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竟然结婚三年了，老公是当年那个多次拒绝我的高冷学霸江烨。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我只觉得脑袋嘎嘎疼，完全记不起发生了什么？我又是怎么和江烨结的婚？
01、
「你醒了？」江烨拉起我的手，查看了我受伤的后脑勺，神情淡漠，但动作轻缓温柔。我有些防备地盯着他看，江烨变化很大，曾经青涩的少年感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的西装革履，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张好看的脸。
「喝点水吗？」江烨递过来一杯水，目不斜视地盯着我喝完了它，眼神温柔细腻。我握着杯子试探地问了一句：「我怎么进的医院？」
「什么？」江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冷静下来。平静地替我掖了掖被角，「出车祸。」
「哦。」
「我们真的结婚了？」江烨放下杯子，转过头来吃惊地看着我，眼底一闪而过喜悦。就在他要张口解释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吵嚷声，「淑淑，我记得护士说的是 603 没错吧？」
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我妈。
话音刚落，就看到我妈和江烨妈妈拎着大大小小的食盒破门而入。江烨起身接过我妈手中的东西，亲昵地喊了声：「妈。」
我很确定他喊的是我妈，不是他妈。
「小烨你这孩子也是的，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我们，要是小纾出了什么事，我可绕不了你。」江烨妈妈说着上来拉住我的手，满脸担心。
「好在孩子没什么事？」我妈舒心一笑。目光双双落到我身上，我才反应过来，那「孩子」说的可能不是我。
我求助地望向江烨，一向平静的江烨也露出了慌张地神色，他端着汤递到我面前，「先喝点汤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就在俯身的一瞬间，他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了句：「就说孩子是我的。」
孩子？什么孩子？我不会真怀孕了吧。等等，「说孩子是他的」，我和他结婚了，孩子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难道我真的失忆了？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是怎么和江烨结的婚，怀的孩子又是谁的？
02、
妈妈走后，江烨叫来了医生又问了很多问题，才敢确定我是真的失忆了。得知我失忆，江烨刚开始非常着急，后面逐渐平静下来，甚至还有些难以隐藏的高兴。
很快到了出院的日子，江烨带我回了「我们」家。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我完全没有一点记忆，可床上熟悉的派大星玩偶和洗手台上物品摆放的位置提醒我：我真的在这里生活过。
晚上洗漱完，我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江烨掀开被子躺了上来，我顿时变得警觉起来，活了二十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关键这个男人还是江烨，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但……
我拘谨地缩到一边，忽然一个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江烨从后抱住我，我绷紧了身体，感官在黑夜中无限放大。江烨拍了拍我的背，在我额头落下温柔一吻，轻声哄着我道：「快睡吧。」
这这这？这还我认识的那个江烨吗？虽然很不习惯，但我居然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我思绪飘回了多年前。
江烨和我从小青梅竹马，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们住在一个小区，妈妈们还是好朋友。
江烨从小成绩优异，帅气的长相和清冷的气质更是令无数女同学为之疯狂。反观我不光成绩平平，连长相也不出众。唯一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乐观开朗的性格和不错的人缘。可这一点也不妨碍我喜欢江烨，我暗恋江烨很多年。
但江烨似乎一点也不喜欢我，他很讨厌父母说我们「青梅竹马」，讨厌我粘着他，讨厌我做不出题，讨厌我考试不及格。
他总是对我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笨蛋。」
03、
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学校，我还是每天跟在他后面给他送水送饭粘着他，他也依旧每天喊我「笨蛋」。
