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追妻火葬场的虐心故事

有没有追妻火葬场的虐心故事

非法妄想症
回国的那一天,我的前男友用继兄的身份接我回家,当年他用「喜欢」骗我丢了比赛的名额,分手之后我妈妈去世,他的母亲却登堂入室嫁给了我的父亲。

母亲去世五年后,这个家里再也没有我的位置。

消失五年后,因为继母怀孕我回国了,可笑的是,我的好继兄却一反常态的紧紧抱着我,用颤抖炙热的声音在我耳边祈求。

「朝朝,是我错了,把孩子留下来。」

在母亲去世前一个星期,我被好不容易追到的男朋友利用,失去了比赛的名额,他留给我的只有「分手」两字。

一周后,我妈妈从楼顶一跃而下。那一天我失去了所有,还要看着那个女人,在父亲的亲手搀扶下走进灵堂,假模假样地悼念。

而将我甩了的男友,扶着那个女人的手叫她妈妈。

我的世界崩塌了,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最终导致高考失利。

半年不到,父亲把那个女人娶进了家里。

她是父亲年轻时的初恋,两人因为误会分开,父亲才入赘妈妈家里。而她也所嫁非人,很快离了婚。现在,老天又把他们撮合在了一起。

那个女人的名字堂而皇之地登记在我家的户口本上,而曾经我最喜欢的男孩子告诉我,不能把和他交往过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我像只过街老鼠一样逃走了,逃到了国外,五年没有回家。

五年后,父亲打电话求我回家,还告诉我,那个女人怀孕了,怀上了他的孩子。

下了飞机,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看见了顾辞暮。

他大步地走到了我面前。我抬头和他对视,谁都没有先说话,他弯下腰去拿我的行李箱。

我向后退了一步,他伸出的手虚握一把,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以前他穿着校服,身材高挑,英俊的脸上总是一副淡漠的表情,站在国旗台下演讲,台上的老师看他的时候表情永远都是骄傲和欣赏,台下的女生也抑制不住仰慕。

那时我站在他旁边,稍微侧头就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睛和弯弯的嘴角。

在顾辞暮面前,我和其他女生没有两样。

现在的他西装革履,表情依然淡然,已经不是少年模样,褪去青涩,身材挺拔,仰头看得我脖子疼。

「黄朝朝,你……」顾辞暮顿了一下,「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听说我们要有弟弟了,我回来问问这个孩子该姓什么。」

没想到顾辞暮的消息这么灵通,这边我亲爸还一无所知地求着我回国,他却已经知道了我回国的消息,甚至是航班信息,一早就在机场外边等着了。

「回家吧。」

顾辞暮不想答我的话,替我打开车门。我勾了勾嘴角,「我不跟你回去。」

「那你跟谁回去?」顾辞暮皱眉。

以前我最喜欢看他皱眉的样子,看上去懊恼又可爱,这时我会伸手帮他揉开眉头。他抬眼看我,浅浅展露的笑意让我怦然心动。

只是现在我已经够不着他的眉头,也不想去揉平他的懊恼了。

「我要去我妈妈的墓地。」面对他的眼神,我十分坦然,「你要陪我过去吗?」

顾辞暮脸色一僵,一言不发坐进车里,开车离开了。

顾辞暮一直认为当初是我妈妈的介入才害得他母亲所嫁非人,浪费了大好青春,所以他怎么可能陪我去墓地悼念?

我抬头看着天空,刺眼的阳光让我半眯着眼睛,我想起妈妈出殡那天也是这样晴空万里,天气好到给人一种错觉,全世界都仿佛在发生好事,只有我家愁云惨淡,哭声凄惨。

五年前妈妈因为重度抑郁症跳楼自杀,而我们,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早得了抑郁症。

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该坐在餐桌上的人倒是一个都没有少。

怀孕的继母,她的儿子和女儿,以及我的亲生父亲。

除了继母叶欣和她的女儿叶辞晚动了筷子,顾辞暮和我的父亲倒是一筷未动,父亲小心翼翼又讨好地看着我。

「朝朝,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要不是辞暮今天在机场看见你了,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父亲起身慌慌张张地帮我拉开椅子。

我没张口,叶辞晚先说话了。

「朝朝姐,你要是跟哥哥一起回来就好了,这么晚了女孩子打车多危险啊。」

叶辞晚得到了她妈妈的真传,一句话说得仿佛真情实意,却又夹棍带刺。叶欣摸着肚子赞许地看了她的女儿一眼,又看向我,语气温温柔柔,「朝朝,我们一直在家里担心你……」

「我去看望我妈了。」我实在听不了叶欣说话,「五年没有回来,总得跟我妈说一说话。」

提起我妈,叶欣的表情明显僵住了,剩下半句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看你妈妈,是好事,她一定很想你。」父亲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叶欣,然后才满脸笑容对我说,「先坐下吃饭,饿了吧。」

大部分菜肴都被筷子翻过,是留给谁吃的?

我刚坐下,叶欣向叶辞晚示意一眼,叶辞晚连忙扶着叶欣站了起来。

「爸,妈妈她好像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坐得有点久了,我扶她上楼躺一会。」

这个爸还真是刺耳。

叶辞晚扶着她妈,转身时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很得意。

「爸,我这次回国就不走了。」

叶欣和叶辞晚同时停住了脚步。

我顺手拿起叉子,狠狠地划在光滑的白瓷盘面。

「我打算去公司上班。」

那是妈妈留下的公司,叶欣安排了顾辞暮进去,他如今已经是总裁。

等叶辞晚玩够了,估计也会被安排进去,这样,叶欣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蚕食掉我妈的公司。

我妈留下的公司,必须跟我姓!

