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虐得你久久不能恢复的短篇小说?

喉结滚动,他清楚的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你真的……” 声音仿佛在沙盘里滚过。

“不可能!”

“避子汤从未落下,你不可能会怀孕。如今你尝到的恶果都是你之前种下的因,洛紫烟,是你自作自受。”

她从没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为什么要她尝这恶果。

洛紫烟低头一言不发。

她感到冷,寒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洛紫烟手指颤抖,她蜷缩手指掩在袖子里面。

“洛紫烟。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孩子是谁的?”

他要找到那个男人,然后杀了他。

她声音微弱,“竟然被你看穿了。”

“我原以为可以凭借孩子获封呢,真可惜。”

慕寒白恼火自己又被洛紫烟耍了,不解气得掐住她脖子,怒声:“你也配!”

“就算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我也不可能让你生下来!”

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他说又是一回事。

心坠入深渊底部。

想到孩子,她不再说话,眼神空洞,推开了他的手。

慕寒白恢复冷静,冷冷盯着她,双手背在身后。

“洛紫烟,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这里我不会再来,我也不会再见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慕寒白推门出去。

门被关上,唯一的光亮消失,她眼里的光也消失了。

慕寒白一定对她失望了吧。

因为身体的伤痕她不能出去赚银子,她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她被苏得遂囚禁在房间里,只要他有任何的不开心,她便会迎来一番毒打,日复一日。

起初,她还会挣扎和求饶,慢慢地,她像一件死物趴在地上任由苏得遂毒打。

今夜,苏得遂没有回来。

她偷跑出去,想最后再见一眼父皇。

她不能进去,于是赤脚站在门口,宛若孤魂游鬼般望向里面。

直到门被打开,慕寒白出现。

“洛紫烟,你又来干什么?”

风吹起她本来凌乱的头发,她听到自己缥缈的声音:“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证明那些事情我没有做过。”

慕寒白径直穿过她。

“你想死就去死!死了也只能证明你是做贼心虚!”

她曾是公主,对皇宫的每一处都很熟悉。

她站在高处,在这里正好能看到慕寒白离开的背影。

洛紫烟闭上双眼,任由身体下坠。

慕寒白,再见。

因为洛紫烟的话,慕寒白异常烦躁,一夜没睡,三更天便起床练剑,天刚微微亮,伺候那半死不活皇帝的宫女慌慌张张跑过来。

“皇上!公主出事了!”

第 011 章

慕寒白手中的剑顿了一下:“她出什么事了?”

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公主!公主要死了!”

“什么?” 慕寒白顿时拔高了声音,“去看看!”

宫女一路引着慕寒白来到了洛紫烟的住处。

太医已经来过,此刻刚刚提了药箱从洛紫烟的卧房里走出来。

见到慕寒白,立刻恭敬地停下脚步,冲慕寒白行礼:“圣上。”

“不必多礼,平身吧。” 慕寒白挥挥手,“她情况如何?”

太医抬眼看了下慕寒白,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动静。

他眼珠微转,斟酌着字句说道:“圣上,洛姑娘是从高处坠下来的,断了右手,失血过多,现在还昏迷着。而且……”

“而且什么?” 慕寒白追问道。

太医瞥了眼慕寒白身边的人,压低声音道:“圣上,洛姑娘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孩子…… 小产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太医的额角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慕寒白听到洛紫烟小产的消息,冷哼一声:“退下吧。”

太医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赶忙行了礼匆匆离开了。

慕寒白脚步稳健,跟在宫女的身后进了洛紫烟的卧房。

卧房内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血腥气,慕寒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洛紫烟躺在床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面无血色,深深陷在被子里。

宫女替慕寒白搬了一个圆凳,等到慕寒白坐下后,这才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块手帕,浸了水替洛紫烟擦拭。

洛紫烟还未苏醒,眉头锁的死紧,嘴唇微微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慕寒白凑近了些,这才隐约从洛紫烟的嘴里听清了她说的内容。

“慕寒白,寒白,我好疼啊……”

声音微弱,像是刚刚出生的小猫一样,细弱地让风一吹就会散了。

宫女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生怕让洛紫烟感到一丝不适。

“圣上呢?圣上是不是在里面?”