期末考前夕，妈妈们让江烨给我补习，江烨迫于压力只得答应，明亮的灯光下，我望着江烨好看的脸庞，小声地询问道：「江烨，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不行。」江烨一口回绝，看着我的错题，头都没抬一下。
我愤愤道：「为什么？我都还没说呢。」
「算了吧，你能憋什么好屁？」江烨抬头看了我一眼，细长的手指翻过书页。
我往他边上靠靠，讨好地说道：「就是要是我这次考进班级前二十，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先考进再说。」江烨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江烨没反驳，我兴奋地拿出书本。
那一个月我每天起早贪黑地看书，放学就马上回家听江烨讲题。
期末考出成绩那一天，我不负众望考进了班级前二十。当我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江烨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我连忙追上去问：「江烨，你也是来看成绩的吗？」
江烨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用看也知道我肯定是第一名。」
「那你是来看我的啰？」
江烨顿了一秒，高冷道：「少做梦。」
「我不管，反证你答应我了，满足我一个要求。这周六我想让你陪我去爬山，可以吗？」我拦住江烨的去路。
江烨低头看着我，一言不发。
「怎么样？你答应我的。」见他不答应，我撒娇乞求。江烨莫名慌张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可不像你，说到做不到。」
「好耶，但我周五晚上要去外婆家过夜，就不和你一起出发了，我在山下的凉亭等你。」
「好。」江烨答应地干脆。我开心地原地转圈。
04、
周六早上，天才刚蒙蒙亮我就起来了，确切地说，是兴奋得一晚上没睡。推开门发现外面在下雨，我好心情顿时少了一半。但不想失约江烨，更不想让江烨等我，所以我还是冒雨去了鹦鹉山。
倾盆大雨，我在山下凉亭等了江烨一天，他也没来。我又冷又饿，回去的时候，我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下雨天他没来也很正常。我回去听他解释一下就好了。」
我下了车直往江烨家赶。门铃响后，江烨妈妈开的门，见我头发上挂着水珠，咳嗽了一声，心疼地问：「小纾怎么弄的？怎么淋了雨？」
我走了进去，穿过客厅看到江烨房间，此时他正与校花一起做题，两人有说有笑。
一瞬间我的心死了，我盯着江烨。江烨也发现了我，眼神流露出一瞬间的愧疚，但很快消失殆尽。他走到我面前，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一句话。
我冷笑了一下，强撑着说道：「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家了。」
转身的时候，江烨一把拉住我，他盯着我，眼神很是复杂。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所有的暗恋和心动在那场大雨的阴霾下变得暗淡无光。江烨说得对，我就是一个笨蛋，像我这样的笨蛋怎么配得上江烨。
江烨开始时不时出现在我面前，笑死，以前都是我跟在他后面缠着他的。
直到夏文曜的出现才打破了僵局，夏文曜是新来的插班生，长相帅气，阳光热情，打的一手好篮球，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我，他曾不止一次在学院同学面前向我高调示爱。
那天，夏文曜把我堵在门口向我表白，我本想离开，回头看到了江烨站在树下一脸怒气冲冲的表情，看着江烨吃瘪我莫名很爽，我拉着夏文曜走到江烨面前故意炫耀，江烨看着我，冷冷地讽刺道：「黎纾，我本以为你只是笨，现在看来又笨又轻浮。」他语气冷淡，眼神更是透着寒气。
我顿时后背发凉，心像是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我看着他，破罐子破摔道，「对，我就是这么轻浮。」
江烨脸色一沉，转身离开了。
05、
当天晚上我大醉一场，夏文曜背我回宿舍，边走边说：「以后我不在你可不能喝那么多酒。」
我哭着问他：「为什么？」
夏文曜认真地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啊。黎纾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这里你永远胜过别人。」我趴在他背上失声大哭，我也不知道哭什么？大概是哭一哭没用又自卑的自己。
之后每天夏文曜都陪着我上课下课，时常逗我开心。慢慢地我发现夏文曜虽然做事有些浮夸，但是心地善良。很能照顾到别人的感受，而且我们有许多志趣相投的爱好。
和江烨的隐忍克制、规规矩矩不同，夏文曜带我的更多是随性自由的洒脱。我们一起逃课到地下酒吧去听音乐会、半夜爬山去看日出，和他在一起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开心。
