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告诉他们这不是太极?
观众朋友们,我说守护健身气功任重道远没错吧?
我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那要不我亲自下厨给皇上做点吃的送去御书房,就当……」
绿云赶紧拦住我:「别了吧娘娘,您空手去就行了,皇上喜欢的是您的人,不图别的。」
「绿云你是不是偷偷上网课了?《职场高情商话术》看了几遍?」
不愧是我手底下的人,语言艺术跟我不相上下。
最后我还是去了御书房,在路上捡了朵花当礼物。
我踱着步走进去,清了清嗓子:「中午好啊。」
齐牧警惕地看着我:「中午好。」
「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我把捡到的花插在他的笔筒上,「请你务必喜欢。」
齐牧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这不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们发情的季节了,所以……」
他挑挑眉:「所以你想给御花园的猴找个伴?」
「你礼貌吗齐牧?」
聊崩了。
我转身就走,齐牧拉住了我的袖子:「刚来就要走?急着去打太极?」
「那不是太极!!!」
「给我十分钟就好,」他隔着袖子握上我的手腕,「等我看完这个奏折,一起去划船吧?」
半小时后,我没有坐在船上,坐在了湖边的柳树底下。
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齐牧当初为了防我,不仅用栏杆把湖围了起来,还把湖里的所有船都搬上了岸,让人藏得很隐秘。结果当时负责藏船的小太监们今天集体放假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船在哪,只能七手八脚的去找。
皇上有点尴尬地站在湖边。
我坐在树底下扇着扇子看热闹:「皇上热不热,要不要来臣妾这里乘凉啊?」
他看向我:「才三月份扇什么扇子,小心着凉。」
几百米以外传来了欢呼声:「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我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们搬船、拆栏杆,茶喝完了,船搬了不到一半。
「笑什么?」齐牧走到我旁边蹲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回去后赶紧学游泳。」
我歪头躲开:「诶呀知道了,别弄乱我头发。」
我一条腿跨上船,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岸上:「大家今天真是辛苦了,皇上刚刚还说要给大家发三倍工资犒劳一下的,是吧皇上?」
齐牧急急忙忙地搀住我:「发发发,都发,你先上来再说话!」
天气极好,春和景明,湖面上的微风也很舒服。小船摇摇晃晃,我靠在矮桌上,舒服地眯起眼睛。
湖水很平静,齐牧索性把桨放下,任由船自己漂。
我撑着头看他:「齐牧,你谈过恋爱吗?」
他似乎很惊讶我会问这个问题:「没有。」
「母胎 solo 啊,不会吧?」我挑眉看他,「历史系……文科应该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吧?难道说你穿越前比现在还欠扁,把人家都得罪了个遍?」
齐牧一手揽住袖子,一手给我倒茶:「你怎么不说我穿过来之前是个丑八怪,所以没人看得上我呢?」
我摸了摸我的脸:「不应该啊,我的脸没变,难道你变了?」
「没有,逗你的。」他把茶杯轻轻放在我面前,「我过来之后发现跟本来的样子一模一样,连手臂上的痣都没变。」
「那真是奇怪了,怎么会有一直单身的帅哥啊。」
我为他惋惜,齐牧只是笑着看着我,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夕阳挂在天边,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换了个方向躺在软垫上,闭上眼继续唠叨:「齐牧,你对每个女生都这么温柔吗?」
「我温柔吗?」
「呃,偶尔也有点气人。」
「那应该不是吧,」他好像拿扇子遮住了我眼睛上方的阳光,「我是说,可能,我觉得自己对你会和别人不一样,也许是稍微温柔一些。」
「也许?一些?」
「那我尽量,更多一点。」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安安静静但是开心。」
我猜,齐牧也是在笑的。
我正感叹岁月静好的时候,船尾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我睁开眼:「什么声音?不会是船漏了吧?」
齐牧一边安慰我不会的,一边自己紧张地过去看。
「没漏,」他说,「是桨掉下去了。」
「害……啊?」
我一骨碌坐起来,看了看周围。
真好啊,正在湖心漂着呢。
御花园的湖,真是又大又开阔。
开阔到让我看不到希望。
还好齐牧会游泳,还好御花园的水不深,还好船不大,还好我是个很轻的美女。
最后是齐牧下了水,一边游一边把船推上岸的。
绿云把熬好的药递给我:「主子,那桨怎么办?」
我端着碗往里走:「桨……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桨的事!」
我坐在齐牧旁边说,我第一次见到比我还心宽的人,人都差点没了,竟然还问桨怎么办。
他吹着碗里的药汤笑着揶揄我:「你之前不也是这样?」
是吗?