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慕寒白额角一跳。

楚心若不顾门口太监侍卫的阻挠,推开门闯了进来。

在看到坐在洛紫烟床前的慕寒白时,楚心若跺了跺脚,快步走上前来。

“圣上,你怎么会在姐姐的房间里?” 楚心若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看向慕寒白。

慕寒白听到她的话,抬眼问道:“怎么了?”

楚心若用手帕掩住唇,惊慌地摇摇头:“圣上,其实,其实这都是姐姐做的。她在跳下去之前,曾跟我说,如果她跳了下去,圣上一定会在意她的。”

听到楚心若的话,慕寒白瞬间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忧就像是一场笑话。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迈出院子的时候,更是直接无视了匆匆赶来的苏得遂。

苏得遂老远就瞧见了怒气冲冲的慕寒白,等到慕寒白和楚心若都走远后,快步进了房间。

苏得遂不管洛紫烟是否已经苏醒,他掐住洛紫烟的脖子,端起一旁的热药一股脑灌了下去。

洛紫烟被呛得睁开了眼睛。

苏得遂狠狠扼住她的脖子:“贱人,我不在,你居然敢死是不是?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你的老爹!让你们父女团聚!”

洛紫烟喘不过气来,眼角处缓缓落下一滴眼泪。

竟是一滴血泪。

等到苏得遂发泄够了怒火离开,先前已经离开的楚心若又回来了。

她让随行的侍女端了一碗药。

“我特意煮了一碗药,这对姐姐的身体可是有大益处。姐姐可一定要喝下。”

楚心若冷眼瞧着宫女掐住洛紫烟的嘴,把那碗药灌了下去。

“既然姐姐喝了药,那我就放心了。”

楚心若看着趴在床边咳嗽不停的洛紫烟,满意地扭头离去。

第 012 章

从那日离开后,慕寒白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他见到了老皇帝,还有洛紫烟。

他们对他十分好,有求必应,像是要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来。

但他,却失手杀了他们。

慕寒白被梦里双手沾满血腥的自己吓醒,贴身的衣裳全都湿透了。

正巧贴身的太监进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等在外面。

慕寒白捏了捏眉心,神色略显疲惫:“宣她进来。”

楚心若袅袅娜娜地从外间走了进来,手上还托着一方托盘。

“圣上,听闻您做了噩梦,我特地带了一盏茶,太医配的方子,说是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楚心若放下托盘,用手捧起茶碗送到慕寒白面前。

“您快尝尝。”

慕寒白接过她手里的茶碗,掀开碗盖。

茶水的热气连同香气一起蒸腾升空。

慕寒白却敏锐地从这里面嗅到了一丝别的气息。

他 “啪” 地放下茶碗,严厉地看向楚心若:“你往这茶水里放了什么?”

楚心若被他的冷酷声音吓了一跳,眼睛里迅速弥漫起莹莹的泪光。

“我没有,圣上,我真的没有!”

“没有?” 慕寒白冷笑,“你以为我闻不出里面的催情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心若眼里的泪珠立刻落了下来,她楚楚可怜地抽泣着:“圣上,是我的错,我只是害怕,他们说,说我要是没有孩子,就会被您废掉……”

慕寒白一甩袖子:“胡闹!”

楚心若跪着向前行到慕寒白脚下:“圣上,您会那么对我吗?”

慕寒白看着楚心若盈盈落泪的脸,叹了口气:“我待你如何,你是清楚的。那些人再嚼舌头,我定会严惩。你先回去吧。”

见慕寒白这般敷衍,楚心若在心里狠狠咬牙,面上却恭敬地冲慕寒白行了礼,退出了宫殿。

楚心若气不过,对随行的宫女吩咐道:“走,我们去洛紫烟那里。”

苏得遂已经几日没有来,洛紫烟得以歇养在床,但她浑身疼得厉害,因此睡不安稳。

楚心若带了浩浩荡荡一队人,径直踹开了洛紫烟的房门。

“你们退下,给我守着点,别让人进来。”

楚心若冲宫女吩咐道。

宫女听话的退下,并掩上了房门。

楚心若径直走到床前,一把扯住洛紫烟的头发。

洛紫烟睡得本就不踏实,此刻被楚心若拉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楚心若扯着洛紫烟的头发,拽住她的头往床头的木柱上使劲撞去。

“贱人,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圣上怎会如此对我!”