我握紧了叉子,看着脸色铁青的叶欣和一脸不知所措的叶辞晚。

「我也是时候从阴影里面走出来了,妈妈留下来的公司,我不想荒废。」

「当…… 当然可以。」父亲惊喜地连连点头,我甚至能看到他眼里的泪花。

他一直以为我深陷妈妈去世的阴影走不出来,如今我主动提出要继承妈妈留下来的公司,他当然高兴。

「但是,朝朝在国外学的是美术吧。」叶欣捂着肚子惨白着脸,又被叶辞晚扶了回来,「还是让辞暮先帮衬着,毕竟辞暮是金融系毕业的,现在好不容易把公司扶上正轨,忽然换人可能会出问题。」

叶欣瞥了满脸笑容的我一眼,她脸色僵硬,没想到我一回国就直切主题。

「先让朝朝学着,等到成熟了再让她接手公司,现在换人公司也会不安的。」

「放心阿姨。」我咬着牙说出这两个词,「我现在还没打算接手公司,至少也要等到八个月以后。」

「为…… 为什么?」

叶欣刚问出口就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双手立刻护住了肚子,警惕地看着我。

我放下叉子,双手轻轻覆在了小腹上。

「因为我怀孕了,至少要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接任公司。」

全场都寂静了,我听见旁边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顾辞暮的手机从手心滑落,摔在了地上。

屏幕像蜘蛛网一样四面八方龟裂开来,同时碎裂的,还有他的淡然和冷静。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我一边擦头发一边打量我的房间,似乎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却又不太一样,摆设丝毫不变,连灰尘都没有。

保姆陈妈唠唠叨叨,说我父亲每天都会打扫房间。

即使他从来没爱过妈妈,但却真真切切地爱着我。当年如果不是我哭喊着抱住他的腿,可能二十年之前他就抛下我和妈妈,去找叶欣了。现在想想,可能那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两岁的黄朝朝哭喊着,双手死死抱着父亲的腿,让父亲留在了她身边,而十八岁的黄朝朝却没能留住她的妈妈。

那么二十三岁的黄朝朝呢?

我摸着微鼓的小腹。

父亲得知我怀孕后震怒,恨不得拍案而起,斥责我,怒骂我,一个女孩竟然未婚先孕!

但他忍住了,他压抑着怒火,询问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漫不经心地说出两个字「死了」。

他一怔,既无奈又心痛。

最后他只是让我先回房间休息,一切等到明天再说。

「你可真厉害。」我轻柔地抚摸着小腹。

我怀孕的消息对于叶欣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她满心想着自己生下的孩子以后能名正言顺继承黄氏公司,还处心积虑让顾辞暮和叶辞晚铺路,却没想到我带着个孩子回来了。

我不仅是黄氏的第一继承人,还带回了下一位小继承人。

她的算盘,全都落空了。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轻咳一声,「谁?」

门外沉默半晌,「是我。」

顾辞暮来了。

「等一会,我在换衣服。」

我故意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才去开门。

「哥哥,有事?」

我故意伸手护着肚子,平静地看着顾辞暮。

「孩子,是谁的?」

顾辞暮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他一手扶着门框,半只脚已经踏入我房内。在问话之前,他已经做好了防止我关门逃避的准备。

「前男友的。」

我挑衅似地看着他,面带微笑。

顾辞暮平时淡然的脸现在很臭,「哪个前男友?」

「上一个前男友。」

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彻底激怒了顾辞暮,四下无人,他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拽进了房间,一脚把门踹上。

顾辞暮身材高大,他压迫性地靠近我,牢牢地将我困在他双臂的分寸之地。

「你刚才关门的动静太大了。」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瞄向房门,「家里有人听见了你打算怎么办?」

「是用哥哥的身份教训妹妹?」

「还是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前男友?」

顾辞暮半晌才从喉咙里面挤出一句话,「你不要告诉我,随便怀上别人的孩子只是为了报复我!」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哑然失笑,「我没有必要为了报复你糟践自己,而且五年前是你甩了我,我们两个现在清清白白的,请你不要牵连到孩子身上好吗?」

我故意在顾辞暮面前温柔地轻抚小腹,「我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的理由变成毫无意义的原因。」

顾辞暮的手捏成了拳头,他的眼眶逐渐发红,紧皱的眉头看上去甚至有些委屈。

他又开始像五年前的那个少年,成绩斐然,五官俊秀,表面冷静却将情绪表现在眉头上。

「顾辞暮,你觉得我怀着这个孩子回来是为了向你报复……」

我轻轻用力将顾辞暮推开。他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轻易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的人生并不是要围着你们家转,你妈嫁给了我爸……」我顿了一下,特别想笑,「在我出国的这五年,你们应该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吧。」

顾辞暮迎上我的眼神猛地瑟缩了一下,而我步步逼近。

「有爸爸,有妈妈,有可靠的哥哥,有可爱的妹妹,你说过这是你梦寐以求的生活……」

「顾辞暮,五年前,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交往?」

我终于面对面和顾辞暮问出了这个问题,五年前顾辞暮扔下来一句分手,让我成为全校有目共睹的笑柄,我像一头困兽,做不到理解也想不明白,后来妈妈跳楼自杀,好像全世界能发生的坏事都发生在我身上。