齐牧刚刚洗完澡,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头发微湿地搭在肩上。
我伸出灵巧的双手。
三分钟后,皇上柔软的长发变成了两条麻花辫。
齐牧这人,虽然别的都不太好,但身体挺好的。
初春时节水还很凉,他在湖里游了一圈,竟然没生病,第二天照常上朝。
但我因为照顾皇上不周,被皇后和太后轮番轰炸。
先是被皇后骂了一顿。
接着又被请到了慈宁宫,太后气得直拍桌子:「你身为皇帝的嫔妃,怎可由着他这般胡闹!」
我低着头在心里吐槽,那不然怎么办呢?不然我们俩这会儿还在湖上漂着吗?漂到地老天荒,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哀家本来以为你是个妥帖的人,不会恃宠而骄,故而从不过问皇帝专宠你的事,如今看来,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不是,太后为什么会觉得我妥帖?
她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我开始反思上次的烤羊肉对她的震慑作用是不是不到位。
一早上过去了,太后终于骂到词穷,揉着太阳穴挥挥手:「行了,哀家累了,你回去自己反省吧,这个月就不要侍寝了。」
卧槽?还有这种好事?
我真诚地向太后表达了感谢,可惜跪得有点久了,走路用不上力气,要不然我能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冲回钟粹宫,放上三天三夜的鞭炮来庆祝我这个月不用侍寝了!
齐牧不打呼噜,也没说梦话。
但每次跟他在一个屋,灯一关我就想跟他聊天,他也不停地跟我说话。
跟高中宿舍一模一样。
第二天他早起上朝,我早起给皇后请安,我俩最近都睡眠严重不足。但晚上一熄灯,就好像触发了什么让人清醒的开关。
真的很想回去给太后鞠一躬,她拯救了两个濒临猝死的少年!
我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时撞上了刚刚下朝的齐牧,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次,最后变成了疑惑:「你笑什么?她们怎么你了?」
「没什么,」我摆摆手,「太后是个好人,真的。」
太后只说了不让我侍寝,没说不让我见皇上,更没说不许皇上见我。所以齐牧直接跟着我回来了,正在帮我按摩酸痛的小腿。
「你是学中医的,应该对药理比较熟悉吧?」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了?你吃错药了?」
齐牧欲言又止:「能不能帮我配一些对人体没有伤害的安眠药?我的意思是,别的妃子侍寝的时候就可以……」
我恍然大悟:「你这也太渣了吧,怎么最近改走纯狱风了吗老哥?」
「我学的可是正规医学,没有这种歪门邪道的啊!」
齐牧叹了口气没说话。
我看了他半晌,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个啥,」我挑挑眉,碰了碰他的胳膊肘,「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壮阳的配方我倒是知道一些,你要是不好意思找太医看病呢,咱俩都这么熟了……」
「打住!」齐牧看起来已经生无可恋了,「你又在想什么东西?」
「别放太多。」我把一个纸包扔到齐牧的桌子上。
「……你不是说你学的正规医学不搞歪门邪道吗?」
「我就喜欢看歪门邪道的书,有意见?」我白了他一眼,「你该翻牌子了吧?我先走了啊。」
不等他回答,我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主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宫吗?」
绿云已经跟着我绕湖走了五圈半了,她可能是累了。
我停下脚步:「今日是谁侍寝?」
「是……贞美人。」
哦,她啊,我有印象,确实长得挺漂亮的。
「主子,先回宫休息吧,皇上也是不得已,近日关于您专宠的谣言太多了。」绿云帮我披上披风,「皇上也是为了您的安危。」
为了我吗?