洛紫烟不答话,楚心若更加气愤。

她瞥到洛紫烟软绵绵的右手,狠厉一笑,伸出染着大红色蔻丹的手,使劲掐了上去。

见洛紫烟疼的脸皱在一起,楚心若爽快极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年要故意装作自杀吗?”

楚心若凑到洛紫烟面前,畅快地笑道:“因为我知道了圣上的身世。”

“你恐怕不知道,其实,圣上才是你父皇的孩子!而你,才是将军的女儿!”

第 013 章

这个秘密让洛紫烟原本有些麻木的头脑登时一激灵。

见到洛紫烟终于有了些反应,楚心若接着往下说道。

“你跟圣上情谊深厚,而你父皇又有意撮合。圣上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了我的位置。我不甘心!”

楚心若面露恨意,她拽着洛紫烟的头发,又把她往床头撞了几下。

“所以,为了让圣上永远记得我,我才演了一出戏,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样我才能永远的得到圣上,永远的压你一头!”

楚心若越说越解气,她提着洛紫烟的头发,让洛紫烟和自己对视。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懂吗?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了!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现在这一切的!”

楚心若狠狠一推,把洛紫烟重新推倒到床上,嫌恶地从袖笼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

“洛紫烟,我会让你看着,圣上是如何跟我恩爱的。你,只会被他永远厌弃!”

说罢,楚心若转过身,推门走了出去。

她没有注意到,倒在床上的洛紫烟,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

楚心若走后不久,苏得遂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他在楚心若来的时候便已经到了门外,被楚心若一耽搁,硬生生在外院站了些时辰,酒也醒了大半。

苏得遂进门后,见洛紫烟虚弱地瘫在床上,嗤笑一声。

“看不出来,你和这位皇后娘娘倒是交情匪浅。这么晚了,她都来问候你。”

洛紫烟睁眼望着头顶的床幔,没有理他。

苏得遂看到她这副样子就来气。

他骂骂咧咧地走上前,扬起手就照着洛紫烟的脸左右开弓,一口气抽了几十下。

“怎么,被皇后娘娘伺候好了,就瞧不上我了是吗?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的赏最多!”

苏得遂直到手掌抽的发麻,才停下手。

他又抽出别在腰后的烟杆子,在洛紫烟的身上抽了几十下,才觉得心里的怒火泄下去了不少。

看着洛紫烟凄惨的模样,苏得遂眼珠一转。

“皇后这么能折腾你,你也累了,这样,我让你爽一爽。”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罐,用手指从中挑了些草叶子放入烟杆子里。

随即把烟杆子架在烛火上烧了片刻,等到烟杆子冒起了烟,这才满意地拿开。

“这可是好东西,爷赏你的,你可要好好品!”

苏得遂掐住洛紫烟的嘴,把烟杆子塞进了她的嘴里,强迫着洛紫烟吸了几大口。

他就这么看着洛紫烟吸完了整整半罐的麻叶子。

见洛紫烟的脸上浮现出吸食麻叶子后的迷离神色,这才满意地抽回了烟杆子。

苏得遂折腾累了,从腰里掏出酒葫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口灌酒。

他很快就喝得烂醉,手一挥,就把桌上的烛台挥倒在地。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惊动了守在外面的宫女。

得知走水消息的慕寒白当即匆匆赶了过来。

所幸发现及时,洛紫烟只烧伤了手臂,现下正被宫女搀扶着在院子里。

慕寒白见到洛紫烟手上狰狞的伤口,心里不爽。

“来人,把苏得遂给我关起来!”