下初雪那天，我和夏文曜半夜去半湖广场溜冰，送我回来的时候，夏文曜忽然回头看着我：「黎纾，我知道忘不掉江烨，但你能不能尝试着喜欢一下我。」乞求的语气迟疑又可怜。昏暗的路灯下，我仰头看着他，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眼眸亮晶晶的。
「好。」我答应了他。
闻言，夏文曜上前来拉住我的手，开心地在空中挥舞。
和夏文曜告别后，我进了单元楼，开门就发现江烨站在门口，见我进来，他靠在墙上，故作轻松地说道：「小姑娘家，大晚上的别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出去。」
「夏文曜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我反驳道。
听到这我这么说，江烨冷笑了一声，一脸不爽。
「夏文曜是我朋友，以后请你对他尊重一点。」我穿过江烨准备上楼。谁知江烨一把拽住我，将我按在墙上，轻佻又自信地说道：「什么朋友？男朋友吗？黎纾，不喜欢别人还戏耍别人。」
我狠狠瞪了江烨一眼，冷静地说道：「你说得对，不能戏耍别人，我以后会认真喜欢夏文曜。」
江烨闻言，脸色一沉，脸上写满了不甘。我用力推开他，转身上了楼。
……
06、
窗外天光大亮，我开始迷迷糊糊醒来，脑子里关于江烨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什么也记不起，夏文曜呢？他现在又在哪？
见我醒来，江烨温柔地揉了揉我的脑袋，递给我一杯牛奶，「起来喝奶，你现在怀孕了，更要好好补充营养。」
我拘谨地接过牛奶，用余光小心地打量着江烨。他换上了一身纯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舒服。
接过杯子的时候，他弯腰吻了吻我的额头，动作自然又熟悉。他以前也是这样吻我的吗？
见我出神，他低头往下，想要亲吻我的唇。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避着他。察觉到我的抗拒，江烨面露失望之色，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再休息一会儿，早饭好了我喊你。」
我点点头躺下。
对于我们怎么结婚的问题，江烨总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江烨的刻意回避更加激起了我的疑虑。我开始尝试着寻找线索，弄清楚我失忆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翻找了家里的角落，忽然灵光一现，手机！对了手机，手机里肯定有我想要的信息。
最后我在床头柜找到了我的手机，屏幕摔得稀碎，但幸好还能使用。我刚开机就被面前的密码解锁给难住了，密码是多少，我根本记不得了。
我尝试了我的生日，我爸妈的生日都有没解开。
「指纹解锁」——我忽然想到我可能设置了指纹解锁。试了一下果然打开了，看着微信里陌生的名字和号码我感到无比地头疼。
我找出了夏文曜的号码，最后一条聊天记录停留在三个月前。我尝试着拨通了夏文曜的电话号码，嘟声刚响起一秒，江烨便推门而入，我眼疾手快地挂断了电话，但江烨还是看到了频幕上名字。
江烨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露出了不悦之色。
07、
我盯着江烨一动也不敢动。
「原本来的手机坏了，我再给你买个新的吧。」他弯腰想要拿过我手上的手机，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眼神里的寒意藏不住。
我死死抓着手机不肯松手，江烨抬眸看了我一眼，对视的瞬间，我只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
僵持不下，江烨率先败下阵来，他松了手，冷冷地说了句：「吃饭了。」转身的瞬间，我一把拉住了他，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刚刚打电话是想问一下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我没想和他怎么样。」
江烨停住脚步，折返回来坐到床上，低头看着我，一副你说我听着的表情。
「江烨你别生气，不管什么原因，我们既然结婚了，我就不会轻易背叛你，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夏文曜我失忆的那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除了你和他，其他人应该也不清楚我们之间事情，所以我就是想打电话问一问。」我说得有些急，语无伦次。
江烨看着我，抬手将我的头发理到耳后，目光平静温柔，「你是在解释吗？」
我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江烨笑着单手捧起我的脸，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真的吗？」我开心地拉住了江烨的手。江烨低头看了看我主动拉住他的手，有些伤感地说：「以前你从不会这样。」
