又止,最后点到为止的喝口酒掩饰过去,「哈哈哈我自己的感情都一团糟,哪有什么资格建议你。」

我记得这件事。

就是那个综艺节目的招商会,我问完秦时新家地址她没有回答后,我俯身去吻她。当时我和董芸已经决定离婚了,但毕竟还没有离婚,在即将要吻上去的时候我用了最大的力气克制自己偏过头,因为她握着我前襟的手,怕的发抖。

我不能这样无耻。至少也要等到离婚后——当时我是这样想的。

后来我授意媒体将我和她在房间里的照片流出,因为那个综艺背后的某个投资商,在我上楼的时候,我听见他对身边的人说:「哎,那个秦时,以前不知道,近看觉得,哇,长得真带劲。」

我当时冷冷瞥他一眼,后来就授意媒体放出那张照片。她仰头闭着眼,我埋头在她肩颈间,头发垂下来,很好的遮住了我的五官,但足够我张开一张保护网,不动声色的将她纳在我的羽翼下,不动声色的警告那些不怀好意的窥探的视线。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遇见董芸,又为什么和她说这样一番话。

但是一切都晚了,我一直笃定她不会走,我没想过她这么快就决定嫁给别人。

这样失控的情绪只是一时的,和董芸分开后我回到住处,点上一支烟,站在平台俯瞰市中心的风景,在心里这样默默的告诉我自己。

我天生性格冷淡,确实很少对什么东西上心,如果和董芸离婚之后,秦时身边没人,我会去找她,但我确定我不会娶她。

如果我不能娶她,在她即将要有一个完美的婚姻时,我不会去打扰她。

因为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毕竟七年了,怎么还是有点念旧吧。

我准备送她一份新婚礼物,礼物清单一张一张的送过来,我挑了很久都觉得不满意。展崎过来看见还笑我:「搞什么呢你,阿城,不就一个女人,你大张旗鼓的到处搜寻,就为了送个新婚礼物?」顿了顿他故意膈应我,「人家给你送结婚请帖了吗?反正我是没收到。」

我没有坦白说出心里的那丝想法,而是找了个理由:「毕竟七年,好聚好散。」

最后我决定送她水晶球,是因为晚上有人在黄浦江边放烟花,我在漫天的烟火中想起一件事。那是有一年,我带她去世贸顶楼看烟花,她当时感慨了一句:「琉璃易碎彩云散,这世上美丽的东西,都是转瞬既逝。」

当时她眼底的怅然和遗憾那样的明显,让我想起来恍然隔世。

我突然就想送她一场永不逝去的烟花。

水晶球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我大学本科学的化学,烟花的色彩小点太繁杂多,尤其是放在水晶球中,颜色不易显形。我试了大概有上百种材料,才勉强挑出一种,然后就是一点点的描点上色。当年华尔街并购战,也比这个容易。

不过到底还是做出来了,在她婚前我让人将这个水晶球拿给她的经纪人,让经纪人转交给秦时,另外亲手写了一句新婚贺词:

「愿你如这烟花一样,璀璨长久,幸福美满。」

她收下了,并让人转达给我一句谢谢。

又是一夜未眠。

6

他们结婚那天我在美国,从早忙到深夜,说不上来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展崎给我转了一段她结婚的视频。很多年前展崎被一个女人骗财骗色骗心,还被人戴绿帽子,当时我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嘲笑,时隔多年,他终于报仇成功。

其实在这之前,我从来从来、一次都没有想过秦时穿婚纱是个什么样子,但是视频很直观且猝不及防。她很美,哭起来也很美,穿着雪白的婚纱,戴上另一个男人给她的戒指。

她拍过很多场的结婚戏,不止一次穿过婚纱,只有这场是最真实的。

叉掉视频的时候,我抬手摸上自己的心脏,似乎在默默的告诉我自己:这只是一场戏,一场逼真的戏,等他们交换完戒指,会有人给这场婚姻喊上一声「卡——」的。

我努力忽视心口处的隐痛。

我说过,我讨厌一切能令人上瘾且失控的东西,秦时就像我的烟瘾,我相信我能控制住这种失控。

我做到了。

至此,她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但是,还有后续,隐痛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你忽略它很久很久以后,又突然冒出来一下。