慕寒白又另外安排了一个院子,供洛紫烟落脚。

吩咐完后,又离开了。

半夜,洛紫烟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从枕头下掏出了一套苏得遂的衣裳。

她很快换好了衣服,悄悄溜出了院子。

她这是要去看她的父皇。

第 014 章

洛紫烟这些时日看着脆弱,其实,她在从高处坠下的那天就醒了。

先前楚心若让侍女给她灌的毒药也被她在半夜时用手扣住喉咙,通通吐在了换洗的床褥上。

就连受到的这些折磨,她都一一受了下来。

哪怕这次烧伤,她也丝毫没吭声。

看起来就是一副快要没气息的样子。

但是她一直都很清醒,她在等待机会,去看一看父皇。

这次,她终于等到了。

洛紫烟拖着身子,悄悄潜入了父皇所在的院子。

这处院子只在外面守了两个护卫,洛紫烟轻易地就潜了进去。

父皇所在的房间里没有一点烛火,洛紫烟勉强摸着墙壁进了门。

隔了很远,洛紫烟就听到了床铺上传来的激烈咳嗽声。

她赶忙快步走过去,跪倒在床前,低声唤道:“父皇,父皇!”

老皇帝听到洛紫烟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摸索着触碰到洛紫烟的手,颤抖着问道:“是你吗,紫烟?”

“是我,父皇,我是紫烟。”

洛紫烟捧住父皇的手,发现父皇的手臂瘦的不像样子。

洛紫烟忍不住落下泪来:“父皇,您受苦了。”

老皇帝握着洛紫烟的手,同样泣不成声。

父女俩抱头哭了一会儿。

洛紫烟擦了擦眼泪,问道:“父皇,我有一件事,想要问您。”

“你说。”

“楚心若说,慕寒白才是您的孩子。这是真的吗?”

洛紫烟的话里带了丝希冀。

老皇帝一听这话,顿时震惊道:“紫烟,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洛紫烟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父皇并没有立刻否认,而是问她为何会知晓。

看来,楚心若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紫烟,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老皇帝愧疚不已,“慕寒白,确实是我的孩子。紫烟,父皇求你,不要跟慕寒白说,好吗?父皇担心他会自责。”

洛紫烟沉默着握着老皇帝的手,良久,才低声应道:“我会的,父皇。”

窗外忽然有火光亮起,并传来一串清晰嘈杂的脚步声。

“不好,有人来了!” 老皇帝一惊,“紫烟,你快躲起来,躲到床下。”

洛紫烟躺在地上,翻身一滚,滚到了床底下。

她屏住呼吸,见到了一双熟悉的鞋面。

是慕寒白。

慕寒白喝了不少酒,此刻有些醉意,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老皇帝躺在床上,见慕寒白这副无所察觉的样子,松了口气。

慕寒白没有坐下,而是站在老皇帝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老皇帝。

他质问道:“你当年为何赏识我?还要我做驸马?你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老皇帝抬头看着慕寒白的脸,眼里划过一丝心疼。

他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慕寒白。

慕寒白不满地看着老皇帝,对他这副样子感到烦躁不已。

这样子,和洛紫烟,简直一模一样!

藏在床下的洛紫烟听到了慕寒白的话,又见父皇一直沉默,心彻底凉了下去。

她意识到,楚心若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这让她屏住的呼吸忍不住一沉。

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立刻被慕寒白察觉到了。

第 015 章

“什么人?”

慕寒白顺着方才呼吸声传来的方向弯了弯腰。

却没有再听到有什么动静。

老皇帝紧张地看着慕寒白,生怕他发现洛紫烟。

慕寒白弯腰,紧盯着床底。

就在洛紫烟以为自己快要暴露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圣上!不好了!洛姑娘失踪了!”

慕寒白猛的直起身子,侧身看向跑来的小太监。

“丢了?怎么丢的?”

太监急的满头是汗:“这,这奴才也不知道,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慕寒白看了眼躺在床上不开口的老皇帝,思忖片刻,一甩衣袖,跟着太监急匆匆离开了老皇帝的卧房。

等到外面的声音都消失后,洛紫烟从床底滚了出来。

老皇帝咳嗽几声,低声对她说道:“紫烟,这里不安全,你快些离开吧。”

洛紫烟眼里含泪,朝着老皇帝叩首三次,这才转身离开。

慕寒白到了洛紫烟卧房后,侍卫立刻向他汇报。

“圣上,洛姑娘这房中的花,有蹊跷。”

侍卫引着慕寒白来到花盆处,将花根指给慕寒白看:“圣上请看,这株花的花根腐烂,似乎是被人灌了药剂。”

慕寒白伸出手,用手扇了扇风,送到鼻下。

确实有草药的味道。

这花正是用来装洛紫烟吐掉楚心若送来的那碗毒药的器皿!