我缩回手，有些尴尬地问道：「那我是怎么样的？」
江烨犹豫着岔开了话题，「先吃饭吧。」起身出了房间。
08、
很快到了江烨的生日，吃完饭我拿出给他准备的蛋糕和礼物，我催促着江烨许愿吹蜡烛，江烨学着我的样子双手合十，闭眼又睁眼，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的愿望就是和你维持现状。」对视的瞬间，我莫名觉得很心痛。
江烨低头吹灭了蜡烛，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泪光。
气氛有些尴尬，我们俩一言不发地吃完了蛋糕。江烨收拾好一切，看了看手表，建议道：「时间还早，要不去江边散散步？」
「好。」
夜晚的淮江边人很少，我和江烨并排走着。风从江面上吹来还有些凉飕飕的，我不由地紧了紧外套，江烨见状，默默靠近我替我挡着迎面吹来的江风。
我自然地挽起江烨的臂弯，开心地回忆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喜欢逃课到江边吹风，可每次都被你抓到，你还记得吗？」我忘乎所以，有些期待地看向江烨。
江烨嘴角浮起一个浅笑：「记得。」然后打趣着说道：「我还记得某人最喜欢吃江边小吃，每次吃完都会拉肚子。」江烨难得这么轻松，我心情也大好。
「我哪有每次。」我不服气地撇撇嘴。江烨笑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散完步回家的路上，我站在路边等江烨去取车。忽然，一位哭喊的女人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回头看到一辆失控的婴儿朝着路中央划去，疾驰的货车眼看就要撞上婴儿车，我才反应过来车上有孩子……
几乎是下意识，我用尽全力奔向那辆婴儿车，抓住婴儿车的瞬间，惯性的力量使我难以控制住自己身体。摔倒的瞬间，我感受到有人一把抱住我。
脑袋嗡的一声，江烨抱着我一起摔到了地上，孩子的妈妈抱起车里宝宝瘫软在地上失声痛哭。
所幸紧要关头，司机踩住了刹车。
江烨着急地扶着我的肩膀问：「你没事吧？黎纾，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看着他红了的眼眶，摇了摇头，「我没事。」江烨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命了，你自己也是要当妈妈的人了，要是今天你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江烨说话的时候，语气又急又严肃，快被我气死了。
我不自觉地拂了拂肚子，是啊，我差点忘了，我也有宝宝了。
回程的路上，江烨生气地不理我，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就把脸别向一边不理我。回到家，我才发现江烨的手受伤了，虎口出一大片擦伤，还有血渗出来。
「你手受伤了？」我担心地拉起他的手查看，江烨赌气地抽回手不理我。我翻出药箱，半哄半强迫地给江烨擦药。见江烨依旧冷着脸，我看着江烨，软声撒娇道：「今天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你别生气了。」
江烨微微动容，红了耳朵，眼神闪躲，依旧嘴硬地呵斥道：「你还提。」
「好好，我以后不说了。」我拿起棉签小心地给江烨处理伤口，「疼不疼啊？」
江烨盯着我，目光灼灼，半晌，坏笑着应了句：「疼，很疼。肩膀也疼，你帮我揉揉。」
我有些怀疑地看向江烨，还记得高二那一年，江烨打篮球撞到了防护网上，铁丝割伤了小腿，血流了一地，肉都露了出来……
我当时急得上蹿下跳，江烨淡定地来了一句，「不疼，走开。」
虽然怀疑，但我还是替他揉了肩膀，江烨一脸享受地看着我，眼底藏不住的开心。
「江烨，你喜欢我的宝宝吗？」
听见我说孩子，江烨眼底喜悦慢慢消失，毫无感情地应了句：「喜欢。」
「我怀的孩子是谁的？」我大胆地问出了这些天埋藏在我心中疑虑。
「我的。」江烨回答得很肯定，但直觉告诉我：他在撒谎。
要是孩子真是他的，那天在医院他为何会神色慌张，还强调孩子是他的。
可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怎么还会对我那么好，以江烨的性格他绝对容忍不了自己的老婆出轨。我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孩子又是谁的？我头疼得厉害……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和江烨结婚了，可我们每天吵架，我经常夜不归宿，还故意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刺激江烨。江烨坐在沙发上被我气得发抖……
我泪流满面地醒来，我才发现那不是梦，是我的记忆。可我们为什么要吵架？一想到那些争吵的画面我就心疼得厉害，泪水打湿了枕头。