「回去吧,本宫不在乎。」
回宫的路上,我坐在轿子里昏昏欲睡。隐约听到了急促而诡异的脚步声,但我太困了。我是个弱鸡,我不该走那么多圈的。
终于到了寝殿,我踢掉鞋子:「你们都出去吧,本宫要睡了。」
宫女们知道我的习惯,关好门窗就出去了。
正要躺下,一个幽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卧槽……?」我冷不丁的一声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正要大声叫人时闻到了熟悉的檀香。
我喘着粗气把那人揪出来:「齐牧你特么……」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爬起来掸衣服,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去贞美人那了吗?」
他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你给我的药,忘了?」
「……」我忽然很愧疚,这是我最偏离医德的一次。
齐牧可能以为我在担心,继续解释道:「我明天一早就走,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贞美人那里?」
「她也不会发现的。」
「她怎么可能不发现,她……」
「清晏,」齐牧忽然叫了我一声,「我在你宫里偷偷摸摸潜伏了一晚上,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就别管别人的事了。哦对了,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我有点心虚:「我就是睡不着,去溜达了几圈。」
「真的?」
「真的……」
笃笃笃。
我大惊:「有人敲门你快躲起来!」
无语凝噎,我一个合法嫔妃,搞得像是被捉奸一样。
「这么晚了,什么事?」我站在门口问。
门外是侍卫的声音:「皇贵妃恕罪,刚刚宫里进了刺客,属下是来确认皇贵妃的安全的。」
「刺客?」我忍不住骂骂咧咧,「怎么这个朝代这么多刺客?」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有刺客还不赶紧开炮,等啥呢?
……串台了串台了。
「娘娘无事就好,刺客没有行刺成功,已经被抓住了,只是皇上失踪了,安公公已经带人在找了,不过皇上想来是无危险的,娘娘不必担心。」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皇上。
皇上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有没有人担心一下我啊,喂!!
我颤抖着开口:「现在宫里的守卫,严吗?」
侍卫的语气很骄傲:「娘娘放心,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属下精心部署过了,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别这样,」我悲伤地说,「苍蝇怪可怜的,还是让他飞出去吧。」
破案了破案了
刺客是贞美人的同伙!
但他们摸到贞美人的宫里准备刺杀皇上时,本来应该和他们里应外合的贞美人因为喝了安眠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听说还打呼噜了。
刺客在宫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皇上。
而那个时候的皇上正蹲在我这里,眼巴巴等我回宫。
很难说皇上和刺客谁更像贼啊朋友们。
没人能想到皇上在一个不允许侍寝的妃子那里,就像我也没想到自己上课时开小差看的东西竟然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派上了用场。
让我们一起说,谢谢安眠药!