慕寒白收回手,神色凛冽:“让人给我搜,务必找到洛紫烟!”

他站在洛紫烟的卧房内,神色越发冰冷。

如果这还没让他意识到有什么蹊跷,那他这皇帝算是白当了!

“圣上!又出事了!”

半刻钟后,侍卫冲到慕寒白面前,冲慕寒白拱手汇报。

“关押苏得遂的牢房被人撬开了锁,苏得遂也失踪了!”

“什么?他也失踪了?” 慕寒白皱紧了眉,厉声道,“查!若是查不到他二人的下落,你们提头来见!”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慕寒白发这么大的火。

侍卫不敢大意,当即加派了人手,满宫寻找洛紫烟和苏得遂。

最终,一队侍卫在药局发现了被打晕的看门侍卫。

当即就报给了慕寒白。

等到慕寒白赶过去的时候,苏得遂已经被侍卫压倒在地,旁边是昏迷不醒的洛紫烟。

侍卫把搜剿到的东西呈到慕寒白面前。

“圣上,苏得遂被抓前,一直在用烟枪吸食麻叶子,他旁边,就躺着洛姑娘。”

“麻叶子?详细说说。” 慕寒白端详着萎靡的苏得遂,让侍卫接着往下说。

“据看守苏得遂的侍卫说,他吸食不到麻叶子就会发疯。今晚好像就是因为这个。”

侍卫看着慕寒白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的神色,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

“属下想,他一定是烟瘾犯了,想要吸食麻叶子,这才撬开了锁,把洛姑娘掳出来,等到抽完麻叶子再逃跑。”

听着侍卫的分析,慕寒白觉得有道理。

他大手一挥:“把苏得遂关到一个逃不出去的大牢里去。”

随即他又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洛紫烟。

“把她也送回去。”

第 016 章

慕寒白跟着送洛紫烟回房的宫人一起回到了洛紫烟的卧房。

一路上洛紫烟没有什么动静,就算颠簸中碰到了她的伤口,她也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慕寒白怀疑洛紫烟已经醒了,这一路上都是在假装昏迷。

他恶狠狠地盯着洛紫烟,嘴里满是威胁。

“洛紫烟,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你要是不睁开眼,我就叫人把你的指甲一片片拔掉,让你尝尝十指连心的滋味儿。”

洛紫烟没有动静,呼吸声依旧微不可闻。

慕寒白见状又说道:“我还会让人把你腿上的骨头,用铁棍一点一点敲碎,让你永远站不起来,只能乖乖躺在床上,让整个宫里的人都看看,违背我的话是什么下场。”

洛紫烟依旧没有动静。

慕寒白还是不相信洛紫烟没有苏醒。

他目光下移,发现了洛紫烟手腕上包扎完好的白布。

慕寒白解下腰间别着的匕首,用刀尖紧紧贴着洛紫烟的皮肉,一寸一寸挑开了包扎。

白布没了结扣,一根根布条落到了地面上。

洛紫烟的手没了支撑,软绵绵地垂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饶是这样,洛紫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慕寒白算是彻底相信了洛紫烟是真正昏了过去。

他又观察了洛紫烟片刻,见她实在没有苏醒的迹象,这才转身离开。

慕寒白走后不久,洛紫烟悠悠睁开了眼前。

她强忍着疼痛,从地上捡起几根布条,固定住了断掉的右手。

她感觉自己身体发冷,甚至还有些抽搐。

洛紫烟心里清楚,怕是麻叶子的瘾犯了。

她身上已经没了力气,强撑着一口气硬生生挨过了犯瘾时的痛苦。

洛紫烟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报仇!