恍惚间，江烨温软的唇贴上了我的眼皮，我一把搂住江烨的脖颈，哽咽着说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吵架，我不想和你吵架。」江烨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好，不吵架。做噩梦了吗？宝宝。」
09、
立冬那天，夏文曜回来了。看着手机频幕上熟悉的来电提示，我心理特别开心。接通电话，夏文曜悠悠地说了四个字：「我回来了。」
为了搞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决定去见夏文曜。害怕江烨知道了会不高兴，我还对他撒了慌。
咖啡厅外，我见到了夏文曜。他外表变化不大，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成熟稳重了许多。一见到我，夏文曜就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把抱住我。我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下意识地推开了他。或许是有了江烨妻子这重身份，我心底很反感和其他的男人的亲密接触。
夏文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太激动了，在国外呆习惯了，一下子有些改不过来？」
「国外？」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夏文曜。夏文曜也一脸懵地看着我，玩笑着道：「怎么啦？黎纾，我出国好多年了，你失忆了吗？」
我诚恳地点了点头，眼看着夏文曜的笑容慢慢凝固，直至消失。
坐下来，我和夏文曜说明了我出车祸并且失忆的事实。夏文曜全程皱着眉，眼神里满是担心和不解。
犹豫再三我还是说出了我的疑问。夏文曜听完，耐心地解释道：「当年我们一起很开心，大四那年我被家里安排出国了。出国前你哭着来机场送我，我对你说『一定要等我回来。』可就在我出国的第二年，你就和江烨结婚了。我当时问你为什么？你支支吾吾，说了句：我大概是疯了吧。」
「可能是不敢面对自己，也可能是不敢面对我已经失去你的事实。我选择留在了美国。」他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花，绝望而独孤。
他貌似也不知道我和江烨结婚的内幕。但看着他，我莫名生出些愧疚感，心虚地端起桌上的水猛灌了一口。
「黎纾，我决定了，我不想再错过你，我知道你和江烨结婚很勉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带你走，我们去美国重新开始。」夏文曜说着激动地想伸手拉我。
几乎是瞬间，一双大手从背后伸出，抢在夏文曜前面拉住了我的手，我回头看到了江烨，他沉着脸，正死死地盯着夏文曜，眼里满是杀气。
「夏先生请放尊重一点，她现在是我太太。」江烨说着拿起了我的包和外套，拉着我往外走。
夏文曜见江烨要带走我，温柔的眼神中露出了愤怒，他拍案而起，拦住我们的去路，大声地质问江烨：「你要带她去哪儿？」
江烨往前跨了一步，用肩膀故意撞向夏文曜，夏文曜也不甘示弱撞了回来，两个人针尖对麦芒，气氛十分胶着。
江烨见夏文曜气急败坏，自信又张扬地来了句：「我想夏先生，你应该搞清楚，我是她合法的丈夫，至于要带她去哪儿是我的自由。」
江烨拉着我，我本能想抽回手，谁知江烨将我的手攥得更紧。我拼命挣脱，小声乞求道：「江烨你别这样。」
见我反抗，江烨的脸彻底垮了下来，他单手抱起我将我塞进副驾驶，头也不回地发动了油门。
10、
进了门，不等我解释，江烨一把将我抵在门上，他情绪非常失控，生气地质问我：「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去见他？黎纾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他浑身颤抖，红了眼眶。
我自知有错，心虚地想要解释。下一秒，江烨掐住我的下巴狠狠吻了下来，与平日温柔的蜻蜓点水不同，这个吻格外的暴虐粗鲁。我用力推开他，可没有一点用。
腥风血雨，直到我求饶，江烨才松开我。他在我耳边喃喃自语，「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去见别的男人。」像是警告又像是宣示主权。
当天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那时我们还在读大学，只要我和夏文曜在一起，江烨就会出现横插在我们中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我和夏文曜吃饭，他就一定要坐到我们对面，借着我妈的名义管我。
「黎纾我们吃辣子鸡吧？」
「好。」我盯着下夏文曜手中的菜单满脸期待。
「不行，她吃辣会胃痛。」一只手伸出夺走了我们面前的菜单，江烨坐在对面，自信扫了一眼菜单，一副大家长的样子。
我气恼了，狠狠地说道：「别装出一副很来了解我的模样。你凭什么管着我？」
我拉起夏文曜准备离开。