「可是她为什么要刺杀你?你欠她多少钱没还啊?」
齐牧看着手里的密报,良久才开口:「你还记得,粮仓里那堆军火吗?还有当初陷害你的罂粟粉?」
齐牧跟我讲了很久。
「其实,这本来是一个很昏庸的皇帝,我刚穿来的时候,积压了十几天的奏折堆在地上,我熬了整整五天才看完。」
「我翻了记载,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很多人,才知道自己是先帝唯一的儿子,被宠坏了,但还是继承了皇位。登基之后,流连美人塌,夜夜笙歌,不理朝政,百姓苦不堪言。」
「先帝有个幼弟,对,就是你理解的王爷,被封了平阳王,对皇帝很不满,甚至想取而代之。」
「我穿过来之前,皇帝极其宠爱贞美人,而贞美人就是那位平阳王送进宫里的细作。她在宫里偷偷种了一片罂粟,我猜,大概是想下给我的。」
「平阳王勾结了离京城不远,但很少被人注意的地方知府,嗯,是你审问的那个,你不是说他穿着宫里的上好绸缎吗?应当就是这么来的。贪腐只是表象,藏的军火才是重点,所以他咬死是自己贪心,却不敢说出粮仓的位置。」
我听得发愣:「可是被他儿子暴露了。」
「对,这可能让平阳王很紧张,他怕被查出来,所以急急忙忙地想刺杀我。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托你的福,」齐牧苦笑,「原本的细作睡不醒,原本的目标不知所踪。」
我觉得奇怪:「这些应该不是你是刚查出来的吧?」
「除了今晚的刺杀,其他事,我的确早就知道了。」齐牧拿起笔又放下,墨水滴了下去,在宣纸上晕开了一片黑灰色,「但我没资格对平阳王做什么,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处置那个贪官;可以问心无愧地把绑架你的人扔下大牢;可以问心无愧地收回那批军火;可以问心无愧地拔掉贞美人种的罂粟。」
「但是我想,如果平阳王成功了,史书上会如何记载呢?十年卧薪尝胆,昏君罪有应得,百姓也会称赞新帝励精图治吧。」
我从未听他说过这些,我只看到齐牧十分努力地扮演着皇帝的角色,他勤勉地做着原本不属于他的事,在不属于他的国家,承担着不属于他的责任。他看起来游刃有余,他看起来胸有成竹。
所以我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个地方是太平盛世,我天真地认为只是从学校逃出来放了个假。
齐牧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没有跟你说过这些事,我在你面前努力维持一切顺利的假象,心里想着我总能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所以我让人去教你武功,想让你有防身的本事,想着万一出了意外,无论如何也能保你活下来。我一直不愿告诉你,但时间太短了,这个朝廷积重难返,直到刺客到了眼皮子底下,我才知道,终于还是……瞒不下去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绕到他身后抱住他,「我要是早点知道情况这么复杂,就会少给你惹点麻烦的。」
齐牧侧头看我,嘴角微勾:「你要是灵光一闪,再想做出点什么丰功伟绩,只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好了,别这么悲观,」他转过身看着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能回家了,这里的是是非非本就与我们无关。」
「谢谢你。」我很认真地告诉他,「谢谢你保护我。」
齐牧笑了:「我运气好才穿越成皇帝的,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我不柔弱!」
「对,你不柔弱,你很强大。」
「皇上!皇贵妃!不好了!」安公公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平阳王、平阳王他——」
齐牧笑着问:「他起兵谋反了?」
「皇上!」安公公带着哭腔跪了下来,「叛军已经到了皇宫门口了!」
齐牧依然不动声色,但握着我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
「我们出去看看,」我拉着他往外走,「来都来了,不见见这位小英雄多可惜。」
我们走到城墙上,平阳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拉满了弓。
我小声问:「你说,要是死在这里,能穿回去吗?」
「不确定,所以尽量先别死。」
我缩了缩脖子:「那万一没活成呢……」
「那……」
齐牧摊开手心,上面是我的电话号码,被墨水描了一遍又一遍。
他在我耳边说:「那就只能赌一把了,我已经倒背如流了,记得把陌生号码的拦截关掉。」
我笑着擦眼泪:「
「平阳王,」齐牧平静地开口,「你若是现在杀了我,就是弑君,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会有很多麻烦的。」