如今他妈妈登堂入室,成就美满姻缘,我和他五年前的故事变成了不可言说的狗血青春,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问明白。

「为什么高考前两个月要带我出去旅行?」

我目光如炬,几乎在顾辞暮身上烫出几个大洞,声音也逐渐发抖。

「为什么,给我下了安眠药?」

我的人生,从顾辞暮答应和我交往的开始,就逐渐分崩离析。

「十八岁的黄朝朝」

顾辞暮亲口说出「我愿意」的时候,我感觉旁边的一切都开始崩塌,只有顾辞暮一个人好端端地站在那,笑容和煦,目光温柔。

我本来只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过来问他愿不愿意和我填一模一样的志愿,我赤红着脸,耳边嗡鸣,心跳声又快又急。

顾辞暮说完「我愿意」之后,就紧跟着说了一句话「那你愿意现在就跟我成为男女朋友吗?」

我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声音细如蚊呐,「为……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顾辞暮一愣,脸上几分窘迫,抬手捂住了脸,「我以为你刚才是在跟我告白,但是我不能只让我喜欢的女生跟我告白。」

平常不苟言笑的男生,却因为这句话白净的脸红了彻底,我倒吸一口气,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抽抽搭搭的掉下来了。

高考前两个月,我顺利脱单了,和暗恋三年的男生正式成为了恋人。

在顾辞暮口中,我逐渐对他更加了解,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虽然他跟着父亲,但是父亲也很快就再婚了,继母生下了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而他亲生母亲那边,也再婚生下了一个妹妹。

他有很多家人,但是又和这两个家庭格格不入,日复一日,逐渐沉默寡言。

每当顾辞暮说起他的家人,眼神都会十分寂寥,我很心疼他,会大着胆子把手小心的覆在他的手上,紧紧地握住。

等到高考结束,我就把顾辞暮介绍给我的爸妈,给他安全感,我们还会去同一个地方的同一所大学。

朝朝暮暮,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想到这我脸上就发烫,恨不得把脸埋进习题册里,顾辞暮忽然伸手摸我的头,我吓得连连咳嗽,把脸埋进臂弯里面不肯抬头看他。

他在旁边嗤笑,我又恼又羞,伸手去锤他,手却被他攥进了他的掌心,等我慢慢地抬起脸去瞟他的时候,顾辞暮也趴在桌子上,侧着脸含笑看着我。

他的眼睛含着浓浓的笑意,阳光洒落桌上,金色又温柔的微笑无比的耀眼。

我心甘情愿沦陷在他昙花一现的温柔微笑之中。

也许是因为太心疼他了,所以在学校通知我准备代表市级参加国家舞蹈选拔的时候,他提出一起出去散心,我没有拒绝。

离选拔还有三天,顾辞暮忽然提出想和我一起出去旅行,那几天我忙于准备舞蹈选拔,没有和他见面,所以我更加敏锐地感觉到顾辞暮身上悲伤的情绪。

「如果通过了这次选拔,我就会得到保送名额,而顾辞暮面对的却是迫在眉睫的高考压力,他既然想出去走走,一定压力很大。」

抱着这样不以为然的心态,我答应了顾辞暮的请求。

那天我心虚的和家里撒谎,抱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和顾辞暮坐上了长途汽车去了一个有海的小渔村。

这里的风景不算有多美,也没有什么名胜,但光是和顾辞暮一起旅行,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只是顾辞暮却经常晃神,我只好一直拉着他的手在海边散步,喋喋不休地说着以后的愿望。

我想要通过我们之间的许诺,打散过去留在他心上的阴影,虽然许诺不一定能够全部做到,但是说得越多,能够做到的可能性就越大不是吗?

等到夕阳西垂的时候,我才惊觉已经没有回去的汽车,两个人手拉手看着汽车停运的指示牌面面相觑。

我们红着脸去宾馆开房的时候,我的头低得几乎要埋进顾辞暮的胸口,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因为憋笑胸口微微颤抖。

最后只开了一间房,顾辞暮的解释是担心我住一间房会出事,他红着脸向我保证,今晚只会睡在地上。

我洗完澡趴在床上,好不容易在手机上终于把爸妈的消息一一挡了回去,顾辞暮蹲在我面前一言不发,却温柔的地用毛巾帮我擦湿润的头发。

喜欢的人离我这么近,我忍不住轻轻往前凑了一下,柔软的唇飞快地在他的脸上啄了一下,顾辞暮的脸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他还在强压着嘴角轻柔地帮我擦头发。

这样的气氛,我口干舌燥。

因为我感觉到,眼前我的男朋友如此的喜欢我。

顾辞暮贴心端来一杯水,我喝了很多,想要缓解喉咙的干燥。

熄了灯,我躺在床上,窗外偶尔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顾,顾辞暮。」

「嗯?」

床边传来顾辞暮沙哑的声音。

我害羞得要死,双手紧紧地攥住被子。

「等到考上大学之后,我们两个再来一次这里吧。」

「你很喜欢这里吗?」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第一次旅行的纪念地了。」我翻了个身,看着顾辞暮柔软的头发,心里甜丝丝的。

「不管以后我们会去多少地方,我都会最喜欢这里!」

过了很久,我困得有些恍惚,才听到床边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好。」

「你的演技真的很好。」

我想着那天晚上单纯的自己心又开始发疼,我心疼十八岁黄朝朝的天真,在梦里还在幻想,幻想积攒的努力换来全场的欢呼和掌声,父母会因为我出色的表现而骄傲,还有顾辞暮。

顾辞暮那个时候一定会站在台下微笑地看着我,手里可能还会抱着一束花,那时候我一定要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抱住他,骄傲地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男朋友。

我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赶回去后,舞蹈选拔已经和我无缘,而且因为我失联一整天,我爸妈…… 还报了警,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黄朝朝因为和男朋友出去过夜失联一天。

「当时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让我喝下那一杯掺了安眠药的水,又是怎么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睡了一天一夜的?」

每一秒时间的流逝,真的不会对他带来任何的压力和愧疚吗?