卧房距离楚心若所在的院 子较近。

洛紫烟想了个法子。

她每天都会挨到半夜,等到值班的守卫和宫女太监都睡熟了之后,绑上白床单,扮鬼吓唬楚心若。

这个主意很好,楚心若变得疑心疑鬼,稍微大一点的动静都能把她吓得大喊大叫。

楚心若的表现被慕寒白看在眼里,心里逐渐生出了不喜。

这让慕寒白去找楚心若的时间越来越少,待在偏殿的时间越来越多。

洛紫烟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时机,可以暗算慕寒白。

她悄悄潜伏在偏殿后面的草丛里,看着远处偏殿里亮着的烛火。

再过半刻钟,慕寒白就会熄掉灯火,独自走到院子里静坐。

洛紫烟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她在草丛里蹲着,凝视偏殿的样子太过入神,因此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一只手突然从洛紫烟背后出现,捂住了洛紫烟的嘴。

洛紫烟瞪大了眼睛,双手向后抓,企图让捂住她的人松开。

那人拖着洛紫烟来到草丛后面的小路,距离偏殿门口很近。

洛紫烟瞪大了眼睛。

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偏殿内的烛火熄灭。

慕寒白即将要走到偏殿门口。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洛紫烟眼角落下泪来。

她瞬间感觉到了绝望。

乌锁​

《裹尸还》

那是我做战地护士的第一天,天气不错,只是被滚滚浓烟充斥的天空糊住了阳光。

前线缺人,我伤好了便立刻报了名。护士长不赞同,但因为是自愿原则的,也不好说我。

那年,我 19。

齐绍铭 24。

他是中士,有官衔,又是英国留学回来的人才,这种人才大多在后方,前线的很少,护士长照顾我不让我去前线,派我重点照顾他。

第一次见面时,他拖着一条快被截肢的腿,双目通红,脸上都是土和油,衣服和沙粒黏进血肉,被压在担架上还大喊着——

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这种场面,来了十几天我也见多了,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也不像刚来时那么不知所措。况且自乱阵脚只能拖慢救援时间,我平静地指挥人抬担架进去。

没喊多久,他就晕了过去。

打了麻醉,送去临时手术室。

手术很顺利,我给他擦脸、擦身子,防止感染。

——长得还挺俊。

鼻子很挺,脸部线条明朗,闭着眼,睫毛比女人的还长,这脸和脖子下面两个颜色,应该是晒的。不过晒黑点儿也好,省得像我那个便宜弟弟,太白了,倒显得娘了。

打仗也不是就成了打仗机器,平日里我和别的护士也会偷偷说哪个当兵的帅,哪个当兵的和我们的护士好了…

我心说这位仁兄要被讨论几天了。

.

我和齐绍铭的关系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这家伙嘴毒又话多,偶尔我忍不住怼回去,还正中其下怀,逆反心理一上来,越发话多。

奈何我又不能打他,还要给他换药、喂饭!

他也认准了这一点,整天惹我,等我换药的时候还欠儿欠儿的,一副 “你能奈我何” 的样子,实在烦人。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苏杭那个臭小子寄过来的信,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心情十分美丽,哼着小曲给他换药。

那大约是我俩认识一个多月后了,他年轻力壮的身体好,已经能下床了。

“怎么,什么好事儿啊?难不成你们这儿最帅的李医生给你求婚了?” 他抱臂靠在床头的墙上,吊儿郎当的。

我瞪他一眼,“今天我弟来信,我高兴,不跟你这无赖一般见识!”

他倒来了兴致,又问,“弟?你还有个弟弟?应该不是独子吧,要不怎么舍得让他上战场。”

我拿药的手顿了一下,声线平稳,只是语气低落,“家里,就我俩了。”

他后背猛地离开墙壁,“我…….”

还是头一次见他吞吞吐吐,我倒有些不习惯,继续说,“我家在南京,父亲是个读书人,就是你们这种留过学的最看不起的穷酸的读书人… 其实我有时候也挺看不起他的,只知道念那些无用的书,又杀不了鬼子,还整天评论时局,说这说那的…”

我一边给他换药一边说,“大屠杀的时候死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倒也没遭多少罪。临死前想做回英雄,把隔壁王奶奶家的小孙子护在了身子底下… 但很遗憾,没救下来。”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我琢磨着大约就是安慰的话,我听了也不少了,便继续说,“父亲当了一辈子私塾先生,顽固,甚至可以说迂腐… 但他却十分爱国,国难之际,家里能捐的都捐了,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瘦得不成样子。我和弟弟也吃不饱,但也都没说,倒是他喝过酒之后会拉着我俩说对不起我们…