齐牧从身后拿出一个卷轴抛了出去,平阳王收起弓箭,单手接住了。
「我自愿退位,这个皇位给你坐。」
我坐在秋千上晃腿:「好饿啊齐牧——」
「很快就好了姑奶奶。」
是的,齐牧退位了,不是皇帝了,新帝让他在行宫疗养,派了很多人来侍奉他。
与其说是疗养,不如说是囚禁。
与其说是侍奉,不如说是监视。
但已经无所谓了。
齐牧趁机遣散了后宫,太后也出宫修行去了。
贞美人成了新帝的贵妃,新帝没想到齐牧还留了她一命,答应了齐牧可以把曾经的皇贵妃一起带去行宫,聊表感激。
至于以后的朝廷如何、皇帝如何,就交给历史去见证了。潮涨潮落,自有后人评说。
绿云跟我说皇宫里来人了,好像是内务府总管。那人不找齐牧,点名要找我。
我觉得奇怪,走到门口看见他抱着一只猴子。
他恭敬地把猴子给我放在了新的假山上。
我客气地把那位太监送走,转身狠狠打了齐牧一拳。
「打我干嘛?」他笑得不行,「多可爱啊!」
「觉得可爱你晚上就跟它睡好了!」
我在花园里翘着二郎腿喝齐牧新泡的蜂蜜柠檬茶,手里翻着从太医院借来的古籍。
隐约感觉到一只爪子晃了晃我的脚。
我没有把眼睛从书上挪开:「悟空怎么又跑出来了?绿云你快把它抱回去,别像上次那样把刚做好的午餐打翻了。」
没人理我。
我抬头去找人:「绿云不在?」
毛茸茸的一团见我不理它,干脆跳到了我身上。
我看到它的时候只觉得呼吸一滞:「糖包?是你?」
雪白的小猫咪蹭了蹭我的手,我拨开它头顶上的毛,果然有一簇醒目的棕色。
就是因为这团棕毛,我才给它起名字叫糖包的。
我惊喜地把糖包抱起来:「你也穿过来了吗?是你对不对?」
它金色的眼眸盯着我,一眨不眨。
「你是 B 大湖畔的糖包吗?是的话就叫一声,不是的话就叫两声。」
「喵~」
「呜呜呜真的是你,你怎么也过来了!」
糖包是一只很有灵性的猫猫,常年住在我学校湖边。我晚上从图书馆回宿舍时总会路过它的窝,常常给它带些吃的。糖包不喜欢吃猫粮,只喜欢吃烧饼。我也觉得奇怪,但它只吃烧饼,我就每天顺路买一个喂给它。
时间久了它也就记得我了,我不开心的时候它常常陪我坐着,安静地窝在我脚边。
后来我和同学一起给它做了绝育,它好像很生气,气得一周没吃我带的烧饼,半个月没理我,一个月不让我碰它。
齐牧从远处走过来:「刚刚说什么?谁也过来了?」
我把糖包举起来:「我学校湖边的猫咪!」
齐牧愣了一下:「是它啊。」
「诶?你也认识它?」
「它每天晚上十点半会叼半个烧饼到我宿舍楼下给那只小母猫吃。」齐牧伸手揉了揉糖包,「我每天晚上都能见到,还奇怪了好一阵子,小母猫为什么不吃我给的猫粮?」
「好啊,我给你带的烧饼被你拿去私会小情人了啊!」我戳了戳糖包的小脑袋,「等等,你宿舍楼下?」
齐牧微笑着:「忘了说了,我在你隔壁的 Z 大。」
糖包咬住我的裙摆把我往外拖。
「你要去哪啊小东西,」我和齐牧不得已跟着它往花园深处走,越走越偏辟。
「小心。」齐牧扶住差点被榕树树根绊倒的我。
「喵。」糖包停了下来,冲我叫了一声。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带我来这?」我抓住了齐牧的手,「这个桥!跟我们学校的一模一样!」
「是你闺蜜的前男友要跳的那个吗?」
「对,是他没跳但我掉下去的那个。」
糖包晃了晃尾巴,给我让出来一条路。
我蹲下来看着它:「从这里我们就能回家了,对吗?」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总之就是很奇幻,但我回来了。
一睁眼看到我的怨种闺蜜正忙着给我做心肺复苏,我呛出来几口水,坐起来猛地咳嗽。
「呜呜呜呜呜江江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我咳得喘不上气:「咳咳别哭了,这不,咳,活着呢咳咳咳咳。」
抬头看见了糖包,它正和我闺蜜的前男友撕扯在一起,狗男人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爪子印。
「别打了糖包,」我拍着胸口,「被保安抓走你就没烧饼吃了。」
「江同学,这是你的包吗?记得检查一下个人物品有没有受损。」
我伸手接过来:「哦,谢谢,我看一下。」
「尤其是手机,看看进水了没。」
还好手机放在侧兜里,稍微沾了些水,但还能打开,甚至收到了弹窗。
「chess 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忽然觉得对面的声音有些熟悉,我抬头看去。
齐牧单膝蹲在地上微微地喘着气,抬手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
半年后。
齐牧高我一级,我读大四,他来我们学校读研了。
我一直记得,他说有句话想问我。
我等着,也期待着。
终于等到了他入学的这天。
「你之前说,有句话一直想问我,」我在校门口拦住他,「是什么?」
他看着我:「你确定要我现在告诉你?」
「确定!」
「我想问,你游泳考过了吗?」
「……」
草!