「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这样质问我。」

顾辞暮双眼充血地看着我的小腹,「但是我没想到,你会怀着别人的孩子…… 质问我。」

「…… 对不起。」

这不是他一句对不起能了事的,当年其实我并不在意选拔的事情,更让我崩溃的是父母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们本来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我却当着全校师生和警察的面前让他们失望。

「那时候你只回了我一句,我们分手吧。」

「我疯狂地问你原因,你却渺无音讯,甚至避开了我选择在家备考,只有我一个人面对全校的嘲笑冷眼。」

那时候我浑浑噩噩地活在其他人的冷眼之中,父母也选择帮我办了申请在家备考,但我那个时候只想见顾辞暮,如果不问清楚,我根本无心其他事情。

我好不容易从家里逃了出来,找到了顾辞暮,隔着街远远地看见了他。

顾辞暮手里牵着一个纤细的女孩,对她笑得宠溺温柔,更加显得我可笑。

更可笑的是,那个女孩我认识,她叫叶辞晚,是之前比赛输给我的第二名,也是这次舞蹈选拔代替我去的人。

顾辞暮,叶辞晚,他们连名字都这样般配,相比起来黄朝朝显得多么格格不入。

原因还需要再问吗?

我不仅被甩了,还狠狠地耍了。

后面更崩溃的事情不需要再多说了,我满心只想报复叶辞晚,事情败露后才知道,叶辞晚只是顾辞暮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这个乌龙,我所有的感情都变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

父亲震怒我竟然会去欺负别人,第一次失望地对我破口大骂,我为自己的卑劣感到无地自容,在家闭门不出。

唯一会安慰我的只有妈妈,她对我说了很多话,我渐渐想开,依偎在妈妈的怀里,眼泪掉了一整晚,哭过之后我决定忘掉之前的一切,就算是为了妈妈,我也要支撑下去。

然后,妈妈跳楼了。

葬礼上,我看见顾辞暮扶着一个女人走进妈妈的灵堂,父亲殷勤地上去和她说话,她在我父亲的怀里哭得楚楚可怜。

我听见顾辞暮叫她妈妈。

我站在妈妈的黑白照片前,哭得声音嘶哑,双眼红肿,又丑又愣地看着他们。

我的前半生,结束在十八岁的六月。

我看着因为愧疚双眼赤红的顾辞暮,他似乎是想说很多句「对不起」,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该我说了。

我看着顾辞暮,轻轻开口。

「滚出去,顾辞暮。」

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又梦见妈妈了,我梦见小时候的我和妈妈在庭院里面玩耍,父亲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我们,我扑在妈妈的膝盖上喘气,妈妈温柔地伸手,抚过我脸上被汗打湿的头发。

「妈妈,妈妈……」

我站在树后小心地看着妈妈,她和我记忆中的一样美丽温柔,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去了,所以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记忆里,她都会是那个模样。

在国外的时候,我一边艰难地学习新的东西,一边在医生那边接受关于抑郁症的治疗,身处异国他乡,唯一的慰藉就是每晚妈妈都会在梦中安慰我。

但是医生说,我这样反而证明自己还没有放下,这些痛苦的回忆应该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模糊,包括妈妈的面容声音。

可那是我妈妈,即使想起的时候心痛如绞,我也依然愿意抱着这种痛苦的回忆,一遍遍在梦里回忆她温柔的模样。

越是回忆她,我就越不会原谅他们。

父亲依然没能从我嘴里得知任何关于孩子父亲的消息,他看上去愤怒又无奈,看着我的眼神甚至有几分可怜。

我是他最爱的女儿,至少曾经是。

坐在他肩头撒娇的女儿,如今变成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孩。

他有多痛心疾首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比我失去妈妈,还要眼看着他把叶欣和她的孩子接到家里面来的心痛。

父亲转而开始悄悄调查我在国外的一切,这些早在国外我就做好了准备,他们如今的行动我了如指掌,包括顾辞暮也在疯了一般地掘地三尺找那个男人的消息。

这恰恰是我想看到的场面。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我一边亲自找医生安胎,一边开始逐渐接手公司的生意。

公司是外公他们亲手创办下的基业,外公外婆走后,这就变成了他们留给妈妈的遗物,如今,也是妈妈留给我的遗物。

叶欣敢碰这份遗物,我连本带利地跟她清算所有总账。

公司里和妈妈熟识的老员工我已经联系上了,尽管这五年来他们被叶欣明里暗里的打压,但他们手上的股份一分都没少,叶欣努力了五年,也只有顾辞暮手上陆续买来的零散股份。

至于妈妈留下的股份,现在的所属权依然是父亲,那是妈妈留给我的,父亲不敢动它分毫。

难怪叶欣宁愿冒着风险高龄产子,对她来说的确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了。

我回来之后,叶欣立刻联系上了她在公司安插进去的人,想要加紧收购公司的股份,以及偷偷转出资金的事情,只要等她真正出手,我就能直接送她进去吃牢饭,只可惜这些计划全都被压在了顾辞暮的桌子上。