我第一次正视她是真的已为人妻,是在三年后。

当时刚好百无聊赖有点兴致,所以陪着一个女伴逛街,买包买鞋买化妆品,走到童装区的时候,她做作的看着小孩子的衣服,然后掩着唇角笑:「好可爱啊。」

当真是愚不可及,我脸色一沉,转身就走,然后就看见秦时。

她和她的丈夫拉着手,她丈夫怀里抱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女童,眼睛很像她,圆溜溜的漆黑,一眨不眨的望着我,而她和她丈夫弯腰凑在一起,在给他们的女儿挑裙子。

我站在原地,脑子嗡的一下,像被雷劈了一样。

偏偏我身后的那个女伴看不懂颜色,牛皮糖一样的贴过来,狐疑的看了一眼秦时,然后问我:「宋先生,怎么了?」

秦时大概是被动静惊到,朝我这边望过来,我感觉自己无所遁形,但所幸看起来无动于衷。她有一瞬间的惊诧,视线从我身上游移到我旁边的女伴身上,然后顿了顿。

我极快的解释:「我三年前就离婚了。」

这话很奇怪很突兀,我没做过这样的蠢事,但秦时愣了愣,朝我笑了笑,我们简单寒暄后,分开。

回去之后我发了很大的火,那个女伴惶恐的拉住我的袖摆,被我一巴掌扇在地上,我心里知道我是在迁怒,但我失控了。

八年前,我和秦时分开的时候并没有感觉,那种类似心痛的情绪我以为只是习惯。习惯了一个人陪在身边,当她离家时,会不适应。

三年前,秦时结婚的时候内心无所遁形到处弥漫的痛我认为只是简单的失控,但我擅长控制失控。

三年后,看见秦时阖家欢乐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压抑这么多年的怒火和嫉妒从心底蒸腾上来,我才不得不承认。

我喜欢秦时,无关习惯,无关时间,喜欢到已经超出我能处理的失控范围,如果不能控制这种失控,就只好满足自己的欲望。

我打电话给沈暮,他私下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渠道,可以处理一些灰色的事情。这么多年,我已经很少去沾违法的事了,站在一定高度后,很多事情都无足轻重。

但是这次,我想出手了。

电话接通后我直接说:「做个交易,你帮我处理一件事,尾巴弄干净点。」

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他问我:「忍不住了?」

隔天不知道展崎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急匆匆的找过来:「锦城,你是不是疯了?」

我沉默不语,慢慢喝了一口水才回他:「展崎,这件事你最没发言权,我记得当年江漫的那个姘头,被你打断两条腿,当年正逢严打,我要是去晚点,就只能帮你一起给那个人收尸了,如今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话?」

我一向不会拿这么伤人的话去戳他,兄弟之间永远都知道分寸和底线,但这次,我迅速的开始攻击他,不想听他戳穿真相。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件事对展崎的杀伤力依然很大,他红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最后重重拍拍我的肩膀,临走说了一句:「锦城,秦时能一分手就和你断的干干净净,这样的人不爱你,如果你不想后悔的话,就不要动她的丈夫。」

我没说话。

7

展崎说她不爱我,我嗤之以鼻。

她不是不爱我,她只是太通透。

她在我身边的第三年,有一晚我有些半醉,半夜迷糊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摸我的脸。她的手很轻很轻,顺着我的眉心划过鼻梁,一寸一寸的描摹过去,最后停在我的唇边,温热的吐息慢慢靠近,她很轻很轻的将头依偎在我的胸口,整个人蜷缩过来。

我听见她的呢喃,她在一声声的唤我的名字。

宋锦城,宋锦城,宋锦城……

这些不能明说的爱止于唇齿,掩于她陪在我身边的这些年年岁岁中。

我不喜欢身边的女人对我动心思,因为一旦动心思想得到的就越多,想得到的越多要求的就越多,会开始有所期待,这种期待于我而言,是一种负担。

那天早上她没醒我就起身离开了。

后来大概有三个多月我没联系过她,第四个月的时候她给我助理打过一个电话,没说别的,只是问了一句:「农场那边柳橙丰收了,庄子里的人将柳橙都送到我这边来了,我让人给先生送过去?」

曾经有女人在分开后用自杀威胁我,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的问我:「你有没有心?」

我只觉得烦,有些女人想的太多,想要待在我身边就必须做好觉悟,银货两讫。大家都是成年人,说的明明白白,你情我愿,除了钱,别想从我身上再得到其他东西。

可是秦时不一样,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那天晚上我告诉自己,再给她一次机会。我回了她一个电话,告诉她我晚上去吃饭。