我叫齐牧,是 Z 大历史系的学生。
我从小就不合群,不爱与人说话,也没什么朋友。
一个从小很少被父母拥抱的孩子,长大了也很难去拥抱别人。
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喜欢看书,喜欢背诗词,喜欢国画,喜欢写字,喜欢听音乐,喜欢一个人看晚霞。
所以我不觉得独来独往有什么不好。
大学四年,我甚至认不清同班同学的脸。
过年的时候,亲戚们问我,多才多艺,一表人才的帅哥怎么还没女朋友,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常常说我读书读傻了。
也许他们说得对。
我是从来不相信穿越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容不得我信不信。
怀里确实有两个女人,桌面上确实一片狼藉,殿内殿外长跪不起的大臣,嘴边的酒杯,以及身上明黄色的衣袍和龙纹,都无比真实。
我赶走了搂着我的美女,把跪着的大臣扶起来,最后把桌面收拾干净。
穿越到昏君身上,幸也不幸。
幸运的是,我不用担心会搞砸什么。不幸的是,积弊已久的朝廷我无力回天。
我开始上朝,开始好好看那些奏折,我知道很多人在暗处想把我拉下去。还好我从前有认真上课,还好我习得一手勉强能看的字,还好我很快适应了角色。
还好我遇见了她。
江清晏的出现让我知道,原来我不是最倒霉的那个。
她在御花园冲我喊,皇上,奇变偶不变。
我脱口而出的 C 语言让我明白,遇到她,我很惊喜。
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冲破了我的骄傲和自持,我很久没有这样与人说话了,可能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过。
我说我喜欢孤独,可是见到她之后我常常在怀疑自己。为什么每天跟她讲御膳房的菜难吃?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想告诉她今天的衣服很好看?为什么总想问她从前的事?
我能看出来江清晏的狡黠。提前备好的菜一定是她早就想吃的,我哭笑不得,就遂了她的愿,给她做好。
父母常常不在家,我从小自己做饭,早就习惯了。她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炒菜时怕被油溅到,每次都要躲得远远的,却还是会好奇地凑过来,为我没有读厨师技校惋惜很久。我看得出来她不好意思坐享其成,就让她去做一些没有危险的工作,剥蒜也好,摆盘也好,端菜也好。
直到我不小心看到她摆盘时在盘子上比划黄金分割率,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喜欢看江清晏无忧无虑开心的模样,所以我从不跟她讲这个皇宫光鲜亮丽背后的岌岌可危。
我在她面前,总是忍不住粉饰太平。
知道她在后宫的日子艰难,我就常常去看她。有时候看完奏折已经到了深夜,又不敢再去打扰,只好拉着别人问她今天过得好不好。上朝的时候总是在担心,她这段时间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不习惯对一个人日思夜想,我安慰自己,我只是需要一个战友。
直到那次安公公告诉我,她被花贵妃为难了。那天下着雪,路很滑。我一路小跑冲了过去,甚至忘了花贵妃的父亲是手握兵权的花将军。
她病了,我就在她的房间批奏折。
病人睡得不安稳,我的目光也很难放在奏折上。
我决定去北地时,她来劝我,我还是开心的,虽然我知道一定是别人叫她来的。
足够了,本来也不该奢求太多。
我权衡了很久要不要带她去,既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宫里,又不忍心让她跟着我天寒地冻路途坎坷。打听到北地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平,我还是决定让她留在宫里,让安公公替我照顾她,想来宫里的人都会给总管太监几分面子。
我想把她画的画带在了身上,我以为她起码不讨厌我才会画我,虽然寥寥数笔画得很抽象,但我喜欢。
但她说那是安公公。
安公公就安公公吧,已经拿起来的东西,就舍不得放下了。
马车翻下去之后她竟然跑出来找我。我原本是开心的,但侍卫告诉我江荣华失踪了,我又觉得天塌了。
扮了很久的皇上,那是我第一次发脾气。
还好她自己走回来了。我生气又后怕,所以强行让她跟我一起走,我不跟她说话,因为我怕我一开口,慌乱的语气就暴露了自己兵荒马乱的心。
她以为我被吓傻了,安慰我的时候拍了拍我的手。
她的手太冰了,想来是在野外走了太久。我可以不跟她说话,却无法控制自己不给她披一件衣服。
到底还是暴露了。
在粮仓里找到江清晏之前,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暴戾的想法,但在看到她的时候,却只想把她抱进怀里,什么也不管了。我忍了几次还是忍不住对绑架她的人动了手,江清晏似乎也被吓到了,我忽然又有点后悔,她会觉得我很暴躁吗?