但他还是坚持办私塾,不要钱,把孩子送来还管顿饭。但即便如此,人还是一天比一天少。后来我才明白,他在这乱世还要坚持教书的意义——鬼子要打,书也要念,不能鬼子跑了,丢了千年文明不是…

父亲说——这叫给岁月以文明。”

“他离开了,但把这份风骨留给了我们姐弟俩,所以伤好了之后,我就去学了护士,弟弟去了前线。”

“你呢?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我没给他安慰的机会便话锋一转。

他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懒散地靠了回去,“以前家里做点小生意,还算富裕。” 说着,他点了根烟。

我本该阻止他,但注意到他垂眸时敛去满眼悲伤的样子,我没阻止。

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个我原本以为战争前是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的男人,似乎也有一段惨痛的经历。

其实,这里的每个人,身处这个时代里的每个人,都有。

无一例外。

无一幸免。

“我母亲没得早,家里有一父亲,还有一个姨娘,姨娘的儿子是大我三岁的兄长。” 烟雾后的他眯了眯眼,似乎在回忆。

“汉奸带着鬼子进城的时候,想要和我父亲谈合作、要物资。父亲一开始誓死不给。后来,他在刑场听见一位烈士的发言,回家后喝了一晚上闷酒,第二天就答应了。他在黑市买了炸药,假意请鬼子搬粮食和物资,在仓库点了炸药,和鬼子同归于尽了。”

“姨娘风韵犹存,被鬼子看上。她假意顺从住进来公馆,在刺杀的时候失败了,在公馆三楼大骂一声——小日本儿不得好死,然后一跃而下… 血,溅了一地,大雨都冲不掉印记….. 第二天,那里被摆了很多菊花。”

“大哥送我出国深造避难,我回来后才在别人口中知道大哥参军了… 几经辗转,也是在别人口中才知道——他已经牺牲了。”

“尸首就地埋葬,也不知道在哪儿。”

沉默在我俩之间蔓延。

死亡太过沉重,加上至亲的加持,压的人喘不过气。虽然我俩都好像很平淡地叙述,但其实都是装的。

他抽完一支烟,下意识去拿第二支,这次我挡住了他的手。

他坐在床上仰视我。

“对身体不好。” 我淡淡的说。

“好不好的吧,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似乎觉得这话太不积极,他又笑着说,“我齐家满门忠烈,我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我看着他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睛,到底没说什么。

满门忠烈,

如果必须死,那这个结果似乎是对这个时代里我们的祖国,最好的交代和献礼。

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时代才能明白——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人们对死亡的漠视。大街上被砍头的、战场上倒地不起的,人们渐渐习以为常、冷眼相待… 而一个民族是否有光明的未来,坚船利炮重要吗?当然重要。但我以为比这更重要的是——人们心中的信念!否则即便一天列强退去,也只剩… 不国之国…

不过幸好,我在齐绍铭身上,在这些战士身上,看到了这种信念。

而且,正以燎原之势熊熊铺展!

后来,我俩的关系好多了,虽然他还是时不时逗我,但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我对他也有了很大改观。

医院离前线很近,每天都能听见炮弹轰鸣,人们对此愤懑又麻木。我就经常皱着眉头,到给他换药的时候,他就给我堵着耳朵。

屋外灰烬漫天,城外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惨叫声、叫喊声、咒骂声、嚎啕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暂时隔绝于他的双手之外。

那是我一天中心最静的几分钟。

换完药,我还蹲在那儿,抬头对视几秒。看着他眼中碎光,熠熠生辉。

在这里,人命如同草芥,

在这炼狱般的地方,人们带着那微乎其微的对未来、对光明的渴望。悲恸在这里毫不稀奇,但一条条生命的逝去仍令人胆战心惊。但残酷的战争逼着人成长与勇敢,人们在一次次天人永隔中练就一身胆识,为中华开路。

我面前这个青年就是,从少年年岁至今,在刀枪箭雨中,逐渐勇敢、逐渐坚毅、逐渐懂得民族大义。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在你生命中出现的时间是多么重要。对于我,在那个战火纷飞、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甚至下一秒就会惨死的年代,遇见并爱上齐绍铭,似乎是一种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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