「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你妈。」江烨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不打，你要告状就告。」我拉着夏文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江烨这一跟就是三年。
11、
几天后，我收到了医院的复查通知。医生询问了一些关于我记忆的情况，开出了新的治疗方案。为了配合治疗，医生给我服用了镇静药，我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中，夏文曜出国不久后，我找到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实习，虽然很幸苦，但还算有收获。江烨每天晚上都会到公司楼下接我，没了争吵，日子还算安宁。
世界杯期间，江家爸妈回了江烨外婆家，我妈嫌我吵，我就跑到江烨家去看球赛。那天，特别兴奋，我就多喝了两罐啤酒，醉了之后我躺在地上不起来，江烨上前来拉我，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就坐到了江烨身上，迷迷糊糊地吻上了他，失控地和他上了床。
第二天，当江妈妈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江烨俐落地穿好衣服，提出了一个令两家父母都满意的想法：「让我和他结婚。」
两家父母不谋而合，很快就开始替我们张罗婚事。
领证当天，我看着手里的红本本有些晃神，江烨慢悠悠来了一句：「黎纾，睡了我和我结婚你很开心嘛！」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倒打一耙的人。我生气地回怼：「你以为我愿意吗？刚好离婚在隔壁，你要是不愿意，我们马上离婚。」
江烨脸色一沉，恶狠狠地说了句：「黎纾，婚姻对你来说是儿戏吗？刚好，我也觉得非常累赘。」
我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结婚后，江烨还是一贯的冷淡，我为了刺激他，经常夜不归宿，泡吧喝酒。江烨经常黑着脸和我吵架，被我气得发抖。
我明明那么在乎他，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说气话刺激他。
出车祸那天，我又是半夜才回到家。江烨坐在沙发上等了我一晚上，「我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平静的语气背后是汹涌的愤怒。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手机关机了。」
「说说！」江烨将一根验孕棒扔在桌子。我才反应过来可能是我今早扔在卫生间的那根。
我不服输地承认道：「是的，我怀孕了。」
见我满不在乎的样子，江烨终于爆发了，「黎纾你知不知道怀孕意味着什么？你要当母亲了，这么不负责。对你来说这个家是什么？而我又是什么？」
「累赘。」这也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既然累赘，那我们离婚。」离婚这词我经常挂在嘴边，但我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放到。
我强忍着眼泪，为了刺激他，我故意说孩子不是他的。一瞬间，我看到江烨眼里的光熄灭了，他冷笑着说道：「黎纾，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吧，要不是我妈，谁愿意娶你。」
我的心抽疼了一下，原来一切都是我在白日做梦，他对我的好只不过是责任，没有喜欢。
我冒雨开车离开，结果在路上发生了车祸。
……
12、
我慢慢转醒，睁开眼看到江烨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你醒了，睡了好几个小时了。」
看着江烨我莫名觉得心好痛，以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我抹了抹泪水，一字一句地问他：「江烨你爱我吗？」
江烨懵了一秒，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我抬头和他对视着，心如死灰，「我想起来了，我全部想起来了。」
江烨脸色大变，着急地扶着我的肩膀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黎纾给我个机会。」
「你还想骗我，江烨，不是你说要离婚的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是在干嘛？我们的婚姻没有感情，只有义务责任，那这场婚姻还有什么意思？」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自己打车回了家。
刚到家，我接到了夏文曜给我打来的电话，「黎纾，我要回美国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何时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脑子一片混乱，「可是我怀孕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相信我，我保证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所以，黎纾，你愿意和我走吗？」