好在她应该没有往心里去,依旧和我插科打诨,顶着后脑勺的肿包,恢复了以往蹦蹦跳跳的样子。但我还是觉得心疼,比我被刺伤时疼很多。我开始佩服她的自愈能力,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强大。
看到粮堆里藏着的军火,我大概明白了。
江清晏似乎被吓到了,问我怎么办。
我看着她有些消瘦苍白的脸说,回宫吧。
我踌躇满志地来到这里,最后草草收场,只想带她回到暂时安全的地方。
什么真相,什么是非,都不想要了。
我不想在虚假的世界里,再让她受到伤害。
回宫的路上我嘱咐侍卫慢点走,我骗她说来不及赶回去过年了,她丝毫没有怀疑,为什么去的时候只走了两天,回去的时候三天还没到。
因为我想和她单独过春节,而不是让她在宫里陪着笑脸,看别人的脸色。
也许是因为上次的事受到了惊吓,江清晏越来越喜欢发呆,或者隐晦地表达想回去的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帮她,只能想方设法哄她开心,封她为位份最高的皇贵妃,让安公公抱着猴子给她玩,或是带她划船。
我当然想让她回家,让她回归自己的人生,自由自在地活着。我还是有些舍不得,舍不得这样每天能看到她的日子。
我感觉到了朝前不太平,我不知道这种不太平什么时候会波及后宫。派去教她武功的那人是我千挑万选的,武功盖世。我早就知道她不会老老实实学武,当然我也没指望她能学会什么,所以我告诉那武师父,他日若发生意外,她的任务只是保江清晏一命,无论如何都要带她逃出去。
但她反客为主教起健身气功,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我实在是哭笑不得。
在行宫的时候,我自私地想,如果永远这样也不错。
但当我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湖边看书,看着看着就走神,看向远处的飞鸟时,又急着想带她回去。
好在我们平安回来了。
我在图书馆醒来,什么也没想就跑到了隔壁学校的湖边,桥边围着很多人,我猜肯定是江清晏在那里。
她刚刚清醒,正捂着胸口咳嗽,听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从人群里挤了进去,把包从桥边捡起来给她。我还是害怕,所以选择了这种让自己不至于尴尬的出场方式。
还好,她还记得我。
我习惯了她穿着淡青色或者浅蓝色长袍的样子,习惯了她披着齐腰长发,插着玉簪的样子,我以为这样的打扮极配她。
现在才知道,她扎着高马尾,穿着红色吊带裙的样子也一样好看。
我依然依然喜欢看书,喜欢诗词,喜欢画画,喜欢写字,喜欢听音乐。
只不过,现在更喜欢两个人一起看晚霞。
吾乃王母娘娘座下神兽,后来厌倦了天庭的生活,于是自请下凡历练,在人间已流浪万年。
我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但做人也没有那么好,我还是喜欢做猫。可惜我从前是只黑猫,后来头发全白了,就成了白猫,只有头上还留着一撮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