我抚过资料上的文字,微微眯眼。

顾辞暮在公司里的这几年,没有动过任何手脚,无论是账面还是生意,干干净净,就好像是在等着我回来。

我合上资料,不愿意再想这件事。

棋要一步步的下,第一个要将的军,就是叶辞晚。

五年前她不仅抢走了我的位置,也是她建议我的父母去报警,在所有人面前假装说漏了嘴。

「黄朝朝不会是和男朋友出去玩了吧,上次我好像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流言如风,最容易刮遍每个角落。

最后的真相,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我的确是「和男朋友出去过夜,不仅失联,还导致父母报警」的那种女孩。

叶辞晚现在是某个舞团的门面担当,最近有不少娱乐新闻开始报道她的花边,隐隐有向娱乐圈进发的趋势,看来自从那次比赛后她的人生顺风顺水,不仅当上了大小姐,现在连大明星都想当。

「不会让你如愿的。」

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轻轻地抚摸小腹,这个孩子对叶欣来说也许是个威胁,但是对叶辞晚来说,却是用来糟践我最好不过的「道具」了。

过两天就是母校的校友交流会,叶辞晚应该会亲手把邀请函递到我手上。

「朝朝姐,今天晚上的校友交流会你会去吧。」

叶辞晚笑眯眯地把烫金的红色邀请函放在我面前,「你出国的这五年大家都很关心你的消息,经常有人过来向我打听你呢。」

我抬眼看向她,叶辞晚捂着嘴笑。

「对了,高考前我转学到你的母校了,是校长亲自过来邀请我的,毕竟能得到保送名额的全市只有一个呢。」

「确实是。」我气定神闲,「博闻高中一向以名校录取率排在全市第一,很少有通过保送进入大学的学生。」

叶辞晚脸色变了,「那也总比高考失利灰溜溜出国的人要好得多,博闻应该也从来没出现过连本科线都没过的人吧。」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叶辞晚嘴上说的快活,但看到我不理她又急了,她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参加同学会,一个高考失利的人,竟然敢去参加一流高中展开的优秀校友交流会,足够丢人了。

而且,我妈妈也是那里的优秀毕业生。

叶辞晚见我油盐不进气吼吼地离开了。

我盯着桌上的红色邀请函,妈妈以前也会收到这张邀请函,有时候妈妈还会带着我去,我被妈妈抱着坐在膝盖上,有很多叔叔阿姨会温柔地摸我的头,我被他们轮流抱抱亲亲。

我扶住额头,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刚才我的眼前已经看到了妈妈的身影,她在桌子前一如往常地对我微笑。

幻觉已经开始从梦里衍生爬到了现实,黏腻潮湿的包裹住我僵硬的身体。

我僵硬的保持着理智,紧紧闭上眼睛,稍稍放松,我就能看到妈妈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身影,站在家里每个角落温柔地对我微笑。

我并不是害怕妈妈,更不是恐惧鬼魂的存在,我太想她了。

梦里见她已经让我的思念泛滥成灾,如果在现实中见到她的身影,我更害怕我会忍不住沉溺下去。

小腹的抽痛唤醒了我的神志,我猛地睁开眼睛,房子里空无一人。

我心有余悸地轻轻喘气,放下杯子捂住了小腹。

刚才简直像是这个孩子把我拉了回来。

我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对母亲的思念会抽走我所有的力气,但是对那些人的恨意却又能让我重新站起来。

既讽刺又励志。

今天晚上,该让叶辞晚替我过得这五年画上句号了。

看到我出现在酒店门口时,从父亲车上下来的叶辞晚十分惊讶,而父亲看到我的第一眼就露出了惶恐不安的表情,抓着我的手就想解释。

「朝朝,我不知道你也要来,我…… 小晚说她不敢一个人打车,就让我送她过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也想过来。」

我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本来已经觉得无所谓,可是看着父亲亲自开车送叶欣的女儿过来,我还是有点不适。

要是妈妈看到了她心里该如何难受。

「因为我讨厌她。」我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笑容却十分灿烂,「我讨厌她讨厌的要死。」

父亲听到我说出死字,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他嗫喏着唇说不出话,四周的人群已经渐渐聚集了起来,我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并不想在这里成为焦点。