挂上电话的那一瞬间,我似乎能听见她的泣音。

再后来她恪守本分,我们一直相安无事。

不久后她的一部主演作品拿了金扫帚奖,她拿着奖杯回来就开始抱着我哭,当时我漫不经心的安慰了她一会,正要不耐烦的时候她又想通了,笑眯眯的望着我,说:「哎呀算了,反正我最好的演技也不是用在屏幕上。」

她没用在屏幕上,她只是把最好的演技都用在我身上,尽心尽力的扮演一个不爱我的人,以为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而我对着她错漏百出的演技视而不见,做了一位装聋作哑的合格观众,从不去戳破她的那些小心思。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突然不想再做一个装聋作哑的合格观众了,我要把谢幕剧终的主角继续「请」回来,请到我身边,这次她不用尽心尽力的演一个不爱我的人,我要给她最盛大的爱。

或许一个人真的只有在真正的经历失去后才会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在失去她之后,才终于明白。

我想要的,很简单。

还像以前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要她,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8

沈暮安排的天衣无缝,她丈夫最近在某处深山拍古装戏,设备故障,威亚失灵,失足落山,实在有太多的方法让他看起来死于「意外」。

在动手前,不知道为什么,我寻机见了她一面。

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巧合」,我带着女伴假装偶遇她。彼时,她带着女儿正在游乐场,我们过去打招呼的时候她正半蹲在女儿身前哄她,手里拿着一支冰淇淋,语气很严厉:「不行,说好只吃一口的。」

小姑娘头上戴着粉色的兔子耳朵发箍,扎着两个马尾辫,软糯可爱,晃着她的胳膊在她身上扭的像个牛皮糖:「不嘛不嘛,再给我舔一口好不好?我刚刚没准备好。」她吐出小小的粉色舌尖给她妈妈看,「沐沐就舌尖舔到一点点,这一口不算好不好?」

我看着秦时,面对这个小姑娘的撒娇,她马上将剩下的冰淇淋塞进自己嘴里,还张嘴给那个小姑娘看:「不行,妈妈都吃完了。」

小姑娘震惊了,失望了,哇哇大哭起来。

我只觉得心痛,痛苦中又带着愤怒的嫉妒,我不可遏制的想,如果……如果这是我跟秦时的女儿,她这样撒娇问我要冰淇淋吃,我大概会毫无原则的将这世界上最好吃的冰淇淋都捧到她面前。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秦时起来转身看见我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自然的、大方得体的和我打招呼:「宋先生。」

她的眼神平静的仿佛我就是一个多年不见乍然相逢的不怎么熟悉的普通朋友。

心脏一阵阵揪起来,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恰逢游乐场花车游街,她女儿很快从冰淇淋的悲伤中走出来,拉着她的手兴奋的大声喊:「妈妈,花车——」

人潮涌动,她小小的身子淹没在人缝中,我弯下腰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我的肩膀上,她竟然没有挣扎。她身子小小的、香香的,小手软绵绵的塔在我的耳朵上,发出一声声的惊叹:「哇——妈妈快看——」

秦时诧异的看着我,表情微微有些惶然,不安的说:「宋先生……」

我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只觉得聒噪吵闹,我自己都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没来得及深究,小姑娘在我肩上突然朝她妈妈伸出手喊道:「妈妈,我们给爸爸打视频电话好不好,我想爸爸了。」

秦时看了我一眼。

最后禁不住闹,她给她丈夫打了视频电话,小姑娘很兴奋,坐在我肩上举着手机给他爸爸看花车,最后软糯糯的撒娇:「爸爸,我好想你啊。」

我偏头去看秦时,她站在我身边,含着笑看着她的丈夫、她的孩子,眉眼温柔。她的眼睫低垂时,宛若当年给我剥柳橙的时候,视线下移,我看见她修长的指甲。

她是爱过我的。我确定。

但在我身边时的秦时,永远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但现在的她很舒展很轻松。

我不得不承认,离开我后,她过的很幸福。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和自己妥协,我想算了吧,算了吧。

算了吧,就让她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吧。

人群鼎沸,欢乐张扬,我在这汹涌的人潮快乐中长久的安静的凝望她,做最后的告别。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吃柳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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