鬼使神差地我答应了。
我翻出了行李箱，江烨紧随其后进了家，按住了我收拾的手，语气诚恳，乞求道：「黎纾，别走。」
「江烨，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转交你，我什么也不要，你签字就行了。」
江烨死死拉住我的手，失魂落魄地问我：「你真的喜欢他吗？」我知道他说的是夏文曜，我甩开他的手，提着箱子下了楼。
他穷追不舍，我冷冷地说道：「是，我喜欢他，起码他不会骗我。」听到「喜欢」二字，江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随后艰难地缩回。
13、
坐在候机室的大厅里，我脑子特别乱，越强迫自己不去想江烨，就越会想起江烨。想起小时候放学他给我背书包，想起他给我讲题，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江边小摊，想起他每天早上温柔细腻的吻……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黎纾。」夏文曜轻轻喊了我一声，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着他。夏文曜淡淡一笑，「喊你好几遍了，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
夏文曜关心地递给我一杯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我不饿。」我端起温水喝了几口。
夏文曜盯着我，欲言又止。大厅的广播里播放着登机通知，来来往往的行人匆匆忙忙，我越发焦躁不安，胸口也有点闷。
「黎纾，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转过头看着夏文曜。「当年你答应试着喜欢我，现在我想问问你，你有喜欢上我吗？哪怕是一点点。」夏文曜的眼神真挚而纯真，恰如那天初雪的晚上。
我手心出汗，像是被审问的犯人，所有的谎言在此刻都会无处遁形。我说不出口，更不想骗他。
见我为难的样子，夏文曜放声一笑，眼底藏不住的失落和难过，他笑着说道：「我知道答案了。黎纾，去美国后，我可以保证全心全意爱你，你可以试着接受我，也可以不，我不会勉强你。但是我想问你，你真的想好了吗？这真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夏文曜字字句句直击我的心灵，我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黎纾，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不真诚，他们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但我希望我的黎纾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做个真诚的人。」
我抿紧了嘴唇，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
半晌，夏文曜释怀一笑，眼睛里闪烁着泪花，「看来，我还是输了。黎纾，你还喜欢他，你喜欢江烨对吗？」
「喜欢江烨」几个字落到我的耳畔像是炸开了一样，烫得我无处藏匿。
14、
「开往美国的 PG23454 次航班就要开始登了……」广播里开始催促着登机，我忐忑不安，心理仿佛有一只蚂蚁爬过。
夏文曜替我拿起包包，又问了我一遍：「想好了吗？」
时间流逝，我盯着走动的时钟，好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恍惚间，江烨的脸浮现在我眼前，熟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记忆也许可能会骗人，但感情不会，这些天的点点滴滴，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江烨！我停住了脚步，缩回了手，「对不起，夏文曜，我不想走了。」
夏文曜叹了口气，依旧微笑着。
「黎纾。」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叫，下一秒我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江烨紧紧抱着我，声嘶力竭地说道：「黎纾，我喜欢你。我们的婚姻不止有责任，还有爱，我爱你。我曾经卑劣地想留住你，可我发现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我一直没告诉：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我不该那么骄傲，伤害你。我不准你走，你要是敢走，你走到哪儿，我追到哪儿？」
人潮繁杂的大厅，我靠在江烨怀里泪如雨下。