我对父亲笑了笑,提着裙摆走进酒店里。

身后传来高跟鞋紧促的踢踏声,叶辞晚小跑着跟了上来,抬手高傲的抚了抚发丝,得意地瞟了我一眼。

「朝朝姐想来怎么不直接说,我让爸爸也把你带上。」

「我怕别人觉得我和你有关系。」

「可是我们本来就有关系啊。」叶辞晚笑着凑过来,故意拉长了声音,「姐姐?还是应该喊你——」

「嫂子呢?」

我的脚步顿了顿。

「你们兄妹真是一个样子。」

「一样的恶心。」

走到交流会包厢的门口,我率先伸手推开了门,回头看向一脸铁青的叶辞晚,莞尔一笑。

「请进。」

请君入瓮,请你就在这里颜面扫地吧。

我站在酒桌旁,交流会五届一期,这里见不到和妈妈交好的叔叔阿姨们。

只有那些对我了解止于风言风语的陌生人。

我慢慢地摇晃手里的香槟杯,怀孕不能喝酒,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聊。

叶辞晚在一众校友的包围下花枝招展,她很快注意到了角落里无人问津的我,立刻眉眼生笑,招手把其他人带到了我面前。

「朝朝姐,他们都说很想见见你,我就带她们来了。」

叶辞晚转身落落大方地向其他人介绍。

「这是我姐姐,黄朝朝,当年她可是我们高中最有名的人物呢。」

叶辞晚一心想让我丢脸,没注意到在她滔滔不绝的讲述下,其他人已经面露尴尬,有几个人已经有些局促不安。

当初我的确是全校的笑话,但是谁也不会忽略我的身份,以及我今天的装扮,黑色露肩修身鱼尾礼服,长卷发被我挽在脑后,松松的垂下几缕卷发落在我裸露在外的锁骨上。

我已经看到几个男人炙热的眼神落在我的肌肤上,他们端着酒尴尬地听着叶辞晚说着陈年往事。

少年意气的闲言碎语,哪能经得住长大成人后的推敲。

闲话这种东西,背着人的时候自然是越说越凶,波涛席卷,但是谁敢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呢。

叶辞晚自己说了半天,眼见没有动静,尴尬地停了下来,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我。

「姐姐,你也说些什么呀。」

我轻轻地放下香槟杯,看着对面的所有人。

「你们我一个都不认识,可以走开吗?」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叶辞晚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又高兴又尴尬地看着我,才憋出来了一句话。

「朝朝姐,毕竟你是我邀请过来的,你这样说话我也会很尴尬的。」

「谁说我是你邀请过来的。」

叶辞晚嘴还没张,就听见外面一阵响动,很多人开始欢呼,敬酒声络绎不绝,博闻高中的校长老头穿着旧西装精神抖擞地走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我。

「朝朝,你真的回国了。」

校长喜形于色地走到我面前,仔细地把我上下打量一番,小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你和妈妈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妈妈当年是校长的得意门生,在小时候抱我抱得最多,亲我亲得最开心,最喜欢我的也是这位校长爷爷。

当年在我妈妈的灵堂上,姥爷已经去世,也是这位校长爷爷代替了姥爷的位置,红着眼睛狠狠地打了父亲一巴掌。

「刘爷爷。」

我主动握住了校长爷爷的手,看见故人,我又无法遏制地想起妈妈,故人仍在,逝者如斯。

「好,真好。」

校长爷爷拍着我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刘爷爷看上去依然硬朗如风。」我笑着说道,「刘爷爷喜欢的葡萄酒我在国外买了好几瓶,就等着回国好上门孝敬刘爷爷。」

这句话说得校长爷爷几乎老泪纵横,妈妈每年都会托人从国外买来校长爷爷最喜欢的葡萄酒,他已经五年没有喝到过相同滋味的葡萄酒了。

纵使是一模一样的酒,不是他最中意的学生送的,又怎么能喝出以前的滋味呢。

「对了你们在这做什么?」

校长爷爷看着旁边围着的人,不怒自威地皱起眉头,「你们一群人都围着朝朝一个人做什么?没别的事情做了吗?」

「校…… 校长。」

虽然已经毕业,但是看到校长他们还是立刻低下了高高昂起的下巴。

「是叶辞晚带我们过来的,她说,黄…… 朝朝学姐的很多事。」

校长爷爷听完脸都黑了,五年前我不仅失去了妈妈,他也失去了最珍惜的一个学生,他怎么会不明白叶辞晚的心思,当即就发了脾气。

「做什么不好在这里嚼人是非!自己是个什么脾性!背后聊人闲话倒是一套一套的,也好意思自称博闻的学生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叶辞晚脸色惨白,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被骂的抬不起头来。

校长爷爷只是一道开胃菜,最多让叶辞晚挨骂丢脸,主菜还在后面。

「刘爷爷,别生气了,您还是去叔叔阿姨他们那边吧。」我柔声劝到,「这里年轻人多,说些不重要的闲话您别往心里去。」

「朝朝,你跟我一起过去。」校长爷爷狠狠剜了叶辞晚一眼,「省的在这里平白无故受人闲话!」

「我不能去的,交流会同期不串厅,您说的啊。」

我为难地看着校长爷爷,这个规矩就是防止年轻人求捷径攀高枝,趋炎附势,我如果去了,以后的闲话反而更多。

「把那边的人都叫过来!」

校长爷爷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回头又亲热地握住了我的手。

「朝朝,一会跟我们好好聊聊,你出国这些年,你的叔叔阿姨经常都念着你。」

我连连点头,微笑着瞟过叶辞晚一眼。

叶辞晚眼神很不甘心地看着我,我反而笑得更加从容,就是要你这样不甘心,后面才会有我想要的反应。

叔叔阿姨们很快都陆续过来了,他们像从前一样把我围住,上下端详,阿姨们已经激动得眼泛泪花,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你和你妈妈,真的太像了。」

人群里,我一边微笑着安慰阿姨们的哭泣,一边下意识地寻找今晚的「主菜」,却看到了顾辞暮的父亲。

顾叔叔和妈妈是青梅竹马,叶欣母凭子贵嫁到顾家,后来在妈妈去世后,叶欣又嫁给父亲,对于这件事最愧疚的就是顾叔叔和他后来娶的刘阿姨,他们和妈妈都是很多年的好朋友。

顾叔叔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看着我,他的轮廓和顾辞暮很像,只是更加严肃冷漠,我向顾叔叔点了点头,他有些意外,很快向我举了举酒杯。

我很快就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个人,是我曾经的舞蹈指导老师,几年前她还追到国外想劝我不要放弃,可是看到我的状态之后,她痛心地放弃了让我站上舞台的想法。

叶辞晚很快也看见了那位老师,她的俏脸顿时变得毫无血色。

叶辞晚,五年前你代替我参加舞蹈选拔,自荐加入这位老师的舞蹈团,却因为她并不看重你,你悄悄地举报了她。

匿名举报人是你,被举报的受害人也是你,你害得这位老师名誉受伤,因此也失去了国际比赛的参赛资格。

叶辞晚勉强地挂上微笑,那位老师已经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她主动端着酒杯想上去打招呼。

是啊,当时你是匿名举报的,那位老师只知道你是莫名被举报的受害者,她怎么会怪你呢。

清脆的巴掌声过后几秒,酒杯的碎裂声炸开,全场一片寂静。

可是,我把你当时举报的证据全都交给了这位老师啊,包括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你就是那个举报者。

我满意地看着叶辞晚茫然无措地站在厅堂中间,旁边的人群缓慢地挪动着,悄悄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叶辞晚站在中间,对面是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的老师。

这位老师,是特意过来找你算账的啊。

「妹妹~」

那位老师的愤怒超出了我的想象,叶辞晚被她骂得泪水涟涟,但是谁都不敢上去安慰她。

叶辞晚刚反驳了一句,我寄给那位老师的证据就被她砸到了叶辞晚的脸上。

校长爷爷把我护在了身后,我站在后面看着叶辞晚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脸。

当初她害我在全校面前丢了脸,如今在这么隆重的场合,她在同期和前辈面前颜面尽失,等到这件事情传开,她在那个舞蹈团里应该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我看着叶辞晚攥紧了地上的材料,抬头眼神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被叶辞晚怨恨的眼神一惊,我和校长爷爷低声告别就想离开,此时叶辞晚却已经冲过人群,牢牢攥住了我的手腕。

「黄朝朝!」

叶辞晚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地指责我,「未婚先孕!你才是那个不要脸的人!我好心带你到这里,是怕你和你那个跳楼的妈一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去糟践自己!」叶辞晚吼得声嘶力竭,「怀上一个毒贩子的孩……」

「住嘴!」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响,顾辞暮目眦欲裂地瞪着叶辞晚,他应该是一路跑进来的,胸口猛烈地起伏,并没有影响他几乎想杀了叶辞晚的眼神。

「王八蛋!」

我还没听过顾辞暮骂人,他气得几乎发抖,指着叶辞晚的鼻子破口大骂。

「在外面丢人现眼还不够吗!不要在这胡说八道!」

我心中了然,果然顾辞暮已经查到了,只是没想到连叶辞晚都知道了,难怪她如此殷勤想邀请我来。

兄妹两个闹得如此激烈,我正准备退场,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又被人握住了。

「朝朝,你真会往麻烦里面钻。」

我愕然回头,「顾霭!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顾辞暮有着相似五官的顾霭瞪着我,「你自己回国竟然不告诉我!我傻乎乎地坐着飞机去那边找你,又着急忙慌地赶回来!」

「就是怕你出事!」

人群中的顾叔叔显然已经看到了他的二儿子,脸色十分难看,「顾霭!你在这干什么!」

顾霭牢牢地握紧我的手,「我们先走。」

我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但是跟顾霭走算是怎么回事!

我立刻就想挣脱,可是顾霭一向乖张,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动作,我手上用力他竟直接弯腰搂过我的腿弯,一把把我横抱起来。

「你这个混蛋!」

我被顾霭牢牢地抱在怀里,几乎不敢抬头去看顾叔叔的脸色,咬牙切齿地掐住了顾霭胳膊上的肉。

「顾霭!」

我听见顾辞暮在后面惊愕的呼喊,事情已经完全不受我控制。

三年前,顾霭在美国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和他保持距离。

当时我的情绪十分糟糕,几乎每晚都会梦见我杜撰出的妈妈跳楼的场景,情绪越来越容易失控,只能靠药物勉强维持一时的平静。

这个时候刘阿姨为了我飞到了美国长住,顾霭性格不羁,刘阿姨怕他惹是生非所以也带在了身边。

我可以接受刘阿姨的好意,但是每当我想到顾霭和顾辞暮流着相同的血,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时,我实在没法对顾霭摆出一副好脸色。

我们见面三天都没有说话,直到第四天。

那天下午我的情绪忽然失控,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刘阿姨怎么敲门我都没有打开,是顾霭拿着菜刀劈开了门锁,一把把我从堆满衣服的昏暗衣柜里扯了出来。

那时候顾霭才十九岁,年轻气盛,容貌和顾辞暮神似,我一看到他就觉得恐惧,父亲的斥责和妈妈的微笑不约而同地扑面而来。

我听见父亲痛心疾首地怒吼,我看见妈妈轻飘飘的身影,她摇摇欲坠地向天台楼顶走过去。

顾霭滚烫的掌心牢牢地贴在我的手腕上,轻而易举地把瑟瑟发抖想爬回衣柜里面的我抱了起来,按住了手腕上的伤口,在其他人急切地呼喊声中把我送到了救护车上。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顾霭喜欢缠着我。