良久，夏文曜站在登机口，笑着朝我挥手告别，大声说道：「黎纾，真可惜！我本以为还能陪你看一场初雪……」
……
回程的路上，江烨专心开车，沉默不语。我开口打破沉默：「江烨，我想吃冰淇淋。」
江烨皱眉想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现在怀孕了，最好别吃。」说到怀孕，江烨顿了一顿。
「可你儿子想吃？」我脱口而出。
江烨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可捉摸，他激动地问：「你的意思是？」
「听不懂算了。」我白了他一眼
婚后我只和江烨有过几次，都没做措施。我马大哈根本没想起来，现在想想江烨当时肯定是故意的。越想越气，我抓起江烨在他手上重重咬了一口。
「嘶，怎么还学小狗咬人啊？」
我气鼓鼓地不说话。
「想吃什么都给买，不气了！」江烨抓过我的手亲了亲，温柔地哄我。
晚上，江烨抱着我睡觉，我看着他安静的眉眼，忍不住吻了吻他，轻轻地说道：「江烨我喜欢你，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忽然，江烨睁开眼睛，吻过我，开心道：「我知道。」
(全文完)
番外：
大概这世界上大部分的暗恋都是不能见光的，我想我的也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身后就多了一条小尾巴。
她又笨又傻，我总喜欢捉弄和挖苦她，可她居然笨到听不懂。小尾巴总是很开心，每天笑嘻嘻的。她的世界简单纯粹，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是一顿吃的解决不了的。
我喜欢看她犯错被抓的样子，喜欢看她写不出题为难的样子，虽然有时候真的很气人。
答应了小尾巴陪她去爬山，我兴奋地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开始下雨，但我不想失约于她，就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妈妈发高烧晕倒了，我把妈妈送到医院，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我的内心也无比的焦躁，她是不是去了，会不会淋雨。
等到我陪着妈妈到家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我打算到她家看看她回来没有，刚打开门就遇到了来问作业的李同学。
我急躁地把作业往她手里一塞，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的小尾巴。我心疼极了，愧疚难安包围着我。
她伤心地离开了。
我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解释一下，可没过几天，她就当着我的面和那个讨厌的孔雀男高调秀恩爱。怎么可以，小尾巴是我的，她怎么可以和别人在一起。但如果我去求小尾巴会不会被她取笑，我以经常取笑她。
不，我不能认输。
为了阻止小尾巴喜欢上夏文曜，我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们。后来夏文曜出国了，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可即使只剩下我们俩，我们也回不到从前。
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我说了很多违心的话，也伤害了小尾巴。我讨厌小尾巴拒我于千里之外，讨厌她不理我，讨厌她身边那么多男人……可我没办法，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敢说出心中所愿，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小尾巴。
知道小尾巴失忆的那一刻，我除了担心还有些开心。她不记得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难道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我脑海中冒出了些可怕的想法:我要小尾巴永远不要记起以前的一切，我要她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要他永远属于我……
可每次看着小尾巴单纯炽热的眼神，我都会无比懊悔。她就像圣洁的月光照耀着我丑陋又卑微的灵魂。
别人常说，笨笨的小尾巴配不上我。可只有我自己才清楚，配不上小尾巴的人是我。
我爱她，所以常常想跟她道歉，我的爱，沉重、污浊、悲伤、忧愁、自怜、绝望，我的内心脆弱不堪，就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她的爱自信、阳光、纯粹、美好，是她亲口对我说：「你看沼泽里开出了玫瑰花。」备案号:YXA16gY20AETB0oOxE3F6z9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