但是我并不喜欢他,我更想赶他离开,只是顾霭脸皮厚的不知道像谁,总是赶不走。

后来我懒得赶他了,顾霭在上大学,他总不能赖在我这一辈子。

我也没想到顾霭一有空就会坐飞机来美国,尤其是寒暑假的时候,我不想回国见到那些人,于是每个寒暑假都能见到他兴冲冲地坐飞机来看我,挤在我小小的出租屋里。

陪我度过了国外很多个冬天和夏天。

我有次忍不住问他,「顾辞暮难道不知道你来我这里吗?」

这是我第一次和顾霭提起顾辞暮的名字,他懒散地躺在我的小沙发上,卫衣卫裤,一米八的脚脖子直接翘得飞起。

「他和我们家不亲。」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还记得顾辞暮站在窗子边,很认真地跟我说他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有一对互敬互爱的父母,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

他有一个弟弟却从来没有提过,看来顾辞暮心里更偏向亲生母亲,他想拥有的家庭里最不能缺少的也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的愿望确实实现了,对他妈妈来说应该没有比初恋情人更合适的丈夫了。

「黄朝朝。」

顾霭躺在我的小沙发上面叫我,我被他叫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呆呆地擦了同一个地方好久,光洁的桌面倒映出我苍白枯槁的脸。

怪不得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原来是眼泪一直在掉。

我害怕顾霭听出我的哭腔,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顾霭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顾辞暮真的和你交往过吗?」

我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顾霭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双猫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他们都在说是你喜欢他,你之所以错过了那次选拔,是因为你想和他在外面多待一天。」

「谁说的?」我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一字一句地问他。

顾霭没有说话,恰恰证明了我的猜测,即使不是他说的,作为正主没有出来澄清,也就是说顾辞暮默认了这种说法。

也是。

我捂着胸口无力地靠在桌子上喘气,顾霭吓得过来扶我,我抖得厉害,眼前都开始模糊不清。

如果他承认了和我交往过,我爸爸怎么心安理得地娶他妈妈回来。

我抓着顾霭的手就开始哭,哭得全身都在颤抖。

「明明是他叫我出去的。」

「是他给我下了药,可是血液检测不出来。」

「我没有证据!」我趴在顾霭的胸口哭的涕泪交流,「我告不了他!妈妈说她会陪着我的,可是妈妈走了,她走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我扯着顾霭发疯很久,最后还是医生赶过来给我打了一注镇静剂,我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刻我才清晰地发现,不是我放不下顾辞暮,不是我走不出来过去的阴影……

是妈妈,妈妈死了,缘由是因我而起,我这辈子都会恨顾辞暮,恨他们家,恨我自己。

我恍然之后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妈妈的死就像是一个深渊,我待在最底下,走不出来,爬不出来的。

那天我发疯了很久,顾霭都小心地环抱着我,即使被我拳打脚踢,一口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胳膊,他也没有放手,一只手轻柔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颤抖的脊背。

顾霭喜欢我。

我不喜欢他,因为他是顾辞暮的弟弟。

顾霭抱着我径直出了酒店,将我放在车子的副驾驶上。

好不容易落了地,我下意识腿就想往外面迈,顾霭却牢牢地堵住了车门,默不作声地俯下身替我系好了安全带。

不,他没有给我系安全带,他直接用安全带给我打了一个死结!

「顾霭,你是不是有病!」

我用力扯着那个死结。安全带被顾霭拉得很长,用力地拴住了卡扣。

顾霭一言不发地坐上车,自顾自地系好安全带,拧开了钥匙。

「顾霭!」

我听见后面传来顾辞暮的声音,偏头从后视镜中看到顾辞暮焦急地冲出了酒店,四下环顾,一个转头和我对上了眼神。

「他来了。」

车子的引擎轰轰作鸣,顾霭反而气定神闲,「你要下车吗?」

双手攥紧了安全带,我狠狠地瞪着他,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开车。」

「遵命~」

顾霭瞬间露出笑容,在顾辞暮穿过人群想向我们奔过来的时候,他一脚油门,带着我一溜烟地跑了。

我木然地看着窗外,不断被抛在车后的高楼大厦,夜色中万家灯火因为车外的风声连成一线,波光粼粼,翻涌不息。

这和我的计划不一样,应该是顾辞暮和叶辞晚知道孩子父亲的身份后产生分歧,我要让叶辞晚失去顾辞暮的庇护,彻底地露出原形,可是顾霭贸然地冲出来却打乱了我的计划。

「你爸看见你了。」

我侧头看着风景,并不想看旁边的男孩。

顾霭比我和顾辞暮小两岁,二十一岁的男孩疯狂起来真是让人无语。

「我也看见他了。」顾霭似乎是因为我的话想起了顾叔叔的表情,他把着方向盘哈哈大笑,「他看上去气得快把酒杯捏碎了。」

「顾叔叔不会想让你靠近我的。」

我闭上眼,我并不想夹在兄弟之间尴尬无比,况且我回来只是为了复仇,并不是为了再找一个男人,找的还是前男友的弟弟。

「…… 小时候,我爸带我去了一个展会,我喜欢上了一个古董花瓶,但那玩意的价格并不是能让大人买给小孩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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